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的重生(116-1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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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竖旗今川矢一,兵库银行总行的审议委员会委员、检查室室长,同时,他还是目前兵库银行整改委员会的委员,宫原阳平没想到宫下北竟然能直接找到这种人。

由宫下北牵线,有四家银行、九家暴力团参与的「自动契约机」项目,到目前为止都属于一个绝密的事情,宫原阳平显然是不可能了解内情的。

所以,他对宫下北竟然能够直接与今川矢一对话,感觉非常的惊讶。

当然,宫原阳平可没想过对方这是在做戏,因为那太幼稚了,有智商的人都不会去做,更何况,他认识今川矢一的秘书,也就是角田隼人,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正是属于角田的。

宫下北没有解答宫原阳平的疑惑,他继续翻看着文件,其间,先后打了六个电话。

联系人分别来自兵库银行、山一证券、清水建设、大冢制药、日本电信电话株式会社以及北海道拓殖银行。

按照宫原阳平在心底的核算,如果说宫下北真的能搞定这些企业会社的话,那么龟井静香的竞选献金将缩水百分之六十以上。

对于一个即将投入竞选的议员来说,竞选献金缩水百分之六十意味着什么?很简单,那就意味着大量的广告位订不起了,很多原本约定好的电视节目上不去了,电台的宣传将会难以跟进。

哦,剩下的那百分之四十,只够支付竞选团队的薪金。

换句话说,在接下来四五月份的全国大选中,龟井静香除了能给他的竞选团队开工资之外,什么都别想干了。

宫原阳平不知道宫下北是不是能做到这一点,但他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他把这件事做成了,龟井静香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嘛在政界走向边缘化,要嘛老老实实的低头服软。

作为一名连任了两届的众议员,龟井静香自然可能不是穷鬼,他或许能够拿出来钱支付一些竞选费用。

但问题在于,《公职选举法》与《政治献金规正法》在那里放着,它们限定了竞选经费的来源问题,并不是什么钱都能拿过来用于竞选的。

换句话说,一旦宫下北真把这件事做成了,那么它将产生的影响必然是巨大的,他能利用这种方式来搞龟井静香,就能用同样的方式来搞别人。

这会是一柄双刃剑,它固然能起到立威的作用,同时也能起到吸引仇恨的作用,有些人或许会在这种威势下认低服软,可有些人却会想着弄死他,消除这个威胁。

再往深处考虑,宫原阳平相信,宫下北不仅仅是打算通过这件事向龟井静香这样的政客展示肌肉,他也是在向自己展示肌肉——他既然能轻松搞掉资历深厚的龟井静香,自然也能轻松干掉资历浅薄的多的自己。

「宫原先生,这份文件我能带走吗?」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宫下北将手中的文件合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将一只手按在封面上,微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宫原阳平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他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说道。

「那,多谢了,」宫下北点点头,微微鞠躬行礼,说道,「我需要去拜会两位朋友,今天就先告辞了」行过礼,他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说道:「多谢您的款待」宫原阳平急忙起身行礼。

「对啦,宫原先生,还有一句话我必须说清楚,」将那份文件拿在手里,宫下北转过身的时候,轻声说道。

「您请讲,」宫原阳平说道。

「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是必须要拿到手里的,」宫下北面对着茶室门口的方向,右手拿着那份文件,在右腿的外侧轻轻拍打着,说道,「如果现实不允许我将它们拿回来的话,我不介意把它们全都毁了」「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宫原阳平眼睑低垂,含糊其辞的说道。

「相信我,你会明白的,」宫下北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迈步走出茶室。

从稍显简陋的宫原住所内出来,宫下北上了车,车子开动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扭头朝院门洞开的住所内看了一眼。

住所门前的回廊上,宫原阳平正站在那里看着他,那张带着几分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宫下北相信,他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肯定就明白他今天过来的意思。

赤本原介是赤本原介,赤本良一是赤本良一,就像一个国家一样,前一代的君主有自己的政策方针,后一代的君主也有自己的方针政策,两者不一定完全相同。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出发点就在于此。

赤本那老头子给自民党做了几十年的走狗,却始终没有获得一个受人尊重的身份,这是他耿耿于怀一辈子的事。

为了自保,赤本培养了河内善,希望通过一些阴谋诡计给自己增添安全系数;培养了宫原阳平,希望能够借他的手改变身份;培养了叶山智京,希望他能够掌控全局;培养了立川千惠美、圣田大吾那些人,希望能够在保证资金来源的同时,将自己与那些灰色产业切割开。

可是在宫下北看来,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叶山智京是愚忠,河内善是两层皮,宫原阳平有他自己的想法,立川千惠美、圣田大吾那些人,却是只想着各自的利益。

赤本老头活着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说,可一旦他死了,这个经营了三十多年的组织将会瞬间分崩离析。

