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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霹雷炸裂,头脑全是混沌明灭,天旋地转,单春秋直直倒在了地上。

“春秋!单春秋!”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杀阡陌全是失了魂魄。几百年了,从没有一日想过,这几乎无所不能的手下,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完全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君臣之礼,杀阡陌双膝着地,把那人抱在怀中,“单春秋!”

苍白的手掌,拼命地拍打着他的脸。没有任何其他话语,只因脑中一片空白,他想不出,除了喊他的名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可无论怎样摇晃,怎样呼唤,换来的都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那人,气息忽强忽弱,脉搏时快时慢,心跳似有似无,虽是昏死闭了眼目,却眉头蹙紧,双唇紧闭,十指紧紧掐在一处,全身僵硬蜷缩,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杀阡陌的心狠狠纠紧在一起,颤抖、混乱了气息,每一处毛孔都乍立而起。从没有感到如此恐惧。琉夏的死,太过突然,以至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恐惧,一切便都已经结束。在长留恶斗之时,虽然自己遭魔功反噬,但心知小不点尚且平安,自然也不会恐惧。可此时,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数百年的忠仆、朋友、知己……刚刚还信誓旦旦说着要为自己收复妖界,转眼间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磨难,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妖魔之王,第一次,实实在在感到了恐惧。

杀阡陌聚集真气,单手按在单春秋的胸口,想要为他调息、治伤。可是,哪里有什么伤?而以自己此时的功力,又如何能救得了他?

“来人!来人!”疯了一样地大喊,吓得寝殿之外的护卫,连滚带爬地进到殿中。

“旷野天呢?!快叫旷野天来!快!”

听到魔君如此急迫的召唤,旷野天也急急冲入了殿中。

“旷野天!你快来看看,单春秋这是怎么了?!”直到旷野天一路奔至身前,杀阡陌都丝毫不敢动弹,只揽着那黑衣,生怕怀中之人再有任何闪失。

旷野天仔细看过单春秋的眼色和脉象,也是一副无所适从之态。身上没有伤口和内伤,好似中邪一样地倒地不醒。“属下实是不知,请魔君恕罪。”

“废物!全是废物!你平时都是怎么跟在他身边的?!竟然都不知道他如何就晕倒了!”全是一通慌乱无法、心急如焚的发泄,让旷野天心中叫苦不迭。

“魔君,会不会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却又不太确定,哽住了声。

“说!别吞吞吐吐的!”平日里懒散惯了的样子全是不见了踪影,那一对绯目燃起来,几乎要焚尽一切。

“魔君出关之前,单护法去了一趟异朽阁……”

“什么?!他去异朽阁做什么?”东方彧卿!竟然是你害了单春秋么?旷野天一语出口,就引得杀阡陌一通胡思乱想开去。

“护法说,魔君功力迟迟不能恢复,便去了异朽阁问个明白。”

“除了异朽阁,他还去过其他地方么?长留?莫不是摩严让他受了伤?”若是当真如此,自己之前那两巴掌……杀阡陌悔恨不已,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长留?属下倒没听护法说要去长留。他只说让属下在炼室之外守候三日,想来,这时间上,应该赶不及去长留吧?”旷野天自然不知道杀阡陌心中为何事难过,倒也照实禀告。

怀中之人,渐渐手脚松弛了下来,身子也慢慢地有所舒缓。

杀阡陌将白玉的手指放在他面上,感觉那气息似有平和的迹象;摸了摸脉搏,也已经缓下了所有。沉沉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你们都下去吧……不要来打搅……”杀阡陌缓了很久的神,才终于将单春秋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自己的莲榻之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中。“吩咐下去,妖界的事,先缓一缓……”他此刻着实没有心情,也不需要知道妖界之事。

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上天,这世间随意生杀掠夺之人,并不止我杀阡陌一个……你不要把他也从我身边夺走!

