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的重生(141-14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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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胜利的尾声在各方的推动下,金丸信由佐川急便案件引发的丑闻风波越闹越大,就像是一把看不到有人添柴,但却越烧越旺的大火,迅速蔓延了整个日本政界。

尽管宫泽喜一内阁竭力想要转移公众视线,甚至将政治献金制度改革的方案都抛出来,想要平息在野党的声讨,依旧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就在社会党、公明党两党党首发表公开声明的第三天,引发雪崩的第一块雪盖掉下来了。

自民党内竹下派的第三号人物羽田孜,与实际上的第一号人物小泽一郎,率领竹下派44名议员正式宣布脱离自民党,组建了全新的「新生党」。

几乎是紧随其后,武村正义又带领一群自民党议员退党,另组了「先驱新党」。

随着这两批议员的退党离去,自民党在众议院议席上已经不占优势,甚至已经失去了国会第一大党的地位,这同时也意味着宫泽喜一内阁丧失了维持内阁运行的资格。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只有三条可走:解散国会重新举行议员选举,并在议员中拿到多数席位;自动辞去首相职务;等着众议院发起不信任的弹劾,将他从首相的宝座上赶下去。

不过,还没等宫泽喜一做出反应,早已等得心焦的在野党已经抢先出手了,社会党、公明党、民社党等在野党议员,在国会内提出了对现任首相的不信任案,要求宫泽喜一内阁辞职下台。

这项提案在众议院内举行投票的时候,获得了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事实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在野党所掌握的席位票数。

这就意味着自民党内部,有大量的众议院议员投了赞成票,背叛了自民党。

这一事件,打了宫泽喜一内阁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在日本国内引发轩然大波。

谁都看得出来,在日本执政了38年的自民党,已经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为了挽回整个政党分崩离析的局面,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不得不放下身段,逐一拜访自民党内各派系的大佬,而他首先拜访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这场风波中最先跳出来朝他开枪的龟井静香。

……千叶县金钟集会所,宫下北正在听笠井南朝向他汇报今天会所的安排布置。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了,再过半个小时,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将会前来会所,与龟井静香举行会谈,协商所谓「龟井派」在这场政治风波中的立场问题。

龟井派?没错,就是龟井派,这个在自民党内新近窜起,但却发展迅猛的派系。

一方面是来自于龟井静香本人的政治声望,一方面则是得益于财大气粗的银弹攻势,如今,聚集在龟井静香身边的众议院议员,已经有了77人,其在自民党内各派系中,占有的众议院议席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议员们私下抱团是法律不允许的,所以,龟井静香搞了一个名为「政治经济对策研究会」的组织,对外简称「策研会」。

他通过这个研究会,将聚拢在身边的77名议员招募进来。

策研会就是个研究会,加入进来的议员都是研究员,既然是研究员,当然就需要发工资的。

所以,每位加入进来的议员都一份丰厚的薪水可以领。

这种做法是完全合法的,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这么干,像什么「经世会」之类的,都已经搞了几十年了。

如今的龟井静香实力雄厚,不过,他却没有退出自民党另立新党,而是继续留在自民党内。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他想要拿到自民党党魁的宝座。

如今的自民党,宫泽喜一是首相,自然也是自民党推选出来的头号人物,至于总裁,则是处在风暴漩涡中的金丸信。

原本,龟井静香虽然在政界有些根基了,也有几十名议员围拢在他左右。

可要说跟宫泽喜一、金丸信这样的政坛大佬掰掰手腕,对不起,他还不够资格,而且差得很远。

不过,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变了,毫不客气的说,宫泽喜一与金丸信所领导的自民党竹下派,在金丸信丑闻的影响下已经彻底崩盘了。

别说那些反对他们的人了,就连他们派系内部都份彻底分裂了。

羽田孜带走的44名议员,已经令这个政治派系元气大伤,而到了现在,其内部众多还没出走的议员,在态度上也开始变得暧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竹下派的瓦解恐怕为期不远了。

作为首相,宫泽喜一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维系自己的政治地位了,他现在真正需要的,是能够体面的从首相宝座上退休下台,而不是被人一脚踹下去。

作为自民党内的新晋大佬,龟井静香在接到宫泽喜一会谈的邀请时表现得很嚣张,他直接指定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那意思就是明白的告诉首相大人:要想会谈的话,就在什么时候来什么地方见我,过期不候。

而龟井静香所指定的地方,就是这处位于海边的金钟集会所。

这处会所也是归于宫下北名下的,属于不久前才交给笠井南朝打理的一个产业,说白了,这里就是一处高级夜总会,只不过位置不在东京市区内罢了。

对于这次会谈宴席的安排,龟井静香是不管的,他把这事全都交给宫下北去负责了。

至于他自己,倒是早就来了会所,这会正在专门安排的房间里玩女人。

在盥洗池前洗了洗手,宫下北从笠井南朝的手里接过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午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都准备好了,主人,」笠井南朝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份单子,双手拿着递到宫下北面前,说道,「这是菜品的单子,请您过目」宫下北将毛巾丢在一边,接过单子看了看,说道:「把这个海苔花生米果的小食去掉,龟井先生对花生过敏,以后要记住」「嗨!」笠井南朝点头应道。

