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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你可识字?季翎岚果断岔开话题。

识字,我读过私塾,不过脑子愚笨,不是读书那块料,爹娘就没再勉强我,让我跟在主人身边伺候,也能长长见识。你问这个作甚?

我也想识字,你有书吗?可否借我看看?

有,不过在我家中,你若是想识字,可以跟主人说,以你和表少爷的关系,主人定会给你请个先生,到时就能教你识字。

那就算了,我在别院养伤,吃、穿、住全仰赖你家主人,已经多有劳烦,还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李旺虽然心智单纯,但也明白事理,分得清好坏,他最喜欢的就是季翎岚知分寸,一点都不贪心。

阿岚,你可知我家表少爷的身份?为何你从未问起过?

不知,也不想知,所以你也别告诉我。季翎岚笑了笑,道:我只想好好养伤,待伤愈便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何?这里不好吗?李旺颇为不解。

这里虽好,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如自家自在。况且,我伤愈,便与你家表少爷再无瓜葛,不好留下招人口舌。

你是表少爷留下的,谁敢多嘴!李旺走上前,拉了拉季翎岚的衣袖,道:阿岚,你就安心住下,我保证没人敢乱嚼舌根。

到底还是个孩子,表情全写在脸上,季翎岚好笑地说道:怎的,这般舍不得我啊?

李旺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其实我也伺候过几个主子,虽然他们看在主人的面上,对我还算客气,但总归把我当成下人。但你不同,我在你眼中从未看过那种眼神,我知你是真心待我。

傻阿旺,那是因为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有这次的机缘,也是碰运气,我总归要回归自己的生活。季翎岚摸摸李旺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居然和他差不多高,心里不禁一阵苦笑,说道:若你想我,可以去家里找我,总归不会太远。不过要自带吃食,我怕我没有东西款待。

真的不能留下?虽然不是很懂季翎岚的话,但李旺总觉得他说的对,可心里还是会不舍。

人贵在自知。季翎岚看看天色,摸摸肚子,笑着说道:阿旺,我饿了,今日有何吃食?

李旺收拾心情,道: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今日你家主人是否会来别院?

主人昨日没来,今日应该会来,阿岚找主人有事?

在别院叨扰多日,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报答你家主人的,就是会做几道菜,想着若是你家主人过来,便为他做上一桌,聊表心意。

阿岚会做菜?李旺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成,那我帮你去看看,你等着。

看着李旺奔跑的背影,季翎岚一阵好笑,说道:还真是个孩子。

季翎岚走向墙边,看着墙上开的尚好的蔷薇,凑上前闻了闻,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心里想着等他有了钱,也要将院子好好装扮装扮,即便不能花团锦簇,也至少郁郁葱葱。

季翎岚突然转头,看向院子的角落,却什么都没看到,这几天他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可他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找到人,他一度以为自己是神经错乱,产生了幻觉,可刚刚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那么强烈,他敢肯定那绝对不是错觉。

我一个小乞丐,能惹来什么人窥视?除非是与他救的那个少年有关。想到这儿,季翎岚不禁一阵苦笑,小声嘀咕道: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零九不禁微微挑眉,刚才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现下已被发现,一个小小的乞丐居然能有这般敏锐,再结合这几天对他的观察。让零九不得不重新去看待季翎岚,重新审视他的身世,一个自小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会有这样的教养,这般的心智。

阿岚,阿岚。李旺小跑着进了门,气喘吁吁地说道:阿岚,主主人回来了,我已经把你的心愿告诉主人,他同意了。

季翎岚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道:你还真是毛躁,这般孩子气的性子,当真伺候得了别人?

李旺讪讪地摸了摸头,道:我这不是没把你当主子嘛。阿岚可别小看人,被我伺候过的主子可都念我的好呢。

行行行,阿旺最棒。走吧,带我去厨房,再和我说说你家主人都爱吃些什么,可有忌口。

李旺笑的得意,满口答道:阿岚,你可是问对人了,主人的喜好,没人比我清楚。主子爱清淡,不爱油腻,喜甜不喜酸,吃不得鸭子,吃不得腥,嘴巴那可是刁得很。

季翎岚闻言不禁苦笑,道:你家主人一听就是自幼生在富贵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从不知饥不择食的苦。唉,但愿我做得饭菜,能入得了他的口。

阿岚,今日你要做两人份。李旺伸出两根手指。

季翎岚有些好奇,道:哦,为何?你家主人的饭量这般大?