最终的结果,将会是宫原阳平受益,因为他有一个议员的身份,高高在上,能够迅速形成一个全新的利益团体。

今天来拜会宫原阳平,宫下北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姿态,一方面也是为了把旗子竖起来,他要让宫原阳平明白一件事:自己很尊敬他,但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也能毁了他。

「先生,咱们去哪儿?」副驾驶座上,梁家训小声问道。

「去见中村美和,」宫下北揉搓着额头,说道。

梁家训不是第一次陪着宫下北去中村美和的美发沙龙了,他向司机交代了一声,正准备转过身去,却听宫下北在后座上问了一句:「家训啊,如果你现在有了一千亿日元的话,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一千亿日元?」梁家训有了片刻的失神,似乎在想象这是多么大的一笔钱。

「我想,如果我有那么多钱的话,我一定会先去环游世界,」想了想,梁家训讪笑道,「然后找个自己最中意的地方,寻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舒心的过完这辈子」「那,如果你有了五千亿日元的话,又准备怎么做呢?」宫下北笑了笑,接着问道。

「嘿,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梁家训搔搔头皮,笑道,「毕竟我有了一千亿日元的时候,就已经去环游世界了」「哈哈……」宫下北大笑,真看不出来,这个整天一脸严肃的保镖,竟然还有做段子手的天赋。

「是啊,你的想法才是最幸福的啊,」笑了两声,宫下北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瞬间便低落下去,「人不能太贪心啊,有了一千亿日元的时候,就该及早收手了。

否则的话,等到你有了五千亿日元的时候,你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就已经彻底远离你了」梁家训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

宫下北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他扭过头,看向车外,脑子里却回想着当初与赤本一次次接触的场景。

那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老家伙,或许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吧?他手里掌握的东西,都是一步步交给自己的,那或许就是在等自己去做这个选择了。

「你选择的这条路,是没有退路的,」老家伙苍白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最初听这番话的时候,只认为是老头对自己的警告,或是对自己的鞭策,如今细想起来,这里面或许还诸多的无奈吧?车队穿过两个城区,最后停在了中村美和那家美发沙龙的门口。

宫下北从车上下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扇大落地窗。

窗内,一个穿着水手校服的清纯女孩,正趴在窗前朝下张望,怀里还抱着一个硕大的灰熊玩偶,正是中村尚子。

宫下北笑了笑,朝着女孩挥了挥手,随即走上店前的阶梯,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穿过有些喧闹的前堂,顺着走廊找到楼梯,宫下北一路上了二楼,就在即将走到二楼平台的时候,就看到二楼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中村美和面带微笑的走出来,背靠着房门站定。

这女人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粉色的碎花旗袍,嗯,魔改版的。

旗袍下摆有些短,两边的开叉却很高,裙摆下,那两条雪白笔直的大腿,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怎么,良一先生在别人那里受了窝囊气,又想到这里来发泄啦?」脸上带着魅惑的浅笑,中村美和俯视着阶梯下的宫下北,轻声笑道。

第一一七章:山雨欲来宫下北笑了笑,顺着阶梯走上去,走到中村美和身边的时候,突然一伸手,紧紧握住她修长嫩白的脖颈,俯身过去,伸出舌头,在她粉润发光的两片嘴唇上,狠狠舔了一口。

随即,他松开手,哈哈一笑,迈步走进大厅。

中村美和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掩饰过去,她用手背在嘴唇上蹭了蹭,轻笑道:「有些意外啊,你看上似乎情绪还不错?」「当然,」宫下北将大衣脱下来,随手丢在一边的衣架上,径直走到墙边那台钢琴的边上,轻巧的按了几个键,等到清脆悦耳的声音息止之后,才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少像现在这般的开心了」「难道外面关于你和龟井静香的传闻是假的?」中村美和咬了咬嘴唇,问道。

「关于他羞辱了我的传闻吗?」宫下北离开钢琴,走到落地窗边,站到一直盯着他看的中村尚子身后,一只手从她颈后伸过去,握住她微微鼓起的乳房,一边轻轻揉捏着,一边说道,「当然是真的,他就像是训狗一样把我训了一通,难堪极了。

不过……」说到这,他停下来,上半身伏下去,凑到女孩白皙的颈间深深吸一口气。

「不过什么?」中村美和追问道。

「不过,这种程度的羞辱,还不能给我带来太大的困扰,」宫下北直起身子,说道,「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前行道路上一段毫不起眼的坎坷罢了,我不会为了它而失去理智的」「这么看的开?」中村美和颇感意外,她再次追问道,「这可不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宫下北,也不像之前那位赤本良一」「人嘛,总是会有转变的,不过有些人转变的快些,有些人转变的慢些罢了,」宫下北双手托在尚子的腋下,将她整个人举起来,让她站在椅子上,一边解着她校服的扣子,一边说道,「我呢,现在是看开了一些,有些事情总归是没有必要太过认真的」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顿住,扭头看向中村美和,脸上带着微笑的表情,问道:「怎么,难道你比我还恨龟井?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他拼个鱼死网破」「那倒不是,」中村美和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如果你准备对付那家伙的话,我说不定也能帮上一些忙」「你这个女人,不诚实,」宫下北将尚子校服的前襟扯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紧身绒线衣,随后把脸埋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深吸一口气,颇为享受的嗅着女孩青春的体香,说道,「不像我们尚子这么乖巧」中村尚子一张小脸微微泛着润红,两只小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攥着衣角。

