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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恨很快找到另一个宣泄口,曲洛歌瞥过那副画,神情突然就放松下来,你不过就是想知道这画中人的事,本尊可以告诉你。

曲尊主!何素急忙喊住他,不行,尊主他嘱咐过,不能说的。

曲洛歌不以为然,何姑姑,你没看见吗?人家都以整个云烟宫来威胁本尊,既然厉教主一心想知道真相,本尊何不成人之美呢?

说罢,他不顾身后何素苦苦阻拦,眼神看向画里那温润如玉的公子,慢条斯理说道:这画上之人,是本尊师伯,他叫

盯住厉锦,曲洛歌眼底闪过恶意,温、玉、轩。

吧嗒,厉锦手里的画轴掉落在地,震起一片尘灰。黑靴接连退了几步,厉锦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嘴里只念着一句不可能。

曲洛歌嘴角泛起笑,说起来,本尊与厉教主倒还算有渊源,你是温师伯的儿子,这样一算,我俩倒还份属同门。

见厉锦深受打击,神色茫然,曲洛歌心情大好,一改往日寡言少语的习惯,又继续说道:厉教主之前肯定疑惑,为何师父他独待你那么好?其实一切不过因为你是温师伯的儿子。

当年,师父与温师伯情同手足。可惜温师伯不思进取,甚至自甘堕落,与幽冥教圣女苟且私奔。不过即便如此,师父还是将你视若至亲,不惜牺牲自己来替你疗伤,助你恢复功力。

曲洛歌沉声喝道:厉锦,倘若你还存有一丝良知,自当感恩图报。立即带着你的人滚回幽冥山,此生莫再来长川山,扰师父清修!

话音刚落,眼前黑色身影却一阵风似的,瞬间没了踪迹。

曲洛歌神色微变,何素却在身后唤住他:曲尊主,您为何要曲解事实?温师兄根本不是您所说的那样!

曲洛歌冷哼一声,温师伯当初为了魔教圣女厉剑秋才离开的云烟宫,尔后又跟魔女生下厉锦,这些全然是事实,本尊没有冤枉他。

您何素心中愤然,可思及厉锦已经知道宋情救他的真相,自知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她扫过曲洛歌一眼,直接拔腿就走。

*

风,拂过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原本聚集于饵下的几尾锦鲤无端被惊动,突然四散游开。

宋情八风不动坐在湖边,眼见即将上钩的猎物游走也不惋惜。经年累月的等待已磨炼出他过人心性,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等。

不过

这风是越来越大,之前在耳边嘈嘈个不停的男人,说是要替他拿披风,结果去了大半个时辰却还不见身影。

莫非,是遇上什么事?

念头一起,宋情又自嘲自己真是杞人忧天。如今的厉锦身上有他四十年功力,幽冥神功也已入化境,这世间,又有什么事物能绊住他?

稍微提起的心又重新落下,宋情目光再次落在那湖面上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厉锦的脚步声很容易认,总是带着几分急促。

可是,就在离他仅有一米之遥的地方,脚步声突然停了。

宋情颇为讶异,他索性起身,转过头的瞬间,撞进他视线里的,是像入了魔的男人。

厉锦一双眼染满血红之色,凄厉至极。此刻他就站在宋情面前,像只随时即将扑上前撕咬敌人的猛虎,浑身散发出杀戮气息。

心头猛地一震,宋情脸上多了几分戒备,你怎么了?

厉锦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在遥远的地狱传来,温玉轩,你和我爹究竟是什么关系?

温玉轩三个字仿佛是开关,宋情当场愣住,脸色飞快变得惨白。

黑色靴子开始一步步朝他走来,他是你的师兄,你为何要画他的画像?

我宋情不自觉后退一步,面对厉锦的质问,他竟然哑口无言。

他为了我娘离开你们云烟宫,不过是名叛徒,你为何要对他念念不忘?

厉锦已距宋情一步之远,他像是泣血的眼睛倒映出宋情茫然无措的面孔,几乎是从牙根中蹦出一句:你救我,还与我双修,甚至不惜牺牲性命,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犹如头顶划过惊雷,宋情浑身轻颤,抖着唇,你你怎么知道?

不可能,厉锦不可能会知道的!

