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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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明白归明白,一个吞噬了狴犴灵识的苍狴可没那么好对付。

只能说幸而两人来的及时,否则等到苍狴真的将神兽力量全然化为己用,那恐怕又是一场人世倾覆之危。

楚燕对视了一眼,经年配合的默契并未因为时间长久的别离而生疏,两人几乎在转瞬间交换了想法。

困龙锁霍然而出,层层封锁住了苍狴抽来的蛇尾,楚路手拽着锁链的一端,手背青筋凸起、他使劲儿一拉,那巨大的金色蛇躯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被狠狠地摔向一个方向,而蛇躯的落处是一道锋芒凛冽的剑意燕处早就等待于此。

于是,苍狴人身与蛇尾相接的腰腹处,豁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剑痕。

它神色扭曲的张口,自喉间发出一道似虎的吼啸,紫黑色的烟气从他口中吐出,直面此遭的燕处却分毫无躲避之意,仍旧作剑招蓄力之态。

而与此同时,另一道锁链赫然扼住苍狴的脖颈,那吐出的毒烟刚刚冒了个头就被强行遏住、这只巨大的妖兽再次被强行调转了方向,待到锁链松开,蓄势已久毒.气终于释放,对着的却是那一群因驭兽宗叛徒身故而被释放的妖兽精魂。

锁链松开,但接连被耍弄的苍狴连鳞片都炸开了,他欲要追着那锁链主人而去,但是背后却是一道就连燕处也蓄力许久的剑招。

这妖再一次被重伤

妖血淋头而下,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凹坑。

苍狴半个肩膀几乎被这一招撕下来,它吃痛咆哮,金鳞覆盖的蛇尾狠狠地朝向用剑之人抽去,燕处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呼啸的劲风,他去势不减,接着方才斩击的冲力继续往前,剑锋直指刚才被楚路操控者锁链围困聚集到一起的妖兽精魂。

那一剑横扫之际,原本聚拢妖兽的锁链陡然撤开,交错着在燕处身后织成一张巨网,拦住那可劈金断石的巨尾。

这一剑之后,被聚拢于此的妖兽精魂十不存一,偶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被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黑狐撕咬吞下。而袭击被阻的苍狴再次被锁链拉扯着拽向另一边的妖兽群。

而接下来,虽然细节之处有所不同,但几乎是在重复这个过程

楚路用困龙锁封住苍狴的行动、给燕处出手创造机会;待燕处和苍狴纠缠时,楚路则以锁链聚集四散欲逃掉妖兽精魂;燕处转而将剑招落于妖兽群中,楚路则以链网拦阻苍狴的追击如有漏网之鱼,有一旁的黑狐补足

接到传讯急匆匆赶过来的云晦明一行就目睹了这场景。

不管是身形庞大的苍狴,还是数量众多的妖兽精魂,在这两人的配合之下,都好似任人摆弄的泥塑木偶、全然无力敌之能。

震撼。

那是打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震撼。

好似目睹了他们此生修行所求的终点,让人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们皆都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胸腔中翻腾起了一股亟待宣泄的热血。

但是那猝临于此生出的震撼之后,却是震惊了。

身为天上山的弟子,他们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掌门的剑招,但现在用出此等剑招的那人虽是一身男装,却分明是他们昨日所见白夫人的面容。

云晦明闻不厌:?!

但这种事、也确实是他们掌门能做出来的

云闻:

两人忐忑回忆昨日有无冒犯之举,只是眼前的一招一式却牢牢抓住了他们的心神,让人再无暇细思它想。

不止是激荡磅礴的灵力、精妙绝伦的招式,两人之间的配合亦是天衣无缝。

云闻二人系出同门,每每习得剑招皆是彼此演练、在外遇强敌之时亦能后背相抵、交托性命,但他们自问做不到配合至此无需言说、无需交流,甚至连看都不必多看一眼,就能笃定地料到另一方接下来的应对那是于对方多么了解,才至于此的默契?

倘若白夫人是他们的掌门,那另一位江前辈,又是何人?