「放心好啦,我还是要去对付龟井静香的,」将尚子从椅子上抱下来,宫下北揉了揉她的脸,笑道,「不过,这次我还用不着寻求你们这些人的帮助,我会自己想办法对付他的」「我们这些人?」中村美和愕然道。

宫下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里却是一句话都不说,过了将近半分钟,他才语气淡漠的说道:「是啊,现在局势不明朗,所有人都需要看看风向再说。

没关系,我可以等,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或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机会的人,早晚都会跳出来的」中村美和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等是没有用的,你总是需要做些什么的,至少,你要让那些等着的人,看到你的野心」上前一步,与宫下北面对面站在一起,她继续说道:「做人呢,有些时候需要低调,但有些时候,却需要高调一些,别人看不到你的野心,不清楚你的目的,怎么可能冒冒失失的和你站到一起?别忘了,投机也是需要承担风险的,而且比投资的风险更高」宫下北笑了笑,他明白这女人的意思,当然,他也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左右徘徊,心思不定,别说是外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末来在哪个方向上。

能够走到一起的两个人,要嘛是志同道合,要嘛是臭味相投,不管是哪一种,总归都会有一个共同的志向或是野心,自己的目标不明确,看不清方向,那就别奢望会有人凑过来,这是必然的。

在经过了最初的彷徨之后,如今的自己找到了方向,有了明确的目标,可别人还不知道呢,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出第一步,给那些旁观的家伙们立个旗子。

这样的做法,或许会招来敌人,但也有可能招来朋友。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是一统的,人心总是思变的,有人占据高位,享受既得利益,就会有人心存怨愤,想要把旧有的盘子打碎,所以,只要有人露出想要打碎盘子的苗头,就会有人凑过来出一把力。

「我去洗澡,」没有直接表态,宫下北揽过尚子,一边朝浴室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对啦,明天我准备请几个朋友吃饭,你去选个地方吧,到时候你也一起过去」「很重要的朋友吗?」中村美和的目光闪了闪,问题脱口而出。

「没错,很重要的朋友,」宫下北点点头,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现在是,今后应该也是」「我明白了,」中村美和朝着他的背影弯下腰,说道,「大田区的大森中四丁目,池芥会馆,我会安排最好的服务」「就这样吧,」宫下北搂着尚子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障子门咔哒一声关上,中村美和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走到大厅一脚的电话机旁边,伸手拿过听筒,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片刻后,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池芥会馆,明天不营业,」中村美和半点避讳宫下北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用寻常的声音说道,「赤本先生要接待客人」电话里那女人的声音瞬间压低,似乎问了一句什么。

「对,就用那里,」中村美和说道,「我不清楚是什么客人,但是应该很重要」电话里的女人又语速飞快的说了些什么,中村美和皱了皱眉,说道:「是这样吗?那我们就等着看好了,或许会有效果呢。

别问我赤本和那些银行是什么关系,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同样也不知道」话说完,她没等对方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宫下北哪都没去,就猫在中村美和的店里,享受着她们母女二人的美妙肉体,其间电话一个个打出去,都是邀请客人赴宴的。

客人很多,但身份并不复杂,不是某某公团的会长,就是某某银行的高层,都是与宫下北打过交道,联系比较深的。

日本很小,东京也不大,政界与财界虽然领域不同,但关联密切,有一丝丝的动静,很快就能在一定范围内传开。

之前,龟井静香不满宫下北,当面像狗一样训斥他,还准备将他某个位置上拿下去的消息,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不该知道但有渠道可以了解的人,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方方面面的人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这件事要嘛与他们无关,要嘛就是打定主意要旁观,还有那么一部分,则是在等着双方的下一步举措。

宫下北安静了两天,就在所以人认为他准备服软的时候,反面的消息来了,而这个反面的消息来得出人意料,以至于最初谁都没把这件事与龟井、宫下之争联系到一起。

就在当天晚些时候,阪急控股副会长城户大翔公开批评兵库银行,指责该行以信贷延期准许为要挟,干涉阪急控股内部运营,但是到了当天晚上,城户大翔便发表了道歉声明,不过为什么道歉,他却没有给出一个理由。

尽管城户大翔没有为道歉给出理由,但消息灵通的人却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就在当天下午,由阪急控股全资控股的东宝株式会社、宝冢歌剧团,先后向自民党港区第4竞选支部退回了价值1000万日元的酒会招待券。

