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施暴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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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闫还没被人这样狠狠拒绝过,甚至他第一次主动,就在程美枝冷若冰霜的态度里化为了一地残渣。

“少爷,我们现在去医院,不然伤口恶化了。”秘书心里苦不堪言,又给吕闫收拾烂摊子。他慢慢走近,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他被吕闫吓了一跳。

他看着处于绷紧的边缘,咬着牙,脸色苍白,眼神里显出某种狰狞和混乱。吕闫垂落的手掌还在滴血,玫瑰花瓣支离破碎散落一地,灯光打在花瓣上,居然也有些凄艳的阴森感。

“凭什么?”他忽然开口。

秘书手心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失控又作践自己,也没听懂他的意思:“今天就这么算了吧,您也不缺这一个,着个不成,不是还有别的吗?”

“你懂个屁!”

他是不懂啊,谁懂这些个天天飙车玩命的空虚富二代的心理?秘书擦擦汗,自从接了这份工作来,他的血压高了不少。

不就是被拒绝了吗?至于要死要活,再说他什么也不缺,又年轻又家大业大,什么女人找不到,非要跟人玩真爱这一套。他看这个叫程美枝的女人脑子就很清醒,谈钱就谈钱,也不会信了这些头脑发热的鬼话。

也许是老天也感受到了吕闫糟糕的心情,天色顿时阴沉沉,豆大的雨点密集如机关枪,一股脑地砸下来,砸在外套上,车盖上。

一行人很快变成了落汤鸡。

“少爷?下雨了,我们现在回去吧。”秘书拿过备用的雨伞,遮盖在吕闫脑袋上。

可惜这位没有一丁点行动的痕迹,化身石膏像硬梆梆地钉在原地。吕闫伸手揪住了秘书的领子,恶狠狠地:“她凭什么拒绝我?为什么?”

秘书实在不好评判他的感情生活。

“如果她说她嫌弃我在外面乱搞,那我改!嫌弃我不工作,那我也学!可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斜飞的雨点砸在他的鼻梁上,脸上溅出水渍,“可是她凭什么拒绝我?什么锅配什么盖,她不是要钱吗?我给她钱不行?”

“也许别人有自己的想法……”秘书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她自己都是出来卖的——”吕闫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出了这句话,然后这句话随着他的视线望到远处的某个人影,戛然而止。

程美枝又回来了,她本来打车已经走了。

现在她手里打着雨伞,手里还拎着一把。吕闫也是想都不必想,就知道那是程美枝要给他的,也许她还一点怜悯心。

他的呼吸停止了,脸上灼烧起来,刚刚的话以及无法收回,他甚至不敢去看程美枝的表情。他生怕看到那种极度厌恶的神情,那会让他心脏骤停。

“为什么不说了,你说得很好。”隔着雨幕,他没看清程美枝的脸上的表情,而她的声音也没有变化,“这些都是事实。”

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无形的力量狠狠砸在心脏上,程美枝的语气化为了最锋利的刀子,如果他们是两个古代剑客,那么吕闫恐怕是那个必死无疑的。

“我……”他张嘴解释。

嘴里的话说全都堵在喉咙里,那种梗塞感让他开口异常艰难,他有点痛恨自己的身体不听从他的反应,冷静下来,放慢呼吸,更不要该死地发抖!

“你以为这种话有用?”程美枝笑起来,脸上的笑容不是自嘲,反倒是极为明艳的,“要是个个都跟你这样,那我不早该羞愧死了。”

她一点不放在心上,这种话她听太多了。

吕闫这样的人她也见多了。

“但是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完蛋了。”

程美枝把雨伞丢在他脚边,打湿他的裤腿,颇是悠闲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整个过程,吕闫甚至没有一点追上去的勇气。

他怎么跟程美枝说呢?告诉她这只是自己的失误吗?

语言是有形的,说出口的话会变成失控的怪物。

他把这件事情变得更糟了……

*

两人的关系算是彻底完了,就像程美枝说的,完蛋了。程美枝不介意他怎么说,她也不是没见过气急败坏的男人,可她唯一不喜欢的,就是那副虚伪的一往情深的模样。

什么浪子回头,更多是自我感动。

他都从心眼里看不上她,还说什么情深,刚刚那是吕闫说错了话,可那也是他心里的实话。

程美枝坐在车上面无表情拿出了手机,用计算器算了账,算下来吕闫在她身上也砸了不少钱,比起以前那些个精明的老板是要大方好多。如果不是触及底线问题,程美枝还能跟他装装样子。

也许她应该考虑换一个对象,最好是先搬家,钱赚够了,那自然应该拍拍屁股走人。她也不希望那些人找到她。

得出的结论是现在的吕闫只会添麻烦。

她不指望男人的道德底线有多高。

她先给家里的丈夫打了一通电话,“我们该准备搬家了。”

“玩腻了?”左南冷冷淡淡。

他已经司空见惯。

“我已经在查询相关的信息了,我们下一步可以搬去b市,程嘉那边我到时候通知他。”程美枝没反驳,手指指节抵在车窗玻璃上。

车窗上倒映出她的脸,极富侵略性的五官,此刻的神色甚至充满一种危险。真正的程美枝是亡命之徒,她不会给任何人威胁自己的机会。

“证件你自己准备。”左南说,“如果你已经赚够了钱,那也可以试试休息。”

他难得地为程美枝着想。

可惜程美枝对此不顾一屑,“然后跟你这个废物过日子?”

左南沉默了,程美枝猜测他一定捏紧了手机,克制住自己不要砸掉。程美枝不会给他身上花太多钱,如果他砸坏东西,她也不会购买新的。

“可是当初是你把我关起来……你说你不能离开我。”左南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那些回忆像是针扎般绵密,“在地下室里,你用链子锁住我,你亲吻我的耳朵,说你只是太爱我……”

程美枝点点头:“对,我是这样说过。怎么,你是后悔了吗?”

“你知道吗?我每次睡在你旁边,总是忍着,我怕我会掐死你……可是我又下不去手,程美枝,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程美枝对他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乃至于她得出结论,“你真贱。”

她克制住自己,想堂堂正正做人的时候,全世界没给她机会。现在,被伤害的人爱上了施暴者,这才是最好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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