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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陵苍白的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阿岚做的饭菜太好吃,一不小心吃多了,胃里有点难受。

你季翎岚不禁觉得一阵好笑,道:你身份尊贵,什么好东西吃不到,这也能吃撑?

不一样,那是阿岚做的。傅南陵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让季翎岚听清。

季翎岚一怔,脸上莫名有些热,干咳了两声,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又怕你不想见我,所以才傅南陵脸上染上红晕,不自在的垂下头。

单是这两句话,季翎岚还不觉得怎样,可再加上傅南陵的反应,就不得不让季翎岚多想。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那个你该不会还在想着什么有了肌肤之亲,便要负责的事吧?

傅南陵垂着头不说话,只是不止脸红,现在连脖子都红了。

不是,你真的跑偏了。一着急,季翎岚说话都不合时宜了。察觉后,他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公子,且不说那只是为了救人的权宜之计,就是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这一点,我们之间也绝不可能。公子的妻子就算不是名门闺秀,也该是名女子,这才符合人伦纲常。

在季翎岚想来,这孩子明显是被封建思想荼毒的不清,完全跑偏了,他必须把他掰回正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也是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

傅南陵脸上的红晕消失,眼底闪过失望,嘴角却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道:阿岚,我并无他意,只想和你成为朋友。

因为傅南陵垂着头,季翎岚没看清他的表情,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

阿岚,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看清傅南陵眼底的期待,拒绝的话季翎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公子若不嫌弃,自然是可以,只是我马上要离开这里,恐与公子相处不了多久。

不打紧!傅南陵激动地说道:只要阿岚认我做朋友,我便心满意足了。

见他高兴,季翎岚也忍不住心情愉悦,道:你还真是固执。

阿岚,你唤我阿陵可好?傅南陵眼巴巴的看着季翎岚。

季翎岚无奈,道:好,不过只在无人之时。

傅南陵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嗯,都听阿岚的。那阿岚唤我一声。

看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期待,季翎岚再次心软,道:阿陵,真是拿你没辙。

季翎岚不禁在心里深刻反省,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改变了态度,然而在看到傅南陵甜甜软软的笑时,反省什么的又抛之脑后。

阿岚,你能陪我去散散步吗?我还是觉得有些撑。

走吧,不过下次记得少吃多餐,过多进食对你身体是负担。

少吃多餐?傅南陵疑惑的看着季翎岚。

季翎岚猛地反应过来,道:意思是每日三餐的进食量,可以分成四次或者五次来完成,这样对身体好些。

傅南陵好奇地问道:阿岚如何懂得这些?

儿时碰到过一位老大夫,听他说的。季翎岚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诌。

原来如此,那我听阿岚的。

季翎岚一见傅南陵纯真小白兔的模样,就觉得一阵无奈,道:阿陵,虽然不清楚你的身份,却也知道你是出身大户人家,怎的养成这般单纯的性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阿岚不是别人。傅南陵信誓旦旦的反驳。

季翎岚神情一滞,认真地问道:阿陵,你为何这般信我?

阿岚救过我的命,却从不贪图什么,甚至不曾问过我的身世,我知阿岚是好人,所以想和阿岚成为朋友。

你还真是季翎岚想要摸摸傅南陵的头,却尴尬的发现他现在的身高只到傅南陵的肩膀,完全忘了他口中的孩子,比他现在的身子还大上两岁。认清现实的季翎岚只得讪讪的收回手。

阿岚,若是我被欺负,你会帮我吗?傅南陵适时的说话,打散了季翎岚的尴尬。

既然认下你这个朋友,当然会站在你这边,哪有不帮的。话说到这里,季翎岚反而放平了心态,没有了之前的纠结。

阿岚,你真好!傅南陵心情愉悦,眼睛微眯笑成了月牙。

两人有说有笑,和那天一样,走了许久,都没碰到一个人。

傅南陵指了指旁边的游廊,笑着说道:阿岚,你可还记得这个游廊?

