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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少傅大人不如替我将这杯酒饮了吧。

宋嫣瞧着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言笑晏晏间,他的那种花团锦簇的富贵气在这种场合中似乎也更浓郁了些。

我喝了,公子就不喝吗?

自然。

好,我帮公子喝。

邬席直接坐到了宋嫣最边上的位置,然后当着对方的面将那酒盏里剩余的酒喝下去了。这回不知道是不是酒性更烈,只一小盏,就让他脸颊红了些。

再加上宋嫣意味不明的眼光,那抹红就此蔓延了开来。邬席嘴唇碰到的地方,正是刚才宋嫣的嘴唇碰过的。

酒意不足以让邬席变醉,而宋嫣会。

邬席看到了宋嫣方才是如何低下头,又是如何含住了杯沿。同样的液体在不同的人嘴里泛滥着,后者在酒味里还尝出了些甜。

是什么时候对宋嫣起了这种心思的呢,大概是看他桀骜又嚣张地教训每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时,看他张扬明艳而又危险十足时。

长大以后的宋嫣无时不刻都在吸引着他为他着迷。

这位公子好生不讲道理,我敬我的酒,你如何就从半路截了去?

鸠乐被人夺了酒已是不快,这还是他第一单生意,若是做好了,听说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他哪里能叫邬席打断了。说完话后,当下就委屈着脸重新给宋嫣倒了一杯。

谁知这一杯还没送出去,就又被邬席挡住了。接下来就是哪位小倌要敬宋嫣,邬席就喝一杯,宋榆他们都看呆了。

邬席在不断喝酒的时候,宋嫣却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脸色酡红的模样。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也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邬席酒喝多了也不闹,知道宋嫣在看自己,更没有想要躲起来。

他脸上潮红一片,眼中晕染着醉意,坐在那里格外乖顺。这副模样倒看得人觉得稀奇,谁没有酒喝多的时候,但只有邬席会这么安静。

喂,你是不是喝醉了?

宋榆看邬席眼睛都透着迷茫的样子,正准备走上前将人拉走。他今天算是请错了人,害得宋嫣一口好酒都没喝到。

唔嫣嫣嫣。邬席声音轻,但宋榆还是听见了,他被这声称呼吓到了,再抬头看自家二哥,就发现对方明显也听到了,可并不见任何意外,甚至连不悦都没有,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喊。

宋榆用他灵活的大脑在转瞬间就看出了不对劲,邬席这时候又叫了宋嫣一声,还是亲昵无比的两个字。他吓得立刻不敢再多想宋嫣跟邬席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后者敢这么喊对方,只是急急忙忙拉着自己的狐朋狗友以及那些小倌们出去了。

二二哥,你们慢慢聊,我在外面守着。

对于宋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众好友在站到门外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懵逼起来。

三咳,榆兄,你这是干什么呢?

宋榆要是知道他这是干什么就好了,他也摸不准二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不喜欢邬席吧,又会默许对方这么称呼他,要说喜欢吧,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他。当年宁桓被打那次,二哥可是直接把张锦潜等人绑进宫了。

若是二哥回头真看上了少傅,那他今天这作死的举动岂不是会被打得三个月都下不来床?

行了,里面没你们的事儿了,都散了吧。宋榆先是给了每个小倌一大把银子让他们离开,再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狐朋狗友,心想,将来咱们可一个都跑不了。

宋榆的朋友被他看得不禁恶寒。

既然都出来了,是不是不用进去了?

不用进去了。现在还进去什么啊,宋榆耳尖地听到里面传来了咳嗽声,似乎有谁被呛到了。

他立刻就让自个儿这群好朋友回去了,至于想要留下来取乐的也请他们自便。而他自己,则是认命地守在了外面防止有人误闯进去。

嫣嫣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叫法,宋榆等人出去后不久,邬席看着宋嫣,声音比刚才更响了一些。虽然醉了,也没彻底醉下去,要不然也不会知道现在没有外人,只剩下他跟宋嫣。

见他这副醉意朦胧的样子,宋嫣微微起身。

醉了?

