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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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邵云朗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鼻梁,日头落下了,院里凉,我先抱你回屋?

顾远筝也不推拒,坦然的伸手勾住邵云朗的脖子,被煜王殿下横抱回卧房。

他见邵云朗衣服上仅是方才厮混留下的褶皱和痕迹,耳根禁不住一热,低声道:回王府换衣服未免耽搁时间,去拿一套我的。

上次那套还没给你带回来呢。邵云朗笑道:顾公子好生阔绰,我看我也不用买衣服了,王府还能省下些开支。

他挑了件颜色庄重些的换上。

袖口处还是长了一些,不过也不影响行动,不细看也发觉不了,邵云朗穿戴整齐,自后院小门出去,顾家的仆从已经备了马,在后巷里候着。

庆安帝于青衿殿宴请那蛮子,引路的宫人在前面提着宫灯,邵云朗盯着那晃动的昏黄影子,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青衿殿原本用于宴请臣子,以示帝王贤明,愿意礼贤下士。

如今西南烽火未熄,庆安帝就又开始迫不及待的把老虎当成猫咪了,全然忘了自己以前与虎谋皮时被耍的团团转的蠢样。

可笑至极。

进殿时庆安帝还没来,几位前些时日到过煜王府的大人给邵云朗见了礼,邵云朗便同他们寒暄了两句,又听门口的宫人唱道:

太子殿下到

围在邵云朗身边的人便转而又向邵云霆围拢过去,邵云朗笑容不变,自顾自的在宫人指引下落了座。

他不过去,反倒是邵云霆缓缓踱步过来,笑的意味深长,五弟,今日这身衣裳倒是挑的不错,比起你年少时那些花哨的衣服强了不少。

邵云朗拱手笑道:本王又如何能永远都在少年时?再说花哨衣服确实惹眼,一不小心便会招惹一些蜂子,不长眼似的叮上来,岂不是徒增烦恼?

邵云霆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这五弟是在讽刺他,脸上虚假的笑容便再也保持不下去,眸中有一瞬间掩不住的凶光。

他似乎因想起了什么事而按捺住了怒意,突然又笑了起来。

五弟还是试着喜欢蜜蜂吧。邵云霆意味深长的说:峰山夏季山脚下多有蜜蜂,采百花酿蜜,日后五弟要常住峰山,可有口福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峰山离蛮族更近,就算是驻军所也不在那里,他怎么可能去峰山常住?

但邵云霆显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头去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蛮人使节到的稍晚些,这所谓的使节坐下后就在偷瞄邵云朗,邵云朗索性盯着他看,不消片刻,便见他手忙脚乱的打翻了桌上酒壶。

庆安帝姗姗来迟本是想摆足架子的,可那被人搀扶着坐到高位上的身影,怎么也撑不起个帝王威仪。

有时候邵云朗都觉得不可思议,庆安帝已经病了那么久,这一口气就是吊在那里,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但就是不会熄灭。

几句场面话之后,蛮族来使坐不住了。

他实在是顶不住邵云朗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感觉就如同一只羊被吃饱了的狼盯上了,兴许狼当下是不会主动亮爪子,但也肯定不介意多杀一头羊。

想到这里,使节腿肚子都忍不住抽筋,愈发觉得自家王爷和邵云霆的计划不是那么靠谱。

他鼓足了勇气,才举起酒杯对高位上的大昭皇帝道:陛下,此番小臣来此,除了为陛下献上些奇珍异宝,还有就是为了传达我王对和平的渴望。

这话多稀奇啊,邵云朗吃了口小菜,继续等着听这蛮子能放出个什么屁。

那使节继续说:我王愿用辽、云两州为聘,想向陛下求一位皇室亲族,与大昭成就鸳盟之好,从此我部与大昭亲如一家,再无纷争,岂不是一段佳话?

