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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功不错嘛,耳力怎么样?

蔺衡闻言缓缓勾唇。

受到惊吓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名字是殿下最依赖和信任的人,对吧?

那声蔺衡殿下都快喊破音了,我如何听不见?

第49章

差不多得了啊,大庭广众的,不懂收敛呢怎么?

道出一众心声的不是旁人,正是睡不着无聊瞎晃悠的廉溪琢。

他将温闲庭捞起,丢小鸡崽子一样丢给落后跑来的温泽公主。

而后转头对慕裎道:不叫声小舅舅吗?乖乖侄媳妇儿?

也不知是谁不懂收敛呢...........................

当着外人慕裎大可以没羞没臊,偏偏廉溪琢占了个长辈的名头,被他调侃,多少让太子殿下有些脸颊发烫。

他挣脱着要下来,这回却换蔺衡不肯了。

皇帝陛下冷眼扫过方才狂躁不止的马匹。

这会儿大宛驹口吐白沫倒地抽搐,蹄子在沙地上扑腾起无数细碎飞尘。

观其状态,似乎有中毒迹象。

此事颇有蹊跷,得需细查。横竖大学士清闲无事,便替孤去查探明白罢。

突然被安排上班的廉溪琢:..................................就不该露头看热闹的。

臣愚钝的很,恐怕查不清事件原委,贻误要情。陛下英明睿智,何不亲自去查?

蔺衡满含深意瞄了眼怀中的慕裎,义正言辞道:孤现在脱不开身。

好理由!

温泽公主和温闲庭、以及接受到敷衍的廉溪琢,纷纷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陛下,闲庭有伤在身,不便在您面前失仪,请容臣女先行告退。

小崽子先前在地上滚了好几遭,没伤着要害,不过耳侧跟手肘擦出大片血痕。灰土泥沙夹裹,是得赶紧清洗处理一下。

蔺衡颔首,示意姜来公公将他们姐弟二人送回客殿,再传个太医给诊治开药,以尽尽国君关怀之谊。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险些殃及到太子殿下。马场四处的宫人早已围拢,乌泱泱跪了一地磕头告罪。

蔺衡惩治罪徒是手段凌厉,但也不会滥杀无辜。

大宛驹养在专门的马厩,除了每日喂养的宫人外,旁余几乎没有靠近的时机。

况且眼下不清楚是单慕裎骑的这匹马有问题,还是所有马都被下了毒。

于是皇帝陛下将今日在马场内出现的人都只先关押起来,下令待廉溪琢查明真相再作处决。

蔺衡抱着慕裎,一路步行走回了池清宫。

他怀抱温暖,步履稳健,导致太子殿下在感慨有座驾就是舒服之余,还靠在人锁骨处打了个小盹儿。

一回生二回熟,唤月和风旸对自家主子被抱回来已然见怪不怪了。

甚至隐隐觉着,倘若进门时慕裎与蔺衡都是并肩站立着,那才真是别扭呢。

去煮碗合欢枣仁甜汤,记得里头多放些桂花蜜。国君大人一边在软榻上放下慕裎,一边吩咐小侍从加紧忙活。

合欢、枣仁都是安神稳心的补药,唤月一听便瞪大眼睛:殿下,您受惊啦?

吓!本太子是受了惊吓!

慕裎铿锵有力的驳斥。

他本来打算接着歇个回笼觉来着,遭小侍从一哽,困意瞬间清明不少。

破孩子。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蔺衡抿唇,支着微红的耳朵尖用织锦长毯把人裹好。风旸,去御医房请张太医来。

又给我诊平安脉?慕裎轻笑。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点罢?

哪有,万一伤到看不见的地方呢。不听太医确保无事,我不放心。

不放心啊..........................

慕裎脑子蓦然一抽:向来医武同家,在七经八脉上是无异的。与其传太医听一大堆的医嘱,不如劳烦陛下替我检查检查?

..........................

蔺衡耳尖立马完全红透。

检、检查什么啊。

看不见的地方吗?

那看不见的,可不就是衣裳遮住的地方么。

真虎狼之词的发言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登时往长毯里缩了缩脑袋。

本太子一定是受惊过度了,否则怎会说出这般惹人误会的话。

气氛凝固须臾。

一只脚在门外的风旸实在忍不住打破静谧:陛下,那个.........太医还请不请呀?

