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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问他要。”

“你?就那样直接找他?”

“嗯,你的书,你凭什么扣着不给。”

俞宛秋想了想,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办法,自己不好跟梁瑾瑜打交道。就让赵佑熙出面,这事,真要正儿八经当众提出,梁瑾瑜反而不好回绝。

以前她怎么就没想到索性把事情摆到台面上呢?

看小妻子一副懊恼样,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平日勾魂摄魄的美丽眼眸,赵佑熙有些急躁的情绪渐渐平复,心里一片柔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嫩颊,心疼地数落:“你呀,就是什么事情都爱自己揽着。以前你一个人,凡事没人替你担待,现在你有了我,我是你的相公啊,什么事你都可以交给我。”

俞宛秋捉住他的手指,好玩地咬了一下,看他眼里升腾起小火苗,笑着吹了吹道:“谢谢你,军国大事我帮不上忙,这点芝麻绿豆小事若还要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赵佑熙可不这么认为,梁瑾瑜那人狡猾得很,一点小借口,到他手里,都可以玩出很多花样。要不然,换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怎么会扣着别子的书,背着做丈夫的,下饵钓鱼似地慢慢哄?想到这里气恼又生,看着薰笼咬咬牙。方抬起头道:“不论大事小事,你只要交给我就好了,今年冬天特别冷,趁着现在前方还算安静,你在屋里好好养着,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比什么都强。”

俞宛秋“嗯”的一声,眼睫扇动几下,小手绞紧绣帕。赵佑熙的声音毫无责怪之意,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悦,却让她心生警惕,暗暗自省。自随军以来,她努力给自己找事做,一心想替他多分担一些,她以为这才符合一国太子妃和统帅夫人的身份。在她看来,即使没有现代灵魂,古代女子也尽有能干得支起半边天的,最典型的例子,如武则天,她从不曾反省过自己的想法与行为可有不妥之处。现在听了赵佑熙的话,再瞄瞄身边人那挺拔威武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思路的偏差。

武则天能干,是因为唐高宗懦弱无能。自己的夫君是何等人物,个性霸道,由来说一不二,每次往点将台上一站,顿时三军整肃,鸦雀不闻。即使像陈学愚那样在原安南王府做了几十年幕僚的老臣,在赵延昌面前或许还敢说两句笑话,君臣之间打趣戏谑,在赵佑熙面前却不敢稍有放肆,陪同巡视也好,升座议事也好。都老老实实地谨守君臣之份。将领们更是,不管是6家兄弟还是其他年资更老的将军,在太子面前,哪个敢高声喧哗?连6满仓的粗嗓门都要细上几分。自己跟了这样的男人,却一味逞能,他若不是真心疼惜,怎么会一直容忍,做什么都说“好”,从不曾违拗打击。

迟来的领悟让俞宛秋羞愧地埋于膝,新做的松石绿云锦百裥裙柔滑地贴附在额上,据织造坊的人说,这是最顶级的云锦,十个织娘半个月才能织出一匹,价值千金。不远处悬挂的那件雪貂皮斗篷更是价值万金,即使随军在外,他仍给自己提供了最奢靡的生活,自己又为他做过什么?只会添乱,只会惹麻烦,如那次跑去法会遇刺,再如这次,跟梁瑾瑜勾连不尽的索书还书。

俞宛秋望着熏笼长久无语,直到被一阵炭火气呛咳得气喘不已。

赵佑熙忙把她拉进里屋,着急地说:“怎么办呢,你闻不惯这味,可不烧炭盆,屋里又太冷。”

“没事,炕下有地龙。”俞宛秋索性脱鞋上炕。

丫头们都在外面,赵佑熙亲自蹲下去给她解下另一只绣鞋,摸摸袜子说:“还是薄了,让她们给你做几双带绒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俞宛秋想要缩回脚,已经来不及了,被那人捧在手里仔细察看,旋即怒声喝道:“素琴呢?叫她滚进来!”

