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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马贼首领开口那一刻他还是非常想把八极剑摔首领脸上

我堂堂圣人好声好气捧着生怕惹他不开心的徒弟,你怎么敢说出那样恶心的话来?

好在马贼首领死在镇江山下,让江景行吐出心里那口郁气。

他回马车里,边啜着茶边嘲笑陆彬蔚:陆兄怎么就把防御阵法打开了呢?在陆兄眼里我是那么莽撞出手的人吗?我就算再想出手也得顾忌着阿辞自己解决这些渣滓的意愿啊。

他大发慈悲不再嘲笑陆彬蔚的胆量,转而道:要说阿辞,不愧是我的徒弟,你看他没到及冠之岁,一点不输那方临壑,出的剑更是漂亮极了

什么剑能被圣人称赞漂亮?

就算是谢容皎那入天人境已久的伯祖父,不过得江景行淡淡一句照本宣科。

除却爱屋及乌,自带滤镜不做他想。

陆彬蔚面无表情望着他,很想把茶杯摔他脸上。

可他不敢。

江景行见陆彬蔚一脸憋闷,愈加神清气爽,先前不快一扫而空。

这一起一落极惊险,于贼首来说是一辈子的长度,实际上他咽气时,他不远处部下的尸身还没尽数来得及倒下。

剑门弟子收剑回鞘,面面相觑。

他们虽好战,却不是傻瓜。

不难看得出来的这队马贼战斗力非凡,若非他们先行发现,马贼来时已尽数列好剑阵,首战斗志高扬,队伍里又平白多出个战力在小乘境也实属不凡的谢容皎,说不得有翻车之虞。

反正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好的局面,弟子无一人折损不说,重伤的都不曾有。

这样的一队马贼,早该归属于东荒十二部旗下。

就算马贼不愿意,归不归属一事不看他们自身的意志,容不得他们说话。

而这队马贼出现的时候,未有任何一部旗帜,俨然与不入眼的寻常马贼无异。

这代表什么?

剑门弟子想不透彻。

他们心里隐约有所感觉,这一行恐怕不如他们想象中简单。

最了解这些剑门弟子的,方临壑当仁不让。

他起身环视一圈,冷声道:剑在否?

弟子齐声:在。

方临壑再问:人在否?

弟子再齐声答:在。

方临壑语气像是他的佩剑一样冷硬,愈是冷硬,愈是难以撼动:剑在人在,纵前路险阻,风刀霜刃不断,有何畏惧?何足畏惧?

方临壑说的一番话极有剑修风采,有血性,激得人热血澎湃。

不过真当被他乌鸦嘴说中时,热血澎湃不澎湃得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这两天遇上一波又一波韭菜似永远春风割不尽的马贼,别说剑门弟子累得随便找块不沾血的地方就能倒地睡着,谢容皎都快没工夫折腾他那些穷讲究。

唯二清闲的是江景行和陆彬蔚。

前者战力太高,不好插手,照旧算卦掷铜钱和陆彬蔚打嘴仗。

后者战力太低,等于送菜,照旧没事推衍两下和江景行打嘴仗。

可见有时候极端点未尝不好。

裴茗神色萎靡:我怎么觉得自己被东荒针对了?

多大脸?他的同伴随口道,被针对的不是你,该是进入东荒荒原的九州所有人才对。

听得谢容皎眉尖微微一挑。

小乘境大多是珍稀存在,足够在个普通宗门世家当个清闲有脸面的供奉,光耀祖宗。哪怕是在南域一城三宗中,如谢容皎方临壑这等未及而立至小乘的人,也是顶顶出挑的天才人物。

东荒十二部的族长不过大乘修为,小乘能有多大白菜到遍地走的程度?

偏偏他们这次北狩,第一战撞上的贼首即是小乘修为,随后又来了两三个小乘。

频率高得很难让人不心生怀疑。

江景行听他说了他的怀疑,心倒是很宽:人家东荒部首马上要死了,还不允许蚂蚱死前蹦跶一下?

另外一边裴茗愤愤握拳:荒人真是欺人太甚!一队一队排着队赶来送死,真当我们剑修好欺负的?