「其它的就按照这个去安排吧,」将单子还给她,宫下北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另外,负责到场服侍的人,就用河内君带来的,你的人都让她们离远一点」「河内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我都安排好了,」笠井南朝急忙说道。

宫下北满意的点点头,从卫生间走出去,顺着铺了地毯的走廊朝南走。

这里是会所的顶楼,已经被清空了,专门用来安排重要人物休息的。

不过,今天的重要人物只有那么两三位,除了龟井静香本人之外,还有他的两个政治盟友。

现在,龟井静香谋求的是自民党总裁的职务,宫下北乐见其成,甚至很乐意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两人的利益是联合在一起的,只有龟井走的更远、更高,他才能收获的更多。

今天随同龟井静香一同过来的两个人,分别是松冈利胜与盐崎恭久。

说起来,这两个人宫下北前世都听说过。

他之所以知道松冈利胜这个人,是因为前世的时候,这个家伙闹了个大新闻。

他因为被牵涉进一桩丑闻案而自杀了,成为了日本战后历史上,第一个自杀的内阁大臣。

而盐崎恭久就要复杂多了,宫下北之所以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对方长期在日本银行工作,还做过厚生劳动大臣,与他算是同行了。

对政客这种生物,宫下北现在连半点敬意都没有了。

这帮家伙平时在电视看着道貌岸然,其实他们的道德水准要比普通人还要低下,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清楚权力的本质与社会的规则。

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在经过电梯间的时候,正好电梯门打开,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河内善从里面走出来。

「主人,您说的客人来了,」看到宫下北,河内善弯腰行礼,小声说道。

「知道啦,请他去三楼的茶室喝茶,」宫下北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去。

走廊尽头的房间,是一个和式的茶室,此时,在右侧的榻榻米上,盘腿坐着六个人,三男三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年轻女人,正在表演着茶道。

三个男人自然就是龟井静香他们,至于三个女人,则是安排来陪客的银座女公关。

这三个女人姿色出众,能言善辩,是笠井南朝按照宫下北的吩咐,专门从歌舞伎町的店里调过来的,都是嬢王级别的头牌女公关。

宫下北走进门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至于龟井静香,他的一只大手已经顺着身边女人的和服下摆,摸到人家的大腿上去了。

「龟井君,」宫下北径直走到榻榻米边上,微笑着问道,「松冈君,盐崎君,怎么样,伊右小姐的煎茶还合口味吗?」「当然,」松冈利胜与盐崎恭久急忙跪坐起来,微微躬身行礼,说道,「能品尝到伊右小姐亲自煎的茶,是我们的荣幸」第一四二章:谋划总裁之位伊右佳鹤,日本茶道里千家流派的正宗传人,今年不过26岁,却已经在东京的上流社会中拥有了颇大的名气,经常被各个寺庙邀请去举办茶会,是名流政客的座上宾。

作为茶道大家,伊右佳鹤虽然也算是艺人——茶道艺人。

但与那些艺能界的演员可不一样,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并不是说谁有钱都能把人家请过去的。

「三位能满意就好,」宫下北满脸笑容的说道。

「怎么,是不是宫泽先生来了?」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龟井静香问道。

「是的,我已经让人请他到三楼的茶室稍候了,」宫下北点点头,说道。

「那好啦,既然首相大人来了,我们就去和他见见面吧,」龟井静香由身边的女人搀扶着,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来,对随同他一块前来的两人说道,「问题总是要解决的,现在,首相大人不想拖了,我们也不想拖了,那就是好好谈谈吧」盐崎和松冈微笑点头,表示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宫下北也不多说话,他引着三人下楼,径直去了设在三楼的茶室。

楼下的茶室是专门用来安排普通客人的,并不是只有一间,包括龟井等人的随行人员,都被安排在这一楼休息,由此可见,宫下北将宫泽安排在这一层有多么的失礼。

不过,尽管是用来安排普通客人的,可茶室的布置依旧是相当精致的,最重要的是,请来了伊右佳鹤这样的著名茶道大师,这种接待的规格怎么也不算是简单了。

这是宫下北第一次见到宫泽喜一的真人,这个左边脸上有一块胎记的小个子家伙,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仍旧是精神矍铄,面堂红润,这都是被权力给滋养的啊。

茶室内,宫泽坐的是主座,他毕竟是现任的首相,尽管已经做不长了,可在没下台之前,他就是首相,即便今天的谈判他是有求于人,可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维系的,不然的话,被人传出去,那就不要做人了。

走进茶室的时候,龟井静香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的走进来,安静的入座,直到宫下北催促着服务生上茶点的时候,龟井静香才用双手撑着大腿,微微给宫泽喜一鞠躬行礼,又指了指站在外侧的宫下北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赤本良一先生」没想到他会突然介绍自己,宫下北急忙站直身子,见宫泽喜一的目光看过来,便朝着他微微躬身行礼,说道:「首相大人」「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宫泽喜一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金丸信先生提到过,可能与你之间有些什么误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愿意当面澄清」宫下北笑了笑,说道:「几位先生请随意,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随时叫我」他没有正面回应宫泽喜一的话,只是这么客气了一句,便转身走出茶室。