所谓的酒会招待券,实际上就是一种隐性的政治献金,献金提供人从竞选支部那里购买这种招待券,就等于是把钱捐出去了,至于那所谓的酒会,估计连开办都不会开办。

自民党港区第4竞选支部,正是由龟井静香领导的,汇聚到这里的政治献金,基本就是归由他来使用分配的。

两家由阪急控股掌握的团体,同时将酒会招待券退回,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联系到之前城户大翔的抱怨,再联系到他之后的道歉声明,任何人都能轻易将这件事与兵库银行联系到一起。

作为财界的特殊存在,银行的地位一般是比较中立的,这次突然跳出来搞这种事,目的是什么?难道与龟井和宫下之间的冲突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里头的故事可就有趣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风起大田区大森中四丁目,池芥会馆的地下停车场。

宫下北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停在前方不远处的那辆本田轿车,本田轿车的后车门打开,中村美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手包从车上下来,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今天的中村美和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翻绒大衣,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十足,颇有几分商界女精英的气场。

「我们上去吧,你的客人已经有几位先到了,」走到宫下北的身边,中村美和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真是让人感觉惊奇啊,你怎么会认识岛本阳太的?」岛本阳太,住友银行常务执行董事。

住友银行与日本一般的银行不一样,它的最高权力机构是董事局,说得更具体一些,就是董事局内的41名董事。

这些董事大部分出身关西财阀,所以,住友银行也被称为「关西巨子」。

「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宫下北微微一笑,简单的解释道。

他与岛本阳太的确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哦,准确的说,是与住友银行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那,河谷贞昌呢?也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吗?」中村美和轻笑一声,接着问道,「我倒是记得你和山内宏有一面之交,什么时候又认识的河谷贞昌?」山内宏就是指的北拓银行的会长,当初在赤本的住所,宫下北曾经与他见过一面,而河谷贞昌将在一年后接替他,成为北拓银行的会长,至于现在,河谷贞昌还是银行的常务。

宫下北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

池芥会馆在东京小有名气,采用的也是会员制,但是真正来这里消费的人,基本都是暴发户,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它是一家由在日韩国人开办的会馆。

在日韩国人,是一个很特殊的团体,他们人数多达五六十万,没有了韩国国籍,但同样也没有日本国籍。

在日本,他们属于特殊人群,可以在日本常住,却没有相应的国民待遇。

即便是一些国民应该享受的福利,也是这两年才争取下来的,但作为政治权利的参政权,却始终没有获得。

受朝鲜半岛局势的影响,在日韩国人是分团体的,一共两大团体,立场倾向于朝鲜的,成立了一个「在日本朝鲜人总联合会」,而立场倾向于韩国的,则成立了一个「在日大韩民国民团」。

这两家团体都极其有钱,就拿总联合会来说,它旗下光是银行就拥有8家,除此之外,还控制着18家媒体,23家企业,创办了包括一所大学在内的60多所学校。

如果拿它当做一家企业来看的话,那就是超级大型的企业集团了。

有消息称,平壤政府每年从总联合会拿到的钱,就超过了20亿美元。

至于民团,那规模就更大了,而且这个团体一直致力于向日本政界渗透,日本诸多右翼、极右翼的团体,都与民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日本政坛中,凡是被曝光出来的政治献金丑闻,几乎都与这个团体有关联。

自从组织成立以来,民团就一直致力于改变在日韩国人的生活状态,也正是在这个组织的努力下,如今在日韩国人才获得了民族教育、社会保险、医疗等方面与普通日本人相同的权力。

现如今,民团正在努力促使日本国会立法,给予在日韩国人地方自治团体公务员录用、公立学校教员录用、地方自治团体参政权等诸多方面的权力。

不过,在如今日本政坛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始终是保守的自民党,因此,尽管以公明党为首的一些在野党屡次提出议案,但却始终末能进入讨论流程。

说白了,在日韩国人就是一群既不属于韩国人,也不被日本社会所承认的国际孤儿,地位低下的一塌糊涂。

与中村美和搭乘电梯直上顶楼,当进入那个纯西洋结构的会所时,宫下北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正站在离着电梯不远的地方,同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说话——不是清水建设的三浦贺阳还能是谁?听到电梯方向的响动,三浦贺阳扭过头,看到宫下北的时候,脸上一喜,甩脱了身边的那个女人,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三浦君,」宫下北迎上去,率先行礼道,「多谢前来捧场」随即,他又侧过身,替中村美和介绍道:「美和,这位是清水建设的三浦贺阳先生。

