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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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又要麻烦林前辈。傅秋锋莞尔,他不经意地打量容璲脸上的伤,一天过去,他比容璲还要着急,可伤痕和上午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见好的迹象。

容璲还是敏锐地察觉了傅秋锋的焦点,抬手虚虚地碰了下侧颊,安慰道:别看了,就是划条口子也没那么快就好。

傅秋锋被戳穿心思,不好意思地扭头摸摸鼻子。

容璲瞄见他抬起的手掌外侧沾了点血,在他放下胳膊时抓住了他的手。

傅秋锋心头蓦地一跳,低声为难道:陛下,这里是地牢。

地牢怎么了?容璲正经反问,拿出帕子蹭掉那滴血痕。

傅秋锋反应过来是他想太多,干咳一声:反正一会儿可能还要弄脏。

以后不准随便摸别人手。容璲抬眸,凌厉的目光掺上些任性的醋意,和傅秋锋对上,再落回他温暖柔韧的掌心,顺便捏了捏骨节分明的手指:也不准随便往别人嘴里塞东西。

臣就是干这行的呀。傅秋锋哭笑不得,玩笑道,您这摸骨算命呢。

是啊,朕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命。容璲轻飘飘地说,身形一错从傅秋锋身边绕开,推门进了刑室。

傅秋锋默默背过了手,仰头回味这句话,半晌才吐了口气,正色跟回刑室。

兰儿将黑衣人写好的供词递给容璲,傅秋锋也凑过去看,他是受雇于公子瑜的杀手不假,但任务是给王府中的太妃下毒,却还小心留了一手,暗中偷听了公子瑜的谈话。

公子瑜留在京城策应的心腹,和北幽主战的大王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熟知北幽情报,他们想抢先以太妃安危为筹码,三王子就无法再拉拢北幽枭王,只要许诺枭王将太妃送回北幽,在意亲姐性命的枭王一定会答应与大王子合作,带兵攻打大奕。

北幽王爷真这么有情有义?傅秋锋看了之后不禁半信半疑。

哼。容璲攥着信纸拍在桌上,回首凝视精疲力竭的黑衣人,朕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前提是你真能见到那个心腹,你所谓的千相鬼。

臣也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傅秋锋沉思,是追随公子瑜才取的名号吗?

黑衣人摇头表示不知,兰儿将最末一张纸展给他,道:写上姓名年龄籍贯,在这里签字画押。

傅秋锋把黑衣人签完的供词拿过来一看,上官宁,二十二,醴国云川城。

醴国都城人士?傅秋锋忍不住皱眉,姓上官?王族?

黑衣人连忙晃着毛笔又要了张纸,写道:受累被贬,绝非细作,混口饭吃。

能不能要上这口饭,就看你的诚意了。容璲幸灾乐祸,押进地牢,择日发落。

傅秋锋和容璲出了地牢,容璲派暗卫先行去探顺福酒楼的位置人手,考证上官宁说的是不是实话,天色已暗,夜幕黑蒙蒙的,积云越来越厚,空气也比傍晚潮闷阴冷,似乎是要下雨了。

去泰安宫看看太妃吧,林铮应该也在那里。容璲仰头估摸一下,还是陪朕坐轿子比较好,免得中途下雨。

是。傅秋锋答应。

他们刚在泰安宫门前落轿时就下起了雨,冯吉在门口喊话通报,傅秋锋从轿子里拿出两把伞,递给容璲一把,容璲攥着伞柄,率先迈进宫门,然后拨拉两下伞骨,转身钻到傅秋锋伞下。

这把伞坏了。容璲光明正大地说。

那您用这个?傅秋锋试探着把自己的伞移给他。

容璲背着手,用攥在掌心的伞敲敲傅秋锋的腰,不悦道:难道你想让朕给你打伞吗?

不敢,不敢。傅秋锋讪笑,把伞往容璲那边倾斜了些。

容璲翘翘嘴角,满意地挨上了傅秋锋的肩膀。

泰安宫内燃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熏香气息,傅秋锋一进大殿,不多时就有些发困,他甩甩脑袋运气抵御,低声道:是安神香吗?