庆安帝眯着眼睛,等贺端在耳边又复述了一遍,才听懂这口音极重的官话。

他那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要知道,邵云朗从蛮人手中夺回沁州也是损兵折将数万,若是能兵不刃血的用一人,换回两州疆域,那庆安帝自然是愿意的。

邵云朗放下了玉箸,也觉得有趣,若是他猜的没错,这蛮族使节求娶的该是

我王求娶大昭煜王殿下,若能结盟,愿岁岁纳贡、世代称臣!万望陛下成全!

大殿上一时安静了。

所有人皆是面色古怪的看着那蛮使,片刻后,才敢悄悄看向坐在皇帝下首的新晋煜王殿下。

说实在的,在此之前,在坐的任何一位老大人,也只有将小辈嫁入王府的想法,却没有人敢将嫁这个词和煜王联系到一处。

就算他是个泽兑,也是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泽兑,隔着半个青衿殿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与寻常人不同的煞气,谁能压制的住这样的人?

一片凝滞中,邵云霆端起酒盏,正笑着要说什么,便被一阵掌声打断了。

邵云朗抚掌笑道:贵部王爷可真是

他似乎觉得太好笑了,断了一下才又道:长得丑,但想的美啊。

被骂了主子的使节不敢反驳,甚至想点头赞同。

本宫倒是觉得,这结盟条件颇有诚意啊。邵云霆笑道:五弟难道不愿兵不刃血的收复辽、云两州吗?这可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那便让大哥的嫡子嫁过去如何?邵云朗轻笑道:听闻本王那侄儿是个地坤,相貌端庄,才学出众,总比本王这动不动要打要杀的性子好。

你这是什么话庆安帝语速极慢的呵斥道:像个叔叔该说的话吗?

邵云霆亦是面孔扭曲道:荒唐!

父皇息怒,大哥也不必急着生气,本王也只是说实话罢了。

邵云朗神色淡淡的和邵云霆对视了一瞬,那双茶色眼瞳让邵云霆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他因这个眼神而惶恐一瞬,随即恼怒起来,冷声道:五弟还想说什么?你如今已经是亲王,你若不愿,自然没人能逼你,但你想一想那两州子民,难道身为皇族,只想着享受荣华富贵,却不能为百姓受些委屈吗?

他这话倒是十足的冠冕堂皇,只是殿内群臣左右对视一眼,人人皆从同僚眼中看出二字:荒唐!

简直太荒唐了,任谁都能看出,这煜王是个千古难得的帅才,只要他在大昭,便是收复星衍十一州都指日可待,辽、云两州又算的了什么?

蛮族这不是要个王妃,是想要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庆安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能和任何人说,比起所谓的千秋之功,他更想要邵云朗再也不要回雍京。

他有时候看着这个儿子,看着他那双茶色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惧。

严耀在邵云朗身上又活了过来。

但他却不能像除掉严耀一样赐死邵云朗,邵云朗在民间声望正高,且实实在在的掌控着西南驻军。

不能杀,那么就把他送走,再也别回来,兴许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也不必落得个诛杀功臣的污点。

至于其他

他就不信他大昭真的就再无能用之将了?

邵云朗可太知道他这个父亲在想什么了,那银质酒杯被他放回桌案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让大殿上所有人心里一紧。

父皇,大哥舌尖细细品味这两个本该温情脉脉的词,出口却化作凉薄无比的嘲讽:本王若是去了峰山,那便是蛮族的人,处处该为蛮族思量,日后若是兵戎相向

报!!

他未出口的胁迫被连滚带爬跑进大殿的小内侍打断了。

那人跪在大殿上,手捧加急红标信函,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西南秋水关加急,呈与陛下!

贺端忙小步跑着从台阶上下来,将那信函递到庆安帝手里。

底下的人已经坐不住了,西南加急无非就是蛮族又来进犯,蛮族使节更是一脸懵的连连摆手解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们的王被追的裤子都来不及穿就上马逃跑,又损失了那么多牛羊,怎么会在这时候反击?