三浦君,这位是我的助手,中村美和小姐」中村美和当然是知道三浦贺阳这个人的,她抢先行礼道:「三浦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请多多关照,」三浦贺阳躬身还礼,目光在她的脸上一转,便扭头对宫下北笑道,「宫下君亲自出面邀请,就算有再多的事情,我也是必须要过来的」「谢谢,」宫下北朝他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只有你自己来了吗?」「当然不是,」三浦贺阳笑道,「渡边文夫和利光松男两位先生刚刚进去,高秀君在陪着植木优成先生说话」渡边文夫,东京海上火灾保险公司的现任会长。

利光松男,日本航空株式会社的副社长,明日之空的明日空,后世很多宅男都知道的。

植木优成,山一证券的三位监事之一,别看他年轻,却是社长小野泽平的亲信。

「走吧,我们去见见已经到场的诸位朋友,」宫下北点点头,伸手搭住三浦贺阳的手臂,说道。

就像昨晚中村美和吩咐的那样,今天整个池芥会馆都不对外营业,一个偌大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宴会厅,几道长桌摆放在大厅中央,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水果和甜点,不过,真正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只有区区的八九个。

不过,这八九个人的身份却是非常不简单的,其中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在日本的财界也要算是鼎鼎有名的了。

长期信用银行、北海道拓殖银行、兵库银行、住友银行、东火险株式会社、水资源开发公团、日本航空、清水建设、山一证券。

这些企业团体,已经涵盖了银行、保险、实业、证券以及特殊法人这若干个门类。

真要说的话,在这些人中,宫下北反倒是最为弱小的一个,但他却是一根绳索,将这些人联系到了一起,而且,他与其中的任何一家都有着很深的利益关联。

日本是一个很注重身份等级的国家,因此,无论是在哪个行业,资历这个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年轻人,要想在一众前辈的包围中脱颖而出,其困难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命运这个东西,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屈从的,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大部分倒是能够安分守己,可还有一少部分是不那么安分守己的,所以,在日本的职僚体系中,就有了一个特殊的概念——「下克上」。

下克上这个概念,起自于战国时代,也是日本战国时代的一大特色,而到了幕府统治后期,尤其是到了明治维新前后,下克上的风气再一起盛行,比如当时震惊全日本的「二·二六兵变」。

在日本,类似龟井静香这样的资深政客,就是属于所谓的「上」,而宫下北这种人,自然就属于所谓的「下」。

而现在,宫下北就是打算来一场下克上抗争,让类似龟井这样的人都看看,面对他们的威逼,自己也不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诸位,」在宴会厅内,宫下北先是与到场的每一个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又请大家吃了些东西,等到酒过三巡,大家彼此都认识了,他才走到一张长桌边,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我与大家结识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与各位的关系,却也算不上陌生了,我相信大家对我应该都有了基本的了解」「我是一个乐于做事的人,」语气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愿意尽我所能的为朋友解决一些麻烦,我想,在这一点上,诸位应该不会否定的」在场的众人里有人发出笑声,还有人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没错,今天到场的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团体,都与宫下北打过交道,也都在他的帮助下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当然,我也不是个无私的人,所以,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也希望朋友能帮我解决一些麻烦」宫下北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抿了一口,「我想诸位消息灵通,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没错,我承受了一场来自『大人物』的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不过,我也很清楚,这样的羞辱对于我,对于我们在场的每一位来说,都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宴会厅内嘈杂的声音沉寂下去,很明显,宫下北说的这番话一点错都没有,不仅他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是条狗,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九章:釜底抽薪「龟井先生说我父亲是一条守财的狗,而我这条小狗能不能继承守财的任务,也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的,」宫下北说道,「诸位,说句真心话,即便是面对这样的羞辱,我也没有感觉到羞耻,我只感觉有些悲哀」「我认为,我们实际上连一条狗都不如,因为主人对自己的狗都是有感情的,而我们的主人显然对我们没有什么感情」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支,深吸一口,宫下北才继续说道:「如果放在过去,我们还不需要担心什么……狗嘛,有主人的时候固然可以吃饱喝足,可没了主人,也不一定就会饿死。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日本!」他用手指在面前的桌上点了点,发出哒哒的声音,「我们脚下的这个国家,经济出了问题,景气的时代结束了,不景气的时代到来了!」「过去几年时间里,不动产的投资给我们留下了很大的麻烦。

在场的诸位,谁敢说自己的屁股下面,没有放着一个火盆子?谁敢说将来这些问题遮掩不住的时候,不会被别人踢出去当替罪羊?诸位,你们感受到危机了吗?」宫下北这番话说的也是事实,尽管外界不知情,但在场这些人,都是各自团体内的绝对高层。

兵库银行就不用说了,现在已经是危机重重。

长信和北拓几年后就会破产倒闭,所以他们内部的问题有多严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山一证券,在宫下北前世的时候,也是90年代后期倒闭的。

