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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刘涟乖巧地点点头。

季新晨连忙让出座位,道:掌柜,您坐这儿。

将所有棋子归位,季翎岚在棋盒里随手抓了一把白棋,随着刘涟黑子的落下,也跟着落下白子。原本对围棋一窍不通的季翎岚,跟着傅南陵学了一段时间,倒是也下的似模似样,只是现在心不静,棋也下的乱七八糟,没多大会儿就输了。

见刘涟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季翎岚抬头看向他,问道:为何不下?

刘涟犹豫了一瞬,道:哥,你的心不静,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你是不敢下,还是不想下?季翎岚的问题问的尖锐。

刘涟脸色一白,有些不安地垂下头。

季翎岚看着刘涟,终于明白他的烦躁来自何处,一切不过是来自寄人篱下的敏感,自尊心作祟罢了。

涟儿,我说过你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家人。莫说这些只是玩乐、消遣,即便是遇到正事,你也有说话的资格,你可以争取你想争取的。

刘涟抬头看向季翎岚,鼓足勇气道:哥,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季翎岚点点头,道:确实碰了壁。计划被打乱,我需要重新规划,可这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傅南陵的身体情况已经非常糟糕,谁也不知他能不能挺过下一次发病,可学习针灸需要时间,而傅南陵最缺的就是时间。可他还那样任性的折腾,这便是季翎岚罕见发怒的原因。

哥,我能帮上什么么?

你好好练功,认真读书,以后哥懒了,还要你来养活。

刘涟重重地点头,道:哥,我一定认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哥的依靠。

季翎岚心里一暖,烦躁的情绪稍缓,道:来,这一盘不算,咱们接着下。

傅南陵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张老的行医笔记,翻开看了看,道:这本书我未曾见过。

小李子打眼看了看,道:之前公子回府手里拿着的便是这本书。

傅南陵接着问道:他今日去见了谁?

小李子如实答道:听陆大人说,是永宁镇的一个老大夫。

小李子,他真的在想办法为我治病。傅南陵心里的委屈尽去,嘴角勾起笑意,道:方才那般气急败坏,也是怪我不爱惜身子,他是真的在意我。

公子的心干净,待主子一直都是真心实意。主子,为了公子,您也要特别在意自己的身子,只有您好好的,公子才能得到庇佑。

傅南陵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倒是学会拿捏我了。

奴才不敢,主子恕罪。

你啊,嘴上说着不敢,该怎么做的还是照样做,就仗着有他给你们撑着。

那也是因为公子真心爱护主子。

爱啊傅南陵低头看向手里的书,呢喃地说道:说不准

季翎岚和刘涟又连着下了三盘棋,却只赢了一局,他惊讶地发现刘涟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小小年纪思维缜密,布局得当,若是性格上不那么软弱,将来定然成就非凡。

季翎岚忍不住夸赞道:涟儿,你的棋下的真好,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大师呢。

刘涟害羞地笑了笑,道:幼年时,父亲便教我下棋,他说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再三思量。

见刘涟脸上浮现哀伤的神色,季翎岚拍了拍刘涟的手背,道:涟儿将来定能像刘大人那般,做出一番成就。

嗯,我一定努力!

季翎岚点点头,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打点水洗洗睡吧。

那哥也早点歇息。

季翎岚应声,转身走向正房,小李子见他进来,躬身退出门外。

傅南陵看向季翎岚,略带讨好地说道:阿岚,我有乖乖躺着,没下床。

嗯。季翎岚来到桌前坐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道: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傅南陵狭长的凤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季翎岚,道:阿岚,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乖乖听话,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怎能不生气?感觉怒气再次升腾,季翎岚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道:我去书房,你先睡吧。

季翎岚来到床前,俯身去拿医书,却被傅南陵一把抱住。

阿岚,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不许躲着我。

季翎岚推了推傅南陵,道:放手。

傅南陵紧了紧手臂,耍无赖地说道:不放,打死也不放!

谁方才说一定乖乖听话的?转眼间的功夫就不算数了?