毫无疑问,宫泽喜一说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这场风波的背后是他在搞鬼了。

金丸信并不介意,他甚至愿意同宫下北和解。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宫下北也不介意对方是否知情了,当然,他对金丸信所提出的和解,也没有任何兴趣。

打落水狗看起来不太人道,但若是做妇人之仁,等到落水狗上了岸,那就又是一条恶犬了。

鲁迅先生教育过我们,一定要痛打落水狗。

从茶室里出来,宫下北请拥堵在走廊中的几位政客随行,回各自的房间休息,这才进了那间专门安排给朝仓美加的休息室。

此时,这间休息室里不仅只有朝仓美加一个人,笠井南朝和河内善也在这里,他们正在摆弄一套监听器材,据说是通过特殊渠道从美国进口的。

宫下北走进房间,穿过玄关,径直走到房间的沙发前面,随口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了?」实际上,对与龟井几个人在茶室谈什么,宫下北并不是非常的关心,因为他已经提前知道龟井这次将会提出的几个条件了。

至于监听,不过是河内善他们提出来,为防万一的举措罢了。

「主人,」看到他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急忙躬身行礼,同时问候道。

「已经准备妥当了,」河内善则说道,「我会作好录音的,请主人放心」「那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宫下北点点头,转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我想休息一会儿」即将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来,回头在笠井南朝和朝仓美加两个女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到了朝仓美加的身上,说道:「美加,你也一起进来休息吧」一个人的思想转变起来,那是非常快的。

宫下北在第一次与河内善等人接触的时候,对于赤本控制手下人的手段颇为不满,认为他的做法太不人道,甚至还产生了将河内善手下那些人解散的想法。

可是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的观念完全转变了,他已经开始享受起这种帝王般的荒淫生活了。

甚至他现在觉得,类似朝仓美加、笠井南朝这样的女人,全都应该是他的性奴,自己可以对她们为所欲为。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笠井南朝和松浦由纪子等人,对于他各种淫虐的命令,没有任何的抗拒,他想怎么玩她们都可以。

这反过来,又强化了宫下北的这种观点。

进入卧室之后,朝仓美加主动把自己身上的职业套裙脱了下来,毫无羞涩的在主人面前赤裸着身体,避免做爱的时候弄皱衣服,被外面的人看出破绽。

「好了,过来帮我脱衣服吧」宫下北命令道。

「是的,主人」朝仓美加先松开他的领带,再脱下他西装外套,接着褪去里面的衬衫,露出里面紧绷的肌肉,嚣张的黑道纹身,很有一种威压感。

朝仓美加屏住了呼吸,自从成为龟井静香的情妇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年轻强壮的男人肉体了。

宫下北身上充满雄性气息的强健肌肉,完全不是龟井能比的。

在宫下北的催促声中,朝仓美加跪了下去,帮他解开裤带。

当把外裤脱去之后,她再度停止了呼吸,那根粗大的肉棒被紧紧包裹地内裤里。

想到接下来,那根大肉棒会在自己身体里插来插去,长时间的玩弄自己,朝仓美加忍不住全身燥热起来。

在主人的命令下,朝仓美加跪伏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床架,浑圆雪白的美臀向后高高翘起。

宫下北在她身后,用手扒开两瓣柔软的臀肉,露出里面娇艳的花唇,他将脸贴在朝仓美加的屁股上,用舌头轻轻舔着粉色的花唇和那颗小肉粒。

朝仓美加的肌肤白皙,臀肉光滑又富有弹性,宫下北玩弄了一会她的屁股之后,双手扒开她两瓣屁股,食指和中指捏住阴唇边缘,用力向两边分开,将两片阴唇完全翻开,露出了阴道里红色的腔肉。

宫下北并起两根手指,插进她的阴道里掏弄起来,两瓣花唇在手指的抽插下,震颤着时翻时收。

朝仓美加咬紧嘴唇,嘴里发出充满了屈辱感的呻吟声。

在主人持续不断的玩弄之下,朝仓美加那奶脂一般的肌肤上,浮着出一层汗渍,随着屁股的扭动,不时地闪现出诱人的光泽。

宫下北突然扬起手掌,在她的屁股上重重打了一记。

朝仓美加惊叫了一声,臀肉颤微微地抖动着,阴道口的肌肉一阵哆嗦,一股透明的液体涌了出来,居然被主人用手指玩到高潮了。

宫下北扯住她的长发,拽得她挺起身来,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强迫她把自己的淫汁舔干净。

那对钟笋形的乳房,在朝仓美加的胸前晃动着,柔软的乳肉摸起来非常舒服。

宫下北仰躺在床上:「别光顾着自己享受,快点坐上来吧」「是,主人」朝仓美加顺从地骑跨在他腰间,用手扶着那根粗大的肉棒,缓缓地坐了下去,龟头顶开两瓣花唇,深深地顶进她的花芯里。

宫下北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乳肉用力揉弄,时不时地,还揪住她的乳尖揉捏着向上拉扯。

