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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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普通人知道驭鬼师的存在,这是规矩,在未确定身份前,作为官方代表的他们没法出手。k边同虞煜说话,边观察着整栋房子。

今夜,很明显是一场局。

无论是光头男神神叨叨讲述的鬼故事,还是他与管家两人目前为止的鬼祟举止,皆在一步步映衬此点结论。

按照光头男子所言,正常人反应该是先报警,再不济也不敢接电话,可他偏偏像个恐怖片里最常出现的标配二傻子,哪里不对劲往哪里去。

若说光头男真有一些胆量,又略知玄学世界一二,那么他开头在车上的恐惧表演就太过夸张。

还有那个名义上的管家。

说是管家,哪有主人说话时无意识要看下人眼色的道理?从属地位掉了个个儿。

打从一开始,虞煜就已经提起警惕,有人在设请君入瓮的局,至于针对的对象到底是明确冲着他来,还是无心扫射波及,这就需要今晚亲身试探来确认了。

毕竟这是江家直接安排下来的任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如趁机弄清楚幕后关键,或许能够为后面的剧情扫清楚部分障碍。

虞煜脑内的大纲发生变化之后,他对剧情走向已经失去先手优势,唯有步步小心,免得阴沟翻车。

也许是他脸上忧色有些明显。

别担心。k加快飘动向前,绕过虞煜,俯身凑近他的脸,我会护着你的。

狰狞的铁质面具,在烛火映照下愈发显得凶煞,然而配合阴差冷冰冰的笃定语气,意外令人十分安心。

谢谢你。虞煜眨眨眼,发自内心露出愉快的微笑。

笑容没能保持太久。

若非你灵力太弱,我可以直接帮你探听到那两人的交流,也许会有线索。k道。

他不想让虞煜身处险境,但又不知该如何直截了当地表达出复杂心绪,反复纠结间,锐利话语不自觉刺进虞煜的心。

是我现在还不够厉害。虞煜摸摸受伤的自尊心,语气坚定,但我会努力变强的,这些天,我没有惫懒,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k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走神间,他被加快脚步,准备扭开走道尽头卧室房门的虞煜落下几米远,等他反应过来骤然加速追上去

房间内,空无一人!

yu

情急之下,k张开嘴,想喊出什么_

喊到一半,他哑口无言!

取而代之,划破流动粘滞的沉默空气的,是随之升腾而起的汹汹怒火,涌动在寒意冻结的冰山下,亟待喷涌爆发!

第78章 鬼面无常(12)

