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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啊。容璲轻描淡写地催,果酒而已,你若喝醉了,朕就让墨斗咬你一口,赐你一个好梦。

傅秋锋后颈发凉,勉强小酌一点,尬笑道:陛下有皇子了,恭喜陛下,臣敬陛下一杯。

容璲欲言又止,嘴角动了两次,又抿回去,目光斜斜刺了傅秋锋一道,凉飕飕地落在对面铸造华丽的孔雀灯台上,那跳动的烛火给他眼前模糊成一片绚烂的光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接着喝酒。

傅秋锋仔细端详容璲,发觉他根本不高兴,一般来讲自己的妃子有喜,不管喜不喜欢,肯定是要去探望的。

陛下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傅秋锋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没话找话。

容璲:

容璲想了想:朕有一个皇妹,随贵妃一同去醴国游玩,快回来了,到时介绍你认识。

臣有幸拜见长公主殿下,真是受宠若惊。傅秋锋起身施礼,周婕妤生的若是女孩,聪敏温柔,必能得陛下欢心。

容璲侧目道:皇妹才七岁,朕烦的要命,还要什么女孩。

傅秋锋表情一僵,改口道:那男孩也不错,坚韧好学,定有陛下风采。

有朕什么风采?容璲嗤笑一声,饮酒作乐,美人相伴的风采?

傅秋锋:

傅秋锋心说你怎么这么杠呢,男女都不要,还能生个啥。

容璲饶有兴趣地趴在小几上托腮看他,晃着手中酒杯:若是你听说妻子有孕,会有什么想法?

臣没有妻子。傅秋锋实事求是地说。

如果呢?将来呢?容璲皱眉不满。

臣愿为陛下效命,终此一生,绝无二心。傅秋锋拿不准容璲是试探还是喝高了,拱手谨慎地说。

容璲定睛注视傅秋锋,突然发难,伸手把他从榻边扯了过来,傅秋锋不及防备,按住了容璲的腿保持平衡,容璲一挑眉,傅秋锋就瞬间抬手撑到了榻上。

朕就要答案。容璲坚持逼问他。

臣傅秋锋挪开眼神,他过着刀口舔血受人唾弃的日子,不知哪天就死于非命,娶妻生子平安喜乐于他就像刀的刃与背,离得那么近,又是截然相反的两端,注定无法触碰,他思索了片刻,始终得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也许会无所适从吧。

那最好。容璲推开傅秋锋威胁,你是朕的人,朕不会给你这个如果。

是。傅秋锋暗中擦汗,陛下,周婕妤也是您的人,您不去看看她吗?

容璲重重一顿酒杯气道:朕是找你来喝酒,朕若想看见她,为何不找她喝酒?

呃。傅秋锋略微沉吟,有孕在身,不宜饮酒。

容璲:

容璲对着一本正经说大实话的傅秋锋,懊恼更甚,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指指酒壶:你喝完这壶,朕就去看周婕妤。

傅秋锋估计一番自己的酒量,改口道:那您还是别去了吧。

朕若不去,你今晚就侍寝。容璲抛出一个更糟糕的选项。

傅秋锋一时进退维谷,在侍寝和喝酒之间挣扎片刻,选择喝酒。

他静默着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满,仰头喝干,眉头越蹙越紧,一壶看起来没多少,但等傅秋锋反应过来回神时,容璲已经走到门前了。

傅秋锋眼睛发花,门帘的穗子晃得他头昏脑涨,恍惚间看见容璲头顶又亮起字来,依旧是兆,比暖白的灯笼还要显眼。

陛下。傅秋锋手一抖,空杯砸落在地,声音低哑,别走

容璲的步子很快,掀开门帘时回头戏谑地翘了翘嘴角,转身离开。

傅秋锋迟钝了不少,扶着小几晃晃脑袋,心里明明想跟去,开始算计刺客可能埋伏的位置,但身体却在醉意的驱使下一点点砸在了榻上,昏睡过去。

容璲出了碧霄宫,让殷勤跟上的冯吉回去,面上逐渐满布阴霾,怒意和厌恶清晰的映在眼底。

周婕妤所住的徽怡轩在东侧角落,宫殿仍无主位娘娘,是个清幽僻静之所,容璲独自一人来到宫门前,叩门等了半晌,才有一个婢女出来应声。

这么晚了,是哪家陛下!婢女开门时看清了负手而立的容璲,失声抽了口气,连忙低头行礼,然后扬声向屋里喊道,娘娘!天大的喜事,陛下来看您了!

容璲心里冷笑,这奴婢脸色发白神色紧张,可不像遇到喜事。

退下吧,没朕的命令,不准靠近。容璲挥袖屏退婢女,直接进了徽怡轩正堂,稍一打量四仙桌,两个茶杯分别摆在两侧,茶水雾气氤氲,显然是新倒不久。

周婕妤这时匆匆出来,眉目清丽不施粉黛,衣着也十分朴素,端正地对容璲行了个礼:妾身见过陛下,方才通禀时妾身正在更衣,未及迎接,还请陛下恕罪。

徽怡轩有客人啊。容璲扫了眼桌子,朕来的不是时候?

