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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纪先生让我把从前的事都忘记,不允许我再提。是我自己想说。

其实纪沉鱼的专业能力和经商头脑贺言舒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他也从来没有因为徐落的事对纪沉鱼的人品有偏见。

在大多数情况下,纪沉鱼都是与人为善的只要不危及到他爱的人。

而他碰巧倒霉,触碰到了纪沉鱼的逆鳞徐落。

这也就让贺言舒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纪沉鱼或许是个好的上司、好的企业家,但却不是适合他的爱人。

不过反过来也说得通。做不了爱人,还算是个有社会担当的合作对象。

你跟他说,一起回国的事我会再考虑。从会场走出去前,贺言舒对amber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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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爱他如爱己

晚上, 章一在纪家一楼的大客厅,满心怨念地擦花瓶。

纪沉鱼回旧金山有一阵了,心情阴晴不定, 好的时候连最喜欢的古董车都借他开, 不好的时候看到他就挑三拣四, 擦了八遍的花瓶还说有灰,问他眼睛长来干嘛使的。

他暗暗觉得纪沉鱼的高兴和生气应当是有规律的, 冥冥之中应当有个自变量在控制着, 而纪沉鱼就是那个被动的因变量。

那个自变量是什么呢?以他浅薄的脑瓜想不出来。

开玩笑!boss的心思谁敢猜!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他又在擦第九道花瓶了他寻思这活儿也不该他干啊。

所以amber拨通章一的电话之后, 听到的声音是懒散的、敷衍塞责的:干嘛

告诉纪先生,贺先生说他会考虑回国的事。amber语气轻快,透着喜悦。

章一没过脑子:这种事情告诉我干嘛啊, 你不能直接告诉boss吗,非要麻烦我替你传这一趟话, 看我操劳你是不是很开......什么!

贺医生要跟纪先生回国!

amber在那头低低地笑:怎么样,你不是说最近老被纪先生骂吗?这个好消息由你开口, 你猜他会不会奖励你?

好事!章一电话都忘了挂,抱着花瓶就往纪沉鱼的书房跑, boss!贺医生答应

还没说完,章一就感觉那露着一条缝的房门里怪怪的, 切切的人语声从里面传来:

手放这里......然后腿直接那样......缠起来......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男声清润轻柔, 带着气音,像拿着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口挠。

还是......不要,不要这样。我就亲......亲一下就好了, 抱着亲额头挺好的。熟悉的是boss的声音,很有磁性,听上去很不好意思。

章一瞪大眼睛捂着嘴,下巴都快惊掉了boss这是在干嘛!难不成被人强迫了!

纪先生,你不要这么难为情嘛。

阿夏,我......纪沉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章一推门而入,还举着个花瓶,俨然一副决定慷慨就义的样子。

你干嘛?纪沉鱼指着他道,你要谋杀亲boss吗!

章一往纪沉鱼身后看了一眼,年轻男人学生模样、唇红齿白、长相秀气,不是教纪沉鱼美术的小夏先生又是哪个?

于是他讪讪把花瓶放到桌上摆好,我听错了,我还以为有人要伤害boss你呢。

这里除了你手上拿凶器,还有谁会伤害我?叫你擦几个花瓶就不乐意啦。纪沉鱼黑着脸,小夏先生都不认识了吗?

认识,认识的。小夏先生好!章一难为情地摸摸自己后脑勺。

章先生好啊。小夏先生一双眼睛非常迷人,章一多看一眼都怕被这狐狸精勾走魂魄。

夏闻殊眼睛好看、声音好听,腰肢纤细还双。腿修长,可谓是四美俱全。

不过章一还真知道,纪沉鱼从来不对这小美人打歪心思要论美,谁还能美过他boss去?想看美人自己照镜子不就得了。

从纪沉鱼的身上,章一知道了一件事真正好看的人是不在乎别人好不好看的,因为他已经有了这样好东西,便不再像没有的人那样狂热地追求。

同理,amber和池宇,在别人眼里都是小明星级别的,在纪沉鱼,也就跟看萝卜白菜差不多。

也只有那位贺医生,能让他boss高看一眼吧。

贺医生好在哪里,章一说不上来,但他确信的是贺医生的好,绝不是用相貌、事业和家世这种世俗的标准衡量出来的。

贺医生身上有一种平和的气质,就像是素面白瓷的面上包了一层釉,暗处瞧不出来,迎着光就能看到那剔透,上手摸又能感受到那沁凉温润。

不不不,他可不敢上手摸就连他boss也不敢呢!

