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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王顺的叙述,傅南陵的面色有些古怪,道:这么说今日那高威曾与潜入之人交过手,还被那人伤了?

确实如此。高威当时衣衫不整地躺在梅园外的桃树下,身体似是动弹不得

衣衫不整?动弹不得?傅南陵的脸色变得难看,很明显是想岔了,道:怎么个衣衫不整?

上衣被撕烂,裤子被褪下

刚才不觉得,经傅南陵这么一问,王顺也不知不觉地想多了,尤其想到之前自己上前帮忙的时候,高威过激的反应

小林子见状头垂得更低了,陆九的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啪,傅南陵手里的折扇被折断,虽然清楚以季翎岚现在的身子,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可他看了别人的身子这是事实,傅南陵心底的占有欲发作,恨不能现在就将那个高威给灭了。

那高威呢?

回大人,方才小人在料理刘夫人的尸身,并不清楚高威的去向。

傅南陵恼怒的情绪一滞,问道:刘夫人死了?如何死的?

回大人,高威吃了暗亏,恼羞成怒,便将刘夫人抓来,以小公子为要挟,想要问出潜入刘府之人的下落,以及刘大人所留下的秘密。刘夫人佯装答应,想用药制住高威,结果被高威所杀。说到这儿,王顺突然灵光一闪,道:大人,以方才高威的症状,似乎和之前受制相差不到,估计之前那人也是对他用了药。

傅南陵想起之前在俆曹村的时候,季翎岚也曾用药将人制住,知道季翎岚用的是类似迷药的药物,可加上之前的衣衫不整,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找,就算把刘府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是,主子。

虽然傅南陵说的模棱两可,陆九还是第一时间会了意,带着王顺退了下去。

小李子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道:主子,您喝杯茶润润嗓子。

傅南陵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平复心底烦躁的情绪,道:小林子,你去传话,好好安置刘府众人,不得打扰。还有刘夫人的尸身,定要安置妥当。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

傅南陵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身坐了下来,轻声呢喃道:阿岚啊阿岚,你究竟在哪儿?

解剖室内,季翎岚正躺在解剖台上睡觉,眉头紧皱,额间冷汗津津。

阿岚,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甚至亲手把你送到我手上,为何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曾经在他梦中出现的男子,眉头紧皱的质问着。

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的话触怒了男子,男子恼怒地捏住他的下巴,道:阿岚,你莫要忘了,你现下在我手中,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若是我想做什么,即便你不愿意,也只能受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道:生不由我,死由我。

阿岚,你还是那般天真,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放你离开。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人!

男子突然靠近,季翎岚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不停的喘着粗气。缓了好半晌,才算缓过神来,他擦擦额角的冷汗,回想刚才的梦,还有些心有余悸,苦笑着说:我怎么总做这种梦?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季翎岚捂住胸口,梦里那种心痛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刚刚凌晨四点,他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安,犹豫了犹豫,还是出了解剖室,再次回到刘府,那间走水的屋子前。他连忙缩进旁边的花丛,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状况,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季翎岚心里一紧,以为刘府的人出了事,连忙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前院,正巧碰到清理尸体的鹰卫,他连忙躲了起来,暗中观察着。一具具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看衣着应该是刘府的侍从,也就是监视刘府人的高家私卫。

季翎岚又仔细看了看,确定并没有女尸后,大大地松了口气。如果因为他的出现,刘府遭到血洗,那他的罪孽就大了,肯定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季翎岚放松心情,正打算离开,却踩到了一截枯枝,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谁在那里?

季翎岚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便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他本能的选择逃跑,下一秒便出现在解剖室内。

季翎岚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随即反应过来,就现场的情况看,死的几乎都是高家私卫,那些人跟他肯定是友非敌,说不定正是傅南陵带人杀到了刘府。他决定过一会儿再出解剖室。

季翎岚消失不久后,傅南陵便收到了消息。

第42章

昭明二十年七月初二, 季翎岚在解剖室内等了半小时,这才再次回到刘府。门前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地上大片的血迹还留在原地, 揭示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季翎岚小心的在刘府内行走, 现在情势还不明朗, 在未确定来人就是傅南陵时, 他还需小心谨慎才行。在前院走了会儿, 季翎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刚才他露了行踪, 按说无论是刘府的人, 还是傅南陵的人,都应该加强防备才对, 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在前院走了圈,也没见半个人影。

这人去哪儿了, 难不成所有人都撤离了?