周婕妤表情微微一僵:怎会呢,陛下请坐,妾身平日里也无所事事,和陪嫁的婢女情同姐妹,就让她坐下陪妾身聊天解闷了。

你倒是和善。容璲一撩衣摆落座,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落在周婕妤脸上,对了,你唤作什么名?

周婕妤一愣,咬着下唇似是失落,低头掩去一闪而过的愤恨:陛下,妾身小字宛月,您忘了吗?

除了三年前你入宫时,朕一直没唤过你的名字,忘记也情有可原吧。容璲回想,朕一向爱惜你的棋艺,正好今日闲来无事,再陪朕手谈几局吧。

那,陛下陪妾身去书房对弈?周宛月柔声试探,上前想要靠近容璲。

容璲抬手制止她:朕只是想下棋,毕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周宛月浑身一颤,强压惊惧装作疑惑,一步步后退出了门。

容璲讥讽地瞄了眼桌上茶杯,随手扔出去,叫来了跟随的暗卫,吩咐了几句。

周宛月摸黑进了卧房,这才发起抖来,朝藏在架子床边的人影哀戚道:岑郎,陛下竟会此时来徽怡轩,想是太医泄露了秘密,我们今晚逃不掉了,趁陛下还没发现你,你赶快出宫逃命去吧!

被唤做岑郎的人一身禁卫甲胄,不敢轻易动弹,生怕弄出动静,他拉着周宛月的手,把一样东西交到她手里,深吸口气决定道:月儿,一不做二不休,容璲身边必有暗卫,我出门就会被盯上,也逃不了,咱们不如拼一回,你先吞了解药,找机会把迷烟拉开解决了容璲,咱们放一把火,趁乱混出去!

另一边,傅秋锋趴在榻上,在酒的刺激和噩梦里沉浮,他满身是血,无助的嘶吼,就在他要一刀砍向某个人的脖子时,梦境突然被关心的喊声击碎。

傅公子?您醒醒,您还好吗?

傅秋锋顺着声音来处扣过去,准确的抓住了一个暗卫的领子,他一头冷汗的看清了之后才慢慢松开,捂着钝痛的脑袋道:霜刃台有事?

是陛下吩咐属下过来,说您醉了,应该喝碗醒酒汤,沐浴之后再去床上休息。暗卫如实转达道。

哪有这么娇生惯陛下没事吧,到周婕妤的宫殿了吗?一路可安好?傅秋锋猛地回过神,睡着前的记忆一点点窜上脑海。

没事啊,属下来之前陛下说要和周婕妤对弈。暗卫不解道,傅公子莫非发现了什么端倪?哪里有危险?

傅秋锋赶忙翻身起来,转了一圈找到脸盆洗了把脸:陛下身边还有人吗?

暗卫也开始紧张:没了,今夜是属下当值。

赶紧回去!傅秋锋边说边冲出门,机密情报,周婕妤有问题。

暗卫一听,直接在碧霄宫庭前提气纵身跃上宫墙,直奔徽怡轩,他见识了傅秋锋到霜刃台,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能让韦统领亲自相送,必定有过人之处。

傅秋锋左右看看,顾不得许多,也闪身赶往徽怡轩。

翻滚的烟雾刚升上夜空时,最初无人注意,等到火舌舔舐了窗户和琉璃瓦,黑烟浓烈的像坠落的乌云,远处宫殿的婢女才惊觉徽怡轩走水了。

傅秋锋跑着越过抬水的人群,喘了口气,他到徽怡轩时暗卫还没有来,容璲向来行踪飘忽还不带随从,抬着水桶的太监不确定徽怡轩里有谁,只敢远远泼水,一边喊着快叫崇威卫来运水救火。

嘈杂的声音让傅秋锋头痛欲裂,他眼看着一扇窗子掉落下来,不同于火焰的暴烈,有更柔和的白光在房屋角落里晃着,傅秋锋心头一松,想也不想回身浇了自己一桶水,撕开衣摆浸湿围住口鼻,在一片惊呼声中翻进窗户,穿过了张牙舞爪的火光屏障。

只需要环顾一圈傅秋锋就明白过来,有人贴着墙壁放了火,所以屋子中央还没被烈火吞噬,但灼热的温度和噼啪炸响足以烤干人的理智,傅秋锋眯眼看见容璲虚弱的冷笑着,坐靠在条案下的角落里,旁边有个女子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禁卫装扮灰头土脸的男人正持刀和从容璲手背上探起头的墨斗对峙。

陛下!傅秋锋故意喊了一声,禁卫一惊猛地回头,就在这时容璲甩手送出墨斗,灵活的小蛇直接围上他的脖子,狠狠咬在了他颈侧。

容璲怎么也没想到傅秋锋居然会来,面露错愕,禁卫捂着脖子胡乱挥出一刀,迎面砍向容璲,傅秋锋一个箭步冲上前,关键时刻控制住了用出内力武功的本能,挡在容璲身前右手攥住刀刃,忍痛使了个巧劲拨开力道,夺过刀来反手递给容璲。

