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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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昀乘刚刚结束一个会议,眉心隐隐作痛,正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手机扰人的“嗡嗡”振动起来。

他皱着眉,接起电话。

甜腻的女声从听筒传来:“江先生您好,我是hermes的vita,之前您订的东方骏马系列剩下的几个瓷器已经到货了哦,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货呢?”

江昀乘随手拿起桌上的标记铅笔,划过自己满满当当的行程表,助理林思博也被派去出差了,他有些烦躁的回复道:“今天下午我尽量抽时间来一趟。”

vita听到他语气中的不耐,立马开口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到货的时间太不凑巧了。孟小姐前脚刚买完家具离开,后脚它们就送过来了,实在抱歉,不然可以直接让她带回去的。”

江昀乘坐直身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今天来买家具了?还有,为什么改口叫她孟小姐了?”

“是的,”vita继续热情的汇报,“跟涂小姐他们一起来的,我开始还以为是您们打算搬新家呢,结果是给言总买的。这改称呼也是言总吩咐的,他说叫太太显老,让我们都改口了。”

“啪”,江昀乘手中的铅笔断成两截,尖锐的木茬刺进他的手掌,鲜红的液体从伤口浸出,沿着掌心的纹路慢慢在深橡色的办公桌晕开。

江昀乘好似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平淡开口,声音森冷,“不用改口,我太太,不叫江太太叫什么。她今天买的家具送去哪里?”

“好的,江太太说等家具到齐了送到湖心公寓2302去。”vita对江昀乘心里的波涛丝毫不察,“那您下午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提前给您准备好,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再见。”

挂断电话的江昀乘松开紧握右手,毫不在意手上鲜血淋漓,把断成两截的铅笔拿在手上继续把玩着。

湖心公寓2302?怎么就他妈那么凑巧?阿嫄之前买的是2301吧......

离婚手续还没办呢?不让叫江太太?偏偏我就要所有人叫给你听。

江昀乘的眼底一片阴郁。

孟景嫄四人吃完午饭,罗仕允和言恪都被各自的公司的紧急事情给召唤回去了。

孟景嫄拖着涂真真去陪她买音响,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一个人宅家的时光都得靠音乐度过,对于孟景嫄来说音响是日常续命的神器。

她们俩左逛右逛,最终还是选择了颜值高一点的bo。

孟景嫄看着一黑一白的两个音响,有些纠结,歪头思索一会儿,拍了张照片给小野兽发过去。

正在开会的言恪立刻拿起手机,他的宝贝樱桃问他:给你也买个音响好不好?这个就放在客厅,好看又方便,一个人在家无聊还可以放点歌听。我这边客厅摆白色,你那边摆黑色。要吗?

言恪弯了弯嘴角,快速回复她:好。为了报答你,待会儿我忙完去2301给你做好吃的。

樱桃飞快的回了一个可爱的ok给他。

言恪放下手机,催促李宿加快了会议进程。

江昀乘紧赶慢赶搞定了公司的所以事情,在下午5点半来到hermes。

sales已经准备好东西等在门口,江昀乘按下车窗,问提着袋子的sales:“之前我定的那个粉色的kelly是不是已经到货了?”

sales略一思索,“是5p樱花粉雾面鳄鱼的那个minikelly吗?那个上个月就到货了,因为您说是给江太太的惊喜,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让她来取货,就等您通知呢。”

“现在拿给我吧。”

江昀乘看着右手掌心凝固的血痕,再放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好的。”

sales立刻进入店里,很快就把包装好的kelly提了出来。

江昀乘疲惫的靠在真皮座椅上,吩咐司机:“去湖心公寓。”

在言恪的催促下,会议进程被拉快了许多。

结束会议,言恪转头吩咐李宿空了去给他看张床,然后就直奔超市去了。

当他提着一袋子食材,满怀期待的站在2301门口时,却发现他的樱桃还没回家。

他拿出电话,颇有怨念的打通了孟景嫄的电话。

孟景嫄和涂真真看完音响之后一直沉浸在购物的乐趣中,忘记了时间。

当她接到言恪的电话时才发现现在已经6点过了,她赶紧安抚言恪:“阿恪你先输密码进去,密码你知道的,就那个951221,待会儿你把你指纹录进去。我马上就回来了,乖!mua~”

孟景嫄立刻冲出试衣间,把涂真真从衣服堆里拽了出来,火速踏上了回家的路。

孟景嫄隔空的亲吻好歹给了言恪一点安慰,他乖乖的输入密码进了房间。

把食材放在中岛台上,他轻车熟路的戴上草莓围裙,挽起衬衣袖口,拿起手机看了看辣子鸡的做法教程,然后开始处理食材。

江昀乘的车驶入湖心公寓的大门,陌生的车牌被保安拦住,“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拜访哪位业主的?有预约吗?”