纪沉鱼高声斥责着章一,身体慢慢地往边上挪,章一疑惑地偏头望过去:boss,你在遮什么?

他凑过去看,大叫了一声捂住眼睛:天啊,boss你又在和小夏先生画这些奇怪的画!

他怎么会有这么流氓的一个boss!传出去好丢人呐呜呜呜呜呜!

这不是我画的,是阿夏给我演示的草图。纪沉鱼面颊微红地解释,责怪地看了眼夏闻殊,我就说吧!你那太露骨了!

相爱的人这样,很正常。夏闻殊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难道你和他没有试过这样吗?

一......一次而已。纪沉鱼的脸更红了,而且也不是这样的。我那个时候生病了,不太记得。

生病还抱你?夏闻殊摸着下巴皱眉。

抱我?不,他是被我抱的。纪沉鱼洋洋得意,他说他舍不得我痛。这句他倒还记得清清楚楚呐!

这样......夏闻殊若有所思,眼睛像蒙上一层雾气。

那个人,倒是很舍得他痛。

他真羡慕纪沉鱼。

boss,你的水平越来越好了欸。章一在一旁收拾着画纸,感叹道。

纪沉鱼庆幸他刚刚没听到自己和夏闻殊的对话,不然又要大叫着说天啊,boss你们怎么聊这种东西!

那可不,你当你boss是什么人?纪沉鱼走过去,跟着章一一起看上面的几幅作品。

都是铅笔素描,有贺言舒听诊的样子,有他埋头写病历的样子,底下还有他大学的时候在篮球场上运球的样子。轮廓写意,风度翩翩。

不过,这些是什么啊?这单眼皮的猪头,是池宇?西瓜头的竹竿,是amber?还有这个,这个火柴人!章一拿起来比了下自己,哭丧着脸:不会是我吧!

夏闻殊在一旁憋笑,纪沉鱼正色道:这都是之前的作品,现在不同了。

boss!你这是拿我们练笔啊!他连五官都没有!

不拿你们练笔,难道拿言舒哥练吗?言舒哥那么好看,画丑了可不像他。

纪沉鱼继续正色:我给你们发薪水,练练笔都不行吗?

......行。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boss啊,你要是回国,这些画儿是不是都得带上?章一突然想到他进来的正事儿,翻着画稿道。

我不回去了。贺言舒在哪儿他在哪儿。

啊?那贺医生一个人回去啊。

你什么意思?纪沉鱼眯眼。

章一摸不着头脑,指了指手机:刚刚amber说贺医生在考虑回国的事了。

贺言舒答应了!纪沉鱼高兴得恨不得把面前的画架子抱着转一圈,走了一圈对章一道,你,工资翻倍!

谢谢amber!章一痛哭流涕。

阿夏,你听到了吗?言舒哥说要陪我回国了!纪沉鱼走到夏闻殊身边,拍他的肩膀,找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下次回来就介绍怎么样?

可以啊。夏闻殊由衷道,恭喜你。

也希望你早点和你的傅先生在一起!纪沉鱼自己得了意,不忘鼓励伙伴。

回国,还是和贺言舒一起回国,太好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纪沉鱼下了一堂课,接到徐落的电话,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按接听键,而是看了眼时间。

旧金山所在的西八区比北京所在的东八区慢了十五小时,现在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也就是说,国内是凌晨四点。

大半夜的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干嘛?纪沉鱼对朋友从不客气。

贺......贺哥哥......徐落的声音虚弱微小,仿佛蚊呐。

谁是你贺哥哥,你打错电话了傻子。纪沉鱼笑骂了一声,徐落还是不停地这样叫他,他纳闷地听了一会儿,你喝酒啦。

我,我没醉。贺哥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就再也不说了。你原谅我好吗?求求你了。

徐落。纪沉鱼收起了笑容。

贺哥哥......你要开心......不要躲我......徐落仍是喃喃,一遍又一遍。

徐落。

徐落。

徐落!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不愿醒的人。纪沉鱼眼睁睁地面对着徐落的痛苦,除了费解还是费解。

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从国外回来,读那个人所在的大学呢?