朝仓美加颦起眉头,吃痛地发出几声尖叫,两团柔软的乳肉晃动着不住变形,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硬硬地翘了起来。

良久之后,卧室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宽大的双人床上一片凌乱,宫下北粗重地喘息着,其中夹杂着朝仓美加急促的呻吟声。

宫下北近乎粗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摊开四肢躺在床上。

朝仓美加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来,跪在他的两腿之间,埋首下去,用嘴含住那根变软了的肉棒,清理着上面的粘液。

宫下北拿起之前脱掉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嘴里说道:「好啦,自己也收拾一下,估计他们也该谈的差不多了」「是,主人,」朝仓美加应了一声,用手背在嘴唇上抹了一把残留的精液,这才站起身,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磨花玻璃门的盥洗室里,宫下北的嘴角微一抽动,有些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怎么样?国会议员的情妇,还不是任由自己虐玩吗?」此时,在宫下北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满足感,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从脑子里甩出去。

嘴里叼着烟卷,宫下北将自己的衣裤穿好,径直出了卧室,进了客厅。

客厅里,河内善还在一边监听一边做着记录,至于笠井南朝却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宫下北将河内善记录好的几页东西拿过来,粗略的看了看。

没错,这次谈判到目前为止,龟井所提出的条件,都是之前告诉过宫下北的。

龟井静香并不是个良善的人,他这次与宫泽喜一会面协商,提出的每个条件都很苛刻,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是想要将竹下派一棍子打死。

在龟井静香提出的条件中,第一条就是要求对金丸信的案件进行彻底调查,同时,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的身份;第二条则是要求解散宏池会,并对宏池会的账目进行调查。

就看看这两条,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这个要求,宫泽喜一还能够接受,毕竟到了眼下这个时候,金丸信这位元老是谁都保不住的了,他不做出牺牲都不行了。

可问题在于对金丸信进行彻底调查这一条,谁都知道,金丸信作为现任的自民党总裁,他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其中有合法的,自然也有违法的。

而在那些违法的事情里,牵扯到的人物肯定也少不了。

如果对此进行彻底的调查,谁能保证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再说第二条,龟井静香要求调查宏池会,还要解散它,宏池会那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竹下派的根本,是竹下派用来接受政治献金,聚拢派系议员的工具,这就像是龟井静香刚刚组建的「策研会」一样,都是个很好用的工具。

如果宏池会被解散,账目再被调查,那真是要断了竹下派的根了。

所以说,这次谈判,就凭这两条,注定双方不可能谈妥。

当然,龟井静香之所以把这两条放在前头,并不是真的想要竹下派的命,他只是把对方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放在最前面,以此来与对方讨价还价罢了。

宫泽喜一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河内善的记录中,这老头对这两条理都没理,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准备将龟井静香推上自民党总裁的宝座。

第一百四十三章:赤本的提点「宫泽现在谋求的,是希望能够体面的下台,」大厅的矮桌旁边,龟井静香毫无形象的摊着腿坐在那儿,一边用筷子往嘴里塞着一块鱼脍,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对于他来说,只有现在体面的下台,才能维持自己的政治生命」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将口中的食物送下去,他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对面的宫下北,说道:「就像我所说的,对于一个政客来说,派系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政治前途。

所以,加入一个派系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退出一个派系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对此,任何人都不会例外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接受他提出的条件?」宫下北也放下筷子,微笑着问道。

今天的谈判虽然持续了很久,可最终龟井也没有同宫泽达成任何形式的协议,双方的会谈甚至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了。

「因为他舍不得出高价啊,」龟井静香拿过一块餐巾,擦拭着嘴角笑道,「什么推选出任自民党总裁,呵呵,这种事情,现在还是由他说了算的吗?」「我当不当自民党总裁,现在是由我来决定的,而不是他。

至于首相的职位,哼哼,那更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了」「那你准备从他手里拿到什么?」宫下北有些好奇的问道。

「嘿,」龟井静香嘿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瞟了宫下北一眼,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好吧,既然你要保持神秘感,那我就不多问了,」宫下北也不追问,他耸耸肩,笑道,「不过有一个问题你却是必须要回答我的,龟井君」「什么问题?」龟井静香诧异的问道。

「关于金丸信的事,」宫下北说道,「你准备追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龟井静香看着他,语气平静的问道。

「我希望能够在东京拘役所为他准备一个房间,」宫下北端起面前的杯子,朝着龟井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社区矫正来终结这个麻烦」「必须这样吗?」龟井静香面色平静的端起杯子,轻声问道,「你要明白,中国有一个很古老的词语叫做点到为止」「我认为,必须这样,」宫下北点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好吧,我会尽最大努力的,」龟井倒是没有坚持,他见宫下北语气坚定,便点头说道。

「拜托啦,」宫下北放下杯子,微微躬身,说道。

入夜的时候,东京又下起了小雨,雨势如雾,带着几许微寒。

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宫下北站在遮雨檐下,看着龟井静香一行人的车缓缓消失在夜幕里,这才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笠井南朝。