江昀乘摇下车窗,镜片反射着凌厉的光线,“我是2301孟景嫄的丈夫。”

保安有些狐疑,他记得这几天和孟小姐一起出入的不是他,他继续小心询问:“怎么这几天孟小姐搬家的时候没有见过你呢?你有什么能证明您和孟小姐的夫妻关系吗?”

搬家?果然已经住过来了么?

江昀乘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躁郁的情绪,平缓的开口:“这几天我在出差,今天刚回来。”

江昀乘眼神锋利,看向保安,“怎么?你要检查我们的结婚证吗?”

保安斟酌了一会儿,打量着他的宾利车和手边包装精美的奢侈品,在他凌厉的眼神下还是放行了。

他还听到车上的人丢下一句话,“记住我和我的车,这种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了。还有,以后叫她江太太。”

保安抓抓头,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

江昀乘站在2301门前,举起右手看着眼前的密码锁出神。

片刻之后,打算敲门的手直接挪向了密码锁,他输入了自己烂熟于心的密码。

言恪刚刚把处理好的鸡肉丁炸得金黄酥脆,“滴滴”几声客厅的门开了。

“终于回来......”

言恪的话和脸上的笑意在转身的瞬间全都消失了。

站在他面前的江昀乘,一身zegna黑西,手里提着hermes的礼品袋,活像下班归家的男主人。

江昀乘走进客厅,就看到外人面前冷厉潇洒的小言总现在左手端着鸡肉,右手拿着锅铲,还十分居家的围着围裙,图案还是孟景嫄最喜欢的草莓。

鲜红的草莓就像现在眼前的人一样扎眼,刺得江昀乘眯了眯眼睛。

言恪放下手中的盘子和锅铲,看着江昀乘,眼神不善,“怎么进来的?”

江昀乘把hermes放在茶几上,抬眼接过言恪不虞的眼神,笑得温文尔雅,“她比较迷糊,忘性大。我们家里所有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小言总怎么还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是吗?江总习惯用这个密码就用吧。”言恪随意拨了拨中岛台上的辣椒节,“反正这个密码待会儿她就不会再用了。”

江昀乘敛了所有的笑意,眼神锐利,凶狠地朝着言恪射了过去,仿佛要撕开言恪的心,“这个密码她用了八年了,你以为是你说改就能改的?小言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他盯着言恪的眼睛,一一细数他对孟景嫄的了解。

“她喜欢水果,尤其是草莓,但是讨厌菠萝蜜,她喜欢海鲜,特别是甜虾和三文鱼但是讨厌黄花鱼,她还十分嗜辣但讨厌不带麻味的辣,这些你知道吗?”

言恪沉默,江昀乘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的话语像锐利的尖刀,继续一刀一刀扎向言恪。

“她喜欢粉色,喜欢粘人又爱撒娇,一个不到3毫米的小伤口都要哼哼唧唧小半天,要人给她呼呼亲亲和抱抱才会好,这些你都知道吗?”

江昀乘朝他讥讽的笑着,好似在一把把利刃上猝了毒。

“她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娇气习惯,都是我花了八年的时间一点一滴喂养出来的。小言总,你才认识她多久?一个月?连我和她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你凭什么?”

言恪指尖的辣椒节已经被他碾成了碎渣,他指尖泛红,热辣的痛觉开始逐节蔓延。

辛辣的刺痛唤醒他野兽的本能,他不会允许其他雄性在他的领地里无止境地向他示威撒野。

他把指尖红色的碎渣一点一点撒回白色圆盘中,讽刺一笑,朝江昀乘掀起他的獠牙。

“我凭什么?那你呢?你他妈哪来的脸还敢提你和她的八年!她为什么和你离婚,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吗?”

言恪眼神的讽刺毫不掩饰直奔江昀乘。

“代餐吃多了不恶心?捆绑、sm、凌虐就他妈这么好玩?你这种人,再给你八年,你也不配拥有她,你真该好好感谢老天爷对你这八年的赏赐。”

“我不配......”江昀乘低下头无声嗤笑,喃喃自语,仿佛也是在讽刺他自己。

江昀乘抬起头,表情冷漠,“代餐很恶心。但是,面对她,难道你能真正释放你自己内心的野兽吗?”