脑中一片混乱,宋情只依稀想着,他严令何素不能向厉锦透露任何关于温玉轩的信息,不可能,厉锦不可能会知道那些往事

认识宋情这么久,厉锦从未见过这冰冷冷的人会出现这样的神情,慌张、茫然、无措

多么惹人怜爱,他想,若是之前,他会情不自禁将他抱在怀里,细细呵护,舍不得他受到什么惊吓。可是现在

这一切都显得极为讽刺!

厉锦五指成爪,以迅雷不及掩之势掐住宋情脖子,胸腔怒火几欲喷薄而出,宋情,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我爹的替身?

我宋情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厉锦这双眼睛,蕴藏太多的痛、太多的悲伤,恍惚间,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骂他:你还想当一次刽子手吗?

这时,旁边传来何素急切的喊声,住手,厉教主!您快放了尊主!

不要过来!宋情当即喝住她。

厉锦一腔怒意正无处发泄,他红着眼,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正对着往这边奔跑而来的女人。

不可以!

宋情想也不想按上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几乎是拼了全部力气喊道:住手,你想知道所有的事,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师兄!生怕自己说慢了,男人真的会动手,宋情连气都不喘,直接说下去:厉锦,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弥补。

对着何素的那只手终于放下来,厉锦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弥补?你要弥补谁?

宋情对上他,面容突然浮现哀戚,连声音也变得喑哑,当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亏欠了你爹,也亏了你。如今我所做的一切,是想弥补我当年之过。

厉锦,你可以恨我,但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也不要怨恨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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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风呼呼吹过, 黑色发丝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丝丝痒意。宋情的话像是隔着一层纱,忽远忽近。厉锦余光瞥过那颇为调皮的黑发, 指尖仿佛生了记忆般, 回想起那一夜,自己五指穿过这头柔顺青丝的触感。

一切都是假的。

他曾经迷恋过, 曾经感动过,所谓眼前此人爱他至深, 宁愿为他舍弃生命这些,全都是假的!

愤然一甩,宋情整个人如同纸蝴蝶般,轻飘飘被他甩在地上。

尊主!何素飞快上前扶住他,只见宋情雪白的颈已印上一圈红痕。

重新获得自由,宋情跌落在地, 仰头看向从高处俯视他的男人, 目光莫名带了几分愧疚。

对不起。

厉锦几乎把牙咬碎,一字一句反问他:你有何对不起我?你救我一命,甚至连命都舍了要与我双修,我能够报仇, 不还得多谢你吗?宋宫主!

宋情脸色阵青阵白,厉锦只是念着他的名字,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可黑靴来到他跟前, 厉锦森寒着脸, 忍着要跟眼前这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带着自虐般的痛,问:说下去。

宋情蓦然愣住。

厉锦哑声吼道:你和我爹,究竟发生过什么, 全部都给我说清楚!

尊主,知道温玉轩是宋情心中死结,何素攀紧手中雪色衣袖,后者却轻拍她手背,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

他已经知道了,这便是天意。宋情朝何素露出自嘲的笑,天意不可违,我将一切告诉他便是。

借着何素的手,宋情吃力站起身,他看着厉锦的目光却陡然染上几分怀念。厉锦,你可知,在我之前,历任云烟宫宫主都会收两名入室弟子此事?

厉锦微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宋情淡淡一笑,弯起的嘴角却含着哀伤。这,就是我和你爹的命运。

云烟宫自创立以来,历任宫主都会亲自挑选两名资质上乘的孩童收为入室弟子。这两名弟子同吃同住,共同修习武功。待会合适之时,现任宫主便会从中决定一位继任云烟宫。

凡入云烟宫者,相貌需是一等一的好。而作为未来宫主的培养人选,其悟性、慧根、筋骨皆不可为凡品。宋情是前任宫主花慕云千挑万选出来的苗子,等他跟着师父进了云烟宫,才现在自己前面,还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师兄温玉轩。

温玉轩和宋情一样都是孤儿,不过他从小性情敦厚,待人亲和,特别是对于这个唯一的师弟,更是呵护备至。

兄弟俩一起在云烟宫共同学文习武,很快,两名如玉琢般的孩子便长成了翩翩佳公子。

师兄你爹容貌俊美,性子又好,云烟宫内许多弟子都很喜欢他,连师父也一样。说起温玉轩,宋情目光倏忽柔了下来,像极了春天的第一阵风,一吹百花开。

可这模样落在厉锦眼中,只教他胸腔中那股妒火烧得更旺。他受不了宋情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在谈论其他男人,如同在思念旧情人。

嫉妒让他面目全非,忍不住出言讽刺:哼,所以你也爱上他,对吧?

