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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抑制不住的沙哑哭腔,他反手扣住擦过脸颊的强健手腕,一个用力就把人拉下来,掷倒在地!

气流吹开,纸张如同漫天飞雪,恰似屋外纷纷。

谢愁飞挣脱开虞煜的手,情急之下反射性用上了内力。

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力道,他抬头,又想去看虞煜的情况。

没人?

当脑海里出现这个两个字的同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翻过来压在他身上,以浑身重量带动大腿肌肉,钳制住他的腰际。

脊背拱起,从后颈到尾椎骨绷直弯成一个漂亮的月弧形,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攻击性。

夫君,你的腰好细啊。

虞煜坐在谢愁飞身上,眼神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鹿,然而他的手却如两柄钢钳,死死把住谢愁飞拼命挣扎的张开手臂,摁在地,不容许抬起。

不要动,好不好?一滴摇摇欲坠已久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温热的液滴打在谢愁飞的喉结上,滋生出明暗破碎的特殊分量。

他不是柔弱的黄鸟。

这分明是一只懒洋洋收敛了羽翼,停驻在巢穴边,看到猎物才会一瞬暴起,全力捕食的凶猛雪鸮!

你想杀了我?危险预警令谢愁飞浑身肌肉都绷得极紧,他试图用话语哄骗,削弱虞煜的防备心。

屋外的大雪与寒风跳着浪漫的乐曲,冷冽而沁人心脾,地下的暖玉持续传递着融融暖意,谢愁飞紧贴的脊背热得渗出汗水。

不。虞煜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让多疑的野心家放松丝毫警惕。

可他还是失去了冷静,假面在情绪的洗刷下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我要爱你。

虞煜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柔而虔诚的吻,露出一个灿烂而明亮的活泼笑容,坏夫君,打扰我睡觉是要接受惩罚的。

吻落下的地方,像是烧起一团火!

好烫。

烫得灼人,心乱成一湖微波荡漾的春水。

第118章 谋逆王爷(5)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天还亮着, 门大开着,侍卫团团封锁了这座院子,谢愁飞咬住了大拇指根部的掌肉, 不让一丝一毫的声音从喉咙里泄出来。

周围看不见人,可身负内力的暗卫还在。

他们也在院子以外默默等待着命令,一旦察觉到不对劲为了护主很有可能冲进来。

这是绝不能发生的事。

谢愁飞眼神沉邃, 闪过一丝阴狠,随后很快被蔓延全身的反应冲撞得支离破碎,尽数被难堪所取代。

他的经脉里流淌着浑厚的内力, 他的肌肉强健而柔韧有力, 他身上还藏着无数种暗器。

即便受制于人, 他也不该像现在这般,被人俯身咬i住胸口, 伸进衣服,抚i摸着腰腹, 整个人就酥i软得如一滩烂泥。

身上这个狐狸精似的墨发男人,弯着一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惯常的灿烂笑脸里, 竟然隐隐透出几分狡猾与恶劣。

他驾轻就熟,像是重复做过无数遍这样的玩弄动作, 比谢愁飞自己还要熟悉他的身体。

汗液沿着绷紧肌肉所形成的纹路一路下滑,缓缓渗落在脊背后。

每一处得到指尖流连的地方,都燃起不受控制的烈火。

明明都是人, 同样的十根手指, 虞煜的指尖就会传递出电流,激起体表绒毛细微的战栗。

不对劲。

一点也不对劲!

屋外吹来一阵寒风,裹挟着簌簌雪粉, 在屋里掀起一阵漩涡,谢愁飞的理智也像是陷在焦i灼而黏着的情i热漩涡里,昏昏沉沉,无法挣脱。

嘭!

各自裂了一半的木门,随呼啸冷风重重关上。

雪花嬉笑着从木门裂缝跳进去,融化在屋内蒸腾翻滚的热意里,化为萦绕于室的雾白色水汽。

风停了。

尚未点灯的漆黑卧房里,地面,墨发4意混在一起,压在身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虞煜的肩膀动了动,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到手肘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小臂更是酸涨异常,仿佛一口气做了成千上万次俯卧撑嗯?俯卧撑是什么东西?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攥住某物的并拢四指因长久弯曲而僵硬,血液不流通物带来的麻痒感,令他陷入了暂时性的触觉失灵。

什么东西啊笔,还是墨砚?

