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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是何人,岂用尔等孤蓦打断了屋内的话,见秋儿目光扫来,这才一改语气,本尊还未见识眉峰景色如何,不想这么早离去。

口是心非,只怕是不想这么早离开秋儿吧。

白凡凡敛眸掩下若有似无的笑:我倒是有一办法,不若让老祖跟着我,我借罗刹掩盖她身上的气息,也好避免被仙子神官们察觉。

孤蓦毕竟不是九重之人,纵然能够暂时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却抵不过眉峰之内如此多的仙人。只怕她自己尚且能够借师姐的力量掩盖面目,老祖万年修为、身上如此重的煞气,怎能不被人察觉。此刻能与老祖相较量的,罗刹最为合适了。

说来奇怪,自方才相见,她便隐约察觉老祖身上隐约溢出的阴煞气息有所褪去。

源亦秋闻言,眉眼舒展,当即露出了一道灿烂的笑容,竟连昏暗的天色也变得明媚起来:你说的罗刹,可是罗刹血莲?

仙人认得?!

秋儿的指尖略微抬起,凝聚的灵力肆意震荡开来,只见烛火下的昏暗茅屋内,竟赫然浮现出一道姿态烂漫的卧莲。几乎是望见卧莲的刹那,白凡凡便微微睁大了眼:这是

罗刹罗刹,何不归来。温柔的呼唤自源亦秋的唇角溢出,她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凡凡体内掩藏的云烟无声地震颤,沿着血脉四处流动。

白凡凡立时捂着心口,难忍疼痛地咬牙:罗刹,你的真身在此,还在等什么?!

罗刹并未回话,体内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四溢流窜、抵挡着真身的召唤。

你不是一直寻我助你找回真身么,缘何不速速出现白凡凡正欲催动体内灵力和煞气,一并将罗刹逼出,却见秋儿慌忙倾身上前阻拦。

不可,若用蛮力,只怕两败俱损,煞气逃窜引来神官便不好了。说罢,她低头看向对方体内犹豫不决的罗刹云烟,指尖飞快结印,语气却依旧温柔得不像话,罗刹罗刹,你我心意相通,如今正是现身见吾的时候。

印记催动下,磅礴的灵力注入白凡凡体内,登时缓解了心口的疼痛,她无声地舒了口气,见一团云烟自胸口溢出,缓缓成型,引入卧莲内。出人意料的是,体内修为并未因罗刹的离去而有所减退,反倒体魄强健,愈加的舒缓有力。

待罗刹完全融入,卧莲的形色也愈加鲜艳明媚。

灵华仙人,罗刹究竟是何物?

一声咒印下,卧莲渐渐缩小,变作掌心一般大小悬浮于二人眼前。源亦秋笑着将其轻置于桌案:如你所见,罗刹的真身乃血莲,正是令师所在之处莲池的宝物只是众多池莲中,极难生出一朵血莲,这朵,还是数万年前吾飞升九重时,仙尊赠予。

白凡凡一愣,有些吃惊:罗刹亦是仙人留在绝尘山的宝物?

是也说话间,源亦秋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面色低沉的秦山老祖,这血莲留在绝尘山,本是打算护照卿平安长大,随你一道离开,也算是别样的缘分了。

罗刹这般厉害的宝物,便是老祖也一时不备难以抵挡,想来将罗刹留在绝尘山,个中缘由其一,便是以防老祖从封印下逃脱,前去寻师姐的麻烦

秋儿当真是处处都想明白了。

可此言一出,屋内立时有人不高兴了。这般宝物,显而易见是冲着老祖去的,老祖被封尸池万年,若得脱困,四海八洲能够对付她的便几近无人了。封印她的是秋儿,留下罗刹防备她的亦是秋儿

孤蓦难得的好心情褪去,沉着脸冷冷地瞪着白凡凡。

既如此,便将罗刹归还与仙人白凡凡尴尬地笑了笑,话至一半,秋儿却是将案桌上的玉身卧莲推给了她,仙人这是何意?

