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锱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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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

在何老爷的丧事期间,何老太太亲自上书,承认了贪污的罪名,按着律法,何家要将贪污的银子原数退回,何家其余为官的人虽然没被连累,可这名声是彻底坏了,何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淡出了朝堂。

至于朝中官员,都知道何老爷死得冤枉,两百万两银子,那是什么数目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既然何家认罪,谁也犯不着出这个头。

这件事相当于给了诚郡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诚郡王倒没想到何家会隐忍至此,照着何家老太太的性子,爱子遭人诬陷,拼着满门也要讨回个公道的,到时候等着坐山观虎斗就成了,如今算盘落了空,气的要命。

事情纠缠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年关就在眼前,过年的热闹气氛好歹将前阵子的阴霾冲淡了些,可皇上和太后谁都没有心情过这个年。

诚郡王却上书说,大奸臣已除,实属天下人之大幸,更应该好好的热闹热闹。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可皇上还是答应了他,并在大年初一晚上宴请王公大臣,内外女眷,各家诰命夫人。

京城虽然照旧熙攘热闹,可一股暗流却汹涌起伏,谁都知道是要出大事了!

徐家的知墨斋,陆宝菱正和徐广庭说冯小哥和冯小莲的事情,徐广庭难得的沉默,半天才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咱们越是插手,母亲就越生气,也别往那儿送银子了,等母亲消了气自然会好了。”

陆宝菱更加奇怪,也只好点头答应。

果真,没两天那小莲就被放了出来。依旧回原处当差,陆宝菱每日去大夫人院子里请安,都会看到那个小小瘦瘦的姑娘低着头,沉默着侍立在院子里。

逢过年了,府里上下要做新衣,大夫人把这件事交给陆宝菱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按着份例来,什么人做几件,用什么料子也是有定例的。一查就知道了。

可要说麻烦也麻烦,一年里头人的高矮胖瘦变化可大多了,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丫头。一年个子就抽高不少,还得重新量身量,定尺寸,徐家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上百个下人,光量尺寸就得花上好几天——总不能放下手里的活都去量尺寸了。还得分批来。

要是分批来,就要分先来后到,老夫人老太爷屋里的自然排在最前头,这下面的怎么分派也得细细思量,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这下人的衣裳还好做,主子的就更麻烦了,二夫人如今怀着身孕。自诩金贵,挑料子都捡贵的挑,超出了份例,你总不好直接找她要银子,还有四位未出阁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的,你怠慢了哪个也不行啊。

再加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人家虽然不管事,可要论找茬,一找一个准,她们又是嫂子,陆宝菱也不能得罪了,就这么跑了好几天,才把单子定下来,又要找练习绣坊,定价钱,把活交给他们做,还要看看年前能不能交付。

陆宝菱累的腰酸背痛,叫徐广庭给她捶肩,过了大年二十五,各衙门封印,徐广庭如今在家里清闲的很:“我们家做冬衣也不见这么麻烦。”

徐广庭笑道:“你们家才多少人啊,徐家光主子就十几个,一个个的应付过来也够受的,你也别和他们分辩,咱们多贴些银子的事,大过年的吵嚷起来倒不好了。”

徐广庭说的便是二夫人超出分例的事情,陆宝菱道:“我也不是在乎那几个钱,就是怕他们得寸进尺,咱们让个一回两回的,难道老这么让?斗米恩,升米仇,没的纵容了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

徐广庭笑道:“每年都是这么过的,母亲也是贴了银子的,花钱图个清静。”

陆宝菱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一真正管事才觉得累,以前在家时也和如玉管过家,只不过支些钱粮罢了,哪有这么麻烦。”

徐广庭笑道:“如今才是开头呢,以后母亲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你,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问,不更累?再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你还得照顾孩子,辛苦的时候多着呢。”

陆宝菱长叹一声,趴倒在桌子上:“我若是个男子该多好啊。”

徐广庭把她揽到怀里:“你若是男子,那咱们不成了断袖?”

陆宝菱回身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赶在大年二十九之前把冬衣发下去了,陆宝菱又要去大夫人那儿报账,大夫人正跟一群管事发脾气,置办年货的银子超出了预算三四成,这银子可从哪处补啊。

负责采买的周管事唯唯诺诺的:“今年二夫人叫添了不少人参鹿茸,说是补身子用,还说她娘家人来送节礼,不能怠慢了,定了单子叫我们照着采买,单这两项就花了不少银子,奴才们也不敢不听。”

大夫人怒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知道?”