指尖恢复一点点知觉,虞煜在半梦半醒之间尝试着移动手指,从似乎光滑的地方逐渐移到了凹凸不平的位置。

胶感般的柔韧,细小的凸起颗粒,怎么把圆圆的球体按下去,凹陷的地方都会迅速恢复原状。

虞煜皱起眉,即便在梦里,他还在冥思苦想,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手感很好,很耐玩,即便触摸着也会令人心情愉悦,无论怎么玩弄都会迅速恢复成圆形。

根据以上特征原来如此。

是拥有记忆功能的解压球球!

尽管在梦里他并不记得解压玩具又是个什么概念的东西,但反正是梦嘛,朦胧的幻象自动为虞煜构筑出了潜意识里曾见过的东西。

比如用橡胶制作,里面通常装满了亮闪闪的漂亮水液,无聊到了极点的孤独现代人没事干就爱捏来捏去,超级解压的放松玩具。

虞煜皱起的眉宇平复下去,像个小动物似的循着气息拱了拱,重新把脑袋窝进令人安心的地方。

作乱的手指也渐渐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直到因疲惫而完全偃旗息鼓。

黑暗里,睁着眼的谢愁飞苦闷地盯着高高的梁顶,已经放弃去思考眼下混乱纠结的离谱情形。

至少现在,他不想出声,打破难得的温存。

虞煜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漫长的好觉,记忆中他做了很多个好梦,比如这样,这样,还有那样。

他掀开被子,闭着眼睛直接走到放着铜盆的角落置物架,漱完口,用浸湿的绸布擦拭过脸,又将布挂回架子上。

直到做完这一切,转过身,睁开眼时,记忆断片的虞煜还保持着格外闲适的心情,心里为做了一件大事而自鸣得意,兴高采烈打算去检阅他这些天来的最终成果。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座椅边的谢愁飞以及他手边堆积起来的厚厚一叠纸张。

随着翻阅的动作,男人的神色越来越阴冷,手指翻阅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这些画上的人是谁?谢愁飞问。

他一提问,这可落到虞煜心坎里了!

任何作品都需要读者,这些画不能让其他外人看见,其实虞煜还挺寂寞的,没有人来分享他的成就感与喜悦。

谢愁飞不是外人,他不在被排除的范围之外。

当然是我!虞煜想也没想答道,还有夫君。

虽然我也不知道梦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还有没见过的地方和事物,不过

呐呐的尾音消失在绷紧的声带里。

气氛似乎不太妙。

一想到谢愁飞要沉下脸凶他,虞煜停在不远处,想了又想,也没想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

连日来被心上人冷落的委屈,此刻又漫上心腹,他恹恹地低下头,对查看画作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但他还是决定打破沉默,至少让氛围不要这么令人讨厌。

夫君不喜欢我的画吗?虞煜没话找话,他尽力想挑选一个安全的话题,然而满脑子都是谢愁飞的他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回到了眼前。

好逊。

虞煜快要真自闭了。

先前他一心只想着要找到脑海里的那个男人,却没想过找到以后,对方会不会喜欢自己。

以及,日后该如何相处。

沉默着,沉默着。

良久,谢愁飞抖了抖手中捏着的随意抽出的一副画,以指背敲击有一定厚度的宣纸,在空中发出沙沙声响。

扭过脸,他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你喜欢这样的姿势,还有,这样的地点?

话语未尽的下一句。

倒也不是不行。

虞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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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谋逆王爷(6)

这次遇见洪水猛兽的人变成了虞煜!

他表情猛地肃然, 退后两步,抄起一旁墨砚对准谢愁飞,如临大敌:你是谁!竟敢戴人i皮面i具假扮我家夫君!

谢愁飞:

他忍了几秒, 哈地笑出了声。

把画放在一旁,谢愁飞起身,背过手向虞煜的方向逼近, 姿态悠然。

虞郎何出此言?他挑了挑眉,发问。

说着,他两指捏住墨砚另一端, 使巧力想拿走这个挡在中间的碍事小物件。

虞煜看他反应, 主动靠近且毫不心虚, 心下早有五分退却,只是拉不下脸承认自己闹了个乌龙。

他紧紧攥住墨砚, 不肯松手,强自嘴硬道:我家夫君自是天人之姿, 待人向来冷清莫测,怎会如你发丝散落,脖带红痕, 还舌甜嘴滑,一看就是死不正经, 刚从哪家床上鬼混下来

越说发现的细节越多越真,细细看去这人还顶着谢愁飞的俊脸,本就委屈已久的虞煜此刻愈发内心暴躁, 怒火转移到了眼前。

他重重拍开顺着墨砚滑落, 试图握住他手腕的另一只手,直接错步上前去掰面前男人的脸,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

撕撕不下来!