对小妻子带来的几个贴身女仆,赵佑熙从没像这样厉声疾色过,素琴偏偏不在跟前。被小太监找来时,屋里已经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太子殿下坐在上黑着脸问她:“你身为掌正,太子妃脚上长了冻疮都不知道,留着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素琴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俞宛秋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笑着打圆场:“哪有冻疮,就有点红痒罢了。”

“这就是长冻疮的先兆啊,要不赶着治,很快就会变成疮。”

俞宛秋心里自然有数,初到上京的那两年她也长过,只不过,“那也是小事一桩,您犯不着为此生气。”堂堂太子,为妻子脚上的冻疮责罚下人,说出去会成衢州城新笑料的。

“你就是脾气太好,我再不管管,她们都爬到你头上了。”

素琴几个听到这里,忙叩头谢罪,俞宛秋见他动了真怒,反不好为自己的丫环求情了,怕他下达什么处罚指令,到时候君命难违。

直到曹公公请来大夫,才把一地的下人遣散了。

看诊敷药毕,俞宛秋怕赵佑熙继续纠缠素琴等人的失职,主动问起:“靖国君臣一行准备几时回去?”

赵佑熙回道:“明后天吧,他们不走我也会开赶,我可没打算留他们在这里过年吧。”

俞宛秋眨眨眼:“你说,除了重申盟约,商定后期作战计划,梁瑾瑜此来,还有什么目的?”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赵佑熙反而释然了,笑着揣测:“故意让靖军大营唱空城计,好引梁军入窠?”

“有可能哦”,以梁瑾瑜的老谋深算,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包含多重用意,一箭数雕。

“可这对靖国有什么好处呢?”赵佑熙琢磨着推论:“主帅不在,万一靖军守不住,被梁军攻破防线,乘胜攻入樊城,占领西部疆土,跟西北军的势力范围连成一片,陈致远即使不称帝,也成了整个西部的霸主。”

俞宛秋质疑道:“不是说梁瑾瑜未称帝前就掌控了西部经济,是西部的地下帝王吗?”

赵佑熙陷入沉思中。的确,梁瑾瑜早就在西部建立起了庞大的地下势力,举凡钱庄、赌场、以及各类场所,别看招牌五花八门,真正的幕后老板都姓梁。就算陈致远占领了西部疆土,可经济命脉掌握在梁瑾瑜手里,陈致远麾下的三十万兵马驻扎在荒凉的西北关口,粮饷之类原来由梁国兵部统一调拨,失去了这个来源,陈致远只能就地征税,西北地广人稀,中部遍布小藩镇,西南为靖国领地,很难真正臣服,要征税很难。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直到谢长宁在帘外通禀:“殿下,靖帝陛下携何娘娘往这边来了,已经过了沁荷亭。”

夫妻俩惊讶之余,赶紧换上外衣迎出去。虽说内眷不宜见外客,梁瑾瑜既带着何若歆同来,俨然打着亲戚的牌子,倒不好拒之门外。更何况,两国正需通力合作,也许摈弃外人,直接交流,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文字版】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雪夜围炉(二)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雪夜围炉(二)

绣帘高高揭起,雷大海略带尖细的嗓音在帘外说一声“请”。梁瑾瑜身着天青色便服款款而入,眉眼舒展,笑容温熙,将霸气尽敛,仿若只是一个雪夜访友的文士,来叨一杯红泥小火炉上烹的清茶。可惜良妃娘娘与靖帝陛下之间似乎少了点默契,不仅没有配合这种温馨亲和风,反而格外盛装打扮,穿着翡色织金刺绣华袍,再配上华彩熠熠的雀羽披风,头上簪一只赤金并蒂海棠花步摇,吊着长长的坠饰,时不时与金珀耳串相击,真正是环佩叮咚,香风拂拂,艳光照人,若非梁瑾瑜自身的气场够强大,几沦为她的侍从。

俞宛秋亲手往鎏金狻猊里撒上两把沉香屑,以压住浓烈的脂粉味,转头悄声吩咐素琴:“在里面暖阁里摆上一桌茶点,把那套玉珍珑茶具拿出来。泡一壶铁观音”,想了想又道:“这会儿厨下只怕没几个人,叫她们有什么上什么吧,要快”。她可没打算留这两个人久坐,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天寒地冻的,她本来都要跟亲亲夫君一起钻热被窝了。

拜俞家从小娇养独女所赐,太子妃身边的四个丫环个个能干精细,各有一套本事。东宫的人见这个阵势,日常侍奉饮食亦十分当心,即使在军旅中,小厨房里材料和半成品甚多,很快就端上来十几碟干果酥酪,新蒸的热呼呼糕点也源源不断地送上,样样精致美味,吃得何若歆睃了梁瑾瑜一眼,娇滴滴地嗔道:“皇上,吃着表妹这边的菜点,您有什么感想?”