蔺衡偷偷瞄向慕裎,唇瓣翕合片刻道:要不..........暂且算了罢?诊脉之类的,孤倒是会一些。

身子不适再请太医也来得及嘛。

风旸称喏,相当麻溜的迈出另一只脚,顺手关紧寝殿大门。

待门外值守的宫人在小侍从的驱赶下撤去老远,皇帝陛下这才坐近到软榻上。

慕裎怕他继续检查的话题,惹得两个人都脸红心跳,忙折转道:今日的事,你有何想法?

蔺衡略略沉吟:温闲庭唤你哥哥?

啧!

说正经事呢。

他唤声哥哥我又不吃亏,再者说他年岁比我小,唤我哥哥不是很平常么。对了,宫里的大宛驹是拿哪种食物喂养的?

你还叫他小师傅?蔺衡充耳不闻的控诉。放我鸽子跟他骑同一匹马。

慕裎诧然,随即不禁勾唇。吃醋就直说,我不笑你。

殿下。

蔺衡脸侧涌起绯晕,嗓音无端变为温柔缱绻。

他认真道:不是吃醋,我只是在后怕,倘若今日我不在,你该如何?

温闲庭护不住你周全,假使你筋骨受伤,我手刃了他的心都有。

嗯.................话挺中听。

但并不能遮掩掉吃醋的事实。

慕裎慵懒在长毯里蜷成个团子。没有人比你更能护住我了,或者,你想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这样理解对吗?

拆穿小心思的时候不要用这么随意的语调好吗?

会显得孤很傻!

蔺衡腹诽抗议。

.....................对。

他眉宇间染上点点惆怅。和在你遇到危险后唤我相比,我更希望做在此之前就保护好你的人。

一直如此。

慕裎咻的从长毯里钻出来,手捧上他的面庞。

你一直是如此啊。

说不清是慕裎举动太快,还是掌心温度太高,总之蔺衡大脑产生短暂空白,呆呆的愣了半晌。

太子殿下指腹划过他颈旁一处,酥麻的痛觉立即叫醒神智。

唔...................

蔺衡轻呼完,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他以前不论受多重的伤,从不会轻易示软。

而如今在慕裎眼前,他却连这点疼痛也忍不了了。

关心则乱?太子殿下调笑。轻功狗都撵不上,为救我竟被缰绳抽出条血口子。

蔺衡薄唇微抿,怔怔的盯住他。

慕裎抬眸对视:好罢,我是准备说,即便没遇到危险,有你在身边,我依然很高兴。

这.....................就算是回应了罢?

蔺衡大致可以肯定,以慕裎的洞悉力,是能够看出他在踟蹰什么的。

无非是怕人一时兴起。

无非是胆怯南柯一梦。

蔺衡倏然发问:殿下,若是哪一日你遇上比我更好的人,还会为我在身边而高兴吗?

不会。

蔺衡眸子的星光一瞬便生生湮灭。

慕裎含笑,轻抚他拧紧的眉结。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你大概知道,分别的三年里我曾换过好几个贴身近侍,伺候时日最长的还不到一个月。

父王和母后说是我太挑剔严苛的缘故,连其他宫人也这么认为。可我自己清楚,不是你,就是不行。

蔺衡讲不出他此时此刻的感受。

只觉有股暖流,从心口盘桓到身上每一寸。连带着眼尾,亦不自觉变得温热潮湿。

慕裎好似要一次性刨白干净,他徐徐道:你做近侍时烧我的书,掐我、吼我、变着法儿嘲讽我做的点心难吃。对比起来,他们哪个都比你伺候的好一万倍。

但会千方百计给我寻古籍,舍不得我受一丁点伤,愿意放下国君尊严为我做吃食的,那一万个也抵不上你的分毫。

蔺衡,尘世万千,唯你最知我意。

第50章

蔺衡用甜汤哄睡小祖宗的时候,廉溪琢已经在承乾殿等着复命了。

所谓传话出去太子殿下受惊过度,需卧床静养,不过是个借口。

一方面慕裎本意是为惹蔺衡吃醋才与温闲庭结交的,小崽子功成之后自然身退。

另一方面他们心里都有存疑。

大宛驹不会无缘无故发狂,既然温闲庭也被列入怀疑名单,那么和西川方面的势力远离绝对没错。

廉大学士刚从马厩里出来不久,眼底的乌青更加深重不说,发髻中还夹杂着草屑和谷壳。

你替大宛驹亲口试毒了?