正自言自语着,季翎岚突然听到声轻响, 他猛地转头看过去,在墙角大树的位置有个黑影。季翎岚下意识的想要跑, 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愣住了。只见对方身子跃,上了旁边的大树, 紧接着树叶哗啦响,便飞了出去。

系列的动作, 看的季翎岚阵目瞪口呆。

阿岚。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季翎岚的身子僵, 莫名有些心虚,磨磨蹭蹭地转过身,道:阿陵,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看着季翎岚吊起的手臂,以及脸上的擦伤和淤青,傅南陵的眼底闪过冷芒,随即走上前,道:阿岚,谁伤的你?

季翎岚看看自己的手臂,解释道:无碍,别担心,都是些皮外伤。

傅南陵固执的继续问道:是高威么?

我不认识。季翎岚转移话题道:阿陵,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和我详细说说。

傅南陵狭长的丹凤眼涌现水光,委屈地看着季翎岚,道:阿岚,你对我用药。

季翎岚见状心里发虚,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怕你不同意。

傅南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道:明知我不赞同,为何还要孤身去冒险?

季翎岚心里揪,道:我是怕时间久了,你的身体受不住。

眼泪涌出眼眶,傅南陵控诉地说道:明知我有心疾,却做出如此让我忧心之事,你可知我知情时犯了病,差点死了?

季翎岚心里的愧疚达到顶点,手足无措地说道:阿陵,对不起,我错了,你你别哭啊。

傅南陵站在那里不说话,看着季翎岚眼泪颗接颗地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休息不好变得惨白,那委屈的模样简直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狗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季翎岚看的阵心疼,顾不得其他,从怀里拿出手帕,细心的帮他擦眼泪,道:阿陵,你有心疾,情绪起伏不能过大。乖,听话,别哭了,只要你不哭,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傅南陵抽了抽鼻子,道:那阿岚保证,以后都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季翎岚连忙举起右手,保证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做这种蠢事。

傅南陵眼珠转了转,被水洗过的眼睛愈发明亮,眼巴巴地看着季翎岚,说道:那阿岚能否跟我起回京?

傅南陵的小动作做的很明显,就是想让季翎岚看的清楚,点也不会让人反感。

看着这样的傅南陵,季翎岚险些心软,狠狠心说道:阿陵,我们之前曾多次提及过这件事,我的态度依旧不变。

傅南陵眼底的失望毫不掩饰,随即笑了笑,道:没关系,只要阿岚不躲我,只要我的身体我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季翎岚见状越发心软,答应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道:阿陵,天色不早了,你身体不好,赶紧去休息吧。

傅南陵闻言心里阵苦笑,明明就是心肠软的人,却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依旧坚持,可见他对进京是多么抗拒。傅南陵突然有些恍惚,有些想不起上世他到底为何会留在京城,又为何会留在自己身边。

傅南陵伸手摸向季翎岚的脸,道:阿岚,你的伤还痛吗?

季翎岚下意识地躲闪,摇头说道:无碍,就是点擦伤。

阿岚,方才这里死了好些人,我有点害怕,你能否陪我起睡?

虽然知晓傅南陵多半是装的,但当季翎岚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时,又不禁有些心软,道:好,我陪你,走吧。

傅南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天上刚刚露头的弯月,笑眯眯地说道:阿岚,你真好!

躲在旁的小李子适时的成现,来到近前躬身说道:主子,您是回张大人府上,还是留在刘府?

回张大人府上吧,这里血腥气太重,我不喜欢。

季翎岚自然没有意见,随口问道:对了,阿陵,你还没和我说,今夜到底发生何事,我不是与陆大哥有过三日之约么?

