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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敢不遵命。”

梁王刘武也使劲儿点头,称“是”。

馆陶长公主拉过女儿,在额头上亲一口;

笑逐颜开,信心万丈

200、2404 她疯了

幸福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看不到,摸不着,但能让人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叮”

“咚”

“叮叮咚,叮叮叮咚”

玉般的小手,在古老的琴面上来回拂过。葱白粉嫩的玉指在丝弦上拨过来,弄过去,挑挑这,弹弹那儿,忙个不亦乐乎。

清越明亮的音符,一串一串地蹦出来。

如一把把被随意洒下的珍珠,跌落在冰晶制成的玉盘上。

阿娇的笑容是甜蜜的,甜蜜得有如春日灿烂阳光下迎风绽放的桃花。

大汉皇帝目光柔和地斜依在凭几上,右手按琴曲的旋律在膝盖上轻轻地敲出节拍。窦皇太后拉着心爱的幼子同坐,眼皮子半合听得入神,一脸的心满意足。梁王刘武靠在母亲身旁摇头摆脑,看上去完全是为音乐陶醉的模样。

刘姱王主看了看正聚精会神聆听女儿表演的准婆婆,转身直视异母妹妹,用既不会惊动到皇帝皇太后又能让馆陶长公主听到的声量含笑问道“从女弟之抚琴,细君闻之,以为何如”

惊异于大姐的突然提问,刘婉先是一愣,待眼角余光在紧邻的长公主姑姑身上一转,立刻诚挚万分地甜甜笑道“实乃好琴”

这是个有歧义的回答。

李王后女儿赞美的到底是琴好,还是抚琴人的琴技好真实答案,只有刘婉自己才知道咯

梁王的嫡长女眉峰一簇,旋即若无其事地附和,点头不止“细君此言诚不虚也。”

死妮子够狡猾的,时时刻刻设防,滴水不漏。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刘姱强行按捺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起身去给准婆婆端水果劳心,老得快。哼

刘婉王主文雅地举起手臂,让飘逸的大袖挡住粉面,于半遮半掩处低眸一笑使绊子想让我得罪长公主姑妈想得美只要皇帝大伯觉得好,皇太后祖母觉得好,娇娇表妹就是弹得再糟糕再不成调子,也是好的

东殿内,琴声铿锵,和谐欢乐

长信宫的欢乐在贾夫人一双儿女到来后,更上一层楼中山王刘胜,送妹妹平度公主来祖母这里找表姐妹们玩。

刘胜和平度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大早的会在太后祖母的长信宫碰到父亲。中山王和平度公主急忙向父皇见礼“父皇”

“免”天子抬手阻止,同时看了看同胞姐姐。

馆陶长公主微微摇头,向皇帝弟弟示意她没派人找这两个来。这对小兄妹是自己上门的。这并不奇怪,平度公主和窦表姐陈表妹投缘,玩得到一起常来常往的,熟不拘礼也不是第一次了。

父皇之后,有皇太后祖母;祖母之后,有梁王叔父;叔父之后,还有长公主姑母;两位梁国来的堂姐虽然是平辈,但远来者为客皇家礼数多,还不等中山王兄妹把所有该问安该见礼的人都招呼遍,内侍再度进来通报又有人来了

这回来的是皇太子刘荣,河间王刘德夫妇和妹妹内史公主。

皇太子和河间王都身着太子亲王常服形制最简约的那种衣袍上下的修饰和饰物,被减到了礼仪所规定的下限。腰间,仅用革带束腰。除了头上的金冠之外,两兄弟全身都不戴金玉。

河间王后和内史公主的穿戴就更简单了。

夏侯王后的王后常服是浅褐色的,下面是素白衬裙;内史公主则一身浅紫,深紫色衬裙;全无半点的绣花纹饰。姑嫂俩的发上腰间看不见任何珠宝,只有两支银色的簪子发针暗淡无光。

四人向殿宇中的长辈们一一行礼“父皇,祖母皇太后,皇叔父”