东火险,资不抵债,难以偿还用户的保险金支出。

水资源开发公团、清水建设,距离丑闻被曝光已经不远了。

日航,尽管弄了一个包机项目出来,算是还能在挣扎中求存,可在规模上,正在被全日空逐步赶超。

稍微好一些的就是住友银行,但是它的问题也很严重,否则就不会选择与樱花银行合并了,最重要的是,住友银行的对手富士银行正在迅速扩张,其带来的麻烦数不胜数。

「之前,在运作手中项目的时候,我就对高秀君提起过,」宫下北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现在,可以让我们肆无忌惮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凛冬将至!」「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考虑如何自保,毕竟现在我们还有时间,还能做一些选择。

可若是再晚一点,我们可以选择的,恐怕就是采用哪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了」「诸位,我是不想死的,尤其是不想死的毫无意义,」又吸了口烟,宫下北做出结语,「所以,我提议咱们应该组建一个团体,通过这个团体来抱团取暖,向那些以为可以随时牺牲我们的家伙展现一下力量,至少让他们在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能够稍稍有些顾虑」「什么样的团体?」高秀秀信开口问道,「是同友会那样的团体吗?」所谓的同友会,就是日本经济同友会,这是一个由经营者,也就是私人财团领袖组成的团体,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在政界,影响力都很大。

其实在日本,类似这种以参政为目的的经济团体并不少,比如日本商工会议所,这是一个全日本范围的中小企业主组成的团体,在一些缺少大企业的地方,这个团体的能量很大。

再比如经团联和日经连,这两个则是以上市的大企业,为核心的团体组织。

「不,我构想的这个团体,是以像诸位这样的财界精英组成的利益团体,」宫下北说道,「这个团体不接受任何以团体身份加入的会员,只接受私人名义加入的会员,我们需要保障的,也不是某个团体的利益,而是会员自身的利益」在场众人一愣,随即嗡嗡的喧嚣声响起。

宫下北这番话虽然说的简单,但实际上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毫无疑问,这个团体是不可能公开的,它相当于一个秘密的结社。

为什么?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公权力私用的问题。

就像宫下北所说的,这个团体是私人名义加入的,其作用也是保障会员的利益,那么会员的利益如何保障?当然要依靠团体内其他会员的共同努力。

而其他会员要想保障团体内某一个会员的利益,必然要动用他们的职务权力,这就是实打实的公权私用。

说白了,宫下北就是想拉拢一群高级官僚,建立一个秘密组织。

将组织渗透进国家权力机关里,利用大家手里掌握的公权力,为团伙成员赚取私利「为了给这个团体打掩护,同时也是为了积蓄政治力量,」宫下北没有理会现场的纷乱,他继续说道,「我准备设立一家游说公司,以我所经营的项目,为这家公司提供资金,在政界展开游说,寻找利益代言人」「同时,我还准备成立一家投资基金。

基金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那些最终成为了牺牲品的会员提供生活保障,甚至是提供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一眼站在大厅门口的中村美和,后者点点头,拎着挎包过来,从里面掏出几份文件,逐一发到众人的手里。

「这是我准备的阐述书,各位可以看一看,」等到中村美和将全部的文件发下去,宫下北才继续说道,「我们不强迫每个人加入,一切采取自愿原则。

但是我相信,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些什么,总是要比什么都不做好的」文件正好每人一份,看看标头,团体的名字已经有了,就叫「弘毅会」,尽管团体还没有正式成立,但是隶属于团体的企业集团却已经有了一家——「赤本小额销金贷记金融株式会社」。

咋一看到这个企业的名字,在场的人中便有人惊呼道:「赤本君,你把这家公司整合到了弘毅会的名下?」在场的众人都是消息灵通的财界强人,即便他们不是很清楚这家公司的来历,但却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情况,尤其是四大银行的人,他们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错,这就是那个将四大银行与九家暴力团联系起来的公司,公司旗下只有一项业务,负责自动契约机的运营。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一家资金流巨大的公司,同时,也将是一家能量巨大的公司。

「没错,」宫下北笑了笑,说道,「我说过,要为弘毅会提供游说资金,还要为会员们提供利益保障,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宫下北在阐述书中说得很清楚,「赤本小额销金贷记金融株式会社」的运营是独立的,但是会社的利润在扣除了必要的运营维护费用之后,将全部植入弘毅会。

这些资金中,一部分会用于游说工作,一部分则会按年度滚入基金,而剩余的部分,将作为会员的年季分红,存入相应的海外账户。

弘毅会采用会员继承制,上限五十人,只有前一任会员退出之后,才会引入新的会员,而新入的会员人选由前一任退出的会员提交。

「互助与对外统一」是弘毅会的宗旨,每位会员都利益,都需要由会内所有会员统一来维护。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就是个类似于共济会的秘密结社组织,只不过宗旨和立场与共济会完全不同,它就是个极度保守与自私的利益共生体。