不远处,河内善安排的车正缓缓开过来。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抻了抻西装的下摆,宫下北对笠井南朝说道,「今天辛苦你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主人,」笠井南朝弓着腰说道。

车子很快开到近前,一名黑衣保镖从车上下来,为宫下北拉开车门。

「去东大附属病院,」坐进车里,宫下北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坐上的河内善,说道。

很多天没有去见赤本老头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最近的病情怎么样了,宫下北打算今晚去看看他,顺便跟他谈谈最近正在发生的一切,希望他的精神头还可以。

这次没有让保镖车队的护送,只有一辆车,车上的人除了宫下北之外,就只有河内善与一个黑衣女人。

车在细雨迷蒙的夜色中穿行,抵达东大附属病院的时候,正好是七点钟。

无菌病房外的玻璃窗边,穿着白大褂的松浦由纪子显得有些憔悴,一对原本很漂亮的大眼睛,此时竟然出现了黑眼圈。

她将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手臂似乎在用力向下抻直着,将白大褂的前襟都扯的绷直起来,只在胸脯的位置凸挺起一道完美的弧线。

病房内,赤本的病床边上,浅井荔香面带微笑的坐在那儿,正与赤本说着什么。

这女人的肚子已经明显鼓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微微发福了,原本清瘦的小脸看着圆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皮肤看上去似乎也白了不少。

「这些天,荔香几乎每天都会来看看,」松浦由纪子吐了口气,对站在身边的宫下北说道,「看得出来,先生很喜欢她……当然,也可能是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有她在这儿,先生的心情很不错,现在,心情对于维持他的生命来说非常重要」宫下北点点头,如果放在原来的话,浅井荔香这么做会让他心生顾虑,不过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他很感激这女人所做的这一切,毕竟如果可能的话,他也希望赤本能够多活一段时间,他需要这个给了自己莫大帮助的老头,活着看到自己迈向成功。

「除了荔香之外,这段时间还有什么人过来吗?」见荔香朝隔离窗这边看过来,宫下北笑着朝她摆摆手,嘴里则是问道。

「有很多,」松浦由纪子说道,「我那有登记簿,你可以看看」宫下北点点头,说道:「我先去看看父亲」话说完,他迈步朝消毒室的方向走去。

几天时间没见,赤本老头看着像是又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头倒还算好,见宫下北从消毒病房外面进来,他转过头,微笑着朝这边看过来。

「父亲,」宫下北走到床边,很自然的伸手握住老头枯如鸡爪般的手,问候道。

「事情处理完啦?」赤本费力的握了握手,目光看着他,问道,「地检的人来过,虽然没有见到他们,可我也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没事了吧?」「没事了,」用另一只手在老头手背上拍了拍,宫下北笑道,「现在,估计他们已经顾不上找我的麻烦了,反而要担心我会不会反过来去找他们的麻烦」「没事就好,」赤本笑了笑,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样子。

没有选择让浅井荔香回避,宫下北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将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包括自己受到的威胁,来自于立川千惠美等人的背叛,龟井静香给与的羞辱,自己决定做出的反击等等等等,事无巨细,宫下北全都向老头讲述了一遍。

与过去类似的对话场景不同,这次赤本就那么安静的听着,整个过程中,没有插过一次话,他就像是在听宫下北讲故事一样,听的很耐心,也很专心。

宫下北的讲述持续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赤本才扭过头,看着浅井荔香动了动手指。

浅井荔香心领神会的站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拿过来,递给宫下北。

宫下北真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接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金丸信先生,」赤本此时才开口说道,「是的,我要称呼他一声先生。

我必须感谢他给予我的帮助,没有他的帮助和提携,我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宫下北默默听着,手里把玩着浅井荔香送来的杯子。

「我不想干涉你的选择,不过,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能再停下来了,」赤本继续说道,「你要牢牢记住一点,那就是金丸信这个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这次他之所以会被你弄得这么被动,一方面是你选对了时机下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太轻视你,就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对手」「我明白,可是他现在即便对我有了足够的重视,也已经没有机会来对付我了」宫下北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孩子,他现在是没有精力来对付你了,」赤本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可是等他缓过这口气,有绝对的能力火掉你。

所以,从现在开始,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宫下北慎重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金丸信的能量有多大。

前世的时候,这老家伙被弄进了监狱,但很快就被保释出来,尽管没过两年就死掉了,可金丸家的政治生命却没有结束。

他的儿子金丸信吾,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他的政治遗产,继续做议员的职务,后来还成了内阁大臣。

「另外,你也不要放松对小泽一郎的警惕,」赤本继续说道,「尽管他现在站到了金丸信的对立面,可这个人与竹下登、金丸信的纠葛太深了,他们的利益也早就纠缠在一起了」宫下北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一点他也很清楚,小泽一郎的妻子名为小泽和子。

