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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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来啃着冬枣,抱臂靠在厨房门口,观望陈大厨做饭。

渐渐的,他鼻子嗅到一股糊味儿,略微不忍地单腿跳到灶台旁,看了看陈暮雪锅底炒得黑乎乎的萝卜片儿,婉言道:你是读书写字的手,让刘妈随便炒两个菜,咱们吃了好睡午觉去。

陈暮雪不依,把锅里的萝卜片盛起来倒掉,重新倒油,放一盘新的萝卜条进锅翻炒。

一边擦擦额头热出来的汗,心道做菜有什么难的。

你回去坐着,我弄好了就端出来吃饭。

话音刚落,锅底的油就炸了出来,溅到陈暮雪手背上,他立即躲开往衣服上蹭了蹭。

李月来看得心直抽抽,抓起陈暮雪的手:无需执着于庖厨,以后就算离了风荷乡,我也足以让你衣食无忧。

这是说大话了,陈暮雪见过太多生意场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起起伏伏最是不定,就像他从来都不觉得陈家依靠易微能富足三代一样,所以陈辰颐给他宅子时,他很谨慎地收起来,这些年易微零零散散给的,也都存起来了。

就比如这回出事,能指望的人太少,不及自己给自己心安。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李月来说这些话,陈暮雪听得很暖。

同富贵,或者同苦难,只要身边一直有李月来,其余别的都无所谓。

最后,在陈琼和李月来的协助下,陈暮雪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烧好一锅萝卜汤,白菜炒肉丸,煎鸡蛋,梅菜肉片。

那盘白菜肉丸约,肉丸子被陈暮雪搓的不成型,放到锅里一炒就碎了。

李月来夹了一筷子白菜,上面沾了许多肉沫。

好吃,李月来嚼了两下,速速咽下去道。

这个也好好吃,陈琼不甘落后,吃了一口梅菜,也夸起自家公子。

李月来听罢,也把筷子伸向梅菜,刚品两口,他的嘴角悄然抽抽搐两下。这梅菜没洗干净,沙粒感十足。

陈暮雪见二人如此捧场,信心倍增,埋头舀一勺萝卜汤自己喝。

汤没放太多佐料,喝的是萝卜本味,他抿抿嘴,总结道:放根羊骨头在汤里,味道更好。

李月来连忙给他夹了一块鸡蛋,阻止他的突发奇想:这样就挺好,挺好。

陈暮雪下厨正在兴头上,挥挥手,做出决定:无事,明日我就去买羊骨头。

李月来和陈琼相视一眼,陈琼眨眨眼,劝陈暮雪:公子,还是过段日子再做,姑爷正喝药,吃不了太荤腥的菜。

陈暮雪听罢,想起来李月来还要喝药,又颔首:也是,等回了风荷乡再叫人去采办,食材丰富了,我再做。

李月来低头闷了一口萝卜汤,放下心来,引开陈暮雪做菜的话题道:等天气热了,我给你做螃蟹吃,镇水村的小螃蟹可是一绝。

风荷乡螃蟹吃得少,大多是蒸着吃,谈不上绝顶滋味。

陈琼听得新奇,在一旁问:姑爷,你们那儿都兴怎么做螃蟹?

镇水村出的是青蟹,长不太大,我们也挑选稍微大点的蒸了吃,每家每户有自己独特的蘸料,我娘做的料那叫一绝,小点的,找卖外来货的铺子买点柠果,做出来更好吃。

陈琼嘴里吃着糊鸡蛋,听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恨不得立马吃上。

陈暮雪在一旁则十分淡定,吃了一口梅菜肉片,又给李月来夹一片,抖掉上面齁咸的梅菜:说到这儿,我想起来幽州的桂花鸭,闻名天下,咱们明天买一只回来。

好呀好呀,陈琼附和道。

李月来抬头看陈暮雪,见他吃了嘴唇晶亮的油光,秀气的鼻尖占上了点儿脏污。不觉心思一动,转头对陈琼道:我见厨房有坛黄酒,去叫刘妈热了端来。

好。陈琼答应着站起来往厨房去。

窗外夜色正好。

他端黄酒回来时,从窗户里望进去,见李月来正搂着自家公子在说悄悄话,不知听了什么,公子低头笑弯了眼睛。

李月来忍不住轻轻吻上陈暮雪的额头,道:夫妇之间也讲人情,我欠你一个救命的恩情,将来有机会要还的。

唔嗯,陈暮雪舒服的顾不上回答,只能点头,心里对自己说:我们都欠周原,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得还他这份恩情。