言恪的眼神狠狠地咬住江昀乘不放,“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对她,我从来没有隐藏过真实的自己。江昀乘,别再给你自己找借口了,不配就是不配。”

“我是不配。”

江昀乘的中指抵住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阴郁的眼神愈显清晰。

“但现在她是以江太太的身份站在大家面前,并不是言太太。就像那天在hermes一样,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搂着她的腰,听着我告诉别人她是我的。言恪,你能在这样的黑暗中坚持多久呢?”

“那你知道那天在hermes以及回来之后,她是怎么哄我的吗?”

言恪捕获他的眼神中的阴郁,丝毫不退让,笑得得意。

“她在你背后的女装区吻我,在你面前的沙发上吻我,还在这个中岛台上吻我。如果这样算黑暗的话,那我坚持到下辈子也没关系。不过,她心疼我,不愿意我一直悄悄藏在她身后。所以,要不了多久江太太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出现的只能是言太太。你能卑劣地拥有她的时间只剩最后几天了,好好珍惜吧。”

言恪的左一句吻他,右一句吻他,江昀乘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闪现着她亲吻言恪的画面,他的身体已经被愤怒和嫉妒的情绪灼烧到微微颤抖。

他把右手悄悄挪到后背,死命攥紧了拳头,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他用手掌传来的阵阵疼痛抑制着体内翻腾的戾气。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掌心的缝隙无声滴落在客厅灰紫色的地毯上,晕染出一朵一朵绮丽的小血花。

“她吻技不是太好,这都怪我,一直都只顾着让她快乐了,从来没教过她该怎么让男人快乐。”

江昀乘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在床上,她喜欢什么节奏,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我都清清楚楚。作为她26年来唯一的一个男人,或许我可以教教你怎么让她快乐。”

言恪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在此刻被江昀乘用最锋利的刀捅了个稀巴烂。

他不止一次在脑海中折磨自己,他也幻想过她曾经和江昀乘彼此交融的样子。

是不是也会像跟他第一次见面时,把她按在沙发上那样,浑身泛红,泪眼迷离,让人发狂。

他嫉妒,他也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这是他没办法改变的事实,谁让老天爷不让他在江昀乘之前遇到她呢?

但是面对敌人致命的威胁,野兽这时必须藏好自己的弱点,夺下那该死的对手正疯狂挥舞的屠刀。

“你教她?那你为什么不教教她怎么捆绑、怎么滴蜡、怎么挥舞小皮鞭呢?江昀乘,你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言恪彻底松开手中粉碎的辣椒节,随意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张开他锋利的爪牙,狠狠向江昀乘挥去。

“她喜欢的节奏、姿势,她的敏感点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你从来没有让真实的自己在她面前暴露过,你以为她喜欢的,不见得是她真正喜欢的。比如,她现在看向我的眼神里就写着赤裸裸的渴望,她喜欢我,她想要我。江昀乘,她现在看你的眼神里有渴望吗?或者说,有过吗?”

江昀乘的心被言恪锋利的爪牙狠狠撕扯,心中的戾气不断的滋长。

她渴望他......她想要他......

怒气冲上了江昀乘的脑门,染红他的眼角,他声音冷得像冰裂的湖面。

“言恪!你不要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她不是你可以玩耍亵渎的对象!”

言恪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嘲他:“玩耍?亵渎?你才是那个玩耍和亵渎她的人!她从来都不是我玩耍亵渎的对象,对她没有人比我更认真,包括你在内。至少我不会对她隐藏真实的自己,不会压抑起我对她的任何念想,我更不会像你一样愚蠢到去找个残次品来作为发泄欲望的替代品。这八年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她不是用来豢养的金丝雀,她就是她。你慢慢就会发现,离开了你,她在我身边活得会有多耀眼。”

耀眼?

江昀乘脑海闪过她在舞台摇摆着身体唱歌的样子......

是的,这个样子是他没见过的。

那她还有哪些样子是自己没见过的呢?

他的愤怒和嫉妒还没有平复,可心中又涌起了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没错,自己选择一个替代品发泄欲望才是对她的亵渎。

他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江昀乘轻声呢喃一句:“是吗?”

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家。

看着江昀乘消失的背影,言恪知道,这次他赢了。

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似进入了厮杀之后虚弱期,言恪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也解除了自己强撑的凌厉气场。

他双肩无力的垂下,头也耷拉下来,只剩下双手还撑在中岛台上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言恪保持这个动作静默了半晌,仿佛沉默舔舐着伤口。

慢慢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他端起辣椒节,转身打开了炉灶,继续他未完成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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