春秋,你应该……只是累了吧……这么久了,你都没有睡过什么安稳觉,这一次,好好歇歇吧……

抱着他,一滴泪萧然滑落。

十三、守清苦恩主忧心,失分寸春秋轻薄

每日,旷野天都到杀阡陌的寝殿之前,看看魔君有什么吩咐,更想看看——单春秋是否已经醒来。

单春秋,魔界长老之子,原本一身霸气誓要一统魔界,却不想中途遇到了无欲无求,却极致美丽的杀阡陌,瞬时间软下了所有锋芒,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旷野天,八魔之首,原本可是跟着单春秋的人啊!如今也随着自家主子,成为杀阡陌的忠徒。

可是,杀阡陌面对这权力纷争的妖魔二界,完全没有任何欲望心思,把所有的一切,又都推还给了单春秋。可偏偏,自家主子在杀阡陌面前,更是完全没有任何脾气,把这江山,把这身心,全都掏给了他,自己甘愿卑微地为奴为仆。

有一种爱,让人堕落。

有一种爱,倾其所有。

“既然是来了,就不要一直站在殿外了。进来吧!”殿中之人开了口。

旷野天终于端了茶水,进了寝殿。

“魔君,你已经在这殿里闷了七日了。不如,出去走走,让属下守着护法便是。”看着眼前之人,安坐于榻上,守着仍在熟睡的单春秋,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感叹。难得,你也终于肯好好看一看他了。护法这许久的付出,也总算是没有枉费。

“七天了,他还是不醒……旷野天,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先是琉夏,后是小不点,再是单春秋……为何,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都要离我而去?”双目颓然,直直地望着榻上之人,眼中没有光芒,没有怨恨,更没有希望,只有痛……

旷野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去劝,更不知道该不该去劝,“护法他……也许只是累了……恕属下多言,魔君沉睡之时,护法也担心你会永远也醒不过来,可最后,不也都好了?”心疼自家的主子,一生都在为这妖媚之人奔忙,现在,总算是轮到魔君痛心了。自己此刻竟然很想看到他痛心的时间能再长一点,这样,他才能知道,单春秋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你还是不肯醒么?”喃喃自语,又似有些责怪。杀阡陌本就是少言之人,经历了如此惊变,更是一副无措的样子。动动他的头发,理理他的衣服,面对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不知道他为何会陷入沉睡,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唤他醒来,更不知道此时他对这个守护自己多年的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是感动?不舍?悔恨?心疼?或是……还有其他?也许……在他心里,他早就不只是一个手下了吧。

“你退下吧,没什么事的话,不必来打扰。”他只想要静一静,虽然,这沉寂之后,并不见得会有任何结果。

“是……”旷野天有些无奈,原本是想安慰魔君几句,可此时一切都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转身欲出,却看到那榻上些微一动……“魔君!护法他……他动了一下!”

“啊!”

睡了多久?身上的每一处都在麻木酸胀,软下的身子慵懒而倦怠。头依旧震荡作响,铮铮之声挥之不去。指尖轻动,想要挣扎而起,却被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春秋!”

泉响般的声音,是在叫他么?

寝殿里的光并不十分明亮,摇曳的烛火也并不刺眼,可他,仍是闪烁许久,才最终微睁了双目。分散的人面慢慢重叠。紫色的魅影渐渐凝聚。

第一眼——这人白皙的面容不染尘霜,干净到几乎透明的皮肤,闪耀珠光。绯红的眼目,艳魅无双,却难隐泪光。紫发三千,绕指柔肠。涤荡人心的美,令人窒息!

“你终于醒了!”杀阡陌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只一味地看着他傻笑,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护法!”旷野天也异常激动,之前的阴霾一扫而过。

“护法?”单春秋转眼看了看那花纹满面之人,“旷野天?你叫我什么?”印象中,他不应该叫自己“春秋大人”的么?

一时间,面前两个完好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称呼——似乎被所有人都淡忘了几百年!