李月来松开陈暮雪叹了一口气,离开大牢时,那人说了那样的话,他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陈琼在门口蹲了会儿,见二人松开才敲门进来。他端着白瓷酒壶,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转身退出去:公子姑爷,我吃饱了,去烧点热水。

李月来点点下巴让他出去了,端起酒杯,轻嗅了一下,温热的甜香味在鼻尖散开。

他端着往陈暮雪嘴边喂:尝尝。

陈暮雪就着李月来的手抿了一口,微微惊讶:怎么是甜的。

他不嗜酒,第一回喝到甜味这么浓的酒。

李月来闻言也低头大喝一口,这和送给周信芳的冀州黄酒滋味大不相同。

这坛子黄酒应当是农户自家酿的,我听说靠幽州这一带的黄酒不同于其他地方,都这般滋味。

没有酒的滋味,甜润喉咙,于是乎,陈暮雪多饮了几杯。

李月来在一旁看着,也不劝,反而专注给他添酒。

七八杯下去,陈暮雪的脸喝红了,他侧头看李月来,看他在一旁盯着自己,嘴里吐酒气道:你怎么不喝?

李月来端着满杯的酒,一时哑口。

不过须臾陈暮雪就替他开脱了:不对,你喝药还是不要饮酒。

说着,他摇摇头,把李月来的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

☆、幽州之行(十九)

李月来见陈暮雪喝得尽兴,便随他了,反正这几日也没继续喝伤寒的药。

他慢条斯理吃白菜,一边点头应和陈暮雪:嗯,你先喝。

陈暮雪沉浸在香甜的美酒中,没空搭理李月来,自顾自地埋头给自己倒酒。

李月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等看到陈暮雪醉态欲盛极时,他嘴角慢慢勾起来。

窗外天色渐暗,他看了看,压低声音对陈暮雪说:喝了我的酒,你得还我些什么。

温热的气息扫在陈暮雪脖颈处,他微微发痒着躲避,一边双眼耷拉着看向李月来,摇晃手中酒杯,有些不解:嗯?

刘安家的酒何时成他的了?

你还不还我?李月来牵着陈暮雪的袖子摇晃撒娇,不给他思索的时间。

陈暮雪被晃的头晕乎乎的,迷糊间点下头,也不知李月来要什么,只觉不管他要什么,都给了去。

酒过三巡,满屋子狼藉让陈琼收拾干净,他把药端来给李月来喝下,便出去了。

他微瘸着腿,哄陈暮雪回到床上,喝醉后的陈暮雪太乖了,任李月来在床上摆弄。

先脱下陈暮雪的外衣和鞋袜,把陈暮雪摆弄成大字形的陈暮雪,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陷入沉思。

良宵美景。

亥时,陈暮雪彻底酒醒了,咽下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哼哼声,睁开眼睛,略带清明,他半扬起头看向床尾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李月来。

他愣了许久,忍着声音,看到满头是汗的李月来,半天说出一句:早些睡吧,明早我买桂花鸭回来给你吃。

李月来:!!!。

李月来中途停住,歇气道:吃什么鸭,我现在就要吃你。

陈暮雪看李月来举得累,伸手抱住自己的腿,侧了一下腰道:...桂花鸭肥瘦相宜,好吃。

李月来彻底泄气了,原路退出来,扯起被子盖上陈暮雪,单脚下床道:你睡吧,我去冲个凉。

这么冷的天,还病着呢,冲什么凉!

陈暮雪连忙爬起来,喊住他:回来回来。

李月来没兴致了,坐到椅子上委委屈屈:下回再这样半途而止,我就废了,你若心里真不愿意和我快活,趁早打发我走。

边说着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饮喝。

那语气活像个怨妇一般,陈暮雪低头闷闷一笑,下床穿鞋,披上外衣往李月来身边走,接过他手里的水杯道:我去给你倒杯热的,免得你这个暖床的用不久。

陈暮雪打开门,屋外风声阵阵,吹得院中柑橘树摇曳不止,透过门吹进来,冷得李月来一哆嗦。

陈暮雪很快反手把门掩上,李月来觉得自己就想家里的大爷,等着被自己小媳妇儿伺候,他跳回床上躺下,心里美滋滋的。

不多时,陈暮雪端热茶进来,顺手拿了一碟点心。

热茶配点心,李月来吃饱了,又开始思淫()欲。

不过万事要成,得先给点甜头。他突然想起来一茬,从枕头底下摸出黑色盒子,递给陈暮雪:看看喜不喜欢。

陈暮雪接过盒子,没急着打开,而是用盒角敲了敲李月来敞开的胸口:什么呀。

你先瞧瞧,李月来笑了笑,话锋一转:这可是暖床的赏钱,好好收着,东西若不在了,就把你逐出李家。

陈暮雪弯眼一笑,低头打开盒子。

这是.....,他把盒子里通体翠绿的簪子拿出来,抬头问李月来。

龙首簪,李月来说:我第一眼瞧着,就很特别,想来也很适合你。

好看,陈暮雪迎着蜡烛的光亮看到簪子内部墨滴似的小山,赞叹道:这是你们镇水村的山么?