他声音拔高:我们该主动招惹他们给他们教训才是,不然一直被动打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方临壑竟对他投来一丝温和赞许的目光。

谢容皎:......剑门出杨若朴果然不是事出无因。

他搞不懂裴茗前一刻喊累死个人,下一刻居然要去主动招惹魔修的神奇逻辑。

却不妨碍他对此举的赞同。

第28章 北狩(六)

把浑身剑气收一收,否则人家长眼睛的魔修一看就知道你们一群人是从剑修门派里出来的,多半不愿意招惹。江景行语重心长,虽说之前撞上的魔修也不少了,但那是不长眼睛的,要招惹当然是长眼睛不长眼睛的一网打尽最好。

方临壑表示受教:多谢先生教我。

江景行犹嫌不足:有什么金银玉佩一类的佩饰尽情挂身上,装出一副我很有钱的模样,有钱没修为,魔修想来你拦都拦不住。

他一指典型教材谢容皎:像阿辞那样就行。

谢容皎无奈抬头:师父你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剑门弟子在穿衣打扮上素来觉悟极高,恨不得白衣飘飘,纤尘不染,一个赛一个的素净,从模样上向话本里的剑仙形象看齐。

佩饰是不可能戴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戴的。

也就是白衣飘飘,腰佩长剑,才能叫他们恍惚一下,生出自己身临剑道顶峰之感,忘却自己的娶媳妇本/嫁妆本都在打架的时候赔了出去这样子。

谈及钱的时候,谢容皎总不会让人失望。

他自车上提下几袋金银,交于方临壑:我也欲多杀几个魔修,方兄不必与我多言。

方临壑爽快接下:北狩事后,完璧归赵。

谢容皎把剩下一袋塞给江景行,发自肺腑:师父,我觉得你比我们更适合当肥羊。

北狩的规则是长老不能亲自下场打人,没说长老不能亲自下场钓鱼。

没毛病。

剑门弟子多年习剑的剑气骗不了人,谢容皎一身冷淡矜贵,望着不像是位好得罪的角色。

唯独江景行,活脱脱现出个一个胸无二两墨,手无三尺剑,平时靠着一张脸欺骗下小娘子感情的世家纨绔人设立得稳稳,始终不崩。

江景行:阿辞,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没能从你口中听到句好话呢?

谢容皎思忖一瞬:刚刚我有夸师父你年轻。

恕他直言,他在天人境那一群老不死的衬托下本就年轻得活像掐得出水的嫩葱。

看在金银的尊面上,江景行仍是欣然接受了这句极其缺乏诚意的夸奖,喜滋滋接下了钱袋。

他无方临壑如松柏般孤直高尚的节操,想来钱袋是不会等到完璧归赵的那一日了。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江景行看陆彬蔚竟觉得他有一瞬间的顺眼,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我们在荒原走了有两天,陆悠悠你怎么还不去找谢初一?

陆彬蔚摆了摆手:去了归元军营也找不到她,不如伺机行事。

谢容皎一想也是:阿姐她指不定在荒原哪个角落。

虽说九州北荒双方约定,北狩期间停战。依着谢容华性格,不带几个归元军精锐中的心腹,轻骑简行去搞一搞东荒,搅他一番混水简直不是谢归元干得出来的事。

哪怕部首事后问责,大不了说是生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同胞姐妹做的。

说不定经江景行口中修饰,谢桓还能多出一段可歌可泣,催人泪下的有情人棒打鸳鸯,私生女千里寻夫的传说。

左右其夫人朱颜出家已久,对此类听风就是雨的传言早早看淡。

存心要打,你一身清白持身端正到像是用尺量出来还是要打;不想打你找个再荒唐的理由,人家一样顺坡下驴。

方临壑剑气收敛,腰间鼓得快溢出金光的钱袋唯恐扎得位置不显眼。

剑门弟子一起配合他们大师兄,簇拥着谢容皎的马车,马车那镶金嵌玉的车身,缀珠重纱的车帘,用来照亮路途车头上丧心病狂满镶的夜明珠,大声在魔修耳边喊着我很有钱。

马贼一批批地来。

一批批地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刚杀完一批趁夜打劫的马贼,未来得及休整,忽然北荒无星无月,黑沉沉抹布似一片,又如乌鸦羽毛的夜空燃起烟花。

金龙栩栩在夜色里张牙舞爪,金光灿灿,龙威赫赫,着实威风八面。

裴茗喃喃道:乖乖,荒人那么有情调的吗?