周管事的头越发的低下来:“奴才出门的前一天晚上二夫人才叫人把单子送过来,奴才想去请示夫人,二夫人的丫头便说奴才推诿,瞧不起二夫人,奴才哪敢啊,又怕耽误了时候采买不到好东西,这才应了下来……”

大夫人厉声道:“买来的东西呢?”

周管事道:“都在库房呢,二夫人叫人来要了几回,奴才说没有夫人的对牌不能支取东西,便给回绝了。”

大夫人冷哼道:“算你懂规矩,把东西都看好了,她要是去要,千万不能给。”周管事连连称是。

大夫人这才缓了一口气,问陆宝菱:“你来是有什么事?”

陆宝菱赶忙把账本递上去:“这是做冬衣的账目,请母亲过目。”

大夫人接过来翻了翻,道:“你贴了多少银子?”

陆宝菱没想到大夫人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低头道:“也没多少,总共一百多两银子。”

大夫人怒道:“你也是个败家的。”

陆宝菱低了头更是不敢说话,大夫人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也不能怪儿媳妇,她毕竟才嫁进来第一年,对二夫人的脾气品行也不知道,便道:“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一星半点的觉得不值当的计较,可那些小人,你越是让着她,她越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时间久了,整个家都得给赔进去。”

陆宝菱道:“这个道理媳妇也明白,只是二婶她如今怀着身孕,身子娇贵,媳妇也不敢多说话。”

大夫人冷笑道:“她当她怀的是个佛爷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得瑟什么?”

这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恩怨了,陆宝菱不好插嘴,大夫人当家这么多年,何尝吃过亏,思量片刻便带着陆宝菱去了徐老夫人那儿。

徐老夫人也正在看新送来的冬衣,见了陆宝菱笑眯眯的:“难为你刚进门的第一件差事就办的这么好,我的好好给你个赏。”

大夫人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这孩子实诚,要说这差事还在其次,主要是她心胸宽大,方方面面都考虑的这么周全,就拿弟妹那一房来说,超出了份例一百多辆银子,这孩子一声不吭给补上了,实属难得。”

徐老夫人果然一顿,道:“怎么老二媳妇超出了这么多份例?她做了几件衣裳?”

陆宝菱忙上前道:“按着份例,一样都是八套衣裳,只不过挑的料子都是最好的,所以才贵了些,二婶又说三妹妹过年出门的时候多,不能叫人小瞧了,叫给三妹妹多做两身衣裳,还有二婶怀着身孕,又要了些料子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小衣裳包被之类的。”

徐老夫人道:“如今月份还早呢,她这么急做什么,你叫她来,我问问她。”

大夫人忙道:“您看,我就是一说,弟妹她有了身孕,金贵些也是有的,您直接问她,岂不伤了情分。”

徐老夫人道:“她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如今不知道俭省,反倒越发奢靡了,要说生孩子,哪个没生孩子,也没有她这么金贵,虽是大过年的,我也得和她说说,不然,光衣裳就这么挑了,其他的更不用说,这个年还过不过了?”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徐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她也明白大儿媳妇这是来告状呢,要是寻常拌嘴,她也就不管了,可若是涉及到徐家的根本,她自然不能容忍。

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早有应对,徐老夫人叫人去叫她,人没带来,倒带来了二夫人动了胎气的消息,又是请太医又是拜神求佛的,二房乱成一团。

徐老夫人明知道有猫腻,也不能说什么,气的不得了,亲自去了二房,二夫人躺在床上,神情恹恹,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动了胎气。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在旁边伺候着,神色恭谨,徐老夫人便道:“不是说动了胎气?如今可好了?太医可留了方子?”

二夫人“虚弱”的起身:“多谢母亲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一想起不能给母亲生个孙子,心里就愧疚难当,如今这一胎来之不易,我真怕不是个男孩,叫母亲失望。”

徐老夫人能说什么?只得道:“无论男女都好,你好生养着,不要在这上头用心思,没的伤了身子,大过年的可不吉利。”

二夫人“感动”的点点头,这叫大夫人在旁边看着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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