也许是那些得不到回应的劝告,也许是眼看着挚友深陷泥沼、最终失去生命的无能为力,又也许是好奇让徐落念念不忘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落很傻、很蠢,怎么会有人爱另一个人爱得自尊都不要了。这不是那个在小时候教他要爱惜自己的朋友。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了,任别人把他当垃圾一样踢掉。

他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伤心,他不关心你。纪沉鱼不止一次地跟徐落这样说。

徐落却敛眸微笑:爱他是我的事,我不用他关心我,我关心他就够了。

徐落是错的。他回来,就是要向徐落证明,贺言舒就是个狠心绝情、冷漠至极的禽兽,不值得喜欢。

他相信徐落会看到。

可是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的呢?

是从在公告栏看到那张端正清俊的照片起,还是那人明明不耐烦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回答他的问题起,又或者他们的每一次接触,贺言舒都在改变着他的底线。

贺言舒是个坏男人。纪沉鱼觉得自己有点能理解徐落了,在坏男人的手段下,很难全身而退。

见不到他的时候想见他,听不到他声音的时候想给他打电话,即使坐在一起什么也不说,都非常的安心。纪沉鱼甚至怀疑贺言舒会什么魔法。

把他泡到手,然后毫不留情地甩掉他,让他尝尝徐落的痛苦。纪沉鱼起初是这样安排的。

可是怎么办呢。阿落。离开他真的很难。

[言舒哥,新年好!吃团年饭了吗~收红包了吗~~我好想你哟(^u^)]

纪沉鱼从喧闹的饭厅出来,走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天空,想起来给贺言舒发短信。

因为他回国念大学的缘故,纪安吉久违地选择回来过年。她的兄弟姐妹有几个还健在,即使不在了的,儿女们也在国内安家立业,过年人很多、很热闹。

喝酒是大人的事,纪沉鱼不感兴趣,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下了饭桌。

不知道贺言舒现在在干嘛?

[新年好啊,沉鱼]贺言舒的消息回得很快。

纪沉鱼正在考虑该给他讲讲酒席上听到的趣闻,还是他新买的烟花去哪儿偷偷放,就看到贺言舒新的一条消息。

[大年初一,我家人在吵架。]

纪沉鱼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直起身子快速敲击手机;[那你现在在哪儿?]

贺言舒看了眼车窗外,他刚刚应当是听到了报站名的,可是脑子怎么感觉转不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随便找了个公汽]

纪沉鱼走到阳台:[外面在下雪,你带伞没?]

[不用伞,等我下车,雪就停了。]

不知为什么,纪沉鱼感受到贺言舒的字里行间和平时很不一样,深深浅浅,深的是隐忍,浅的是悲凉。

[你等着我,我去找你]

[不用找我。等我坐一圈,心情就能恢复成平常那样。]

怎么可能!生气了被人哄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贺言舒为什么一副习惯了自己消化的样子。

纪沉鱼感到很愤怒,这愤怒也不知道是冲谁,总之他觉得他必须要找到贺言舒,去他身边陪伴他。

[你不要随便下车,等着我。]他发。

纪沉鱼摔了房门就冲出门,纪安吉在背后喊:干嘛去啊?

我去给同学拜个年!

早点回来你这臭小子!

知道啦

春节时期车次不多,贺言舒家附近也就那几条线,但实际找起来,还是很有困难。

纪沉鱼裹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在雪里张望着沿途的公交车,期盼能从车窗外看到里面人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这方法太蠢了,要找到什么时候?

他搓了搓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担心贺言舒冷了怎么办。

早知道带几片暖宝宝的。

找得实在无望了,纪沉鱼瘫坐在公交亭,一脸愁苦。他突然想到贺言舒说了坐一圈。

哎呀,他这不是傻么,既然是坐一圈那不就是会回原点。

于是他收拾收拾,走到了贺言舒家附近的公交站。

贺言舒家的位置,还是童小谣帮他从苑敬的嘴里套到的。童小谣这战五渣,关键时刻还是顶点用。

贺言舒从公交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冰天雪地白雪茫茫,公交站台上孤零零的一个身影。黑色羽绒服长及脚踝,裹着脑袋的帽子上一圈白色绒毛,衬得一张脸白若霜雪,一双美目黑白分明,顾盼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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