记得,上次我们不就在这里迷的路么?不过这些时日,我已经记熟了出去的路,所以不用怕。

有阿岚在,我就不怕。

两人在游廊坐下,看着风景,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直到两人分开,季翎岚回想之前两人的对话,虽然想不起具体聊的什么内容,但那种愉悦的心情却留存了下来。

季翎岚看看天色,根据记忆中的路线,走向春晖园,门口的仆从见他过来,连忙迎了过来,道:见过季公子。

除了李旺和李成,这里的仆从都叫季翎岚季公子。

季翎岚客气地说道:劳烦小哥通传一声,我想拜见公子。

是,季公子稍后,小的这就去通传。

大约两分钟后,仆从回转,笑着说道:季公子,主人有请,小的帮公子引路。

多谢小哥。

季翎岚随着仆从走进院子,穿过庭院,来到书房门口。仆从推开房门,道:公子请进。

季翎岚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李向晚正在看书,见季翎岚进来,温声说道:阿岚来了,找我有事?

公子,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李向晚微微蹙眉,道:阿岚要走?可是我这里招待不周?

不,公子,这里一切都好,只是阿岚病已痊愈,不敢再叨扰公子。

阿岚不必这般拘泥,安心住着便是,况且我与你颇为投缘,你便留下,就当帮我看管这别院。

公子厚意,阿岚感激不尽,只是阿岚有自知之明,做不了这管家的活计,还请公子见谅。

阿岚这是去意已决?

是,阿岚打算明日便离开。

李向晚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若以后阿岚有何困难,可以随时来别院找李管家,他定会帮你。

多谢公子,那阿岚便不打扰公子休息,先行告退了。

去吧,明日我再为你践行。

季翎岚出了春晖园,慢悠悠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只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多少还是舍不得,毕竟这样安逸的生活,从明天开始便没有了。

蔷薇园,李旺正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季翎岚进了院子都没发觉。

季翎岚走过去,坐了下来,问:阿旺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李旺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不答反问:阿岚,你去哪儿了,为何一下午不见人影?

中午吃的撑了,便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怎么了?

花园里?那你可遇到表少爷?李旺下意识皱紧了眉。

季翎岚点点头,道:嗯,遇到了。

李旺紧张的上下打量季翎岚,问道:那表少爷可有为难你?

没有。季翎岚有些奇怪地问:阿旺,为何你每次提到阿表少爷似乎都很紧张,他有何不妥吗?

他李旺刚想开口,却突然脑袋一歪,倒在了石桌上。

季翎岚紧张的上前查看,发现李旺呼吸平稳,却处于无意识状态,明显是昏了过去。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颗小小的花苞上,那是蔷薇的花苞。他弯腰捡起花苞,发现花苞的断口处非常平滑,且有汁液渗出,明显是刚刚折断,且是用利器割断。他站起身看向墙边,这石桌距离院墙大约有十米的距离,这附近不可能有蔷薇花苞出现的可能,除非是有人投掷。再看李旺太阳穴的位置,那里有淡淡的花瓣的汁液,凑近闻的话,还有蔷薇花的香味。

想到之前那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季翎岚的目光闪了闪,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成型,有人在监视他,而刚才他所问的问题,是对方不想让他知道的,所以他用蔷薇花苞将李旺打晕,阻止他即将出口的话。虽然用花苞将人打晕,有些匪夷所思,但想到自己的遭遇,季翎岚很快便说服了自己。

那小子还真是个大麻烦,看来离开真的势在必行。

第11章

昭明二十一年六月初八寅时中,天还没亮,季翎岚便起了身,拿起昨晚收拾好的小包袱,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包袱里除了这些天他穿过的几套衣服,就是一些干粮和水,其他的季翎岚什么都没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鬼鬼祟祟的来到大门口,看了看门口正在打瞌睡的仆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卸下门闩打开一条门缝,身子一侧便走了出去。

季翎岚走出别院,才发现这院子居然建在了半山腰上,这黑灯瞎火,又没照明设备,仅靠这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想要下山

季翎岚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出没多远,用走不贴切,应该用挪,真是走一步挪一步,这山上树木很多,将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月光遮了个严实,本来就陌生的环境,再加上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算再胆大的人也觉得瘆得慌。季翎岚走着走着,脚下一空,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身子便滚了下去。滚了没两圈,季翎岚便出现在解剖实验室,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看看身上的擦伤,不由微微皱眉,拿出唐棠储物柜的钥匙,便走了过去。

打开柜门,哗啦一声,里面装的满满的药一下子掉出来三分之一。季翎岚不禁一阵好笑,就是让他买些常用药,他这是把药店都搬来了吗?

