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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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的劣质皮革味混着汽油的味道, 差点没让佟喃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后车厢狭窄的空间极其委屈她将近一米七的高个儿, 嘴上粘紧了黑胶布, 佟喃只能呜呜两声,眼神狠厉地看向杨征鸣。

杨征鸣被她唬到一瞬,他回过神,毫不客气撕下胶布, 连带着干燥的唇皮,一阵火辣辣的疼。

因为疼痛, 佟喃蹙紧眉, 她眼神似刀,杨征鸣,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你。

你现在配和我谈条件吗?!杨征鸣好笑道, 他抖了抖衣服,那是一件穿了很久的皮衣,上边满是脏污, 菜渍油垢星点落黏附在下摆。

你看我还有回头路吗?

他目光猩红,手指钳到佟喃脖子上,似乎要将她掐死。

窒息感让佟喃无力挣扎,濒死的滋味让她脑海里走马观花地闪过好多画面。

她们曾在摩天轮到达顶端的瞬间接过吻,在彩色的喷泉池边丢下硬币许诺永远。

在暮雪白头,也在春分牵手。

于少年时相遇,在不早也不晚的时候相爱。

可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求生的渴望迫使佟喃用力掐住杨征鸣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杨、征、鸣,你敢杀了我吗?

杨征鸣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淡色的眼眸里充斥着足以燎原的焰火,他心中一悸,禁不住松了几分力度,反应过来便不客气地将佟喃甩回原位。

他嗤笑一声:等会再收拾你。

佟喃躺在幽暗的空间里,用力喘气的同时大脑也飞快转动,贴了防窥膜的窗外,树影幢幢,车往偏僻的地方开去。

杨征鸣除去报复她外,他最大的渴望不就是千方百计地要占有宋音池?佟喃勉力移动自己,发现前座的杨征鸣形状癫狂,时不时抽搐着笑一声。

他手死死攥着两张票。

佟喃定睛一看,那是两张船票。

她轻吸一口气,悚然想到杨征鸣竟然要躲去国外?还带打算宋音池一起。太异想天开了。

她缩回身子,后知后觉冷意像蚂蚁啃咬着脚底,逐渐泛上发麻的大脑皮层。

绳子绑的很紧,似乎完全没有解开的可能,佟喃定神看着自己的高跟鞋面,耀眼的碎钻锋锐无比,看上去能切割一切东西。

她把鞋脱下,试着用它去磨断捆在手上的绳子。

直至整个手背和手腕内侧都被磨红了,小口子渗出血丝,细密的痛像针扎。佟喃没在意,动作迅速地打开电子表发射信号。

手机和包都被摸走了。

幸运的是,杨征鸣的警惕心和敏锐度并没有那么高,这块特质的电子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

手机响起一连串的叮咚提示音,微博弹出热搜推荐,文章的标题非常醒目:

[杨氏遭遇破产清算,豪门公子成落魄乞丐]

[杨征鸣继投资破产后失联,佟氏公开宣布退婚]

[佟氏收购杨氏企业,或往房地产业发展?]

[细数杨氏发家内幕,涉.黑贪.腐]

宋音池指甲叩了叩屏幕,阖目,仰头靠在椅背上。

昨天夜,佟喃睡下后,她便把沈绅帮忙收集的账目资料,以及副总的录音整理好了发给佟沁涣。

人想要得到什么的话,也必定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不过她之前和杨家大公子所做的约定未变,尽管杨氏被佟氏收购,他也能稳稳当个总经理。

宋音池眼神冷鸷地刷过杨征鸣流浪汉样子的照片,还不够,他还欠了她一条命。

若非那次营造的工业事故,唯一爱她的奶奶又怎么会离她而去?

宋音池指尖轻轻蜷起,她缓了下呼吸。

偏头看着放在副驾驶位上的保温桶,希望辛苦一天女朋友刚下班就能喝上热汤暖胃。

她眸色冷淡,唯有唇弯起的一小点弧度昭示她的好心情,细长的手指翻动着微信的聊天记录。

指尖滞在输入框良久,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工作中的女友了。

佟喃后来只发给她一条:[今天可能需要加班到,我自己回来,你不用来接我了。]

宋音池嗅着怀的小铃兰清幽的香味,淡淡笑,虽然佟喃这样说,但她又怎么可能不来呢?热恋中的情侣,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分离的。

宋音池慢慢数时间,等快九点了,估摸着佟喃应已出了办公室,她怀抱花束,眼眸中的笑意更加潋滟。

上了楼层,电梯嘀一声响起。

她一眼便看见了地上眼熟的手提包,包内化妆品和日常用品散了满地,纸巾上海留有鞋印。

宋音池呼吸微滞,颤抖着手拨通佟喃的电话。

心底掠过一万个念头都被她掐断。

电话很快被接通,宋音池?