刀柄上血迹蜿蜒而下,容璲盯着傅秋锋受伤的右手,周围越来越热,越来越难以呼吸,他恍然间有种这热血淌在他心口的错觉,让他生出一种绵钝的不适。

来徽怡轩前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厌恶这座华丽的囚笼,皇宫能让任何人变得疯癫失序,妃嫔是,他也是,他只不过要再一次的证明,大家都是一样的罪恶。

但傅秋锋,似乎不一样。

第15章 专业暗卫03

容璲接住傅秋锋递来的刀,手蓦地往下一沉,用力攥住了刀柄拄着地面。

傅秋锋警惕着突然发狂的禁卫,他像砍中了人一样放4的狂笑,攥拳挥舞着不存在的刀,然后转身冲向墙壁,大喊道:月儿,快走,我已经剁了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我这就带你出

话音戛然而止,他一头撞在了墙上,被一根烧断的横梁砸倒在地。

岑郎!周宛月跪坐在地凄声痛哭,是我害了你啊!

墨斗在地板上盘成一圈,灿目的火光中它的鳞片闪烁着细腻的虹色,似是忌惮四散的火星,往后缩了缩,不敢去找容璲。

陛下,周娘娘,先出去再说。傅秋锋眉头紧锁,亲眼看见周宛月亲密的喊禁卫岑郎,他就知道《金銮秘史》也不值得全盘相信,贵妃根本不是污蔑周婕妤怪不得他之前恭喜容璲,容璲一副喜事丧办的模样。

朕中了迷烟。容璲撑着刀艰难地撑起身子,对周宛月道,你想死吗?

傅秋锋一愣,容璲这句话并无愤怒,也不像威胁,随后他猛然反应过来,容璲是因为他才把阻挡迷烟的香囊卸下,又是因为他喝醉了酒才派暗卫回去嘱咐,若这两点都未发生,容璲又怎会在火场坐以待毙。

是臣该死,让陛下陷危。傅秋锋复杂道。

朕没问你。容璲看着恍惚失神的周宛月,你想死吗?

为何死的不是你!周宛月眼圈通红厉声吼道,容璲,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容璲在烟气中弯腰咳了两声:婕妤。

那你为何不肯临幸我!周宛月狠狠一砸地板,我若能有个孩子陪伴,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容璲说的轻描淡写:朕不喜欢你。

那你最初为何要来看我?

是贵妃极力劝朕。

那你为何又不来了?

因为你的父亲还是倒向了陈侍中。

傅秋锋听着容璲不含情绪的对答如流,恨不得直接把他拖出屋去,有什么话出去说不好吗?

这时外面的禁军也终于赶到,暗卫在门口焦急地高喊陛下,他趁机强行扶上容璲的肩膀劝道:陛下,先随臣出去,房梁随时可能坍塌。

哈哈哈哈周宛月不顾坠落身边的火球,仰头自嘲地大笑,听见了吗?全是因为别人!我只是被随意拨弄操纵的傀儡,没人在乎周宛月是什么样子,那周宛月又何必在乎什么礼法荣辱!傅秋风,你也和我一样,他对你好,是要拉拢国公府,拉拢襄国公的势力!

能为陛下利用,我甘之如饴。傅秋锋果断地说,墨斗被一蓬火星惊到,沿着桌腿就要爬上已经开始燃烧的桌子,傅秋锋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它的尾巴,墨斗转回脑袋朝他呲牙,他干脆把墨斗直接塞到了容璲宽松的衣襟里,手背蹭到一片透着寒意的皮肤,在火场之中硬是打了个哆嗦。

容璲忍不住偏头看他,傅秋锋一手拽住容璲,一手去拉周宛月,但他右手有伤,周宛月一挣,傅秋锋吃痛之下松开了手,被她几步爬起来后退到了已成焦炭的禁卫身边。

可怜哪,若有来世,只愿我在寻常百姓家,同如意郎君共饮一杯清茶。周宛月一擦眼泪,毅然转身没入火海。

容璲微微一怔,仿佛被唤起什么不愿触及的记忆,静静地站在远处,松手放下了刀。

快走!傅秋锋接住向前倒下的容璲,衣裳差不多被烤干了,他又撕下一截衣袖,按着容璲让他弯腰低头,给他蒙到脸上。

容璲提不起力气,任由傅秋锋推来拽去,低笑道:爱妃撕的动布,接得住刀,是衣裳品质太差,还是爱妃勇猛过人?你怎么过来的,如何知道朕有危险?

家里带的衣裳质量不好,臣在千峰乡做帮工看过护院操练,情急之下冲上去,没想到真接住了,臣一向相信直觉,陛下离开时臣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抄近路狂奔过来,若是错了,也无损失咳咳,陛下,先别说话了。傅秋锋强行解释,扶着容璲终于到了门口,头顶却传来一声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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