蹲下身将地上的药捡起来,又一样一样的看了看,得,还真是齐全,各式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抗生素、酒精、碘酒,甚至纱布、绑带、胶布应有尽有。最让季翎岚惊喜的是,里面还放着一整套基础外科手术器械,忍不住试了试手感,季翎岚满意的放了回去。

打开碘酒,掏出棉棒,季翎岚处理着身上的擦伤,刚才一脚踏空是他故意的,从昨天李旺被人打昏开始,他就明白暗地里肯定有人在监视他,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他不喜欢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可那人神出鬼没,又武功高强,连那么脆弱的花苞都能当武器,别说他现在的身子,就是他现代成年人的身体,也打不过人家一根小指头,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摆脱监视。

打从季翎岚鬼鬼祟祟的出门,零九就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的笨拙模样,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要说这些天谁陪他时间最长,那就非零九莫属,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盯梢,季翎岚平时吃什么,喝什么,甚至晚上什么时候起夜,他都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傅南陵警告他,不许进卧房,季翎岚甚至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季翎岚就从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变成一个面红齿白的少年,虽然他的五官不是很夺目,但看久了会让人觉得很好看,会不知不觉的想要亲近,尤其是他和李旺相处时,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是零九从来不曾体会的,心里也隐隐有些向往。

哎呀。

一声惊叫打断了零九的思绪,他心里一紧,连忙纵身跃起,朝着季翎岚滚落的方向飞了过去,可当他落地时,已经失去了季翎岚的踪影,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了。零九心急如焚,不得不重回别院,寻求李向晚的帮助。

季翎岚处理好擦伤,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将储物柜重新锁好,从解剖室出来。他见天色已经大亮,赶紧迈开步子往山下走。好不容易甩开监视的人,如果因为自己磨蹭再被追上,那这伤可就白受了。季翎岚撒开脚丫子,一个劲儿的横冲直撞,倒是真让他甩开了零九,顺顺利利的下了山。

坐在一块石头上,季翎岚累的直喘,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水,打算歇会儿在上路。

这原来的小院是不能回了,该去哪儿呢?季翎岚心里清楚,既然自己已经被监视,那他的身份肯定已经被查了个底儿掉,他前脚回去,后脚就得被人找到。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季翎岚决定走到哪儿算哪儿,反正只要远离京都便好。既然做了决定,季翎岚便没有耽搁,站起身一路朝南往前走着。

赶了小半天的路,脚被磨得生疼,季翎岚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脱掉鞋子看了看,脚掌上被磨了两个血泡,他不禁一阵苦笑,这才过了几□□食无忧的日子,身子都变得娇贵了。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直接进了解剖室。

解剖室里没人,他打开储物柜,拿出酒精和碘酒,又拿了个大些的创可贴,处理脚上的水泡。突然脚步声响起,季翎岚连忙将东西放回储物柜,重新锁了起来,看向解剖室的门口。

嘀嘀嘀,房门被推开,一具尸体被推了进来,而送尸体的正是唐棠。

季翎岚走到唐棠身边,说:唐棠,怎么回事,又发生命案了?

唐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拍拍胸口说:师傅,你吓死我了。

季翎岚好笑地说:瞧你这点出息。

不是,师傅,这是解剖室,我面前又是具死的极惨的尸体,就算胆子再大,突然有人在耳边说话,也会害怕的好吗?唐棠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死状极惨?你打开我看看。虽然说这话不太妥当,但季翎岚真的对尸体比对活人更敢兴趣。

跟在季翎岚身边两年,唐棠自然明白季翎岚的喜好,他穿戴好防护服,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这是一句男尸,头部中枪,打烂了半个脑袋,眼眶青黑,眼角有血迹,鼻梁骨塌陷,嘴唇上也有明显的撕裂伤。胸口,手臂,大腿,小腿均有大片淤青,手腕和脚腕都有被捆绑的痕迹。大腿和脚面上有穿刺伤,看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刀具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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