而在没有结婚之前,小泽和子的名字是叫竹下和子,她的父亲名叫竹下亘,是前首相竹下登的亲兄弟。

而竹下登的女儿竹下一子,就是嫁给了金丸信的儿子金丸康信。

所以说,小泽一郎、金丸信、竹下登,这三家实际上是有着姻亲关系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黑金教父金丸信同赤本聊了一个多小时,老头的精力明显不济了,宫下北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从无菌病房里出来,宫下北在走廊里停住脚步,等到后面的浅井荔香跟上来,才转身看着她,说道:「最近做过检查吗?孩子的情况怎么样?」「有做过,」浅井荔香小心的回答道,「而且,松浦小姐一直都在照顾我,她是个很细心的人,不会有问题的」「嗯,」宫下北点点头,说道,「那,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浅井荔香点点头,又弯着腰给他行了个礼,这才在松浦由纪子的陪同下朝走廊远处走去。

就在两人走出去十几步远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处拐过来两个人,是两个穿着西装的陌生年轻人。

守候在走廊的五个保镖立刻迎上去,挡在了两人身前,双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四个挡路的保镖开始对那两个人搜身,剩下一个则转身朝宫下北走过来。

「主人,」保镖走到宫下北面前,躬身说道,「他们说是金丸信先生的随行,为您带来了金丸信先生的手书」宫下北皱了皱眉头,略一迟疑,迈步朝走廊的尽头处走去。

等宫下北走到面前,两人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其中一个双手拿着一份信封递到他面前。

伸手将信封接过来,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看了看。

信中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字迹,写的文绉绉的,大意就是说:早就听说过他「赤本良一」的名字,一直想要见一见,但杂事繁忙,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没想到因为小人作梗,双方竟然发生了误会,所以打算借这个机会见个面,好好谈一谈。

将信重新折起来,塞进信封,宫下北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金丸先生现在就在病院附近的伊吹茶堂,」递过信来的年轻人说道,「他说会一直在那儿等您,只要是今晚,赤本先生随时都可以过去」这听着有点像是最后期限的意思啊。

宫下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一下,又是短暂的沉默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带路吧,我现在就过去」「嗨!」两个年轻人齐刷刷的再次鞠躬,随即转过身,将走廊的通道让了出来。

宫下北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只是叫上了河内善与那个黑衣女人,再加上四个随行的保镖。

宫下北离开病院,去那个伊吹茶堂与金丸信见面。

说真心话,他还真不担心这老东西会直接弄死自己,杀人不是金丸信这种人解决问题的手段,至少不会是他亲自用的手段。

对于他那种类似于「最后期限」的隐隐威胁,宫下北也不是很担心,毕竟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对方想要报复的话,总归也不会客气的。

之所以去跟他见这个面,只不过是宫下北感觉好奇而已,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见他,要知道,眼下可是个极其敏感的时候,外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金丸信。

在这个时候,老东西约他这个有黑社会背景的人见面,难道是担心对手可以拿来攻讦他的借口不够多吗?去年,金丸信首次陷入丑闻风暴的所谓「佐川急便案件」,就牵涉到了与黑社会有勾连的漩涡里。

佐川急便会社的总经理渡边广康已经向警方自首,供认了由他牵头,金丸信向几个黑社会组织收取数亿日元政治献金的事实。

现如今,如果他被曝光出再次与具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接触,舆论上,他所面临的局面必然会更加的糟糕。

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人,要嘛是脑子有问题,要嘛就是有所求,而在宫下北看来,金丸信就算是走到了末路穷途,也不会是个脑子出现问题的人。

伊吹茶堂的确离着东大附属病院不远,几乎就在病院前门入口的街道对面,是一个从外观上看,并不怎么样的小茶堂。

在茶堂门口,宫下北让河内善等人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说是茶堂,其实看店面的规模与经营方式,与一般的居酒屋没什么区别,门帘内便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厅,完全和室的结构,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摆放着茶桌,那是专门为茶博士准备的。

此时,茶博士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面容消瘦的老人,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一根根树立着,甚至能看到头发下面,那干枯头皮上的老人斑。

老人就那么枯槁般的坐在那儿,脸上布满了虫茧般的皱纹,浮肿眼袋都快垂到脸腮上了,干瘪的嘴唇因为缺少了牙齿的支撑而向内凹陷着——就这么一颗脑袋,几乎跟骷髅头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没错,这个年届八旬的老人,他的名字叫金丸信,从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此人就是日本政坛的黑金教父,同时,他也是山梨县名至实归的「王」。

整个山梨县,他开口说一句话比法律都管用。

每年的4月份,不用他开口,山梨县大大小小的企业会社,都会给他「上供」。

没有开口,宫下北在门口停住脚步,朝着老头所在的方向鞠了个九十度的深躬。

尽管是对手,可他依旧要对这样的老人保持足够的尊敬。

「坐吧,年轻人,」金丸信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枯树皮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指了指矮桌对面的位置,说道,「不用太过拘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嗨!」宫下北应了一声,在门口换了鞋子,这才快步走到矮桌边上,屈膝跪坐下去。

「原介那家伙还没死吧?」等到宫下北跪坐好,金丸信拎着茶壶,给他面前的杯盏里斟满茶,同时笑道。

「还算不错,」宫下北一只手贴着杯盏,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应该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金丸信应该是有帕金森症,他的手哆嗦得很厉害,每一次晃动,都会将茶水倒在茶盏外面。