“阿姊”大汉天子看向姐姐是你叫他们来的

馆陶长公主徐徐颔首,关切地注视着大弟弟,沉默不语。

“阿姊”皇帝温柔地回望长姐。眼中的雾气,如昙花般一现。

看着刘荣刘德和早逝弟弟几分相似的面容,皇帝刘启不由黯然,在心头一声叹息。招手让儿子们到身边坐下,细问这些日子的唆使起居。即便往常十分不入眼的女儿内史,天子陛下今日也和颜悦色了几句。

难得被父皇如此和蔼可亲地对待,内史公主那个受宠若惊,连说话都结巴了。

此时,曲毕。

馆陶小翁主意犹未尽,举手还想再弹一曲。那边,窦太后却叫人了“阿娇,阿娇”

“哎大母”小贵女放下琴,蹦蹦跳跳跑到祖母身边,依在老人家膝前坐下“大母,大母,做甚呢”

摩挲着一双嫩嫩软软的小手,窦太后不住嘴地夸孙女聪明能干,琴技又增进不少。接着又细细叮嘱万不可过于劳累,伤了精神就不好了啊。

“阿母所言,极是。”梁王刮刮下巴,一咧嘴,怪笑着帮腔“娇娇呀,琴者怡性,适可而止方为美。”

“哦哦”搂搂祖母的脖子,娇娇翁主清澈如明湖的大眼忽闪忽闪,乐悠悠收集表扬。

皇帝舅舅从和儿女的谈话中抬头,对小侄女鼓励地笑笑说“然也。娇娇之琴绕梁之韵渐成,足矣,足矣”

“阿大,嘻嘻,阿大”听足了夸奖,娇娇翁主乐得和朵花一样,马上开开心心放弃了再弹一曲的念头;改为找两个表姐姐玩去了。

哈哈,早知道是这样的不远处的刘婉将一切看在眼里,低头掩了口窃窃笑,几不可闻地自语“果然如此呵”

梁王环顾一下殿内,见琴桌前缺了人,就向长女招手“阿姱,来”

“唯,唯唯,父王。”刘姱王主应命,走到琴桌前跪坐下,抬手弹拨起来和妹妹刘婉一样,刘姱也是自幼学琴,精通音律。

悦耳的琴声响起,在宫殿中不紧不慢地流淌回响

刘婉只听了一会儿,就辨出刘姱正在弹的并不是琴曲,而是杂曲。并且还是那种最简单,最不能体现演奏者水平的一支。

没想到,没想到诧异地打量这位同是嫡出的半个姐姐,刘婉在心底咋舌她们两在王宫争锋相对,有十多年了。想不到这个处处要强的嫡王主姱,竟也会有刻意示弱,收敛锋芒的一天见微知著,异母姐姐对这桩婚事的重视和期待,不言而喻啊

随着陈翁主归队,三个女孩子加一只兔子正式汇合,聚坐一处笑着闹着,有讲不完的悄悄话。中山王刘胜也有意思,放着那边父皇和皇兄的谈话不去参与,一味留守在妹妹们身边,乐呵呵笑得和枚傻瓜似的,让人看了完全不知所谓。

皇帝领着儿子们叙话。问完皇太子刘荣对近期朝政的见解,又和河间王刘德谈起了学问上的疑难。内史公主是女孩,上面两个话题她插不上也问不着,只得早早退下和王后嫂嫂坐到一起。