廖姑娘不是打算助阿蓦隐藏真身么,留着它吧。温和的目光悄然转向一旁的老祖,这东西于吾而言用处不大,吾如今想要的,无非阿蓦平安顺遂罢了。

话音落下,秦山老祖骤然怔住,慌忙低下头,掩藏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见她将其收好,源亦秋沉默片刻,温声嘱咐:明日便是群仙会了,届时吾会前往,神官皆在,照应阿蓦一事,便要托付与廖姑娘了。

本尊虚长她数万年,哪里需要这个黄毛丫头来照顾见秋儿冲自己摇摇头,孤蓦这才闭上嘴,不甚乐意地侧过了头。

还有一事曼殊仙人杜尚宁虽为杜家祖宗,然群仙及吾皆不甚了解,若有意外,千万要听照卿的。

这是自然。白凡凡缓缓起身,向着源亦秋点头示意,天色不早,便不再叨扰,若有事,仙人只管飞音传书与我便好。

她离开得洒脱干脆,孤蓦却是难掩恋恋不舍,二人一路乘架仙鹤离去,见老祖身周充斥着低沉的氛围,她拨开身旁的云雾,轻笑着招呼:若届时你我离开了眉峰,今后当如何?

今后?孤蓦显然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今后,你舍得与秋儿分别?白凡凡不曾回头,遥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低声询问,我听说,九重天宫与四海八洲极难联系,今后若是离开,你与秋儿

本尊的事你一个黄毛丫头少操心,反倒是那杜尚宁,诡计多端,你且好好准备如何对付吧。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牛年牛气冲天哞哞哞~牛年大家都要收获自己想要的,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第152章 灵蝶痕迹

二人架鹤回到寝殿时, 师姐尚未回来,白凡凡借用罗刹血莲为老祖隐去了相貌和气息,然殿内平白多了一人, 此事只怕瞒不了清宣,便想与清宣长老打声招呼。待至丹房门口,见屋内云雾缭绕, 显然是沉浸于修行之中,她只得离去, 待日后相见再告知。

孤蓦的气息被罗刹血莲压制, 整个人都弥盖了一层恹恹的气质, 她懒懒地扫了一眼屋内陈设, 毫不客气地一边寻着床榻入座、一边吩咐:替本尊守着。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 便顾自盘腿阖眼, 陷入昏睡,她的呼吸自然也一并平静下来。

白凡凡意料之中地轻轻一笑,为其关好门户, 而后端坐于桌旁等着师姐回来。当初在阙山, 她头一回利用罗刹压制秦山老祖时, 对方便难掩困顿、时常昏睡。而今罗刹寻回真身,只怕对老祖修为的压制有增无减。

可毕竟是秋儿的宝物,虽有所压制, 却绝不会伤及根本。

白凡凡百无聊赖地盯着屋门愣神, 转念想起了什么, 开始盘腿调息内里。令她惊讶的是, 罗刹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体内借助罗刹生成的修为并未消散,便好似秋儿刻意为她留下了一切。

如此调息, 再睁眼时便是过了整整一夜。迷蒙的晨光透过窗纸洒入屋内,寝殿前虽无人打扰,然偶尔自上空划过的驾乘仙兽们的叫声却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白凡凡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回头看向床榻,见秦山老祖依旧维持着昨晚的姿势未变,她这才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起身推窗、向外望去。

仙子总算醒了轩窗甫一打开,便见一童子神出鬼没般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见她愣神,童子连忙笑着解释,我乃曼殊仙人座下童子,特奉主家之命、前来接仙子参加群仙会。

她思忖片刻,正打算出声婉拒,一只手忽而自脑后伸来,为她撑住了窗沿:本尊不是来参加群仙会的。

话音落下,白凡凡一愣,童子们亦是一愣。

她连忙侧开身子,手中聚力,虚推着老祖将对方推离窗口:小仙童莫要误会,这人尚未清醒,胡言乱语呢

参加群仙会的仙子神官之中,自称本尊的极少,童子又怎会不认得,见小仙童的目光越过窗户投向秦山老祖,白凡凡立时上前半步,虚挡住了童子的视线:能参加群仙会,自然是好机会,只是随我而来的一位姑娘尚未回来,我暂且无法离开。

仙子说的可是杜掌门?童子脸上恢复笑意,杜掌门昨夜在主家作客,此刻想来应当与曼殊仙人一道参加群仙会去了,还请仙子速速准备,莫要错过时辰。

见无法推拒,她只得笑着点头应下:还请小仙童等我片刻,我收拾收拾,即刻启程。

再次阖上轩窗,脸上的笑容骤然褪去,回身径直对上了孤蓦似笑非笑的双目,一道飞音传书落在耳际:忘了昨夜秋儿说的话?群仙会找由头推了不就得了,那杜家祖宗若不绕开,只怕够你喝一壶。

白凡凡下意识侧头看了眼窗纸那头映出的模糊身形,摇了摇头:昨夜找师姐的果真是杜尚宁,若师姐无碍,定会传信与我让我安心,如今却派个小仙童来邀请,只怕师姐的情况并不好。

孤蓦微一挑眉:那还等什么,正巧本尊苏醒后听闻了些杜家的事,却从未见识过,趁此机会

孤蓦,我昨夜已答应灵华仙人,在眉峰护你周全,若是无事,你还是在殿内待着,等我和师姐回来吧。

对方沉默了片刻,扯起嘴角轻笑一声,笑容中分辨不出喜怒:想让本尊感激你?