李旺连忙摇头,解释道:自然不是,是今日表少爷来了别院,听说阿岚要做菜,特意嘱咐要做两份。

表少爷?季翎岚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心里暗自嘀咕:刚才那人该不会是他吧。

阿岚?见季翎岚顿住脚步,李旺不解的叫了一声。

季翎岚回神,问道:哦,那表少爷可有忌口?阿旺了解吗?

哦,表

阿岚若想知,可以直接问我。李旺刚要回答,就被人打住了话头。

第6章

远远走来的傅南陵脸色略显苍白,狭而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双唇薄而唇色淡,看上去有些病态,却丝毫不影响其容貌,反而增添一股羸弱之美,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圆领长袍,上绣着祥云状的暗纹,阳光的映照下犹如行云流水。长发用白玉冠束起,腰间挂着块龙形玉佩。虽然装扮简单,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傅南陵嘴角含笑,道:阿岚,你若想知晓,可直接问我。

李旺见状连忙行礼,道:阿旺见过表少爷。

季翎岚目光微垂,学着李旺躬身说道:阿岚见过公子。

阿旺,你先下去,我有话与阿岚说。

李旺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季翎岚,道:是,阿旺告退。

见李旺离开,傅南陵靠近季翎岚,看着他的丹凤眼里闪闪发光,道:阿岚,我叫南陵,你叫我阿陵便好,那日你舍身救我,却昏死过去,未能通报姓名。你的身子现在可大好?

多谢公子关心,我的身子已无大碍。季翎岚始终垂着头,他不想与傅南陵有太多的瓜葛。

阿岚,为何你与我这般疏离,明明那日我们我们已有肌肤之亲。傅南陵的语气里带着委屈。

季翎岚一怔,连忙解释道:公子,那日所行所为皆是为了救你,并无他意,公子莫要误会。

娘亲说那般那般所为只有夫妻之间方可,你我已有夫妻之实

公子!

季翎岚连忙打断傅南陵的话,好家伙,这夫妻之实都出来了,他要再不打断,这孩子指不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那他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公子,那日所行之举,确实只为救人,且我们皆为男子,又怎会有夫妻一说?夫人所说,是指男女之间,并非我等。公子若是不信,可问一问李公子。

阿岚,此等私密之事,我如何问的出口?

那你还问你妈?季翎岚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公子,一切皆是误会,那日之事我与公子已然两清,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公子若无其他吩咐,那阿岚便去忙了。

季翎岚边走,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果然封建思想害死人,这都怎么教育的孩子。

傅南陵心里一揪,呢喃道:两清?怎么可能两清?

季翎岚往前走了一阵,才想起没有李旺,自己根本不认路,刚想往回走,就见傅南陵一直跟在身后,眼睛看着季翎岚,眼底满是失落,一副想要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就像被遗弃的宠物狗。

季翎岚愣了愣,心里有些不忍,但想到傅南陵的身份,他又生生顿住了步子,狠狠心继续往前走,想着这么大的别院,总会遇到个下人,可走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

季翎岚身上有伤,本就虚弱,这里的路又是弯弯绕绕,走了这么久,已经累出了汗,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打算去旁边的游廊歇一歇。

季翎岚刚坐下,傅南陵便跟了上去,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季翎岚看他额角带汗,脸色更显苍白,呼吸急促,唇色有些发紫,不禁皱紧了眉头,连忙走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有心疾?

傅南陵眼中闪过诧异,道:阿岚怎知我有心疾?

季翎岚不答反问:公子可有带药?

带了。傅南陵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

季翎岚看了看药丸,应是草药炼制而成,单看看不出成分,但他心里清楚,这种病人随身带的药,应该是长期服用的,倒是不用担心,道:公子快吃了吧,以免心疾发作。

阿岚关心我。傅南陵狭长的丹凤眼眯起,笑的很开心。

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季翎岚有些好奇,傅南陵是怎么在大户人家生存的,除非他在家里很受宠,养成了这天真的性子。

这里没有水,公子可是吃不下?

