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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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将军有恩于我,我对将军和公子的事上心些是应该的

行吧,你去准备准备,明日出发。林岁言闭上眼睛。清风徐徐,吹起他的鬓发。

陆云丘刚走两步,反应过来什么,问道:那陈公子?

放了吧。林岁言嘴唇轻启。

这陆云丘还想说什么。

留不留他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林岁言打断。

况且,我留苏情姨的儿子做甚?

陆云丘把嗓音压低:他真是苏情姨的儿子?

嗯。林岁言应声。对于这位苏情姨,他隐隐约约好像见过一面。此人心气高傲,武功高强,把风月楼独一无二的武功练得淋漓尽致。就连父亲那般的地位,说话也带着一丝谦逊与敬畏。

此人既是风月楼弟子的儿子,必然要听命于公子的。要不公子哎算了算了,他脾气那么暴

林岁言看出陆云丘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好气又好笑道:云丘,你不是向来懂我吗?

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看着我从一个逃难的叛党将军之子变成令朝廷军队闻风丧胆的鞭奕君。但谁知我无非就是想变得足够厉害,能够给父亲报仇罢了。风月楼弟子当年四处逃窜,她们的后代无论多么优秀出挑,都要背负上叛党之子的骂名。父亲有愧于他们,我也有愧。对于洛子川这样的人,我们还是多照顾照顾,别为上一辈的承诺连累到他们这些不知情的后辈吧。林岁言收去笑容。

陆云丘叹气。谁说我家公子十恶不赦,他明明内心深处十分善良他想着。

洛子川果然还是年纪小,换了地方一样睡得着。窗外月光幽幽,撒在他的脸上,容颜格外俊美。

洛子川今夜没做有关幼时的梦。梦境中,他身在一处满是迷雾的山林,看不到前后的路。他迈开腿走啊,走啊,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待他筋疲力尽之时,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缓缓走来。他一袭黑衣,眸子深邃,身材消瘦,手中拎一条玄色软鞭。他转过身,脸上的面具将半边脸罩着,看不清他的神情。

洛子川有那么一瞬间晃神。

迷雾四散,视野逐渐清晰。少年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等洛子川反应过来之时,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洛子川想说话,想去喊鞭奕君,可是嗓子像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洛子川猛然惊醒。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窗外月光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明媚的阳光,几只小鸟在树梢高歌,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

洛子川睡眠浅,稍微有一点动静就得起来。

他睫毛颤了颤,揉揉眼睛。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人。

你洛子川下意识去找衣服。

林岁言笑了笑,识相地转过身去。但嘴不闲着,说道:今天我送你出去。

洛子川一顿。

去哪?

林岁言笑意更深了,不是你说要回去的吗?如今又不愿意啦?

洛子川确实想出去来着,可他又能去哪呢?如今云川谷招来了朝廷的怀疑,他给师父师娘添了不少麻烦。他身上流着叛党的血液,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有什么用呢?活不定会连累更多的人。不管地势多么偏僻,朝廷军队总会找来的。

哎,你不会没有地方可去吧?林岁言看着他。

你说的不错。洛子川道:我是风月楼弟子的后代,幼时目睹所在门派覆灭,一路逃亡到云川谷,躲了十年,依旧招来了祸患。此行我是来投奔亲信的,如今想想,就算我抵达,不过只能躲得一时,说不准还会连累别人。

那个林岁言喃喃道。

鞭奕君大人大量,子川先前多有顶撞,望你莫要生气。只求鞭奕君能给我吃食,歇息的地方,我愿誓死追随。洛子川道。

林岁言一怔。这是洛子川吧?谁昨天对自己爱搭不理,眼神恨不能把自己千刀万剐呢?

林岁言脸上重新漾起一抹浅笑。睡了一觉,陈公子变化这么大啊?

可陈公子既然说自己不管到哪都会连累别人,怎么还上赶着追随我啊?

陈公子这是想害我啊林岁言道。

洛子川见自己心中的算盘被揭露,恼了几分,你,到底,答不答应?

