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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凡凡却是露出了些为难之色。

她答应了师姐,修行之路须稳扎稳打,可若是拒绝这些丹药,莫说吝辜和瞿临那儿能否交代,便是系统给她的任务也极难完成

她拾起一枚瓷瓶,默了片刻,才冲那地精轻声嘱咐:东西都放下吧,你先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四年前师姐的心结,前文借清宣长老之口稍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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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礼物

视线扫过托盘上的瓶瓶罐罐, 随即锁住一片轻薄的绢布,她悄然拾起,望着上面的字迹出神。

三日内饮尽, 届时会送新药。这绢布,不是吝辜留下的还会有谁如此多的丹药, 她好似明白曾经翰影所说、吝辜虽修行提升飞快却根基不稳究竟是何意思了。

用药虽能强行提升修为, 可毕竟与修行之法背道而驰,仅能用作辅助,断不可以之为本。她谛视片刻, 端着托盘进了屋。

到底任务在身, 吝辜和瞿临长老随时考验, 这些丹药弃了可惜,自然是要用的。而她答应过师姐修行稳扎稳打亦不能食言。

思忖片刻,她将丹药依照瓷瓶上贴着的红纸以药性整理分类,虽不知这些丹药如何炼成, 可她曾在桃栖岭与翰影相处过些时日, 无论书中记载亦或是翰影随口提起, 皆有些大概的印象。

她先尝试着取了瓶药性最低的,将其饮尽。

待清苦的药液顺着喉舌一路灌下,不过稍会儿,便觉内里好似火烧, 灼热的气息顺着她的经络传遍四肢百骸好在,除却燥热,并非难以忍受。

她顺势盘腿坐于一旁卧榻, 调息灵力,待灵药与躯体完全融合,她这才轻吐口气, 缓缓睁眼。

只是这一睁眼,便被窗外争前恐后洒入的明澈朝阳晃得微微眯起了眼。

天亮了?!她惊讶出声,视线随即锁住桌上尚未饮尽的瓶罐灵药。不过区区一瓶低药性的灵药,便足足花了一个晚上才将其吸收融合。如今自己的境界距金丹尚且遥遥无期,更何况元婴

想着,她无声地握紧了拳,蓦地起身踱去,驻足在桌旁。

元婴三月白凡凡悄然拾起一瓶,低垂着双眸好似心有所念。

下一刻,便见她取出瓶内丹药,尽数服下。

任务,她必须完成。

万宗剑道会,她必须参加。

沈万渠必受惩罚!

待她连着服下数瓶,意图调息灵力来将其融合,尚未挪回卧榻,便立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胸中仿佛刀劈斧砍一般撕心裂肺的疼,那一瞬,她几乎透不过气地逼近晕厥。

隐约间,哇的一声,一团鲜血自内里喷涌而出,染红了青石铺作的地面。

大意了

她一边挣扎着起身盘腿而坐,一边用尽最后一缕意识来调息凝神。

后来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醒来时,天色昏暗,萤虫灯映射出的微光照在她紧闭的双目上,她躺倒在卧榻边,鼻息所嗅见的乃是一片血腥。

熟悉的血腥味多久未曾闻到这般浓重的血腥味了,还是自己的

她等不及细想,调息间察觉自己内里灵力充裕、修为猛增,只是那修为如同发丝悬挂的重物,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向后倚倒在卧榻边,虚掩双目轻轻一笑,如同亲身经历了数年前吝辜所经历的一切般修为猛增的兴奋、根基不稳的慌乱、害怕暴露短处的忧心,一切的一切,紧紧包裹着她,令她在透不过气的沉闷中暗自兴奋。

白凡凡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抬起眼,再次看向桌上剩下的丹药瓷瓶。

这样下去,即便是参加了万宗剑道会,对阵沈万渠时也定会露出破绽。靠药物堆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想着,她端起剩下的药物,命地精带路,径自赶往吝辜住处。

师门冷寂空旷,二人住处相距甚远,她一路而去许久,才寻得对方住处,站定在了门前。

廖芥修行遇阻,还望师兄提点一二。

吝辜确实曾在绝尘山斗法会上对阵师姐时一败涂地,那时的他或许根基不稳、修行虚浮,可他彼时修为莫测,若非被关禁室,又怎可能如此虚弱

她的请示换来的是长久的寂静,门庭紧阖,好似未曾听见她的呼唤。

白凡凡默了稍许,再次重复:廖芥修行遇阻,还望师

吱呀一声,话未说尽,门庭大开,吝辜一袭黑衣、身姿颀长,面容早已恢复如常,褪去了初见时的惨白和憔悴,看来着实有几分惹眼的少年意气。

如何受阻?说这话间语气清冷,吝辜并不打算请她进门详谈,白凡凡也不急,将手中搁置着瓷瓶的托盘交到了随他而出的地精手上。

这些丹药确能提升修为,只是反噬极强,修为虚浮,若这般修行,怕届时去了万宗剑道会、也难以为师父争光提及那个放养他们的师父,白凡凡显得很是尊敬,她扬起纯真却犹豫的笑意,挠了挠头,廖芥也只是担心这样的修行掺假,怕拂了师父的期许,便来求师兄提点。