其他的我都可以听,唯独你躲着我不行。傅南陵抬头看向季翎岚,道:阿岚,你可知这半日未见,我心里是何滋味?我以为你误会了,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心里慌得厉害,若你再不回来,我我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你。

季翎岚闻言心里一软,却没好气地说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蠢,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动不动就误会?

不是,阿岚最聪明了!我只是怕,越是深爱,就越是怕。

季翎岚的心一紧,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下不为例。

第90章

皇宫的大殿内, 多日未曾上朝的傅连朝,正拖着病弱的身子,为瑶华公主一家举行接风宴。他脸色蜡黄, 精神萎靡, 身体瘦弱的甚至连身上的龙袍都撑不起来。

傅连朝浑浊的眼睛看着殿下的觥筹交错,诸皇子个个红光满面, 朝中大臣的儿女也俱是风华正茂,他们使出浑身解数, 挥洒着青春的汗水,甚至4无忌惮地挥霍着生命。他们年轻健康, 有这个资本, 而他已是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傅连朝心中悲凉又愤怒,忽然想起日日拖着病体照顾他的傅南陵。这些儿子当中,唯有傅南陵真心相待,期望自己能长命百岁, 而其他人却巴不得他早点死。尤其是与瑶华公主相谈甚欢的傅南平, 这个他中意的皇位继承人。

傅连朝转头看向庞立。

庞立见状连忙走了过来,躬身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陵儿的身体如何?

庞立答道:回皇上,殿下的身子不大好,现在正在卧床修养。殿下说, 待他好些, 再回宫侍候皇上。

傅连朝听着心里一暖, 关切地问道:御医可在?

殿下派人去向晚山庄请了李公子, 现下正在府中为殿下调理身子。

傅连朝点点头,道:这次临国的礼单中似乎有冰山雪莲,还有不少珍惜药材, 你亲自将东西送到陵王府。

皇上,您的身子也不大好,那些药材或许有用,要不先让御医瞧瞧,然后奴才再将殿下用得上的药材送过去。

怎么,你是想离间朕与陵儿的父子感情?

庞立连忙跪倒在地,道:奴才绝无此意,还请皇上明鉴!

因为久病,傅连朝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往日里庞立都侍候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做的不好,便招了祸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居然犯了蠢,他的心里既懊恼又不安。

傅连朝冷冷地看着庞立,道:朕虽然病了,脑子却清楚得很,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这个狗奴才指手画脚!

庞立匍匐在地,惶恐道:奴才多嘴,皇上恕罪!

傅连朝扬声说道:来人。

殿中的音乐骤停,舞姬们慌忙退到一边,跪倒在地,低垂着头相互对望,心中惶恐。

大臣们有些不明所以,停下交谈,抬头看向龙椅之上,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从殿外走进来四名御前侍卫,来到殿前跪倒在地,道:属下在。

傅连朝冷声说道:将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属下遵命。

庞立心里苦闷,却感激道: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

侍卫上前,将庞立拖了出去。随即殿外便响起了沉闷的棍棒声,以及庞立压抑不住的惨叫。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何事,又无人敢问,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方才还想着如何引人注意的公子小姐们,个个缩着脑袋当起了鹌鹑。

傅南平见状率先出声,道:父皇,您的身子不好,不易动怒,没必要跟这些奴才们置气。

傅连朝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意味深长地说道:平王有心了。

傅南平一怔,这声平王让他心生忐忑。

瑶华公主见状笑着说道:傅皇和诸皇子父慈子孝,真是令人羡慕,不似瑶华,身边只有一女,着实寂寞了些。

傅连朝看看殿内的诸皇子,再想想临国皇室的子嗣凋零,心里的愤怒稍缓,道:公主说笑,这儿孙多了,也有儿孙多的烦恼,每日里你争我夺的,烦心得很。

多子多福。瑶华倒是想要这福气,只可惜瑶华福薄,不似傅皇这般福星高照。

瑶华公主几句话说得傅连朝顺了气,笑着说道:不说这些。瑶华公主和季将军不远千里前来傅国,朕心中甚是欢喜,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瑶华公主举起酒杯,笑意嫣嫣,道:多谢傅皇陛下!