宋情鸦羽般的睫毛抖了抖,说出来的话却让厉锦意外。

不,我没有。相反,那时候,我嫉妒他。

温玉轩与宋情两人天资不相上下,内力武功也不分伯仲,可宋情从小性情孤僻,寡言少语,与宫中其他教众并不亲和。可温玉轩却不同,他深得教众爱戴。当时,两人皆已成年,云烟宫中便有人私底下议论,这未来宫主之位非温玉轩莫属。

三人成虎,这流言越传越发真实,自然也传到宋情耳朵里。彼时宫主花慕云并未表态,温玉轩也对宋情照顾有加,可不平的种子终究还是在宋情心里生了根。

直至某日,花慕云将他们俩叫到云烟宫历任宫主灵位面前。当着历任先祖之面,她告诉了两名入室弟子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我与你爹从小修习的一套调息心法,便是云烟宫秘技夺舍大法。宋情神情哀戚,当年之事,仿佛还历历在目。

所谓夺舍大法,便是二人同习此心法,此后一人可将功力全部渡与对方,集二人功内于一身者,其内力自然凌驾于众人之上,举世无人可敌。

花慕云告诉两名弟子,云烟宫历任宫主之所以只挑选两名天资上乘者为入室弟子,为的就是等到二人成年之时,其中一人可经由夺舍大法占据另一人所修内力,成为真正的绝世高手,方能继承云烟宫宫主之位。

花慕云只说了这事,至于宋情与温玉轩,谁是那名献出内力者,谁又是未来的继承人,她只字未提。

师父早就知道,她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我与你爹之间,便不能如同以往那般了。宋情幽幽说道。

倘若之前宋情只是对云烟宫内的流言心存介蒂,可花慕云这番话,无疑让他横生诸多不安与猜测。

他的师兄向来深得宫内上下爱戴,想必他若能登上宫主之位,也是众望所归?

花慕云表面上无私,可暗中是否又会属意他的师兄?

温玉轩又是否有心继承宫主之位?

那些日子,我每天想在想着,为何下一任云烟宫宫主不能是我?宋情看向厉锦,发现他眼中掠过的讶异,顿时自嘲地勾起嘴角。

怎么?很意外?当年,我就是这么表面若无其事,可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让你爹心甘情愿把内力渡过我。

尊主旁边何素心中有不忍,她知道此事是宋情长年心结,如今要这么剖开来,特别还要当着厉锦的面,自是更加残忍。可宋情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阻拦。

厉锦却不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认识的宋情,从来都是光风霁月。

可此刻,眼前谪仙般的人却瞥过他,只觉得这句话颇为可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宋情凄然一笑,其实我不过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年为了能夺得宫主之位,我不惜骗你爹,利用你爹对我的情意,骗得他自愿用夺舍大法将功力渡与我。

听到情意二字,厉锦瞳孔微缩,我爹他对你

宋情目光微动,一双星眸含着化不开的愁。我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你爹,我师兄一直对我有意。所以,在师父说了夺舍大法之事后,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终于,后面师父让我们去外出办事,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当年,云烟宫一名叛逃多年的弟子在江南有了踪迹,花慕云派温玉轩与宋情同去将那名叛徒带回。二人结伴来到江南,却发现叛徒早已化身为正道之士,已自立门派。

论武功,温宋二人合力自然可将叛徒擒下。可在打斗之时,那叛徒仗着多年经验,一直跟他们二人盘旋。末了,叛徒发现温玉轩一处破绽,正下死手,宋情却替温玉轩挡了那致命一击。温玉轩情急之下将叛徒当场击毙,可宋情却伤势严重,眼见吐血不止,已有性命之忧。

倒在温玉轩怀里,宋情满面欣慰地跟他的师兄道别,还直言能为心爱之人而死,自是心甘情愿。

听到爱慕多年的师弟不仅对自己有情,甚至不惜以命相救,温玉轩如何能让爱人死在自己怀里?

我爹他跟你厉锦想到宋情或许也曾与自己亲生父亲双修过,呼吸不由窒。

宋情看穿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你莫要侮辱你爹。师兄他是正人君子,岂会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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