梁瑾瑜很配合地回了一句:“我们靖国皇宫的御厨都该撵了。”

“就是”,何若歆拈起一块五彩核桃糕,表面粘着各色果脯果仁,看起来诱人,闻起来喷香,一副舍不得进口的样子,眯眼赞叹:“表妹带着随军的点心师傅都这般了得。”

俞宛秋不知这二人到底是何来意,随口解释:“军中并没点心师傅,这是我小时候的丫环领着人做出来的。”

何若歆眼里闪过一丝嫉色。她早就听说父母双亡的表妹身边带着几个出色忠仆,寄人篱下还忒般讲究,她这个真正的世家嫡女反而只得一个贴身丫环服侍,看来这投胎,也是投得好不如投得巧。从来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若俞姑父的嫡妻自己有子女,俞宛秋一个庶出女儿,早靠边站了,哪轮到她充千金小姐。

心里不忿,嘴上也不饶人:“妹妹从小养在嫡姑母名下,嫡姑母原是侯府千金,她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手艺非凡。”

俞宛秋还没开口,赵佑熙已经沉下脸来,不好跟女人计较,只问着梁瑾瑜:“陛下浸夜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啊,只是想就一些结盟条款再跟殿下合计合计。”仓促之间,梁瑾瑜搜肠刮肚提出了几点需要再“合计”的,端着茶水的手却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

刚才。他差点就没接上话,因为他根本心不在焉,神不守舍。他并没有盯着俞宛秋看,在人家正经夫君面前,做为一国之尊的他,还没那么下品,可是天知道,他的感官灵敏到了什么程度。她就坐在他对面,简单的家常打扮,却比任何时候都魅惑,他忍不住会想,如果他们没来,这对小夫妻是不是已经就寝了,是不是已经被翻红浪,鱼水和谐?

光是这样想,他就觉得邪火一阵阵往上串,就像拿吹筒对着炭火,那无声无息、无烟无焰的热浪一阵亮似一阵,直烧得他浑身滚烫,牙关紧咬。

梁瑾瑜死死攥住茶杯,每根修长的手指攥得惨白,本来自然打开的双腿又不自然地合拢,紧紧并着,好掩饰那该死的反应,该死的!他居然光凭着想象的一幕就有了这么强烈的反应,他又不缺女人,此刻身边就有一个,宫里还有一大堆,个个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他宠幸。只要他愿意。整个靖国的女人,哪个不手到擒来。即便是以前做小混混,甚至小乞儿的时候,分文不带上青楼,那些花魁厅们,情愿倒贴体己跟着他的也不计其数。他在红fen队伍里向来无往而不胜,几时将一个女人这样放在心上过?

回忆起自“绑架”未遂以来他的这一系列变化,他不惜以身犯险,屡次潜入赵国,名为谈判、结盟,事实上,除第一次之外,后来的若干次,他完全可以派遣自己的心腹,没必要每次都亲力亲为。

不知不觉间,茶杯又空,侍儿为他续上,梁瑾瑜透过袅袅热雾看向对面的那一对,真是璧人啊,男的俊,女的俏,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怎么看都是神仙眷侣。而自己呢?枉自拥有许多女人,没一个是自己心爱,自己真正想要的。

两个男人言不及义地闲扯,早就偏离了所谓的结盟条款;两个女人百无聊赖地陪坐,窗外的雪仍无声下着。

赵佑熙原以为梁瑾瑜真有什么事需要私下里跟他商议,只是事关机密,不好当着一屋子下人说出口,他原准备寒暄几句就带梁瑾瑜进隔壁书房的。后来看俞宛秋摆出茶点,对方也欣然就席,就忍耐着招待了一会。看看茶都过了几巡,梁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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