御医点的吧。容璲没什么反应,宫女领两人到了太妃的寝殿,容璲让宫女退下,走到卧房门口,就看见唐邈正和林铮密谋似的窃窃私语。

老夫大概能确定她中的什么毒了。林铮坐在床边,端着个滴了血的碟子,压低了声音道,小朋友去给老夫办件事。

您说,小的马上去办。唐邈搓搓手配合地低头凑到林铮面前。

那个昏迷不醒的是什么妃子来着?你去她的宫殿,放一瓶血回来。林铮递过去一个瓷瓶指使。

好嘞,您稍等。唐邈收下瓷瓶,左右看看,直奔后窗而去。

林铮抬头瞟向门口:你们俩,还用老夫请你们进来?

容璲推门进屋,笑道:怕打扰了林前辈医治。

哼,什么无名小卒都扔给老夫治,老夫干脆去太医院当院长算了。林铮怨气沸腾地说。

如果前辈甘愿,朕是乐意之至。容璲挑眉道。

林铮撇撇嘴:我怀疑她和你那个妃子中的是同样的毒,皆能令人昏睡不醒,虽不立时致命,但身体在昏迷中逐渐耗弱,死也就是几年的事。

容璲皱眉:但陈庭芳是先中了其他毒药,太妃并未中过毒,身体也不错,还有一些外功底子。

老夫说过不能解吗?林铮瞪他一眼,话锋一转,笑道,只不过要用那个丫头的命来换这个丫头的命,如何?

容璲沉叹一声:前辈啊,朕早就不吃你这套了,你不腻吗?

啧。林铮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弯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盒抛给他,给你的新药,涂脸上试试。

傅秋锋伸手接住药盒,惊喜道:前辈有解药了?

想的容易。林铮打了个哈欠低声抱怨,就算好不了也毁不到哪去。

前辈费心了。傅秋锋点头谢过,拉着容璲坐下,准备给他上药。

容璲本想去镜台前看看自己的脸什么样,但傅秋锋像在自己家一样,翻箱倒柜找干净毛巾,拿盆倒水,还扯了块桌布把镜子给罩上,搞得神秘兮兮,他心说等他们走了宫女怕不是以为太妃也中了邪,忍不住道:等回兰心阁再试也不迟。

傅秋锋动作麻利的忙活:还是越早越好。

容璲支着桌面托腮忍笑,小声调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傅秋锋把兑好温水的铜盆放到凳子上,洗了毛巾无奈道:只要能治好您的脸,臣当回太监又何妨。

容璲别有深意地往他下身扫了一眼,坐直了:真的?待会儿林前辈真拿你的嗯哼下药,你也愿意为朕奉献牺牲吗?

傅秋锋:

傅秋锋脸一红,容璲含笑模糊的话音让他有点不自在,板着表情拿毛巾糊在容璲脸上,严肃道:那臣当然不愿意。

正在给太妃施针的林铮回头骂道:再败坏老夫的名声,小心我真往药里加点料让你们都太监。

傅秋锋闭了嘴,认真给容璲擦脸,温热的毛巾已经放的很轻,落在那片黑黢黢的伤口上,容璲还是抖了一下,捉住傅秋锋的衣袖,眼波盈盈的凝望他。

轻点。容璲朝他眨眼。

陛下啊,傅公子早就不吃你这套了,你不腻吗?林铮趁机报复道。

容璲恨恨地磨牙,收回了刻意的撒娇耍性。

傅秋锋放下毛巾,觉得应该给容璲个面子:陛下,非常可爱,我见犹怜!臣永远吃这套!

容璲一拍桌子恼羞成怒:上你的药吧!