男人的声音沙哑,掩不住的兴奋,落在宋音池耳里却让她嫌恶至极。

佟喃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你把佟喃怎么了?

别急啊,杨征鸣慢吞吞地道,约莫是首次在和宋音池的对话中居于上风,而在知道自己占有绝对的主导权后,他诡异地平静了下来,等下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你照着地址过来找我。

记住,只准你一个人过来。

让佟喃接电话。宋音池拿手机的手颤抖着,她闭上眼,竭力隐藏内心的慌张,至少我要确保她在你旁边。

杨征鸣降下车窗,点了根烟,将手机伸到后座。

宋音池仔细分辨话筒传来的声音,有很大的风声,隐约有浪声,似乎还有轮船发动机的嗡鸣声。

像在码头。

宋音池佟喃才说出三个字,电话便被杨征鸣夺了回去。

有什么话和我说吧,他癫狂的眼神中透出要吃人的贪恋,音池,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宋音池忍着恶心,你现在在哪?

要不你猜一猜吧?也省的我给你发地址了?杨征鸣笑,语气尽是游戏的恶劣,如果你没有在半个小时里出现在我眼前,我猜你再也见不到佟喃了。

杨征鸣!

电话传来嘟嘟的声响。

皮卡停在一片集装箱后头。

风吹海浪的声音像佟喃无法着陆的思绪,磅礴浩大却似起了飓风,除却担忧,完全没别的想法了。

宋音池来了,能怎样呢?

她紧紧捏着手机的表,期待信号已经送达。

佟喃憩在角落,任杨征鸣打开后车厢盖,用强光手电筒照她,也作出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

杨征鸣叼根烟,难闻的二手烟草味几乎要麻痹佟喃的嗅觉神经。

他把佟喃拖到地上,丢了一瓶矿泉水砸到她腰上,不客气地道:自己想办法打开。

佟喃,你怎么也想不到吧?会有这么一天,你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我腿边,求着我赏你东西吃。他说罢,哈哈大笑。

一束强光射到杨征鸣扭曲的脸上。

嗒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宋音池穿黑色长款风衣,夜风吹得发丝散乱,浓夜中,她像地狱来的幽魂。

宋音池灭掉电筒,先是看了眼佟喃,在发现佟喃没有明显的受伤时,便将目光不舍地从佟喃身上撕下,放到杨征鸣脸上。

你要干什么?

或者说,你想要什么?薄唇吐出的字句都似淬了冰。

宋音池,过来,我告诉你我要的。

杨征鸣朝她招手,过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容,我还有件好东西要给你。

他将手伸进了旧的不成样的口袋,边角都像是被狠狠磨蹭过。

他从中掏出一只针管,和我去国外。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你看,它这么美,是我特地剩给你的。他的眼神阴郁又痴迷,狰狞的脸上满是疯狂而又病态的占有欲,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吗?

爱这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脏了,宋音池面无表情,杨征鸣,你还有机会回头。你现在就可以坐船离开。

离开?我能去哪?

他抓了抓自己脏的不成样的长发,眼神死死盯着宋音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宋音池眯起眼,含讥带讽,你指的是,设计害我爸却间接害死了我奶奶,设计使我们家破产。又或者是让业内打压我,害我丢掉工作?还是现在,逼我吸.毒?

如果这些是你口口声声的爱的话,杨征鸣,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地狱更欢迎你。

杨征鸣脸色愈加苍白,他从怀掏出一把通身漆黑的枪,黑夜,它闪着锃亮的光。

他将它指向佟喃:听话。过来我这吧。

他含着微笑,朝宋音池招招手,指尖却坚定扣在扳机上,他无疑决定好了孤注一掷,听话。

你把这针打下。我就放了她。

冰冷的枪.头抵着佟喃的脑袋,死亡在此刻靠得无比近,佟喃被胶布粘紧了嘴,撕裂的口子更大,有血迹从嘴角淌下,刺眼。

她朝宋音池拼命摇头,眼底充盈着哀求的水色。

宋音池弯了弯唇,不着痕迹的安抚。

她接过杨征鸣手的针管,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到失色的手腕。

你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她说得太笃定,以致杨征鸣有了片刻的晃神。

但不过刹那,他便恶狠狠地维持本色: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呜呜感冒太难受了,大家别学我,一定要早睡!!多穿衣服别着凉!