揪住谢愁飞两侧脸颊用劲, 虞煜又不信邪地去找他脖间面具贴缝,结果不仅没找到,还触摸确认了细密咬痕的真实性。

人是真的!

你你这些天冷落我,不肯与我同床共枕,原来是早嫌我人老珠黄,比不上养在外头的狐狸精温柔小意,懂得哄你欢心。

极度震惊之下,虞煜失去了反应能力。

他满脑子乱哄哄的,嘴巴不受控制乱跑火车,全是一段一段乌七八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狗血台词和没逻辑剧情

谢愁飞,我才是你明媒正娶过了门的妻子,你混蛋,没良心!

我整日整夜在思念你,你就这么对我,和狐狸精厮混完还要跑我这冷宫里来耀武扬威,炫耀不要脸的狗东西做出的好事!

你是不是还要扔下一纸休书,遣我做下堂夫!

一想到谢愁飞居然背叛他,虞煜大受打击,整个人红了眼眶,酸涩得眼泪簌簌下落。

他恨不得拿墨砚敲死这人!

可手在空中举到一半,怎么都落不下去

直到泪眼朦胧,哭得稀里哗啦的虞煜听见一阵低沉笑声。

虞郎,我的阿虞,你真是个令人开心的宝贝。

面对爆发式控诉,谢愁飞起初还感到茫然与焦急,等听清楚了虞煜的话,安慰的道歉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接不下去了。

这都哪跟哪啊!

他难道要说那个温柔狐狸精和不要脸狗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才正是你本人?!

谢愁飞一扫眉间阴郁,唇边笑容越来越大,笑得眼泪差点都下来了,捧腹跌坐在椅上,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

你!虞煜像是被传染上了泪失禁体质,越想止住眼泪,泪水流得越发汹涌。

见谢愁飞非但不辩解,也无后悔之意,居然还没皮没脸地大笑,语带嘲讽,他是真的伤心了!

你本就没喜欢过我我何苦如此纠缠!

虞煜吸了吸鼻子,甩开手,墨砚狠狠掼在桌面,砸出一个大坑,一如他凶狠的眼神。

是!我是被许多人骂作傻子,疯子,脑子里的记忆也总不清晰,可我不下贱!

就当我没遇见过您,王爷。

他俯身扯过谢愁飞的衣领,手用力捂住迫不及待想要启开的嘴唇,笑得极冷他不想听谢愁飞再说一个字!

祝您和那位狐狸精早日双宿双飞!不敢去看男人的眼,虞煜便盯住桌面破开的洞,一如他漏风的心口,拔凉拔凉,痛得无法愈合。

松开手,虞煜再也不看谢愁飞,捏紧拳头,抬腿便走。

滚!我不要再看见你!虞煜低吼着直接堵死谢愁飞急促的话头。

他走得是干脆,那是因为他怕自己真会被谢愁飞的花言巧语所打动。

又因为,他终究还是无法直面万一被谢愁飞宣判出局的那一刻

推开破破烂烂的卧屋大门时,虞煜下意识蹙起眉,脑子里转悠一圈也没想起门破开一个大裂口的原因。

算了,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挂起一抹自嘲的笑,虞煜径直离开屋檐下,披着尚未系紧的外衣踏入茫茫风雪。

背影寂寥。

虞煜刚走不到半分钟,苦笑不已的谢愁飞就从屋子里走出来,步履还有些笨拙。

他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倔强身影,从腰带里掏出一枚蓝水翡翠哨,搭在还有些肿痛的唇边,吹了两声长音,再是一声短音。

未曾停歇的纷纷细雪里,传来一声悠远长音作为回应。

王爷。谢愁飞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属下在。

吩咐下去,封锁王府各处出口,决不许夫人独自离去。你们都去,不然拦不下他。谢愁飞捏了捏鼻梁,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原本是觉得虞煜的吃醋反应太过可爱,想逗逗他的小狐狸,结果错过了解释的最好机会,真把人惹急惹炸毛了!

晶莹剔透的眼泪,砸得他本该冷硬的铁石心肠上头布满坑坑洼洼的起伏。

破裂的缺口处,尝到了酸甜交织的绵长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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