他双手就搭在邬席的椅子两侧,看上去一点也没有防备的样子。

没有。

回答得非常紧凑,几乎是宋嫣上一秒问完,邬席的回答就出来了。说完,邬席睁着眼睛看了宋嫣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对方还是一个团子,伸着手就将人抱住了,像宋嫣还小的时候那样哄着讲话。

你看,我抱到你了。

最开始他没办法碰到宋嫣,投射意识消散后两人隔着两个世界,他更是碰不到对方,现在他能碰到了。

从今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离开宋嫣。

陈老太爷孙子这个身份是世界为了他的存在自动生成的,如果他没来这个世界,陈老太爷永远不会有这么个孙子,对方也会因为早早就失了念想,一蹶不振,十多年前就撒手人寰了。

被邬席抱住的时候,宋嫣并没有躲。他整个身子都被对方揽着往下拉低了一些,下巴抵在了邬席的肩膀上。

对方抱得并不是很紧,虚虚的像是仍旧没有实体。

宋嫣小时候被很多人抱过,母妃抱过他,父皇抱过他,宫人抱过他,神仙哥哥抱过他,虽然他根本感觉不到。可长大以后,再没有人敢抱他了。

充满着让宋嫣嫌弃的酒味的怀抱,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我以为我可以早点过来的,可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迟到了

邬席是真醉了,嘟嘟囔囔当中,宋嫣只能分辨出这几个关键字眼。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对方拿着脸乱蹭,大概是他的头发这样落下来弄得邬席有些痒。

宋嫣并不眷念这个怀抱,他稍微起来了一点,但邬席却又拉住了他。

嫣嫣。他定定地看着宋嫣,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下滑到对方的嘴唇上。他们尝过同一杯酒,碰过同一盏杯子。

下一刻,宋嫣直接将邬席掐倒在椅背上,那双向来温柔的眼中爆发出了一股狠厉之色。

这回换成是宋嫣在看邬席了,他掐着对方的脖子,手上的力气一点都不小,见邬席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才冷笑了一声松了手。

喜欢喝酒是吗?

邬席还在那里不停地喘息,宋嫣却已经拿了盛满的酒壶过来了。他一条腿半曲在邬席的腿上,压着对方不能起来,左手掐着邬席的双颊,在对方的视线里,用嘴巴将酒壶上的盖咬下扔在了地上。

这可比鸠乐那招高明多了,邬席的眼瞳控制不住地产生了变化。

就算是变成了人,但这种从他存在开始就有的特性也还是没有消失。

宋嫣看到邬席的眼瞳竖起来了,也并没有受到惊吓。大抵是邬席从一开始出现得就过于诡异,因此他对对方的认知限度也非常高。

这种像猫科动物一样的变化令宋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满壶的酒被他这样粗暴地灌进了邬席的嘴巴里,来不及咽下的时候,许多都顺着嘴角流进了衣襟里面。

邬席喝得呛了,宋嫣也毫不怜惜,反而灌得更厉害,同时欣赏着他的眼瞳。

既然喜欢喝酒,那就把这些都喝完了。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讲着最凶残的话,而邬席因为被呛到生理性的难受发生的挣扎,导致一小半的酒溅到了宋嫣身上。

嫣声音夹杂酒气跟被呛到后的沙哑,才说了一个字,剩下的酒就又灌了进来。

邬席越是有挣扎的意图,宋嫣掐着他的力气就越重,到最后大概是嫌这样太麻烦,直接拽了头发迫使对方仰着头。

吞咽声跟咳嗽声不断响起,邬席的脚踢到了被宋嫣扔在地上的酒壶盖。

一壶酒灌完后,邬席看上去哪里还有少傅的样子。他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嘴角泛着红,眼里更是浸着水光,狼狈得好像是被谁欺凌过了一场。

而宋嫣的脸就在他的正上方,眼里溢着高兴的笑意。

好喝吗?

一通折腾下来,叫邬席长久地失语,他是想回答宋嫣的,可所有的反应都已经超出了身体的可承受度,叫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宋嫣像是非要听到他的回答不可,又弯下了一点腰。

告诉我,好喝吗?

好喝。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瞧着有几分涣散,是在完全凭着本能回答宋嫣。

早在邬席的眼瞳竖起来的时候,宋嫣就发现了对方的变化。

他的腿就曲在那里,等听到邬席的回答后,眼中的笑意倏而又变得冷冰起来,嫌恶一般起了身。

宋嫣将手里的酒壶扔到了邬席身上,恰好砸在了刚才腿搁着的地方,外力的突然袭击让仰着的人猛地颤了一下。

下贱的东西。温柔厌恶的语气。

宋嫣直接转身离开了厢房,身上的酒气让他在离开的时候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而身后,邬席却是抬手掩住了自己越来越红的脸。他亲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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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我讨好到你了吗

宋榆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时间,紧闭的房门才被打开。他眼尖地看到宋嫣的两只袖子似乎被谁抓皱了许多。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宋嫣的衣襟处也散开了一点,上面看着湿湿的。

等宋嫣走近了一点,他才闻到对方身上居然有很浓的酒味。

这是自己喝了酒,还是跟喝过酒的人接触了?