“护法,你昏了七天七夜,可把属下担心坏了……”旷野天心思简单,全是一个激动,竟然忘记了那七天未曾合眼的人,可是魔君杀阡陌!直被一道寒光打来,顿时失了主张。“嗯……那个……魔君……魔君他一直守在你身边,都不曾合眼……”

真是该死,自己竟然在此时抢风头么?且不说魔君会不会怪罪,单是护法,恐怕此时最想听到的,也只是魔君对他的关心吧!

“春秋,你觉得如何?”杀阡陌俯下身子,呵气如兰,吹在他的面上。

眼前的明媚人影,似乎对自己无比关切……可是——他是谁?!

魔君?七杀魔君?魔界之王?

护法?春秋?我是谁?他是主?

“啊!”不能多想,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单春秋双手紧紧抱着头,身体蜷缩在一起,忍不住叫出了声。

“你怎么了?!”杀阡陌撑开双臂,定住了痛到翻滚于榻的单春秋,一只手,拉开他的一条臂膀,另一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那动作,如此轻柔,曾经是他无比渴望的一瞬,可是,现在……

单春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纷繁不清、牵扯不断的关系,眉头仍然揪紧在一起,但脑中少了一分杂念,痛苦就减去三分。再次抬眼,目光仍是落在那极致之人身上。

被他握住的腕子,一阵酥麻,被他抚过的眉骨,透过清凉。忍不住,抬手,触到那人淡紫色的发,光润如丝。一点一点攀上,纤长的五指,贴在那人的面颊之上。

杀阡陌有些迟疑,但没有闪躲。

凝滑如玉的触感,不忍释手。那人的脸面,也如同他的手一般,冰润入心,却是让自己指尖的温度,徒然上升。

太过不真实的美!

单春秋翻手扣住杀阡陌的腕子,丝毫不给他任何思索的余地,紫衣翻滚,墨色纠缠,竟是将整个人扯到了榻上,一个翻身,将他紧紧压在身下。

“你!”杀阡陌被单春秋满眼的欲火完全惊住,“放手!你要做什……唔……”疯狂地,突如其来地,不顾一切地亲吻。一时间来不及反抗,双手被他反制于头顶,唇齿被那灼热的舌肆意地撬开,呼吸掠夺,炽烈而眩目。含在口中的声音被全都堵了回去,留在眼中的只有万般的惊悸与恐惧……

欲望冲动蠢蠢欲出。

这,才是真正的他么?!

十四、削记忆忠仆忘主,屈人下邪念油生

一时烟花蛊惑,一息意乱情迷。

单春秋直吻到自己也渐渐接不上呼吸,才终于放开身下的人。移开双唇之时,也不忘了在那温软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立时刻下了血痕,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在自己的猎物上面做下标记,宣布所有权。撑起身,努力平复一下心情,极是回味地舔了舔唇齿上的血,竟染了他的淡淡香气。

“真美!”

“护……护法……”一旁的旷野天被眼前这一幕炙焰冰山撞击得目瞪口呆。无论怎样,此时自己都没有存在在此的理由。魔君如果怒起来……十个自己,死了也是白死。更何况……眼前的单春秋——这还是那个对魔君惟命是从、从无违逆的护法么?

“放肆!”杀阡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脑中的一片空白填补完整。争开一只手,翻手便是一掌,落在单春秋的面上。他竟敢当着旷野天的面,轻薄与他!

我即便再放纵你,也容不得你这般!

“你敢打我?”单春秋眯起双眼,揉了一下脸颊,火辣辣的一阵,心下也燃起了狠意,一把抓住那人的腕子,暗自用力,皓腕之上顿时红了一片。

“呃!”杀阡陌吃痛难忍,哼出了声。

“哼!这魔界,还没有我单春秋得不到的东西!”真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敢出手打他!这人,面皮上果真是好看得紧,但若只凭这点脸面上的功夫就想要让他单春秋屈从,可是万万不能。

“护法……”眼见着这主仆二人全是倒反了姿态,旷野天一时间也甚感错乱,“护法,你糊涂了么?他是魔君啊!你这是怎么了?”

“旷野天,你叫谁是护法?”冷目横过,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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