虞煜又在做梦。

他发现自己身处梦中, 缘自明明打开的是走廊尽头的卧室门,进门后,步入的还是诡异走廊。

略一思忖, 虞煜找出了解释。

无尽回廊。

他在江家典籍上见过这个据说业已失传的复合型高级幻阵, 作用是隔绝与契鬼的联系, 通过梦境在不知不觉中探寻迷失驭鬼师的潜意识世界。

按理说, 虞煜现在不该清醒认识到自己身处梦境。

然而契印处传来隐隐冷意, 令他几次三番想要阖眼的念头骤然消退。

虞煜尝试通过魂契呼唤k,那头有动静, 却像是中间隔开一块厚厚的毛玻璃,只能得到隐约回应。

看来一时半会儿只能靠他自己了。

虞煜心中默念《灵咒》,指尖微动, 一只由纯粹灵力凝结而成的流光笔倏然现身,落入掌心。

这便是他近段时日来的苦练成果, 以灵力凝结而成的咒言笔,无需月岩纸的存在, 即可凭空画符, 落笔成真。

紧紧攥住流光四溢的笔身, 虞煜举起它, 顺便充当照明工具,照亮几步外被黑暗所吞噬的走廊部分。

他深呼吸一口气。

说不紧张, 那绝对是谎话,尤其是在与k短暂失去联系的现在。

见识过邵云亭被拖入地府的惊人场面,再加上这段时间里,阴差充当着他在玄学世界里的引路人,说是老师也不为过,无形中, 在虞煜脑海里种下了实力威不可测的潜意识。

有大佬随时随地在身后罩着,底气不能说翻倍递增,起码也涨了十之五六。

打脸未免来得太快了些。察觉到不知何时对阴差多出的依赖,虞煜自语,人果然容易有惰性。

念及上一秒还历历在目,说不会成为拖累的放话场景,他抛却杂念,愈发谨慎小心。

这是

走出几步外,周围冗静的走廊为之一变,变成医院过道,消毒水味飘散在空气中,令虞煜皱起眉。

上辈子的最后时光,他闻类似味道,闻得恶心。

虞煜走近护士台,瞧了眼年月日与具体时间:快到时间了,现在我应该在楼下的花园。

他往斜前方亮起绿灯的逃生出口走去,试图推开楼梯间门。

门推不动。

换间门,依旧如此,一直到他走完整个明亮却空无一人的医院过道,来到尽头的玻璃门。

玻璃门反光严重,门外什么也看不清。

虞煜按下门旁边的自动开启按钮,毫不犹豫走进去。

又是一条走廊,只不过这次,是花园小路。

料峭春寒里,鲜花反季节盛开得格外妍丽。

一如不远处围在花朵簇拥里,明明应该将近步入晚年,梦中相貌却还停留在青年时期、风华正茂的两人。

果然是梦境,出现什么反常场景都很正常。被完全忽视掉存在的虞煜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观望着前方依偎在一起的熟悉身影。

他知道他们此刻正在昵语着什么,甚至精确到每一个字。

因为,坐在轮椅上的是他本人,推着轮椅的,是他相伴走过一生的亲密恋人。

我后悔了。柯子夜俯身,从身后环住虞煜,将头压在他的颈侧,语带痛意,早知今日我无法看见你这样,整日整夜受病痛所折磨。

人渐渐老了,是会这样的。虞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眯眼笑道。

近些年来的患病生活,令他脾气越来越糟糕,连唯一的徒弟虞丹青都难得到好脸色唯独在柯子夜面前,才会平和下来。

不是的,你的病,世界上无论多好的医生都查不出病因,每一个人都在重复对我说,你在一天天的、无可挽回地陷入衰弱而这种怪病,始于多年前的某一天,突如其来,却无比猛烈。

柯子夜说: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世界在排斥你,催你早日离开。

如果不是我当年自私地执意要留下你,也许在下个世界,你早就拥有健康的身体,恢复青春的容貌,不至于连心爱的画笔都拿不起。

但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自从结婚以后,虞煜向来不对柯子夜生气,几十年来,两人斗嘴时连个脸都没红过特殊时刻的羞涩除外。

这一次,他扭过头,却刻意提高嗓音表达强调,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咳嗽,脸色苍白:我想再多看你一眼。

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这么想这是我心甘情愿向老天偷来的珍贵时光,必须要好好珍惜。

替虞煜顺着气的柯子夜不说话了。

他的手无法抑制在颤抖。

一辈子的时光,真的很短。柯子夜低下头,尽力收敛好差点崩溃的情绪。

他干脆在花田里坐下,脑袋靠在虞煜膝边,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也许我是真的老了,变得喜欢回忆旧事我总觉得,昨天我才刚准备好戒指,谋划着如何向你求婚一晃眼,怎么就

镌刻着yk两人名字缩写的白金婚戒,柯子夜小心翼翼带了一辈子。

从白天到黑夜,洗澡都舍不得摘,尤其是刚结婚那几年,每夜连睡觉做梦都要习惯性压在心口,生怕哪天无意间丢失。

睡梦中迷迷糊糊凑近,打算伸手搂住柯子夜,反被戒指硌了无数次的虞煜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辙。

