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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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鸢忘性很大,是到晌午才想去有约这么回事。

那时她正躺在后院的藤椅上,手边的桌上放着满满一盘视线冰镇过的时令瓜果。刚刚换过药,绿玉在旁给她的伤处按摩,好不惬意。

原是不想去了,可是她又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戏耍的机会。最好今日同那贺书言再聊一聊,等到了他来府上那日,再狠狠笑他。

于是还是忍痛辞别美食,简单梳妆一番出门了。

等慢悠悠到了醉仙楼,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过上回去得那间雅间已经点上了灯,隐约看到见屏风上的人影。想来是在。

她不加思索,蹦蹦跳跳地跑上去,一推门,便见那少年独坐在窗下。也不知是不是等太久,这会子一脸愁容,托腮看着楼下的阑珊灯火。

“你怎么了?”梁鸢隐约觉得奇怪。

她一步步往里走,终于看清了——原本被屏风挡住视线的,与他相对的另一面,还坐着一个人。自己走过去,正与转身的那人四目相接——

“从不曾见你这样体贴过。”霍星流笑眯眯道,“我,的,小,狸。”

梁鸢一瞬间血色全无,来不及想,身体本能地驱使她转身就跑。

结果自然是没两步就被一把揪住了后颈,之后被一股不能抗拒地力量扯回来,一把扔到了贺书言那边。她也不敢跑了,老老实实跪坐下来,深深埋着头,大气也不出。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霍星流一把掐起她的下巴,要她抬头看自己,“说话。”

梁鸢还很委屈,掰开他的手道,“我怎么了,又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跑什么?”

“那我又没和你约,你来干什么!”

“梁鸢!”

“……”

贺书言惊呆了,“梁鸢?!梁不是……”他倒抽一口凉气,看了看霍星流,又看了看少女,震惊远大于失落,不过立刻识时务地捂住嘴,“我知道,我知道,绝不会说。”

霍星流看着这两人青春少艾,连缩脖子的样式都很像,气不打一处来,将梁鸢揪到自己身边站好了再指着她鼻尖骂,“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梁鸢红得耳朵都要滴出血,还跟他犟:“反正没有你想的那些个事,我没有对你不起。”

“好,好,你没错,倒是我扫了兴。今个儿六月二十四,正是观荷的好日子,你二位好好的去逛,莫要我耽误了!”

霍星流怒极,对着她又发作不出,几乎气出内伤,说完转身就走。

梁鸢犹豫了一会,还是追了上去,牵着他的袖子道:“霍星流……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也没遮拦,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全不顾后面还有人在听,之后更是懊悔不已,反复说道,

“我本来真的懒得来了,但是想着打发时间,才过来的。不信你问绿玉——再者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谈情说爱的人么?若真对你不起,你便该是在床上捉奸了。”

她理直气壮,说完了愈发觉得委屈,“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爱信不信。再要生气,你将我一剑刺死好了。”

甚至冲他扬起了颈子。

这一扬,便露出那时的剑伤。其实霍星流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当时那一剑就是下了杀心,所以后来不论怎么养,涂多少药,到底落了一道淡淡的疤痕。远了倒也看不见,近看却十分显眼,是一道狰狞的,原不该出现在这一寸柔美肌肤上的丑陋疤痕。

梁鸢并不是有心,她早不记得这事了,倒是霍星流触景生情,叁丈高的火气灭了大半,只是无奈的道:“在你心里,我便只是动不动就要杀你的人?”

梁鸢气焰嚣张起来,呛回去:“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动不动就对你不起的小妖女!对吧,你们全都说我是妖女!说我对你下了蛊,说我迷惑你,害你!明明是你管着我这个那个!明明都是你做的,偏偏都说是我错了!是是是,全是我错了!”

“……我没有。”在不讲道理这方面,霍星流实在不是她的对手,“小狸,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来又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等着来捉奸吗?你不就是觉得我一定是对你不起了吗。你但凡有一点点信我,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先问我?”

她愈说愈得理,“是,我是骗过你。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有哪一样是瞒着你的吗?我是不是骗你,你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为什么偏要这样,你当我是什么——是你不听话的小宠物,偷摸着逃出了笼子,你应当大庭广众地将我拎回去,叫所有人都看着,要杀一杀我的威风,要像训俘虏、训马、训狗一样训我。难道不是?”

“……”

霍星流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对,这是他天性中的强势蛮横,对她的作为并没有仔细思量过,只是想做就做了。被这样掰开了揉碎了一说,便显得尤其自私狂妄。

起码对于喜欢的人,不应当这样。

倒是梁鸢一通骂过,反而心平气和了,开始和他讲道理,“当然了,我也没觉得我做得对。只是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嗯,是。”

梁鸢又想起一桩,怒道:“你这么长时间忙得都是两更后才回来,醒来了更是见不到你人。难得有空,不想着回来陪我,在这儿等着‘捉奸’嗯?”越想越气,上手就锤他,“霍星流,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一旁的贺书言已经不知要用什么语言来表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他不知道要先震惊自己暗恋了半个月的姑娘是霍小侯爷的女人;还是震惊这个被霍小侯爷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楚女竟然是王姬;亦或是永远都威风凛凛,坊间传言可能并不喜欢女人的霍小侯爷竟然是个……

妻管严。

隔着一扇屏风,那边吵嚷了好一会儿,声音才逐渐低下去。没多久,两人一并折返回来。紫衣的少女满脸不情愿,但在眼神示意下还是乖乖来到了贺书言面前,向他行了个大礼,道:

“对不住了,贺郎君,我这个人自幼就野惯了,实在没有规矩,从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还请你…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怀。”

贺书言哪里敢接这小姑奶奶的谢,连忙还她一礼,“不敢不敢,是我不明就里,对小娘子唐突了。”

“乖了。你出去等一会儿。”霍星流摸摸她的头,又重新坐回贺书言面前,显得要比之前平和许多,“我有些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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