掺假吝辜低声呢喃,目光忽而涌现几分戏谑,你所言的掺假,可是外头修士求也求不来的恩德。

见她愣住,吝辜侧过头去若有所思:自你拜入瞿临长老门下那日起,这一切便不会结束了。你要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修行,为师父挣得荣誉,而师父要的他顿了顿,凝视着她轻轻一笑,无非是绝尘山掌门一职罢了。

师兄的意思,便是廖芥别无选择?

没错你没得选择,我也没有,只是你比我幸运见她目露困惑,吝辜抬手,指向了那日修习室的方向,那儿,是在我一败涂地颜面扫地之后才有机会进入的,你比我幸运,炼化药物,罗刹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如此说来,师父和师兄为廖芥修行付出了这么多白凡凡颔首低眉,感动得一时说不出来,今后,师父想要的,廖芥刀山火海必往之!

吝辜眼角微微抽搐,仿佛为其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举动深感迷惑。

而后数日,白凡凡不再多言,师兄送来的药物一概服尽。期间瞿临曾来看她一眼,见桌上药物,吐出一句还是仁慈后,当晚,便见长老身旁的数只地精送来灵丹,仿佛将其当作了没有情感的药罐子。

白日里,白凡凡服尽丹药,昏厥吐血不止;夜里便周转灵力来缓解痛苦,每隔十日还需前往修习室面对心魔的纠缠。罗刹确实在丹药融合上深有奇效,只是纵有吝辜相助抵挡罗刹的反噬,药物带来的痛苦却需她自己承受。

黑白颠倒,疼痛不止,于她而言,数日来的生活黑沉无光。起初她尚且还能自娱自乐,偶尔与二号系统侃侃天,到后来,无人与之沟通的沉闷气氛、日夜痛苦不止的服药生活,生生将其逼得沉默寡言。

她唯一的光,便是师姐回来。

师姐去了极北寒川已然两个多月,这两月多来,她偶尔端坐在房檐上休息,幻想着师姐回来会给她带什么好东西,一想到这,再大的疼痛也不值一提了。

可数月未归又令她生出些许担忧师姐会不会

呸呸呸,想什么呢她懊恼自己的胡思乱想,正打算自房檐一跃而下、回屋继续用药之时,一道熟悉的灵光忽明忽灭地自眼前闪过。

她登时惊立而起,面上惊喜的神色怎么也掩盖不住,收拾衣裙,御风而去。

待她来到数月前相见的那处结界时,未见白衣女修的身影,见到的,却是一道熟悉瘦高的身姿。

白凡凡盯着背影出神,良久才试探性地开口:翰影哥哥?

那隐在树下黑暗几乎难以辨别的背影侧过身来,望见来人时扬起一抹笑,笑容依旧那般天真憨傻,夹杂着几分生疏,不是翰影又是谁?!

数月未见,少年身上多了几分难得的沉稳,神识探去修为也见长。

她四下环顾,确认师姐并未来此,掩饰着心中的落寞开口询问:翰影哥哥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少年恍然、径自自怀中摸出一枚锦囊:我是来替师姐送东西来的。他正欲伸手穿过结界,便好似意识到什么豁然止住了动作,你瞧,我都忘了,瞿临长老门规森严,外头的东西是进不来的。

不必担心!她立时手中连符画咒,无声地在结界上破开一小道口子,迎着对方惊诧的目光,白凡凡笑着取过对方手中的东西,给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破开结界是她私下偷偷学的,结界上的口子仅能维持一小会儿,目的只是为了再次见到师姐时,能牵牵她的手罢了。

只是师姐尚未等来,反倒等来了这少年代送的东西。

她摩挲着锦囊上素雅的绣纹,无声无息将其打开,顺着雪白的绳结,缓缓提出一枚通体莹白气若寒冰的冰珠。

这是

师姐命我送来,说是极北寒川带回来的礼物。翰影嘀咕着,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白凡凡小心地护着冰珠,感受它带来的透骨的寒意,可如此寒意落在她心尖,比之三春暖阳还要舒坦。她捧着冰珠贴近心口,眸中的兴奋和自矜交错挣扎,下意识问:师姐人呢?她怎么不亲自送来?