宫下北试图将茶壶接过来,却被他拒绝了,老头很倔强的给他将茶盏斟满了,这才哆哆嗦嗦的放下茶壶,不无自嘲的说道:「人要是老了,就没有什么用了,不仅惹人嫌弃,还什么事都做不好。

可是呢,心里偏偏又不服老,总想再多做些什么,却又不自觉的挡了别人的路,结果就只能荒诞落幕了」宫下北低着头不说话,他做了个很没形象的动作,就是用手指拽住西服袖子,去擦拭桌上的茶水。

金丸信看着他的动作,浮肿的眼睛眨了眨,说道:「我和原介一样,都是糖尿病晚期,不过我比他幸运一些,至少还能多活几年」语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良一啊,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没有过任何要针对你的意思,我和原介是几十年朋友,不是对手。

正久应该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一切事情的起因,不过是由于我沾惹上了麻烦,所以,对下面的人控制松懈了所造成的」宫下北听的出来,老头这番话里有两个意思:一是之前那些事情,并不是由他安排的,也不是由他的秘书生原正久安排的,而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二是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他宫下北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他金丸信自己龙困浅滩,麻烦缠身,甚至连下面的人都控制不住了。

「我相信金丸先生所说的话,」点点头,宫下北说道,「所以,我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父亲对我说过,他很感激先生,当年如果不是受了您的恩惠,父亲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当然,也不会有我的今天」「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全力去做」「呵呵,真的吗?」金丸信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

「千真万确,」宫下北迎着他的视线,说道,「毕竟我和先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金丸信双手收在小腹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看着宫下北,说道,「不过,我并不需要良一去做什么,你只需要什么都别做就够了」宫下北目光坦然的看着对方,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会辞去众议院议员的身份,」金丸信继续说道,「我也愿意接受地检和警方的调查,不过,具体的罪名将由我自己来确定,我可以接受判决,但绝对不会去坐牢……」「先生恐怕高估了我的能力,」宫下北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是想说龟井静香不受你控制,还是想说细川护熙不受你的控制?」金丸信微笑道。

宫下北的眼皮跳了跳,不自禁的垂下头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保持沉默的,」金丸信笑道,「你只需要让那些暴力团的人把嘴闭上就够了」第一百四十五章:三十年前,金丸信;三十年后,宫下北在日本这种国家体制下,黑社会能对政坛能构成多大的影响力?说句实话,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否则的话,黑社会也就不会被称之为「黑社会」了。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黑社会其实就那些政治势力豢养的恶狗,有需要的放出去咬咬人,不需要的时候就自己没事打着玩。

相对于国家暴力机器,黑社会是始终处于弱势地位的,所以他们才被称之为「社会边缘化」的存在。

但实际上,这种看法是流于片面的,黑社会与政治势力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单纯,这里头潜在的问题很复杂。

比方说,在议员大选的时候,如果竞选双方的实力对比非常相近的时候,往往几万张选票就可以决定谁胜出、谁落败。

在这种特殊性的时刻,黑社会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

那些与黑社会保持着特殊关系的政客,可以很轻松的从这些黑帮手里拿到他所需要的那几万张选票。

另外,黑社会也可以被看做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存在,对那些他们看不顺眼,或者说需要打击的政客,他们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朝对方身上泼脏水。

即所谓:帮忙我们可能帮不上,但坏你的事一定没问题。

金丸信过去实力强大,可以说是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

那时候,任何一个黑社会团体,在他面前都得老实听话,否则的话,日子就没法过。

可是现如今,金丸信面对的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江河日下。

两年前,正是在他的推动下,日本出台了《暴力团对策法》。

只不过那时候他的权势巨大,暴力团的大佬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有多大的不满也得藏在心里。

现在好了,他这头曾经的政坛猛虎变成了狼狈的落水狗,大家肯定是跳出来痛打落水狗。

宫下北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从稻川会拿到对金丸信不利的证据?仅仅是因为彼此间有合作吗?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归根结底,还是金丸信得罪的人太多了,稻川会也巴不得他去死。

那么,金丸信最担心宫下北利用黑社会怎么对付他?很简单,他担心渡边广康那里会爆出更大的问题,要知道,他通过渡边广康从黑社会手里拿到的钱,可不是所谓的几亿日元,而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另外,他通过黑社会组织做的脏事也有不少,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出来,对他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宫下北也知道金丸信在怕什么,当然,他同样还知道,要说金丸信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半点反击的力量也没有了,那也是不现实的,所以,他才不会面对面的同对方死磕。

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稳重是必须的,那么什么叫做稳重?仅仅是走路走得慢,做事慢条斯理就叫稳重吗?哪有那么简单。

稳重体现在待人接物的方方面面,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

被人稍稍忤逆就跳脚骂娘,不管与谁结怨,都恨不得将报仇这种事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甚至还要想出一千种弄死对方的方法,再把每一种方法都喊的人尽皆知,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多么的有血性,多么的牛叉……这,不叫稳重,这叫二货。