阿岚,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吧。

季翎岚边走边问道:阿陵,你可见到刘夫人,刘家人可有伤亡,刘小公子现在何处?

阿岚,这些事我们明日再说可好,我实在有些疲累。

傅南陵的再三推脱,让季翎岚心里起了疑,他顿住脚步,认真地看着傅南陵,道:阿陵,你与我说实话,刘夫人是否出事了?

傅南陵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样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怕季翎岚知晓刘夫人的事,就算定要知道,自己也想选个好时机告诉他,未免他会胡思乱想。可季翎岚向来敏锐,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阿岚,刘夫人死了,是被高瑾之子高威杀的。

死了?怎么可能?我之前还见过她季翎岚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傅南陵,问道:阿陵,刘夫人可是因为我才被杀的?

傅南陵避重就轻地说道:阿岚,你别多想。刘夫人之死,是因高威拿刘小公子威胁刘夫人,让他说出刘大人所留证据的下落,刘夫人不肯就范,故而被杀,跟你没有关系。

高威?你之前曾问我,可是高威伤的我,那便说明伤我之人定是他,他曾见我从梅园出来,逼问我不成,反被我制住,他肯定是因此恼羞成怒,所以才对刘夫人多加迫害,对吗?

季翎岚毕竟曾参加刑侦工作多年,思维敏捷,串联前后,便能将事情推测个大概。他苦笑着说道:是我的愚蠢和自以为是,害死了刘夫人。

阿岚,这件事怎能全怪你,即便你不出现,高瑾知晓我们在宁城,以防万,他也定会对刘夫人下手。

阿陵,你不用安慰我。若不是我擅作主张,不自量力的来刘府找寻证据,高瑾在抓到我们之前,定不会伤害刘夫人母子,只因她们母子是他布下的诱饵。那我们就有机会救出她们,不是么?不管之前进来是出于何种目的,不可挽回的伤害都已造成,季翎岚无法昧着良心说这样的后果与自己无关。

阿岚,你也说了是可能,那便也有可能救不出。

阿陵

傅南陵打断季翎岚的话,道:阿岚,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阿岚,如今宁城形势如何,你心知肚明。仅仅三日,被抓进提刑司的人便已过百,每日皆会有几具,甚至十几具尸体,被拉到城外乱葬岗。天长日久,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遭受牵连?你行此冒险之举,不就是因为想尽快了结此间事,少些无辜之人被牵连么?

可我终究还是不自量力了。季翎岚嘴角勾起抹苦笑。

阿岚,你可知我今日能生擒高瑾,将刘府控制在手中,全靠你的不自量力?

季翎岚怔,随即问道:高瑾被抓了?

若不是你在刘府这番作为,高瑾又怎会认为我们中了计,从而离开他的乌龟壳,给了我劫杀他的机会。傅南陵上前揪住季翎岚的衣袖,道:阿岚,辽远的事能了结的如此迅速,全靠你的不自量力,你可知你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季翎岚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当初自己的句戏言,居然成了真。不过转念想,他又不得不对傅南陵的心智感到惊叹,能这般敏锐地做出部署,果断出击,足以证明傅南陵多智近妖。

这与我有何关系,明明便是阿陵聪慧,懂得把握时机。

若不是阿岚,就算我再机智,时半会儿也拿高瑾没辙。傅南陵拉了拉季翎岚的衣袖,道:阿岚,我定会抓住高威,为刘夫人报仇,也定会多多看护刘小公子,你莫要自责,可好?

季翎岚闻言心里暖,伸手握住傅南陵的手腕,深吸口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阿陵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我会尽量弥补所犯下的过错,去偿还我欠下的债。

傅南陵看着季翎岚恢复平静,心里不禁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阿岚,不愧是你。

季翎岚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阿陵,刘夫人曾说刘大人所留下的证据不在刘府内,我还与她约定,待高瑾被抓,她便将密室所在告知与我。只可惜如今刘夫人已死,刘大人留下的东西,恐怕我们无缘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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