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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所看所想夏目自然是不知道,尽管是常年被妖怪追逐,夏目的体能貌似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不小心就被树枝绊倒,然后狠狠摔倒在地,顺着山体滑落。

疼疼疼!

矮坡下堆积有厚厚的落叶,摔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但胳膊上脸上被矮小灌木画出的伤口在沙土灰尘的刺激下火辣辣的疼。

诶?

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慢慢降下去一点,夏目准备起身,随便找条小溪清洗一下伤口如果一不小心发炎了可是很麻烦的啊。

然而他不过随意一转头,却发现此处与他刚刚滚落下来的地方有些不同。

不是完全的换了一个地方,四周的树木杂草都没有太大变化,但他就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四周仿佛有荧绿色的光点飘散,原本早已枯黄的干草似乎在这样的光点滋润下要再次发出生机,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新,呼吸之间都能让人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这是

心中的某个猜想开始忍不住放大,心脏鼓动,呼吸放慢,生怕自己眼前不过是一场梦境,又怕不小心惊扰了某个存在。

枯草发出细微的响动,一抹绿色的身影越过高大的树木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她是萤之森。】

只需要一眼,来人的身份在确定不过。

来人一头森绿色头发,荧绿色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漫过,她体型娇小,白色和服上绿色藤蔓花纹攀岩而上。

她看着他,那双眼眸虽然明亮,却没有小孩子的灵动懵懂。她目光沉静,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沧桑。对方像早已在时间长河里沉静下来的老者,但又不存在老者低靡衰颓的气息,也不像四月一日那样不时流露出悲凉孤寂。

她走到夏目面前,脚上木屐微微碾压落叶,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她伸出手,请请托在夏目脸颊上,手上荧绿色光芒亮起,伤口忽然开始微微发痒,夏目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对方更加用力板住脸,不让他动弹。

你好啊。

绿色的妖怪笑起来,我是萤之森。

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萤草。

第65章

萤草?

夏目呆呆的跟着对方重复。脸上轻微的瘙痒感慢慢消散, 萤草放下手,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但是为什么,那些妖怪会称呼你为萤之森?

这个啊萤草眨了眨左眼, 单指竖在唇边, 做出一个嘘的模样, 明明对方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妖怪, 这样的动作却意外的带来了一份二八少女特有的灵动与调皮。

这是秘密哟。

萤草并没有给夏目再问什么的机会, 她打断夏目即将出口的话语, 即便是清甜的声音也无法掩盖过快语速下隐隐透露出的焦急。

好了,你的伤我已经帮你治好了。

那么, 我们以后有缘再见了, 小男孩。

诶!等等!夏目眼疾手快, 一把拽住萤草的衣袖, 惹的萤草惊讶回望,同时手上暗暗使力, 想把衣袖扯回来。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夏目开口解释,是四月一日先生让我来找您,他说您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君寻?

听到熟悉的名字,萤草趁着夏目一时不察猛一使力解救了自己的衣袖,步履匆匆,飞快离开。

请你帮我告诉四月一日君,萤草会在近日拜访。

只留下这一句话, 萤草转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那样焦急的神态,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而随着萤草的离去,四周的树木也不再慢慢渗透生机,似要冒头的嫩草无法冲破泥土的阻拦, 只得再度沉眠地底。

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泥土灰尘,有些地方还有破破烂烂的划痕,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夏目的错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皮肤都比之前白嫩柔滑了不少。

这都是萤草做到的。

这就是萤草被称为萤之森的原因吗?

忽然一阵吵杂的声音传来,鸟群受惊四散飞起,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妖怪从林间窜出,争先恐后往山林更深处跑去。

怎、怎么了?夏目拦住一个小妖怪,十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妖师!好多除妖师来了!对于眼前这个莫名奇妙挡住他去路的家伙,小妖怪急得跳脚,最近好多除妖师,不停的、不停的骚扰我们!

好多除妖师?