看到洛子川现出本相,林岁言笑得更灿烂了,答应啊。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善类,把朝廷中人得罪了个透彻,若有什么不测,把陈公子弃了,可千万别记恨我啊。

洛子川白了他一眼。

我要出去一趟,陈公子一起吗?林岁言道。

去哪?洛子川。

哦对,忘记告诉陈公子了。做我的下属,首先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嘴巴快过脑子,总该是不好的。

言下之意:不该问的别问。

陆云丘看到洛子川同自家公子并肩而行,心里免不了诧异一番。

这陆云丘满脸疑惑。

初收的下属。林岁言答。

那,陈公子你陆云丘冲洛子川投去怀疑的目光。

洛子川没什么反应,眼皮一耷,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公子、陈公子,请吧。陆云丘摆摆手。

对了。你和他从此平起平坐,不必叫他公子,叫他林岁言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洛子川。

叫我洛子川二字没说出口,林岁言抢先说道:你叫他子川吧。

洛子川很讨厌这种叫法。他和陆云丘非亲非故,不必叫得那么亲近。说真的,若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靠山,他真想大声招来朝廷军队,把眼前这人砍个半死。

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鞭奕君身后只跟着两个人。一个洛子川,一个陆云丘。

虽说鞭奕君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望,甚至说出去压根没几个人认识他,但毕竟是江湖人士,又得罪了朝廷的人,出门总要带几个保镖保护自己的。虽然先前他仗着迷踪林地理优势,借团团迷雾把朝廷将士吓得胆子都破了。可细细观来,此人除了甩甩鞭子,装神弄鬼还真没大本事。这种人外出,不都会怕死地带十多人么?

可鞭奕君与常人不同,他的想法往往是别人所想的极端。他以为千里迢迢到坟地出门祭拜父亲,就一定要不引人注目。形式搞得太复杂,往往会害了自己。

7、劣马

◎陈公子小心点,别又跌下去了。◎

迷雾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散开,反而弥漫地更加浓密。就算陆云丘这样长期在迷踪林居住的人,也有几次撞在了树上。

当陆云丘第三次撞到树木时,林岁言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云丘,你跟着我走。

陆云丘揉揉脑袋,喃喃道:对不起啊公子,我

洛子川一言不发,看好戏的模样。

林岁言记性很好,好到一个路口也没有记错。经过了泥泞的山路,来到了台阶处。

路途并不好走,上次洛子川只顾躲避追兵,这次总算能放下心来,留意到更多的风景。

凉风刮过,树枝四处摇曳。乌鸦受了惊,喎喎地窜了出来。洛子川心下一惊,下意识一个哆嗦。

子川?林岁言看笑话地盯着他。

洛子川很讨厌亲密过度的称呼,一脸反感地说道:叫我大名。

大名林岁言压低了声音,把头凑过去,是叫洛子川呢,还是陈子川呢?

陆云丘转过头,恰好看到这一幕自家公子头发轻飘,脸上的面具似贴不贴在洛子川脸上。也许是林岁言站的位置有古怪,明明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陆云丘眼里暧昧至极。

你随便!洛子川想来又想去,回了一句这样的话。

三人出了迷踪林。

洛子川看到喧嚣的街市时,心下一喜。只要看到人多的地方,他心中才会有安全感。

不管鞭奕君要到哪去,若一天内无法抵达,是个人都会选择骑马前往。但陆云丘并未提前制备马匹,因而洛子川得跟着去挑三匹马来。

卖马的是个年轻男子,看到来人,他憨厚地说道:三位公子,买马吗?

买三匹好马。陆云丘道。

这卖马人的眼睛眯得又细又小,只剩下一条缝,手无形地掂了掂,好像在比划什么。

林岁言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我们有钱。说罢,那袋子倏然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落在卖马人的手中。

好嘞!三位公子稍候!他屁颠屁颠地取马了。

林岁言眸子闪了闪,语气带着一丝谄媚:我亏了啊

亏什么?洛子川不解。

有人要来做我的下属,能否在危难时护我暂且不提。光是吃穿住行这些花销,还不是我这个主子花钱。林岁言嘴角轻挑。

就凭这些钱,足以雇几名保镖打手了。林岁言。

这话挺不中听的,但洛子川把火气生生咽了下去。不错,他如今身上一分钱没有,到哪哪遭殃,只能死皮赖脸地跟着鞭奕君,以保护之名骗点日常花销。

可我没让你买马啊?洛子川反驳道。

哦?那阁下是要看着我和云丘骑着快马在前面飞驰,你在后面跑着赶嘛?还是林岁言顿了顿,朝洛子川的脸凑近几分,暧昧地说道:和我共骑一匹马?