蔺衡满脸指责:蹭吃蹭喝也得有个限度。

廉溪琢:???就很想大义灭亲。

陛下这风凉话说得愈发好了,臣若是撂挑子辞官,恐怕陛下一时半会挑不出合适的人选作心腹劳动力罢?

你不会的。蔺衡丝毫不给自家小舅舅面子。你还得留着大学士的职位找纪怀尘的茬儿。

爱情不一定使人盲目。

但一定使人暴露本性。

廉溪琢翻着白眼心想。

慕裎骑的那匹大宛驹莫名发狂,症结并不在中毒。我检查了马厩里所有的吃食,喂养用的草籽、大豆都没有问题。

但负责照管那匹大宛驹的宫人小琨招供,他见马匹初到南憧有些水土不服,以防过量腹泻导致马虚脱至死,便单独喂了点甜菜根和麦麸调养。

这也是常例了,甜菜根质地柔软,麦麸补虚止渴,用作过渡期的粮品百利而无一害。

廉溪琢顿了顿,又道:奇珍馆前日移栽进几十来株杜衡,说是等开春后入药用的。奇珍馆跟跑马场距离甚近,小琨就被临时借去填补搬花的差事。

具他自己承认,身上的确沾染了不少杜衡花枝的香气。而碰巧进食过甜菜根,再嗅杜衡的气味会使马匹神经紊乱,,生出狂躁之态。

小舅舅嘡嘡嘡嘡结束,手一摊,表示任务圆满完成。

嗯.......忘了说,小琨死了。

死了?蔺衡挑眉。

说是畏罪自杀。廉溪琢一指后脑勺右侧。致命伤在这儿,不得不说,用这种方式触壁,难度挺高的。

那就是遭杀人灭口的意思了。

蔺衡一哂:在你眼皮子底下?

我是个文臣。廉溪琢相当不满。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那是您的爱将,对方吃准了我不擅权谋,我有什么办法。

挺好,把自个儿的失职形容得如此清新脱俗。

反正已死无对证,蔺衡打定主意抽空再去暗查一番,便拾掇心思,开始一本正经的八卦。

你和怀尘到底怎么了?

小舅舅歪在椅靠上,心不在焉的拨弄手指头。还能怎么,吵架争嘴你又不是头一次见。

但怀尘醉得不省人事以往可不曾。

就不兴那老东西憋闷半辈子,突发奇想的放纵一回?

皇帝陛下遭他咬得牙根碎裂的老东西给惹得发笑。

怀尘只大你五岁而已,哪有你说的这般老?

三十有二了还不老?放在寻常人家怕是儿子都要考上秀才了罢。小舅舅愤声回堵。

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你后宫无一妃半嫔,他有样学样,到现在将军府里连个能绊住他的妾室都没有,成天就会找我的不痛快。

你不也没有么?

诚然,廉大学士将满二十七。

相处甚欢的姑娘少说也有上百,偏真格儿有名有分的至今为零。

我那是不知道娶哪个,总不能都娶了罢?再者家花没有野花香,说了你又不懂。

蔺衡心下了然,淡淡道:你这样一提孤也觉得怀尘着实不小了,是该有个贴心的人在身旁照料着。

正好,礼部先前呈上十几副美人画像,孤择个上眼的赐给怀尘做正妻罢。

不行!廉溪琢咬着字尾急急一喝,喝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忙抓起瓷盏假装饮茶,面庞被挡住,仅剩两个红耳朵尖儿支在脑袋两侧。

我的意思是..................就算要给那老东西赐正妻,那也要赐本王爷挑剩下的。

好啊。蔺衡点头,将美人像一一摊在案几上。

随便挑,不够孤让大臣再送一些来。

廉溪琢怄的眸子几乎冒火,可惜在国君面前始终占不了上风。

他只得把奏折本潦草一卷,强辩道:娶妻是大事,岂能随意决定,容本王爷拿回府先细比对比对。

而后在皇帝陛下不怀好意的张大人的千金不如李督卫家的温柔,赵侍郎的小女比不上周学士家的貌美。中,愤然离去。

廉溪琢从承乾殿出来,倒没往将军府里跑。

开玩笑嘛,好不容易躲着纪怀尘才进宫的,又回人眼前去那算个什么事。

昨晚....................

他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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