然而这确实是一封加急战报。

庆安帝就算是个泥人,也被蛮族的反复横跳气出了几分火气,当场恼怒的拂袖而去,邵云霆也变了脸色,他万万没想到这封战报来的这么及时,恰好为邵云朗解了围。

战报一出,身为主帅的邵云朗便要即刻返回西南,他起身时,窗外轰然一道惊雷划破夜色,大雨顷刻而至。

雨来的急,窗扉还没推上,青衿殿内的红绸与纱灯被吹的款乱舞动,似舞姬凌乱的发饰和衣袖。

邵云朗与他那兄长擦肩而过时突然低笑道:大哥,你以为这战报是在为本王解围吗?

本王已经不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少年了。

他转身,走进殿外晦暗的风雨。

小院门刚被敲了一下,便被人打开,饶是主人有过嘱咐,小童还是惊了一跳。

门外小巷两侧侍立着两排披坚执锐的兵士,有人上前敲门后便后撤一步,露出身后端坐于马上的将军。

邵云朗着了甲,那冰冷的金属似乎将他身上的柔软一一收敛起来,只透出摄人的锋芒和冷硬,那一瞬间,开门的小童几乎要认不出这日日来访的男人。

煜王低头问他:顾大人可睡下了?

小童忙低声道:回王爷,我家主人在等你。

邵云朗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自己的亲卫,大步向院里走。

他没走几步,顾远筝甚至没等在卧房里,就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等着,身旁的炭盆火光明灭,腿上盖着白日里他们胡闹时,用来遮羞的毯子。

阿远。邵云朗站定在他面前,身上甲胄还在滴水,迅速在小亭的青石地面积了个小水洼,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几乎融进亭外的雨声里,战报是你伪造的?

顾远筝点头,像是伪造了一张字画般冷静道:虽是伪造,却已经先你一步将消息送到了秋水关,等你到了,师父和韦叔应当已经把这战报变成真的了。

在太子面前说甲胄在身不能下马的人,却在顾远筝面前蹲下了身,有些无奈道:太危险了。

顾远筝扯过一旁的蓑衣给他披到肩上,系上绳子,邵云朗见他指节都冷的泛着青白,心疼的给他扯了扯腿上的毯子。

现在还不是和太子撕破脸的最佳时机。顾远筝道:若此时起事,你和端妃娘娘不好脱身,城外便是有人策应也容易出意外,倒不如你先脱身,出了雍京,便天高任鸟飞了。

谢谢。邵云朗吻在他的指尖,先走了,记得想我,每天都要想。

喉结滚了滚,顾远筝轻声道:好。

邵云朗起身,头也不回的疾步向外,在雨里留下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待门外如惊雷般的马蹄声渐渐远了,顾远筝又静坐了片刻,才吩咐道:备纸笔。

他家老三给的方子,如今是时候赌上一次了,他想站在小五身边,看着他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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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煜王亲率三万骑兵自高克寨出发, 同时命骁骑将军韦鞠从北辽郡出发牵制蛮人东辽王庭。

狼骑急行军六百里后,于大漠边缘发现了蛮族西辽王庭,当即端了蛮族的老巢。

西辽王在王帐里吃着烤肉唱着歌, 以为那煜王的刀再长也砍不到大漠深处, 猝不及防的就被踹了帐篷, 匆忙之中只来得及带上两百轻骑杀出重围,被煜王手下的一个小校追杀了几百里, 直到跑进了埋着他们老祖宗的孤雁山。

他虽然跑了, 但一路鸭子下蛋一般扔下了十来个小王和王妃, 都被邵云朗一路押回了秋水关。

除掉西辽王庭这般大的功绩, 崔宁已经乐的合不上嘴了, 邵云朗赶回秋水关时,他已经拟好了战报,见邵云朗回来, 便立刻拿上来给邵云朗过目。

邵云朗身上甲胄还没脱,袖口还染着蛮人的血迹, 捏着那张纸看了两眼,又转头看了看真心在高兴的崔宁。

顾蘅说崔宁是纯臣, 不掺合党派之争,一心只想为大昭做些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朝中却备受排挤, 无奈来了这苦寒之地。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给崔大人泼了盆冷水, 本王这次回京,圣上和太子对本王颇多忌惮,差点送本王去和亲, 崔大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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