是不是我们村儿的山我不知道,李月来拿过簪子,随手把陈暮雪一把柔顺黑亮的长发挽起来,把簪子是我们村儿的山我不知道,李月来拿过簪子,随手把陈暮雪一把柔顺黑亮的长发挽起来,把簪子插进去道:我只知道你带着好看。

李月来退后了些欣赏发间的簪子,一边攥着陈暮雪的手。

陈暮雪听得掩不住脸上欢喜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笑着也爬到床上去,依偎在李月来怀中。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你和我,这样也很好。

从此以后,无论在何处,只要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差别。

李月来笑了笑,没应声,只是一一把他的脸吻过,额头,眼睛,鼻子,嘴唇和下巴。

他中途爬起来推开一扇窗,二人听着外边呼呼的风声,说了会儿悄悄话,相拥着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

清晨,天已大亮。

咳咳咳......。

一大早屋内爆发出咳嗽声。

李月来把被子里和陈暮雪相握的手松开手,轻轻抚拍陈暮雪的背部:怎么又咳了?

陈暮雪身下一空,很不习惯的把腿和李月来贴的更近,一边捂嘴闷咳,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大口呼气道:可能是昨晚喝了酒,肺里痒。

我亲亲,都过给我,李月来低头去亲陈暮雪,轻声安抚。

陈暮雪扬起下巴主动迎接李月来的嘴唇。

李月来本想亲的是脸颊,没想到陈暮雪把嘴巴凑上来,一阵无奈好笑。

二人短暂亲昵后,彼此松开。

陈暮雪又把脑袋抵到李月来脖颈处,两人暖和和地缩抱在被子里,谁也不愿意起来。

你越来越能睡,从前早早起来看书,现在是全然不见那模样了。

陈暮雪舒服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陈琼来了。

公子,热水已经烧好,陈琼在门外对手哈了口气道:我叫刘妈去街上买吃的,你们有特别想吃的嘛?

李月来伸手把玩陈暮雪的耳朵,思索片刻,提声道:今日你家公子就不出门了,买一只桂花鸭回来,然后给你家公子之前喝得药再熬一副。

陈琼一听陈暮雪风寒又复发了,连忙答应着转身先去熬药。

肯定是昨晚那壶酒闹的!

等刘妈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李月来他们还没起来。

屋内暖和,二人简单洗漱后,李月来教陈暮雪做了前半生都没做的一件事,在床上吃饭。

小木桌横在床中间,上面放了两碗醪糟汤圆,半只桂花鸭和两个馒头。

陈暮雪把脑袋上胡闹时插上的簪子取下来,从枕头旁拉出来一个方帕,包起来后收回盒中,仔细放到枕头底下。

李月来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半递给陈暮雪,见他宝贝似地收好簪子,心里开心极了。

李月来接过馒头,拿起筷子去夹切好片的桂花鸭,包好后递给李月来:你尝尝,非常可口。

李月来就着陈暮雪的手咬了一口馒头夹鸭肉片。

油而不腻,带有桂花清香,口感甚好 。

好吃,他竖起大拇指,对桂花鸭赞不绝口。

是吧,幽州美食数不胜数,下回我再带你吃别的,陈暮雪把剩下的馒头吃进嘴里,伸手又去夹鸭肉吃。

待会儿还要喝药,你少吃些肉。

知道,陈暮雪筷子夹得飞快,再也瞧不见他从前端着的模样。

他放下鸭肉,埋头又尝尝汤圆,赞道:这醪糟酿的手艺好,味道正。

李月来已经喝了小半碗汤圆,点头说:醪糟不错,要是汤圆里包点糖,更好吃。

陈暮雪把剩下的汤圆喝完,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起嘴来。

见他吃饱了,李月来开始收拾剩下的吃食。

一顿饭吃了小半时辰,二人吃完饭,各自喝了药,坐到门口赏院子里的雪。

☆、风荷乡(一)

闲适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三日已过,此处飞雪不断,整个幽州沉浸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陈暮雪尚未起床,李月来难得醒得早,在院子里看刘妈扫雪。

刘妈热得放下扫帚,脱下外衣往凳子上放。

趁空间,李月来问她:刘妈,幽州近些年冬天一直下这么大的雪么?

刘妈摇头:我算了算,得有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枯岭也是这般,虽然年年有雪,但今年格外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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