江路这个名字

不等,这几个弟子想出个所以然来,前方的情况却陡生变化那边宛若戏耍一般的所作所为,终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伴随着喀啦一声细响,云晦明几人眼睁睁的看见那道锁链上现出斑驳裂纹。

在又一次结网拦住附着金鳞的蛇尾抽击之后,这锁链像是终于支撑不住,崩裂成了一段段零碎的链扣。

几个少年人皆都是瞳孔一缩,甚至顾不得自己正对阵的妖兽精魂、呼喊出声。

但是正在战局中的两人却都是神色不变,似是对眼下的情况早有预料。

困龙锁被燕处毁到那种程度,崩断是早晚的事,能坚持到现在还是楚路在对战时有意的以灵力填补,减少其直面的冲击,将这必然会发生的断裂拖延到了这会儿。

千钧一发之际,云晦明识海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紧绷的神经已经无从分辨其中含义,他下意识地应允了那请求。

一道金石相击的脆响,本该击向燕处的蛇尾被另一柄剑挑开,剑锋随即逆着鳞片缝隙刺入,让本就伤痕累累的蛇尾又添了一道血痕。

云晦明这才意识到,刚才在他识海里响起的那道声音是

[佩剑借我一用。]

战局中二人先前的配合已经称得上天衣无缝,但是待到他们同时执剑,云闻二人却仍旧抑不住面上的愕然之态。

天上山弟子大多修剑,其中以剑招配合不知凡几,但观此战方知,他们所谓合招不过是将攻击落在同一敌人身上,称之为配合都是说笑。

而江前辈所用招式确实是天上山的弟子惯用

甚至比剑招里总带着些天马行空、出其不意的掌门更明显、更标准。

他到底

少年人拧着眉思索,但眼前本该臻于化境的配合到底不是却无破绽。

并非人力之过,乃是兵器之责。

云晦明所携佩剑乃是天上山弟子惯用制式,在凡人眼中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句神兵利器,但是对阵如苍狴这般大妖,纵有灵力加持、也只能勉力与鳞片相击而不折,若想伤妖,也只有像最初那般、趁其不备逆着鳞片方向刺入这却也只是伤及皮肉罢了。

显然,那只苍狴亦是发现了这弱处,开始对那道白色身影的攻击不闪不闭。

交错的剑芒逼近,人首蛇尾的大妖目露嘲讽:配合得再天衣无缝又如何?倘若只闪避其中一人的斩击再容易不过了。

鲜血喷溅,妖脸上嘲讽的笑容定格,它神色几是茫然地看着那软软跌落另一边的蛇尾,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堪称整齐的剑痕切口。

明明、明明已经躲开了?!

它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去,见那抵身而立的两人,却终于恍然。

原来不知何时,那两人竟交换了兵器

它蓦地惨然大笑起来。

那笑声化作了长啸,云晦明几个只觉识海一震、灵台不稳,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所见都带出了重叠的幻影,修为稍低些的千寻玉和荀鸣已经踉跄软倒在地,仍旧站着的云晦明和闻不厌亦是手脚发软,再无对敌之力。

幸而本该由他们阻拦的妖兽精魂也受此啸声所摄,无力再行奔逃。

不远处,那只苍狴上半截人身悬空而起,像是时光倒流一样,方才喷溅而出的鲜血连同跌在远处的断尾重新汇聚于身,但是那尾并未重新接上,而是在半空中蓬成一抔血雾,连同汇来的鲜血一起,将那本该苟延残喘的半身包裹于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茧。

这硕大的血茧疯狂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生命,以之为中心向外蔓延、草木枯败,就连那些委顿于地的妖兽精魂,也像是被吞噬了最后的精气,变得虚软无力、终究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云晦明一行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目之所及就变成了一片生机丧绝的荒芜。

意识到之后,又是心下一惊,若非站在他们前方的两人,恐怕这会儿就连他们自身也要变成黄土中的一抔了。

而与之相对的,那枚吸食了大半个山头生机的血茧却像是孕育着什么一般。

通过血雾,他们看见内里被孕育存在的跃动。

第168章 妖20

燕处没有看那枚血茧, 而是转头看向云晦明四人。

少年们也终于从刚才目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也不必燕处说什么就忙道:弟子/晚辈这就离开。

刚才那些妖兽精魂他们倒是能帮忙对付,也免得那边正对战苍狴的二人分神, 但是这会儿虽不知血茧中孕育着什么, 但是那绝对不是他们能应对的存在。

看方才两人对战苍狴时就知道,只是偶尔的攻击引导、就算是余波波及都能扫到一大片妖兽,而现下这孕育中的存在不知底细, 要是真的全力打斗起来,他们还留在这儿,要么被波及而死、要么就成了累得两位前辈分心的累赘。

云晦明几个已经反应够快了, 但还是没能来得及。

几乎是他们转身欲走的同时, 那枚血茧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与此同时,天地色变。

浩荡的威压之下,意欲离开的云晦明几个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压倒在地, 就连骨骼似乎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莫说撑着身站起来了, 他们甚至错觉自己会被这巨大的压力生生将骨头碾碎。