下个世界不,以后,要好好的活着,认真的活着,找到其他爱你的人。柯子夜道,不要随便凑合,不要孤独一人。

虞煜惩罚性用指节敲了下他的额头:说真心话。

不要不要忘记我。柯子夜反射性脱口而出。

说完,他为之一顿:如果某天你会感到太过痛苦忘记我也没关系,也许我也会忘记

柯子夜仰起脸,朝着虞煜轻声道,语气一字一顿。

万一,万一能有再次相遇的那一天,我一定会重新爱上你。

我知道。虞煜点点头,唇边也随之划过一抹微笑:因为我也是。

我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他的声音开始一点点变低。

虞煜愈发轻微的声音,只有靠柯子夜努力支起耳朵去听,才能辨认清楚:我会记得每天给你写信的。

声音变得断续零落:真糟糕啊,我竟然在想陷入永眠似乎也不错

搭在头发上的手失去力气,宛如电影慢镜头般一点点滑落,垂下,直到体温被寒风带走,彻底覆盖上冰冷。

趴在膝盖上的人,强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涌出酸涩眼眶。

他轻柔揽住身前闭上眼,宛如陷入浅眠的恋人,眼眶湿红,慢慢起身凑近已然苍白失色的唇瓣。

虞煜

风中摇曳的皱巴巴花朵,心碎而无声地笼住了最后的吻。

阴差试图伸手拨开花朵。

花朵却因靠近他而黯然失色,被困在蔓延而上的寒冰里,最后定格在失去生命力的瞬间。

花朵变灰的那一刻,阴差停下想要走近的脚步,站在原地。

他怔怔目送着男人取下婚戒,用绳子串起,挂在衣服里,随后推着无人的空轮椅离开。

一步步离去的背影,由青年时期的挺拔,染上中年时的风霜,又化为老年时的稳重风雅。

最后只看得见形单影只的孤独,不回头,迈入花园小路尽头的白光里,彻底无影无迹。

真奇怪。

抬起右手,阴差凝视着这只由魂体幻化出的手,尤其是空荡荡的无名指良久后才放下。

由莫名感同身受升起的诡异错觉,令他开始烦躁不安。

呼吸间,阴差放下手,身形一动,径直飘向白光。

他得快点找到江瑜不,也许该改叫那个奇怪男人的真名。

与他定下魂契的年轻驭鬼师,来自其他世界的天外来客,虞煜。

周身力量加剧波动,径直撕裂眼前幻梦,化作虚无。

离开花园小路,进入白光内,一条条新的走廊,重新出现在虞煜眼前。

不同的陌生场地眼花缭乱地变幻,移步换景。

哪怕你是幕后老板,也要恕我直言这很疯狂,去捕捉和追踪人的灵魂波段,这属于侵犯神的领域。

柯子夜,你是真的疯了!从你二十八岁开始,在不切实际的领域烧钱烧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明白吗?你的要求,现今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到!起码再过一百年!

大哥,我理解你的悲伤但你不能把林哥的遗体藏起来,应该让他体面地下葬,灵魂得到安息,不要再说他还没死,只是暂时离开的傻话了,这是自欺欺人。

你说他不叫林玉?虞煜是谁?

不是,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没问题吗?我帮你预约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好不好?你需要得到专业心理疏导

哥!柯子夜!你给我开门啊!别让家里人担心,丹青还说要替师父好好照顾你的晚年生活,你这样,能让林哥放心离开么?开门医生!快去打急救电话!

这项根本没有成熟,没有经过任何实验,几乎只存在于理论图纸上的灵魂编码机器,你们也敢让他去用?

无法阻止呵,这是现实,不是,你们这是在眼睁睁放任他谋杀自我!

冰冷的实验室过道,满头华发的柯小雅跌坐在地,无力靠在厚重的金属门外,失声痛哭。

虞煜俯身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指尖却穿过虚幻的身影,触碰到坚硬墙面。

似乎检测到什么,金属门滴地一声,自两侧缓缓拉开。

门内,是浓郁到深不可见的黑暗。

很像是虞煜曾做过的怪梦。

一踏进门,失重感与悬浮感铺天盖地袭来,他在黑暗中下坠,下坠

没有风声、没有光与热,无尽的黑暗吞噬着他,从每一个缝隙挤进身体里,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无尽下坠。

下坠、下坠、下坠

还是下坠。

感官因失灵而退化,渐渐失去分别上下左右相对方位的能力。

也许只过了一瞬间,也许历经了一万年。

等虞煜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一片空旷死寂、毫无生气的渊海之上,落脚在一块露出尖头的狭窄屿石。

不知为何,冥冥中似乎让他若有所悟,告诉他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村外的小山头,正是他最开始,被装在棺材里的那处林间空地,不偏不倚。

只是,那时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历经时光洗礼,大陆偏移上升,沧海化为桑田。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寒冰蔓延过来,将屿石团团围住,结成冰面。

自心口处传来的彻骨疼痛让虞煜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钻进皮肤,细细密密啃噬着体内脏器,尤其是心脏位置。

从渊海里倏地伸出无数只鬼手,抓住因疼痛而两眼发黑、站不稳的虞煜脚踝,猛地将他往下拖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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