宋榆想,若是前者的话,以他二哥这样的身份,定然不会将酒撒得连身上都是,若是后者的话这得要多亲密,才能把衣服弄皱成这样子。

而且怎么就只有他二哥一个人出来了,邬席呢?

宋嫣出来以后厢房的门也没有关,很有一种不管邬席死活的意思。看他这样的态度,宋榆更好奇了,莫非是少傅在里面又惹二哥不高兴了。

他趁着宋嫣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立刻让他赶紧收回了视线,再不敢多瞟。

里面的人正瘫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大半都是湿的,衣襟看着比宋嫣的还要更凌乱一些。因为邬席是仰着头的,所以他脖子上的掐痕也就十分明显。不光如此,宋榆看到邬席连发髻都散乱了,露出来的一小边脸上满是潮红。

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不像是喝醉了酒,更像是被

他吞了口口水,悄悄看了眼宋嫣。

二哥,少傅好像喝醉了,要不要找个人把他送回去啊?

好歹是陈老太爷的独孙,若是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事也不太好。而且邬席跟宋嫣之间似乎还有点什么关系,对方既然都叫他二哥的小名了,四舍五入,也应该算是他二哥的人,那就更没有放在这里不管的道理了。

不用。

宋嫣走出来后就没有在青竹馆多做停留的意思,眼下脚步已经踩在了楼梯上。

可是会不会有点不安全?

宋嫣仿佛已经失去了跟邬席有关事情的耐心,回答完了刚才那个问题后就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宋榆为难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趁着跟宋嫣回宫之前招呼了一个小厮,让他跟自己还留在青竹馆的那群朋友打个招呼,记得把邬席安全送回家。

等到了马车上,宋榆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其实在他看来,少傅比宁桓好多了。

宋嫣离开青竹馆后很长时间,邬席才恢复过来。他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样,中间他甚至一度失语,就连宋嫣要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半分力气来拉住对方。

邬席原本以为自己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的,可后来准备起身的时候,还没有站稳就又再次跌在了椅子上。

精神在瞬间的过度亢奋透支了身体所有力气,就算勉强站起来,两条腿也还是会发抖。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又休息了片刻,等到稍微有了点力气后,还是离开了青竹馆。

邬席就算内里没有力气,走到外面的时候别人也不会看出来。鸠乐本以为今晚会有一个大单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刚一出门,就正好碰到了对方。

虽然还没正式接过客,但鸠乐看人还是很准的。邬席出来的时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然而脚步虚浮,眼尾泛红,脸上跟脖子上都是被掐出来的斑驳痕迹,单独看上去或许还会觉得他是受欺负了,可对方分明又是一副情荡无比的样子。

他就说邬席为什么老是为那位公子挡酒,原来是自己有这个意思。那公子看着是个斯斯文文的,想不到背地里如此粗鲁。

越是这种矜贵不可触碰的人,在表现出绝对的反差时,就越迷人。

这句话鸠乐懂,邬席更懂,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被灌了一壶酒就成了这副样子。宋嫣发狠的瞬间,邬席心腔激荡到了极点,只觉得这人叫他怎么喜欢都喜欢不够,当下便是阿鼻地狱,他也愿意去了。

等到宋榆的那些狐朋狗友享乐完了,想着要派人送邬席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对方早就走了。

他们原本还担心邬席会出意外,听老板说对方上了自家马车才放心。

邬席脸上的伤跟脖子上的伤都太过明显了,等今晚一过,明天必然会留下淤痕。此刻他坐在马车里,伸手摩挲了一下脖子上还保留的痛意。

宋嫣掐得力气太大了,再重一点,他的嗓子就要废了。可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即使他在酒意之下做出了那等孟浪之举。

邬席知道宋嫣是生气才会要灌他酒,然而就像宋嫣掐着他一样,对方永远都会在临界值前一刻度上停下来。

宋嫣会生气,但对他亲他这个行为本身并不排斥,要不然最后就不止灌酒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邬席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宋榆原本以为青竹馆过后,等宋嫣的气消了,对邬席的态度也会有所变化,谁知变化的确有,不过是比从前更加糟糕了。

邬席这个少傅虽然是有真材实料的,可到底太过年轻,宫中受到的排挤并不少。加上很多人为了讨好太子殿下,乐此不疲地给邬席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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