神兽出世, 天地感应。

而堕妖的神兽天道不容

方才的苍狴正是自知无力回天, 干脆以己身血肉献祭, 为狴犴的灵识塑一具肉躯。而以妖的血肉精魂塑之,莫说狴犴的灵识本就因为那驭兽宗叛徒的缘故被怨气侵染, 就算是原原本本的灵识这会儿恐怕都要受之影响。

现下压在云晦明他们身上的, 可不仅仅是狴犴的威压, 还有这方天地的震怒。

猛虎外形的妖兽撕裂血茧而出, 它浑身赤红、毛发宛若被鲜血浸染。

虎首高昂, 一道低沉浑厚的咆哮响彻天地, 那是远比方才自苍狴喉中更沉更重的啸声。

纵然楚路和燕处联手相护, 委顿于地的四个少年人也是面色一白,鲜血自耳鼻处缓缓渗出,人已然失去了意识。

不说他们,在这等威压之下,就连燕处也不好过。

意识到再这般下去只能继续受制,燕处握剑意欲上前,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在了身前。

燕处:师兄?

他诧异出声侧望,却见那半边脸上血色的妖纹蜿蜒。

燕处:!!

这陌生又熟悉的模样让燕处心头一跳,一些不愿回想的记忆再度浮现在眼前,他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楚路:先带他们走。

燕处愣住,但是楚路却没有给他继续反应的机会,人已经飞掠向前。

青年的发冠在先前同苍狴的打斗中已被损坏,散乱的发随着向后的气流扬起,从发顶向下渐渐染上了如衣衫一般的霜白颜色。

那也本就不是普通的衣衫,而是霜蛟的鳞甲所化的铠。

沾染在身上的血色和霜白交织,如冰霜凝成、又似鲜血浸染,身上那股非人的特质越发明显,燕处甚至能从师兄裸露的脖颈上隐约看见鳞片的痕迹。

师兄

他忍不住这么喃喃出声,却转瞬定下了神色。

燕处转头对肩上的黑狐叫了一声,小白。

妖类对危机再敏感不过,黑狐从血茧形成时,就缩小身形重新跳回到了燕处肩上。

对于燕处这呼喊,黑狐狠狠翻了个白眼,警告:没有下次。

虽这么说着,整只狐却已经从燕处的肩膀上跃下,身形变大,叼着衣衫将那几个少年人甩上后背,只是动作之间到底有些迟缓。

事实上若非燕处借着和它之间的契约联系,帮忙分担了大部分压力,黑狐这时候的状态恐怕连那几个小子都不如。

妖族的血脉威压之下,下位者对上位者几乎毫无反抗之能。

而那可是龙子狴犴!

燕处离去之际转身回望,高声:师兄稍待、我去去就回!!

但是他唤的那人却已无暇应答。

燕处甚至不知,对方是否还有理智将自己这话纳入耳中。

妖的厮杀是怎样的?

无需武器,他们的锐爪獠牙就是最锋锐的武器;也无需防护,他们身上的鳞片皮肉就是他们最信赖的铠甲

燕处回头的那一瞬,正正目睹了那本该白皙修长的手化指为爪,狠狠地撕下了狴犴身上的一块血肉,鳞片仍旧自手臂向上蜿蜒蔓入袖中。

燕处却立时收回了目光,他担忧自己再看一眼,就忍不住折身返回。

霜蛟染血

他恐惧、惧怕着再看见那样的一幕。

纵然这次并非他所为。

虽然知道黑狐已尽全力,但是燕处还是忍不住催促了一句,小白,再快一点

与此同时,原本就被他撑在外的结界灵光大盛,甚至到了能被肉眼捕捉的程度。

虎啸好似落雷带得整座山都隆隆作响,但是结界范围笼罩的人和妖却觉得身上压力陡然轻了,黑狐没有回应燕处刚才那话,而是自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嘶鸣,但是速度果然又快了几分。

它甚至放弃了躲避拦路的树木枝干,因为那些东西早在它撞上的前一刻,就会被燕处剑意搅碎。

快一点,再快一点!!

它几乎要化身林间一道黑色的流光。

狐背上的少年人恍惚恢复了意识,他们怔怔地看着远处。

银白色的鳞片好似那被黑云压下的天幕间唯一一抹亮色,连其上沾染的鲜血都带了圣洁的味道。

它以身躯绞住了挣扎不休的敌人,硕大的虎首临死反扑一样狠狠咬了上去,淋漓的鲜血溅出、又一点点渗进那月下霜华一样的鳞片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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