内史公主用了好一会都不能完全平复自己的心情,胸口依旧微微起伏着,情绪高涨父皇,父皇今天和我说了好多足足有五句吧

可待向四下打量过一番之后,栗夫人女儿的脸僵了。

长信宫的东殿虽已撤去了针对新年的应节装饰,但暖色调的涂金壁衣,铺满了绣饰的层层纱罗叠叠幔帐还是从内到外渗透出一股子喜庆意味。

灯柱盏鼎,鎏金彩绘,镂冰雕琼,金碧辉煌

长辈们的衣着先不论,

中山王刘胜

金冠,玉带,锦袍。拇指上的西域扳指,美玉和丝线联成的组佩,丝袜上镶的宝石富贵逼人的少年亲王。

平度公主

一件深红色的曲裾,绣满了鸾凤和祥云;大红绢的内衬裙重重叠叠,也不知费了多少层。发上的金丝含珠步摇随着小公主的动作颤巍巍的,珠光流丽。

窦表姐

殿中之人,属章武侯孙女窦绾的地位最低。但即便是窦贵女也是浑身金珠玉饰无数;宝蓝色的织锦绣服,绚丽异常。尤其是袍下那条杏黄色长裙,看上去虽简单,却是用染料中难得的赭桑染成的这样颜色的裙子,和等重量的黄金一个价。

梁国嫡长王主刘姱

浅黄色的曲裾袍上,是五彩的螭龙;龙形之后,梁王徽隐隐绰绰。梁王主衣袍的领缘和袖缘上,每隔半寸距离就缀一颗半个指甲大小的珍珠。

梁王嫡次女刘婉

妹妹的装饰比姐姐的更夸张。大概为了显示区别,刘婉在和姐姐一样颜色一样刺绣的曲裾袖口和底摆上,以黄金为花瓣,以玉片为小叶,连缀起一簇簇的金花。

好吧,梁国膏腴地,叔父大人富可敌国,钱多到没地方使抿着嘴唇,内史公主去找陈家表妹阿娇。

阿娇倒是穿白白色软缎的曲裾袍服。

而馆陶翁主里面的中单和衬裙却是朱红色的。撇去那标志性的珍珠兔囊和发带上那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不谈,小贵女胸前的一方红色玉佩尤其引人注目。

那是一块比天边的朝霞更鲜艳更绚丽更夺目的红玉,稀有至极。其玉质之佳,色泽之美,即使离开那么远,内史公主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生机勃勃的红色是何等鲜活亮丽,出尘入圣。

好一个花团锦簇,彩绣辉煌

回头看看自己与兄嫂的素净打扮,内史公主只觉眼前这万端的富丽和绚烂,就像一杆杆剑戟的尖利兵锋,从眼中劈开血肉,直直地刺入心中冰冰的凉凉的绞着戳着疼

这都是些什么人

她的阏于阿兄薨了,薨了啊

那么年纪轻轻就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的阏于阿兄,难道只是他们这一房的骨肉亲人

阏于阿兄,

难道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难道不是皇太后祖母的亲孙儿

难道不是姑姑和叔父嫡嫡亲亲的内侄

难道不是那刘胜和平度的兄长

难道不是梁国堂姐们的堂兄

难道不是陈家表妹的表兄

这才多久

几个月有没有一年有没有

可看看这些人,

看看这满堂的华彩,看看这无尽的华贵;

看看这锦衣美服,看看这珠光宝气,再听听这乐音缭绕,听听这笑语欢声

花枝招展,欢乐融融

哪里有半丝半毫的哀伤

这就是所谓的家人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这就是所谓的至亲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厢,梁国的嫡长王主刘姱纤指轻按琴音,为之一顿。

冰瓶乍破

曲子陡然转向,风格突变,从舒缓转成了雀跃欢畅。

熟悉的旋律,让女孩子们顿时笑叫起来“鹿鸣,鹿鸣,乃鹿鸣也”

皇家的孩子,最熟悉的就是这首鹿鸣

这是宫廷宴会上最常演奏的曲目,也是最受人欢迎的曲目轻松、愉快、热闹。

窦太后听到孙女们的嚷嚷,不解其意,问身旁的小儿子询问发生了什么

刘武呵呵一乐,伏在母亲耳边笑着禀告“琴曲歌”

梁王主刘姱一面抚琴,一面向小姑子一挑嘴角,用眼神鼓励着阿娇,阿娇,来唱啊,唱啊

陈娇小贵女看懂了表姐的意思,笑得灿烂。

欣欣然拍着小手掌,阿娇和着准嫂嫂琴曲的节奏,欢歌“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

有阿娇带头,平度公主和窦表姐也很快加入进来“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嘉宾,德音孔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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