真正成熟的男人,往往看上去都很温柔,甚至可以说有点怂。

他很少与人争执,发生口角的时候,他会说「你说的对」、「你是正确的」,面对仇人的羞辱,他也不会说那些场面话,絮叨什么「你等着」、「将来我会如何如何」之类的废话。

他甚至不会在对仇人笑的时候,在心里构想出多少种弄死对方的方式,因为他只会才去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种方法,在最恰当的时候,用最恰当的方式,将自己的仇人置于死地,然后再到仇人的追悼会上鞠一把泪。

宫下北就打算做一个稳重的男人,所以,他当着金丸信的面,接受了对方提出来的要求,甚至从头到尾,他表现的都很内敛,对金丸信也相当的尊重,就像尊敬一个长辈那样。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根本就没把金丸信提出的要求当一回事,该去做的事情,他还是要做,将金丸信踩进泥里的计划,也没有丝毫改动。

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回头。

既然得罪了金丸信这样的大佬,那就只有分出生死。

尽管老奸巨猾,可金丸信终归看不穿人的肺腑,他只能体会到宫下北的谦逊守礼,却不可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无所谓,金丸信也并不在乎宫下北的表态是真是假,因为他相信自己接下来所做的事情,会让这个年轻人做出正确的选择,他更清楚,对政治圈子里的游戏规则,自己要比这个年轻人更加的熟悉,而且是熟悉的多。

但是金丸信没有意识到,他毕竟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铁血厮杀的锐气。

如果,他年轻三十岁,早就开始布局反杀了,岂会陷入今日的困局。

这个江湖终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三十年前,金丸信。

三十年后,宫下北。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可窗外的天色却依旧是一幅将明末明的样子,浓厚的阴云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就像是一块随时都会砸落下来的黑色铁板。

新宿区四谷须贺神社,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宫下北从神殿里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尽管天空的光线不是很强,可他还是感觉眼底受了刺激,鼻腔里痒得难受,一个喷嚏就那么卡在了鼻子里,酝酿了许久也没能打出来。

眼泪汪汪的抽了抽鼻子,一边的石桥寿江已经将一方蕴着清香的手绢递了过来。

没有客气,宫下北伸手将手绢接过来,就那么折着在眼睛上抹了抹,这才瓮声瓮气的说道:「谢谢」「你像是受了风,看过医生了吗?」石桥寿江将手绢接回去,随手塞进挎包里,一只手臂很自然的挽住宫下北,问道。

她的个头要比宫下北高一些,两人这么挽着胳膊,实际上给人感觉很别扭。

「早上保健医生就给看过了,」宫下北左手伸过去,轻轻握住石桥寿江挽住他胳膊的那只手,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感冒的迹象,给我拿了药,我没吃」说着话,他迈下神殿前的阶梯。

「感冒也要重视,毕竟健康是属于自己的,」石桥寿江说道,「要不今天你不用陪着我了,回去多休息一下吧」「没事,」宫下北摇头说了一句,继而岔开话题,说道,「你不是说为咱们结婚选中了一处住宅吗?要不现在去看看?」「好啊,」石桥寿江精神一振,笑着说道,「正好离这里不远,之前,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过去看看,品鉴一下」「就在这附近吗?」宫下北诧异的问道,这里可是新宿御园左近,要想在这里搞一套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嗯,就在这附近,」石桥寿江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拖着他出了神社。

两人在神社外的停车场上了车,车子拐上旧甲州大街,一路向东行驶,不过走了几百米,就在四谷四丁目的路口折向南行驶,没有上外苑西通大街,而是拐上了一个林荫小路。

不过两三分钟后,车子过了多武峰内藤神社,随即,就在神社南侧不过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隔着车窗,可以看到林荫巷道的西侧,有一处掩映在樱花树丛里的二层别墅,而在拐向别墅的岔道口处,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内藤住宅」几个字。

「就是这儿,」石桥寿江推门下车,一边兴奋的招呼宫下北下车,一边看着别墅的院落方向,说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不错,」宫下北四处打量一番,他发现这处别墅的后面,就是御园内的停车场,别墅的院子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逼仄了,但问题是,这里的环境真的非常不错,就像是御花园旁边的一栋别墅一样。

「只是不错啊?」石桥寿江鼓起嘴,有些失落的问道。

「呵呵,不,是非常好,」宫下北笑了笑,绕过车子走到她身边,说道,「你买的?」「别人送的,」石桥寿江轻描淡写的说道,「算是我的结婚礼物」「哦?这么大方,谁啊?」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舅舅,」石桥寿江说道。

宫下北心头了然,没有再多问什么。

「之所以这么大方,也是因为有求于你,」石桥寿江接着说道,「嗯,顺便,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和一封信过来」「什么话?」宫下北微笑着问道。

「金丸信收受贿赂的事情不要再纠缠下去了,」石桥寿江握着他的手,一边拖着他朝别墅正门走过去,一边说道,「再纠缠下去,很多人都会难看的」这番话说完,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封信,信的信封没有封住,看样子并不是多么绝密的内容。

宫下北接过信,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他直接将信装进口袋里,笑道:「走吧,咱们进去看看」「你不看看信上是什么内容吗?」石桥寿江诧异的问道。

「不用看我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宫下北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嘴里却是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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