回答她的,是翰影低垂的脑袋和犹豫不决的神情,默了片刻,才抬首扯起笑意:师姐说师门事务繁忙,需她亲自解决,怕你等急,便令我送来。

话语越来越轻,分明充斥着心虚。

白凡凡脸上的兴奋缓缓褪去,语气平静得恍若墨池:我并不知师姐何时回门,她又怎会怕我等急礼物,何况纵然再忙,师姐也定会亲自将东西交到我手上翰影哥哥,你在撒谎。

我我没撒谎

你每每撒谎,神色便是如今的模样。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以至于令他感到些许心虚,他深知瞒不过,在白凡凡的再一次催问下,吞吞吐吐地开口:其实是师姐在极北寒川遭人暗算,身负重伤,如今如今昏迷不醒哎阿芥!阿芥你去哪儿?!

第55章 想念

他眼睁睁注视着眼前模糊扭曲的结界被破开一道口子, 而小丫头结印念咒,竟化作一道光束径直穿过结界, 直奔清宣长老山门。翰影瞪大双目,一边御剑追上,一边吃惊地合不上嘴:你你你你出来了?!

白凡凡脚下生风、疾风而行,察觉方才强行突破结界时遭到了不浅的反噬,好在她如今修行尚可,很快便调息凝神缓了过来。

这几日的修行,除却日常服药调息, 吝辜还会送来书册秘典,令其修习功法秘术。偶尔累了,便坐在石阶上,看着地精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外头的景象。她虽未曾离开瞿临山门,然绝尘山的地形,却靠他人之手摸了个一清二楚。

想来杜师姐是清宣长老座下弟子,奔往清宣山门不会有错。

翰影堪堪追上了小丫头的步子:你是要去寻师姐么?这丫头的速度实在是快,没想到拜入瞿临长老座下短短两个多月,修为便突飞猛进至斯, 师姐如今受了重伤, 正在仓潜长老门下疗伤。

白凡凡御风而行的姿势果然一顿,不及他反应, 便顾自调转方向。只是这回, 她扯住了翰影的宽袖, 在身前生出一面灵力屏来:带路!

什么?翰影被吹得发丝凌乱, 被猛然间扯住衣袖带往前头的惯性也令其霎时稳不住身子,直至对上了前人回以他的注视,他这才反应过来, 稳住身形,加快了些御剑飞行的速度。

待二人稳稳落在了仓潜山门的演武场,翰影才一边收剑入鞘,一边急匆匆地带路道:师姐回山途中昏迷了三日,如今正受仓潜长老医治,只是身上的伤已然转好,却迟迟不见她醒来。

说这话间,二人已然穿过重重殿室,来到了弟子寝房。

远远地,二人瞧见一处门外立着几道人影。几乎一眼,白凡凡便认出其中一袭黑衣目光凌厉的女修乃是君月,而君月身旁,缠着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因相距较远且背对着她,一时分辨不出那人。

她的步伐悄然止住,惹得身旁翰影也随之停下步子:怎么了?

等他们离开。说着,白凡凡微一侧身,隐在了回廊后。

翰影心领神会,仿佛明白她身为瞿临座下弟子不便出现在此处,便与她一道等待几人离去。

君月还是初见时那般面无表情,竟连看向屋内的目光也静如池水,一旁缠着她的女修口中话语不停,叽叽喳喳地有些吵闹。君月略一蹙眉,挡开身旁人挽着她的姿势欲离去,熟料那女修并不打算放她走,顾自追上,拽着她的衣袖撒娇版地晃了晃。

几人身形远去,白凡凡才再次现身,听得身后翰影解释:那黑衣女修乃是君月师姐,你应当认得,素来性子冷傲

她身旁之人是谁?

若没猜错,那便是仓潜长老的掌上明珠,仓雨师姐。

仓雨白凡凡低声喃喃,片刻便回过神,想起她曾见过仓雨一面,乃是数月前杜师姐领她前往清宣出关拜师会时撞见的那位个性张扬的女修,初见时仓雨便口口声声要给君月师姐送礼,那日并未多思,此番再次相见,才有些好奇她与君月之间是何关系。

待确信几人不会回头,身周无人发觉时,她才忙不迭地推门而入,目光径直落在了一侧重重掩映的纱帐上,纱帐后的景象若隐若现,那身着白衣的身影也模糊地出现在眼前。

我在外头替你守门,若想见便快些,你如今是瞿临的弟子,旁人多多少少提防着你。翰影交代毕,退了出去,唯剩她一人立在房中发呆。

她拘谨着拽着衣角,隔着纱帐轻唤:师姐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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