给小妖怪让开路,悄咪咪把自己隐藏在灌木林里,夏目不明白怎么会有很多除妖师一同前来。

穿着不同的除妖师迅速从他面前跑过,他们似乎有很明确的目标,对来不及逃离的妖怪理都不理,更没注意到偷偷藏起来的夏目。

虽然不敢说自己很了解除妖师,不过到底是跟除妖师打过交道,夏目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些除妖师来路很杂有大家族的子弟,也有自修的野路子。

大家族的除妖师偶尔会一同行动,可哪怕是的场一族也不会有这样大的阵仗;单独的除妖师就更不可能聚集在一起行动了,毕竟最后能得到好处的到底也只有一人。

而且这样的阵仗,让他忍不住想起之前除妖师聚集围捕凤凰的事。

呃、等等!

萤草离去时急匆匆的神色,小妖怪口中的多次骚扰,数量众多的除妖师聚集种种异象突然在脑子里串联起来,组建成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们是来抓萤草的。

刚一想通,夏目连忙顺着之前萤草离开的路找去。

他不确定他能不能找到一向被称为神秘的萤之森,但是如果不去找,这么多来势汹汹的除妖师,萤草怕是难以对付。

他急匆匆顺着萤草刚刚离开的方向摸索向前说也奇怪,明明亲眼看到萤草是按着这个方向离开,夏目自认为脚程不慢,跑了很久累的满头大汗也不见萤草的身影。

相比于夏目,除妖师们可就要轻松太多了。即便是没落的大家族,族中子弟手上也总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文道具,想要探求一位附近大妖的模糊定位,并非难事。

说实话,对于这些穷追不舍的除妖师,萤草也是不堪其扰。虽然几百年来一直有很多阴阳师除妖师想要收服她,却也不会是如此声势浩大。

她早就见识过人类的贪婪。百年前萤之森的覆灭成了她漫长生命中永远不可能拜托的噩梦。

无论是再神秘的事物,只要不是人类亲眼所见就不存在意义,不被认可其存在。那若是被人类所见的神秘呢?

还真是讨厌啊,你们这群除妖师。

族人最后的祝愿,付出代价才换来的安息之地,萤之森独特的结界被打破,轻微不可闻的破碎声在耳边响起,萤草四周的植物也不再散发出那样生机勃勃的模样,甚至隐隐有枯败之象。

萤草一族向来与世无争,虽然他们没有强大的攻击力,却拥有着极其罕见的治愈能力,千年前群魔乱舞的年代,萤草一族正是凭借着这独特的高强治愈能力获得一片栖身之地。

然而群妖没落,守护萤草的妖怪逐渐销声匿迹。人心诡辩,单纯的草妖怎么料的到人类亲切笑容下是怎样狰狞的贪婪模样。

萤草回过身,静静看着四周尽显贪婪之色的除妖师,荧绿色的眸子里一片清冷肃杀。

她仅仅只是抬起手。这样的动作在除妖师眼中没有任何威慑力所有与萤草有关的古籍上都记载了,萤草一族几乎没有什么攻击能力。

强大的妖怪,却没有什么攻击力,这不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侵扰了吾等的宁静,你们,要拿什么来谢罪呢?

哀鸿遍野。

****

萤草仍然还记得,她是族里面出现的极为罕见的具有攻击能力的萤草。

虽然这么说,她也不过是能击打一些比萤草本身还要脆弱的小妖怪罢了,在真正强大的大妖面前不值一提。

当时虽然众妖沉寂,仍然还是有一些妖怪部族守护着萤草一族,萤草们生活在和平安宁的萤之森,她那些微薄的攻击能力毫无用处。

可就是这废物一样的能力,却让她成了萤草一族唯一存活下来的遗孤。

当年萤草一族的覆灭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当时仍旧是小孩子的她不太理解,只记得漫天的火焰,族人在火焰中的哀嚎,还有阴阳师狰狞可怕的贪婪笑容。

她向时空的魔女祈愿,先辈的祝愿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领域。她在妖怪的世界里磕磕碰碰,小心避开除妖师,将自己的行踪隐匿。

妖怪只知道神秘的萤之森,却不闻萤草之名。

到底是谁,知道她是莹草,还告诉了那么多除妖师?