而从根本上说,这实际上就是一个收买的过程,不过在这场收买中,宫下北收买的不是政客,也不是政界官僚,而是财界官僚,一个处在私人财阀与政治官员之间的群体。

从某种意义上讲,财界的官僚地位并不稳固,因为他们都是由政府任命的,或是由董事局挑选出来的。

可是一旦这些人暗中聚合在一起,其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必然也是相当惊人的。

就拿植木优成来说,他只不过是山一证券的三监事之一,在底层民众眼里,他或许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但实际上,他的职位能不能保住,还是要看董事会的意见。

可是反过来,在弘毅会这个团体内,一旦有了来自各方的支持,植木优成的地位就能稳固的多,毕竟山一证券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各个银行之间的交往非常密切。

这就是一个很浅显的,一木难成林的故事,可问题在于,谁能把那么多「木」聚拢在一块,真正形成一个「林」。

站在大厅门口,中村美和看着到会的众人逐一在会员名录上签了字,心里的震惊是难以言诉的,她虽然不清楚那个所谓的「赤本小额销金贷记金融株式会社」是个什么样存在,但却知道如果今天这些人聚集成一个秘密团体的话,会产生多么大的能量。

不说别的,就单拿龟井静香与宫下北的矛盾来说,只需要今天到场的这些人出面,龟井的政治献金收入就能一夜之间缩水百分之七十以上,不,或许还会更多。

而对于龟井静香这样一个众议院议员来说,缺少政治献金,就意味着他的竞选团队难以维系,相应的竞选活动无法展开,他或许将直接缺席即将到来的这一场全国大选。

缺席这一次大选,他在自民党内、在日本政坛的影响力,都将暴跌,对于一名政客来说,这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第一百二十章:经团连入夜时分,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这雪下的不大,雪花细碎,像是微小的冰疙瘩。

青梅市青梅森林,一个由六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迎着细雪行驶在天宁寺坂通线的公路上,最后,在离着虎柏神社不远的一处别墅前缓缓停住。

从远处看,这栋别墅就镶嵌在青梅森林的北坡下,占地范围不是很大,但是等到走近了才发现,这栋别墅竟然利用铁丝网圈禁了大片的林地,看那范围,真是大的有些吓人。

车队停在别墅外开阔的停车场内,此时,停车场内的车几乎快要停满了。

「这是什么地方?」宫下北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子另一侧,替心安理得坐在车内的石桥寿江拉开车门,同时问道。

从他站在的这个位置朝别墅入口看过去,可以看到唐式的院门口右侧,挂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牌子,牌子上面竟然有一个聚光灯,灯光正好打在这个木牌子上。

「蜂须贺氏,宗家」,牌子上的黑字在这个位置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里是蜂须贺正子女士的宅所,」石桥寿江从车上下来,很自然的挽住宫下北的胳膊,微笑着说道,「也是日本蜂须贺氏宗家的驻地」宫下北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蜂须贺正子这个人,他前世就知道,此人是蜂须贺氏宗家的第19代目当主,也就是第19世的家主,她的曾祖父是江户幕府第15代将军德川庆喜。

尽管这个人是研究英语的,但是她在日本史学界的地位却非常高。

因为全日本,不,应该说全世界范围内,她家里收藏的关于幕府时期的史料是最全的。

当然,史料全在现今社会也算不上什么,毕竟现在是个金钱至上的世界。

那么,这个人的财力如何呢?且不说她家中那些史料值多少钱,就说她手里的地产。

从东京都的青梅市往西,一直到长野县,从北边的埼玉县开始往南,一直到山梨县,这么一大片菱形的山区,全都是她们家的——这片地面积不算很大,也就是比一个东京都稍微大点吧。

这都是人家的祖产,日本历史上没有搞过土地革命,所以,像蜂须贺家这样的「华族」,大都将祖辈上的地产保留了下来。

举个例子,尾张德川家,富士山3250米以下的地方,全都是这个家族的。

如果不是当年德川家康,将海拔3250米以上的土地捐给了静冈神社,那么德川家现在每年能从日本政府手里收取的租金,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宫下北之所以知道蜂须贺正子这个人,是因为这老太太前世干了一件轰动的事,她将蜂须贺氏宗家的一切,全都无偿的捐了出去,这其中就包括那些珍贵的史料以及规模庞大的地产。

老太太无儿无女,一生末婚,她就是蜂须贺氏宗家的最后一代当主,蜂须贺氏最纯正的血脉至此断绝。

「为什么来这里?」由石桥寿江挽着,朝别墅入口走了十几步,宫下北总归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让你接触一下上流社会啊,」石桥寿江很自然的回答道,「正子小姐每个月都是在这里举办一次宴会,邀请……」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下来,扭头看着表情不太自然的宫下北,笑道:「良一啊,我知道你可能是反感所谓社会层级划分,但是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反感或是不反感而做出任何改变的,你要学着去是适应它,而不是排斥它」「我知道,」宫下北笑了笑,将那种反感的情绪掩埋在心底,说道,「不过,你也知道,像这样的宴会,我可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作为我的末婚夫,你就有这个资格,」石桥寿江紧了紧挽住他的胳膊,笑道,「走吧,今天来的客人里可有不少重要人物呢,听说平岩外四先生也会到场,到时候,我介绍你认识他,想必这对你来说是有用的」宫下北的眉毛不自觉的扬了扬,却没有开口。