吃得下。傅南陵说着便吞下了药丸,那么难闻的药丸,他脸上甚至连个表情都没变过。

季翎岚见状心里不禁生出怜悯,只有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的人,才能做到吃药如喝水,完全面不改色。

公子可知厨房在哪个方向?

傅南陵摇摇头,道:我从未去过。

季翎岚看了看天色,微微皱眉,道:那公子可知为何这院中连个侍从也没有?

这别院本是表哥为了躲清闲建的,平时侍从本就不多,或许都在忙吧。傅南陵有些惭愧地说道:都怪我,刚才便不该将阿旺赶走,阿岚对不住,耽误你正事。

躲在暗处的侍卫、被敢走的侍从、提心吊胆的李旺、还在等饭菜上桌的李向晚

公子言重,怎能怪你?是我平日里懒惰,没出过院子,对这里不熟悉。只是按说我们方才也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算再大的院子也该走出去了,为何这附近除了游廊还是游廊,连个院子都没见到?季翎岚问出心中疑惑。

阿岚,我们应是走进了迷阵,表哥平日最喜研究奇门八卦之术,这别院的花园也是按照奇门八卦所建,若是不懂之人进入,很难走出去。傅南陵有些赧然地说道:表哥教过我,只是我对这个一窍不通,所以

迷阵?季翎岚看看四周的花草树木,顿时恍然大悟,他还奇怪为什么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原来是走进了迷宫,这周围的花草树木,以及迂回婉转的游廊,都是迷宫的一部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面对奇门八卦这种玄学,季翎岚这个知识分子也只能自认是文盲。

只能等他们来寻。似是生怕季翎岚不耐烦,傅南陵马上加了句,道:应不会太久。

季翎岚一阵无奈,只得重新坐了下来,道:也只能如此了。

听表哥说阿岚父母早亡,家中可还有亲人?

应是没了,即便有,我也识不得。在原身的记忆里,他从小就被定了娃娃亲,女方似在宛城,是他父亲的故交。

阿岚不必伤怀,以后我们便是至亲。

眼看着傅南陵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季翎岚一怔,随即无奈地说道:公子,阿岚与公子云泥之别,以后这话可说不得。

季翎岚心里无奈腹诽: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小古板!

阿岚,娘亲说

公子,你误解夫人的意思了,也误解当时我之所行,若是当时换成旁人,或幼童,或女子,或老人,我亦会如此之做,并无轻薄之意。季翎岚怎么说怎么别扭,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熊孩子说这些。

阿岚,你曾那般救过别人?季翎岚似是没听明白季翎岚这番话的重点。

季翎岚一怔,随即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以后或许会有,毕竟性命大过天。

傅南陵勾唇一笑,道:阿岚,听阿旺说你想读书识字,我来教你可好?

公子事忙,不敢劳烦,况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季翎岚现在只想离傅南陵远点,他发现这孩子脑袋一根筋。

不忙,最近正好有几日的空闲,想在这别院住下,正好可以教阿岚读书识字。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季翎岚真的很想翻白眼,可他深知两人身份悬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倒是不巧,我正打算今日和李公子辞行,打算明日便离开别院。

傅南陵微微蹙眉,道:离开?阿岚的伤还没好,为何着急离开,是这里的下人伺候的不好,还是阿岚在这里住不习惯?

我已在别院叨扰多日,现下伤好的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虽然内伤还没彻底恢复,到底是好转了不少,未免惹上麻烦,季翎岚还是尽早抽身的好。

傅南陵眼底浮现难过的神色,站起身说道:阿岚若是这般讨厌我,那我现在便离开,阿岚还是等伤好了再走吧。

傅南陵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神情,让季翎岚心里一软,道:公子,我并无他意,只是不敢过多麻烦公子,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救公子一命,公子也救我一命,我们算是扯平。我虽出生贫贱,却也知分寸,懂进退,还请公子莫要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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