傅连朝扫了一眼殿内众人,道:诸位爱卿随朕一起,敬公主、季将军。

众大臣见状连忙举起酒杯,齐声说道:敬公主、季将军。

众人仰头饮尽杯中酒。

瑶华公主续满酒杯,起身道:瑶华谢傅皇款待,仅以杯中酒,祝愿傅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朕定当满饮此杯!瑶华公主算是说到傅连朝心坎里了,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众大臣见状连忙附和着高喊道: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连朝心中大悦,眼底似乎也有了精神,道:方才歌舞看的厌了,哪家的公子、小姐还有才艺未曾表演,好让瑶华公主品鉴品鉴。

底下的众人相互看看,眼底皆闪着兴奋的光,坐在左侧的一名女子率先站了起来,微微福了福身,道:臣女孙婷,愿舞剑一曲,为皇上和公主殿下助兴。

好,孙爱卿的女儿果然大气,来人,备剑。

孙鹏举连忙站起身,道:皇上谬赞!小女性子莽撞,着实随了微臣,整日里只知道舞刀弄剑,哪像个女儿家。

孙爱卿的子女个个出众,女儿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人羡慕。

皇上有所不知,他们也就会些拳脚功夫,让其念书简直比登天都难,微臣整日里愁的头发都白了。

傅连朝笑着说道:文不成,那就从武,保家卫国正需要这般人才。

微臣代他们谢皇上赏识。

方才紧张的气氛不在,大殿内再次恢复和乐融融,众家公子小姐再次施展浑身解数,以待飞上枝头变凤凰,更上一层楼。

宴席进行到亥时方散,傅连朝率先离席,随后便是瑶华公主三人,由傅南平和傅南漳负责相送。

察觉到傅南漳看向季娉婷的眼神,傅南平眉头微皱,道:南漳,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瑶华公主由我来送便可。

傅南漳收回视线,有些茫然地问道:二皇兄,你说什么?

傅南平眼神闪了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接着说道:宫门马上就要关了,你便送到这里吧。

傅南漳虽然也到了弱冠之年,可因为傅连朝久病,一直未曾得到封号,也就没有建府,所以现在还住在皇宫。

傅南漳不舍地看了看季娉婷,道:皇兄,明日你带我一同去会同馆吧。

明日我还有事,不去会同馆,待改天有空再说。

傅南漳性格冲动跋扈好掌控,一直为傅南平马首是瞻,只是这种人有时候犯起蠢来,也十分让人头疼。

傅南漳有些失望看看与他们并驾齐驱的季娉婷,一抖缰绳,来到瑶华公主车架前,笑着说道:瑶华公主见谅,宫门马上就要关了,本皇子便只能送到这儿了。

巧意掀开车帘,季明秋走了出来,拱手说道:有劳五皇子相送,请便。

傅南漳再度看向季娉婷,道:郡主,不知你明日可有空,这京都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郡主若不嫌弃,本皇子愿意陪郡主四下游玩一番。

季娉婷转头看看傅南平,微笑着拒绝道:五皇子见谅,娉婷这两日不太方便。

即便傅南漳再蠢,也从季娉婷下意识的动作上看出了问题,眼底的期待消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有些难堪地笑了笑,道:是本皇子唐突了,告辞。

傅南漳掉转马头,转身就走,甚至都没和傅南平打招呼,可见他心里有多难受。

傅南平脸色变了变,随即笑着说道:五皇弟性子莽撞了些,将军见谅。

季明秋摆摆手,道:无碍。平王殿下若有事,也可先行离开,我们自行回去便可。

本王无事,还是亲自送公主回去安心些。

那就有劳平王了。

季明秋回了车厢,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傅南平看向季娉婷,柔声问道:郡主方才说这两日有事,不知能否告知本王?

季娉婷脸上微红,道:殿下不是也说有事么,不知可否告知娉婷?

傅南平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我的事便是陪婷儿,那婷儿呢?

季娉婷的脸更加红了,有些羞涩地撇开眼,道:殿下惯会哄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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