平岩外四他当然知道,现任的东京电力公司董事长,同时,也是现任的日本经济团体连合会,即经团连的会长——现如今,经团连还没有与日经连合并,因此,它还是「连合会」,而不是后世的「联合会」。

经团连成立的时间很早,是在日本战后就成立了,它的规模发展的很大。

尤其是在第二任会长石板泰三在任的12年里,那时候,经团连的会长被称为「财界总理」,与日本首相是平起平坐的。

那时的经团连就是一个企业向自民党提供政治献金的中介,宫下北目前掌握的自民党地下党产,大部分都是赤本当初从经团连手中接过来的。

实际上,经团连成立的目的,亦或者说,在过去几十年中,经团连担负起来的责任,就是代表企业界与日本规模庞大的官僚体系作斗争。

而这个所谓的官僚体系,就包括了一个个规模庞大的银行团,以垄断方式进行经营的特殊法人、各类公团,地方政府部门。

通过几十年的努力,尤其是随着日本经济的迅速发展,经团连基本上在日本构建了一种隐形的权力模式:通过大笔的政治献金影响政客,通过政客制约官僚团体,打破各类公团、特殊法人的垄断经营壁垒。

实际上,日本过去几十年中出台的各类民营化法案,基本上都是在经团连的推动下搞出来的。

这里面包括了日本电信电话的民营化,日本烟草专卖的民营化改革,日本国有铁道公司的民营化改革等等等等。

就拿最近一个阶段来说,经团连正在运作的事情,就是所谓的邮政民营化改革。

邮政是日本国内一个基础最为雄厚的国有垄断部门,它可不是简单的邮政运营,其中还包括了资金规模庞大的邮政储蓄业务,以及资金规模同样庞大的邮政保险业务。

日本的邮政系统盘子有多大?仅仅是员工就有27万,占去了全日本公务员人数的三分之一,总资产超过了400万亿日元。

在这么庞大的资产中,储蓄余额多达220万亿日元,保险金额则是120万亿日元。

那么邮政系统有多么保守?在全日本的邮政系统中,一共有2万7千个邮局,在这些邮局里,有1万9千个邮局是「特定邮局」,这些特定邮局的局长不是任免职,而是操蛋的……世袭制。

干脆这么说吧,自从明治维新时期成立邮政系统之后,这个部门就再没有变革过。

经团连现在就要动这个大盘子,可惜的是,在宫下北看来,他们似乎是力有末逮了,因为随着日本经济陷入不景气局面,经团连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难过,他们的话语权已经不再像十年前那般的大了。

邮政系统民营化应不应该?说实话,确实应该。

那么站在宫下北的立场上,他是否愿意支持这一场改革?说实话,他不可能支持。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要走的路,与经团连的努力方向是截然相反的。

他偷偷搞出来的那个「弘毅会」,实际上就是一个官僚小团体。

所以,他实际上是站在经团连对立面上的。

所以,当听到石桥寿江说要介绍他认识平岩外四的时候,宫下北的心里其实并不感兴趣,毕竟双方原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最重要的是,在宫下北看来,如今的经团连已经走到江河日下的路上去了。

经团连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大型重工企业、旧有财阀的名门企业,比如什么丰田啊、佳能啊、三菱啊之类的。

随着广场协定的签署,受日元升值、劳动力成本过高的影响,这些大型企业都将产能转移到了海外,形成了日本制造业的空心化。

同时呢,受那种上流社会思维的局限,他们又拒绝接受新型企业,比如服务业、信息产业类企业的加入,因此,影响力越来越弱是必然的。

宫下北还知道,在日本政界,自民党一家独大的局面即将被打破,没了这个在前面站台的伙伴,经团连的地位将会进一步缩水。

回想前世,经团连背后推动的邮政民营化搁置了多久?从1997年桥本内阁的《中期报告》提出民营化方向,一直到他宫下北自杀身亡,这事都没能搞定,这就是一个最大、最有力的明证。

宫下北已经给自己确立了一条必须去走的路,那就是依托「弘毅会」,在庞大的官僚体系内发展壮大,打破赤本老头那三十年中,日本企业界制约政界,政界制约官僚界,官僚界再去制约企业界的「铁三角」模式,构筑起一层属于自己的权力系统。

不过话说回来,石桥寿江愿意给他牵线搭桥,帮他结识一些重要人物,宫下北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权力的布局也刚刚展开,多认识一些人,多结交一些关系,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高调发展,低调做人,这个原则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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