我虽为魔修,到底是懂些情谊礼节的,感激就不必了,无非是答应别人的事,势必做到罢。何况,那人还是源亦秋,若师姐有难,若自己敌不过杜尚宁,源亦秋定不会弃下师姐。

孤蓦再一次陷入沉默,并未反驳,而是顺着桌案在一旁懒懒入座:既如此,本尊也懒得管你们那些麻烦事。

白凡凡不再言语,掐了一道净身诀、洗净一身尘埃后,推门而出。

仙童们已然候在鹿车旁等待,见她一人现身,几位童子面面相觑,互送眼神后将她迎上了鹿车,自始至终也未曾提及适才自称本尊的那位仙人。鹿车腾云驾雾,只稍片刻,众人便远远瞧见了群山环抱下的一处暖潭仙境,潭水之上热流环绕,群仙肆意坐着,或吟诗颂歌,或对阵比剑,灵气四溢,欢笑不止。端坐首位之上的群仙们低声攀谈,其中便有那眉峰主人杜尚宁。

白凡凡自鹿车上一跃而下,缓缓步入人群,她身上仙气稀薄,并未引起众多仙子神官的注意,也唯有与她相近之人,时而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四下打量一眼,见众仙之中并未有师姐的身影,便知自己许是上当,转身要走,忽而想起自己任务尚未完成,再次停住脚步。

恕小仙冒昧,不知仙子从哪儿来?许是并未在以往群仙会上见过她的身影,一姿容清丽的女仙上前来搭话。

白凡凡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向着女仙略一点头:我来此处寻人。

寻的可是吾?人群中,忽而响起一道动人婉转的语调,群仙侧头望去,一身白衣、姿容旖旎的杜尚宁挂着柔和的笑容穿越人群,向着此方而来。众人点头以礼,却唯有人群外的白凡凡纹丝不动。

如此一张颠倒众生的面目,在仙子神官之中亦是十分出彩,只是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便觉她脸上的笑容也如同挂了面具一般虚假。

杜尚宁站定在了白凡凡身前,脚下裙摆随微风而动,衬得眼前人姿容更是昳丽,她微敛眉梢,身周气场既如山一般克制、也如水一般冲动。好似若无身旁众人,她便能随时将自己拆食入腹。

这样的目光只让白凡凡觉得难受,迎着杜尚宁的目光,她面不改色地询问:多谢仙人邀请,不知杜掌门此刻去了何处?

杜掌门?群仙目露疑惑,便纵是杜尚宁也作出了吃惊不解的神色:杜掌门是何人?

白凡凡眉梢一跳,见对方又开始做戏,抿唇压下心中不悦:东洲绝尘山掌门,杜照卿,如今去了何处?

话音落下,杜尚宁果不其然微笑着摇了摇头:杜掌门的去向,缘何来问吾?说罢,好似忆起什么般恍然大悟,吾昨日途径莲池,确实见了杜掌门,只是吾与之寒暄两句便已然离去,不曾再见,你如此问,莫非是杜掌门不见踪迹了?

说话间,她侧头向着一旁的清宣投去目光,语气温和婉转,却隐约带着几分急切:尊华道人可曾见过杜掌门的身影?

清宣昨日整夜于丹房闭门不出,怎可能见过爱徒的身影,他眉心微蹙:这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白凡凡波澜不惊地侧开了身子,指向一旁的引她前来的仙童:适才小仙童曾说,曼殊仙人请杜掌门一并来了群仙会,还请曼殊仙人给个交代。

言毕,杜尚宁立时招手唤童子上前来:这位道友适才说的可是真的?

只见小仙童瞥了白凡凡一眼,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仙人明鉴,我并未说过这样的话仙子,我奉主家之命邀你前来参加群仙会,未曾说过任何杜掌门的消息,仙子缘何胡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才再一次聚集在白凡凡身上。

杜尚宁面带怜悯和慌张、急切询问:可是道友记错了?

记错?只怕就算她记错了眼前人的名字,也绝不会记错师姐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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