萤草的疑惑当然是得不到解答的。粗壮的藤蔓狠狠将附近的除妖师击飞,藤蔓上尖锐的倒刺让除妖师浑身鲜血淋漓。

她还是留了手,虽然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怕,却不致命。

离开吧,除妖师。

难以想象,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妖怪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在场的除妖师大部分都满身狼狈,大家子弟或许好一点,但也是衣衫凌乱,做不出矜贵的模样。

更别提那些早就吓得一溜烟逃走的除妖师了。

等到夏目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凌乱的现场,还有静静站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萤草。

这是

男孩?他的声音惊动了沉思中的萤草。萤草有些迷蒙地看了夏目一眼,脑子里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另一个男孩的身影与夏目重合。

看着男孩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模样,萤草忍不住笑起来,放心吧,那些除妖师都已经离开了。

咳、咳

萤草忽然间咳嗽起来,猛烈的咳嗽声听的人心惊胆战,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然而萤草本人却一点都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发生。

强大的力量背后都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萤草本就是不适合作战的一族,她现在的强大力量是与壹原侑子交换来的。对于萤草而言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孱弱体制正是她的代价,每一次使用力量她的身体就会更差。

妖怪很少会有因为身体原因死亡,萤草消耗的,便是她的生命力。若非萤草一族本就是生命力强盛,世界上怕是再也没有萤草了吧。

男孩,带我去店里吧。

她似乎,想起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第66章

你们好啊。

那是将近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名取周一第一次见到安部凌, 是在那场石月溪谷的妖怪集会上。

他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太懂的高中生,跌跌撞撞闯进妖怪的世界里面,对周围一切新奇的事物都难免好奇。

能稍微让一下吗, 两位?

名取周一下意识回过头, 一个长相相对阴柔的男生映入眼帘。对方的发色是罕见的深灰色, 狭长的眼尾点缀着正红色的眼影, 眯起眼睛笑的时候就像是狐狸一样。

对方穿着一身素白狩衣, 手持一把白玉扇子。他笑着, 扇子点在嘴角,扇子上垂落而下的缀珠流苏轻轻碰撞, 发出清脆的声响。

活脱脱就像是画中风韵犹存的世家少爷。

和当时看蒙了的名取周一不一样, 的场静司虽然确实眼中也有惊讶的神色, 下一秒便与对方谈笑起来。

对方的年龄也并不是很大, 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可那副风雅做派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头就能够拥有的。的场静司身为的场一门的大少爷,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能有哪一家能够养出这样的公子来。

不好意思, 请问你怎么称呼?

安部凌 。不知你们两位?那双深蓝色的眸子转了转, 明明不过是简单的一撇,名取周一却莫名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家伙是名取周一。我的话,叫我静司就好了。

啊,对了,你们能看见那边的和服吗?什么颜色的?

两人顺着的场静司的手看过去,深红色的和服映在名取周一眼瞳里,他也如此老老实实回答。

然而安部凌却犹豫了很久, 白玉扇子撑在颔下,似乎很难回答。

嗯是一件很漂亮的和服呢。

和听到名取周一答案时平静的表情不同,的场静司脸上出现了相当明显的惊讶神色。

能说说和服上的花纹吗?

花纹?

名取周一的疑惑还没说出口,迎面又走来了一位男子, 看样子好像还与的场静司颇为熟捻。

没聊两句的场静司就跑远了,除妖师拓马刚想招呼上另外两个小孩一起,那个穿着狩衣的孩子微微欠身,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请恕在下失陪,便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木屐与青石板地面碰撞发出的笃、笃声也随着对方身影远去逐渐消失。

那就是名取周一第一次见到安部凌的情形,而之后尽管名取周一也经常偷偷跑去参加一些集会,也很少能看到那个少年,倒是能从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中窥探一二。

话说最近那个自称阴阳师的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土御门家的吗?

彼时土御门虽然呈现颓势,也已近百年未曾在除妖师中做出什么大的举动。但是千百年积攒的威慑仍在,那几个偷偷讨论的除妖师也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什么人听到过那家伙自称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人呢。

这样的话,土御门家应该会早早出来认人啊,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动静。

嗐,土御门家当然不会出面。那个安部凌啊,据说只是土御门家旁系的旁系,血缘都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了一点点稀薄的妖力,还嚷嚷着什么要让人们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阴阳师,土御门家嫌丢脸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认他。

哈哈哈哈,听说这家伙自大到去找土御门家,结果被毫不留情的赶出来了。

剩下的话名取周一没再多听,他莫名有种直觉,那个安部凌恐怕还真的能证明他口中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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