方临壑忍了又忍,才忍住替他师父清理门户的冲动。

碍于方临壑眼神明明白白透露出来想杀人的意思,裴茗识趣闭上了嘴,咽下下一句这龙还怪好看的。

不是。谢容皎沉声道,五爪金龙,周室皇族的徽识,他们遇上麻烦了。

相较荒人,九州内里如何斗得乱如一锅粥,皆可以亲切得称一声是自家人了。

数千年前,第一次北狩时九州有约:遇险则燃放烟花,百里内各方势力见之必前往相救。

见到打不过的硬茬再跑则是另外一回事。

千年来九州格局风云不断,划分南北,原先鼎盛的世家或许没落到靠几亩祭田过活,执牛耳出过圣人的宗门也有早早封山的,更不用说山巅上的人物换了几轮。

唯独北狩前各家弟子在先辈祠下,立誓守望相助这一点未曾变过。

方临壑缓缓道:周室北狩,我虽不知姜后会派遣哪位供奉随行。但三宗惯例大乘长老随行,震慑十二部小乘以下,对三宗道统怀有恶意之人,周室想来不会更差。

当年江景行剑杀怀帝,周室更风雨飘摇些的时候,国师甚至亲自随行过,寻了个根本站不住脚的借口,杀了两个大乘族长杀鸡儆猴。

谢容皎领会到他的言下之意。

能救则救,不能救则跑。

若江景行无把握的话,不必将剑门赔上。

一人北狩在外,方临壑不会多加思虑,更不介意和魔修来一场生死之间,可

当他肩上担的是整个剑门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江景行直截了当:去,有我在。

他抬头望天,低声道:要救周室那群王八羔子是有点不痛快,莫非是之前打扰杨若朴修行带来的报应?

借着未消散的神龙金光,陆彬蔚满面春风得意,衬得他平凡不起眼的面容亦有风流之态,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方临壑深深看江景行一眼,不多问:依先生吩咐,起行!

江景行笑道:不必着急。

该来的逃不过。

倒是越来越嚣张许是不在九州动手的缘故,分外有底气,连天机也懒得遮蔽。

一半赌他赶不过来管,一般赌他不会管。

摩罗能平平安安活着这么多年绝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倒灶的狡兔三窟,安安分分。

可我有八极剑在手中,如握八极天地。

我有阿辞在我身边,怎么敢让这些妖魔鬼怪,鬼祟算计沾上他身?

下一刻剑光如长虹冲天而起!

那道剑光极亮,照彻他们这方天地,数得清地上每根稀稀落落的草。

那道剑光极快,快到万钧雷霆也要俯首称臣,飞至数里外时他们这边的剑光尚未来得及消散,像是平地在夜色里起了座虹桥。

剑门弟子纷纷后退三步。

那是他们练剑千万次后,磨练出来对危险最本能最准确的直觉。

也是对眼前这位说不清来历的剑修发自内心的敬意。

世传圣人可在千里外以剑气杀人。

混在真真假假的传言里,人们对它未见得有多么重视信服,不过当作三两好友聚会吹嘘时的谈笑。

却是真的。

荒原深处,王帐中部首摔了酒杯,惊怒交加:你事先可没告诉过我会有天人境的剑修出手!我派出去的三个大乘多半会有折损。

他对面坐着的是位儒衫老者,和善慈蔼,瞧着与邻家老翁并无二致:我提醒过老弟,姬煌如若真在周室队中,国师必留后手。

部首怒火稍平。

北周国师近来声名渐隐,新出茅庐的晚辈只当他辈分高,与北周太|祖为结义兄弟,才有国师之位。

然上一辈但凡有身份,够得着接触辛秘的人心里,国师的难惹程度绝不会低于圣人。

老者眯着眼笑:所以老弟该高兴啊。三个大乘,总能回来一两个吧?姬煌可不是三个大乘能比的。他一旦身死,北周必乱,中原可待啊。

部首微微迟疑:出手的剑修,当真不是那一位?

飞掠天际的剑气长虹,他远远望着便有心悸之感。

那心悸之感不强,不像是圣人出剑时惊动天地的威势,却又给他以足够的威胁之感,所以让部首一时捉摸不定。

老者神态自若:江景行若来,定会掩盖天机,我怎么知道?

他起身拍了拍部首肩膀:若真是他,老弟你也只好洗干净脖子,莫怪老哥我不义气咯。

部首大笑:圣人前来,多难得的仗势?这票大的我是干定了。

他重新斟满酒,举起酒杯:圣人不来,那就是天赐良机,这票大的我也干定了。

北周皇室,南域三宗,一个都逃不过。

况且他有江景行不来,来了也不敢杀他的底气在。

摩罗会意举杯:老弟好志气,我在这里祝我们马到成功。

他一饮而尽,借着酒浆压下因篡改天机遭反噬涌上的喉头血,冷漠想着部首这蠢货,估计是活不到喝第二杯酒的时候。

第29章 北狩(七)

江景行剑光先至, 人赶到时不会比剑光慢超出一眨眼的功夫。

等剑门一行人赶到时,三部族长中有两个变作躺在地上的尸体,另一个重伤而遁。

皇室子弟受伤的不少,少数伤势严重的几个被扶到车上去上药休养。

江景行不言不语, 微敛双目,看上去真有几分神仙高人的模样。

他身旁几尺外站着位不言不语, 三十来岁儒雅文士似的男子, 脸上的笑容怪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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