卖马人在马棚里打量一会儿,剩下三匹马,不多不少。其中一匹略瘦小,蔫蔫地,像生了病似的。

四哥,这马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但蹄子被伤过,跑不快,你要是想要,我便宜点给你他望着那匹马,微微出神。

耳畔传来陆云丘的催促声:好了吗?快点啊!

哦他连忙应着,牵起缰绳,心里暗暗道:不管了,谁骑着算谁倒霉!

待他出来时,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嘞,让公子久等啦。这三匹马都是好的,公子们放心懂马之人一看见就知道这马有问题,可眼前的三位少年称得上乳臭未干。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劣马充当良马的事,神情拿捏地很到位。虽然心里有一点过意不去,但是那点自责的心情很快被赚到钱的喜悦所冲淡。

洛子川自然注意到那匹瘦小的马。其实它除了形态较小,身上的毛也没有另外两匹的亮。相比之下,显得极为憔悴。

看着鞭奕君和陆云丘一个个都没有选择骑这匹马的意思,洛子川狠狠心,拽过缰绳,这马我骑吧。

陆云丘上下打量这匹马片刻,又看了看卖马之人,你确定这些都是好马?

千真万确。他肯定地回答。

此处过往行人络绎不绝。洛子川翻身上马,衣摆翩翩,好个英姿飒爽俊俏少年!周围的姑娘看得发呆,脸上荡漾起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相比之下,林岁言这边就算受冷落的了。

陆云丘生着一张公子脸蛋,但缺点就是太过普通,刚好卡在美与丑的交界处,没有记忆点。林岁言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信心的,但脸上一大部分被黑面具罩着,只露出那红似血的双唇。保不齐是脸上留下什么疤,不敢以全脸示人。

三匹马在街市上驰骋,过路人好像习惯了。十分自然地让开道路,供马匹先后过去。

洛子川很明显地意识到,自己所骑的这匹马,行走速度远远比不过另外两匹。左前蹄落地轻,剩下三蹄落地重。

穿过喧闹的街市,走进一片密林。好在密林内没有迷雾的笼罩,路也颇为平坦。看着鞭奕君、陆云丘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欲开口唤他们,在出声的一瞬间,他停住了。

他没有资格让前面二人慢一点。自己挑到了劣马算他倒霉,若是因为马蹄子不好而迫使别人停下脚步,那就是他矫情了。

洛子川拾起缰绳,想让马走得快些。马加快了步子,忽然脚步一顿,传来一声嘶鸣,猛地冲了出去。洛子川没来得及做回应,就因马儿突如其来疯癫身体一颤,三下两下滚下马背。

洛子川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又滚落马背,可谓伤上加伤。好在他是习武之人,有内功护体,能把与大地亲密接触的伤害减到最小。

马疯疯癫癫地飞奔而去,林岁言眼疾手快地拽住它的缰绳。它嘶鸣一声,乖顺的停下来。

林岁言下了马,看到爬在草地上的少年,好气又好笑。

怎么样啊?还能起来吗?林岁言问道。

眼前冒出来一只手。顺着手往上看,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

洛子川手指扣着草地,指望用手臂把身体支撑起来。然而这种逞强的后果就是重新跌在地上。

逞什么强啊。林岁言晃了晃修长的手,起来啊?

洛子川没吭声。

你要在这儿睡一觉啊?林岁言讽刺,踌躇片刻,你一个男人,总不能指望我抱你起来吧?

洛子川眼神一凛。他刚才听见什么了?

洛子川扯过他的手,自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样子极其狼狈。林岁言笑着说道:原来你这么害怕被人抱啊,那我下次是不是可以拿这威胁你啊?

洛子川语塞。他当然不害怕被抱,他害怕被眼前这人抱!

洛子川越来越笃定,这位鞭奕君堂堂正正的男儿,能够做到效仿宫女拿着鞭子抽人,心里一定足够变态!

林岁言把洛子川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指责道:那马蹄子有问题,你没感觉出来吗?

洛子川感觉,这次鞭奕君的嘴角没有上扬,语调极为平淡,就像一位父亲在指责做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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