第71章

很远处, 红蓝交错的光似盘旋而起的飓风,伴随着警.笛声生猛地撞破了三个人的对峙。

杨征鸣侧过脸,微微眯眼, 一瞬间, 无数的红点齐齐对准他。

训练有素的警.察鱼贯下车,整装待发。

冰冷尖细的针头就快要插进血管了,听到动静, 宋音池的动作蓦地顿住, 她微微怔神。

她没报警,警察又是从哪儿得来消息的?

灯光太亮, 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呈现给了杨征鸣。

杨征鸣死盯着她那截细白的手腕, 神色从惊喜期待, 随着响起的警报声而变成出离的狂躁愤怒。

他转眼看向佟喃, 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是不是你?

他大跨步走过去,直接扯下佟喃手腕上的表,砸烂在地,鞋跟用力踩了几脚, 而后狠狠在其上碾磨,发出叫人牙酸的玻璃碎裂声。

等表盘变为一堆碎渣, 他方才解气似的拽了拽衣领。

贱人, 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他眯眼看向警察,突然举枪朝天开了一枪。

巨大的轰响在半空中炸裂,极具震慑力,警察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都别过来。他扼住佟喃的颈, 热烫的枪头恶狠狠抵住佟喃的太阳穴,如果你们不想她死的话!

咽管被卡住,缺氧的滋味异乎寻常的难受, 佟喃的大脑沉闷闷的,眼前的世界灰暗,耳边只剩下嘈杂的声响,耳蜗里像掀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脑子混沌无比。

听不清是谁在说话,也听不清这群人都说了些什么。

就像是龙卷风过境后剩下的一片荒芜。

故事的走向从目前来看,早已偏离了原本的剧情设定。

杨征鸣从书中不可一世的男主变成过街喊打的老鼠;她的命运却正好相反,变得前所未有的通达光明。

上天慷慨,送她再生的机会。

胸腔一阵酸胀,她想,这个坎要是迈过去了,她就将事实告诉宋音池,大洋彼岸的蝴蝶扇动的每下翅膀都是她有意为之。

从一开始,是宋音池落入了她的网里。

初见时她暧昧的挑.逗和试探,傲慢的外表下是有目的的靠近。

相处后慢慢放下芥蒂,故作傲娇的同时一怀热忱、单纯示好,温柔展露内心角落的柔软。

剖白心迹后的懵懂和害羞,让她相信年岁朝暮皆可期。

她们之间,没有正式说过我爱你三字,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流,皆是爱。

所以,她怎么能够甘心?

怎么能够甘心好不容易被改变的结局就止于此;

怎么能够甘心好不容易续写的缘分再次被破坏?

怎么能够舍得已攥紧在手里的幸福要离她远去?

枪头怼得更用力了。

佟喃听见一个不像自己的声音大声喊道:他用的勃朗宁m1910型手.枪!

你什么意思?!

看见警察纷纷往前进了一步,杨征鸣低吼道。

佟喃偏过脸,尽管处于劣势,笑容却照样肆意张扬,刺疼杨征鸣的双眼。

她右手握住尚有余热的枪头,眼神冷厉决绝。

杨征鸣不自觉将她和当年那个眼也不眨便捅穿他人手背的少女对上了号。

他心中一悸,冒出种握不住手里的枪他唯一的保命牌的错觉,扣动扳机的指头轻颤动着,似乎下一秒子弹就要射进眼前这人的太阳穴。

他心底颇不痛快,明明自己才是场上的主导者,却被佟喃三言两语给下唬住了。

她的命都捏在他手里,她有什么胆子敢这样说?

敢不敢赌一把?佟喃眉眼恣意,甚至主动帮杨征鸣拿稳了枪。

你用的是国内生产7.6217毫米64式手.枪弹,而m1910手.枪本应装填欧洲常见的7.6517毫米手.枪弹。你刚才第一次开枪,很紧张,姿势也不标准。

所以呢?杨征鸣嘲道。

我赌你的枪已经卡壳了。佟喃笃定,红蓝色的警.报灯光在她眼底交错。

杨征鸣的目光微晃了下,就那一刹那,佟喃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挣脱开他的桎梏。

但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矮身避开子弹的时候僵滞了下。

一颗子弹擦过脸颊。

携带的气流几乎刺疼了佟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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