傅秋锋给容璲的伤涂了一层雪白的药膏,走远几步看看,这东西遮瑕能力倒是不错,让容璲的脸颊像重刷了一块儿墙似的,他别开眼神笑了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惋惜难受。

唐邈带着瓶子赶回来的很快,林铮从药箱最底层拿出个小炉子,点上蜡烛放好托盘,把那瓶血倒进去和药粉混在一起烧热,一股腥甜的气味在整间屋中弥散开来。

容璲抬袖扇了扇,起身道:有劳林前辈了,朕先回去,有什么需要随时告知朕。

林铮挥挥手:把唐小朋友留在这打下手就行。

夜雨还在淅淅沥沥的落,傅秋锋依然撑开伞偏向容璲,容璲推了下他的手,抬头看了看,让雨伞保持在中央,轻松道:太妃无事,看来最近我们始终先敌一步,只要端了颐王府,这京城将再无隐患。

您真的想让那个自称上官宁的人做饵钓鱼?傅秋锋问他,既然是被贬的王族,也许贵妃娘娘认得,能否问问她此人是否冒名?

她最近不在宫里。容璲坦言道,不然听说朕的脸受了伤,她当晚就赶来围观了。

啊?傅秋锋一愣,她是另有任务吗?

她自己的任务吧,醴国国君已经将朝政全权交给国师,一面是北幽,一面是南醴,恐怕他们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分据中原。容璲说,我们不需要付出什么信任,只要他有利用的价值就好,朕先送你回兰心阁,然后再回霜刃台。

傅秋锋若有所思,容璲在兰心阁拿了他的斗笠戴上,到了霜刃台时派出去的暗卫也刚刚回来。

顺福酒楼布置的确和上官宁所言一模一样,其中那个憨厚老实的伙计单独住着一间房,房中没有什么机密文书,但笔墨纸砚都整齐的收藏起来,不像个普通小二。

容璲沉思半晌,去了地牢。

第二天一早,傅秋锋到霜刃台时,发觉霜刃台的气氛居然严肃了不少,前院走动的暗卫也都公服整齐带着面甲不苟言笑,他走到后院内台书房,这才明白过来,冯吉带着两个小太监,手持圣旨卷轴,有外人在场,怪不得暗卫都自觉收敛。

霜刃台录事傅秋风接旨!冯吉捧起圣旨展开。

傅秋锋一提衣摆在门口跪下,他还没接过容璲正式册封给他的圣旨,只听冯吉宣道:敕曰:霜刃台正五品录事傅秋风,尽忠职守,屡建奇功,兹册封为霜刃台内台正四品统领,钦此。

傅秋锋才刚跪下没一会儿,冯吉圣旨就念完了,他的腿还没跪实诚,忍不住感慨容璲办事未免也太简洁有力,他曾经受封过不止一次,有一回圣旨上甚至有个连他都不认得的字,现在听容璲的圣旨,顿时有种敞亮不已的感动。

傅公子,快起来领旨谢恩吧。冯吉笑眯眯地说。

微臣多谢陛下。傅秋锋端正地叩首谢恩,起身接过卷轴和印信,吉公公辛苦了。

傅公子客气了,咱家听说陛下网罗了一个才女,怎么还没到啊。冯吉探头向外看,从跟随的小太监手里又拿过一副圣旨。

姑娘自然是费时梳妆打扮的,况且是我来的早,还未到霜刃台点卯的时间呢。傅秋锋笑着解释。

唉,吏部那边吵了一夜,说什么女子怎能为官,还是陛下亲自去斥责了一顿,耽误了休息,现在正补觉呢,不然陛下就亲自前来了。冯吉摇头,那些老臣哪,一点也不让陛下省心,还是这霜刃台和公子您最体贴陛下了。

吉公公也是最知陛下心思的人。傅秋锋颔首笑道。

两人闲聊间,暗一和兰儿先后到了内台,兰儿见到圣旨时也惊了一下,赶忙跪下接旨。

敕曰:泊州赵氏女诗兰,敏慧玲珑,博学广闻,兹册封为霜刃台正五品录事,钦此。冯吉念了个差不多的圣旨,兰姑娘,快起来吧。

傅秋锋一看兰儿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和自己一样感叹这圣旨的简洁,兰儿领旨谢恩,和傅秋锋一起去送了冯吉回去,这才在书房里长舒口气。

我本以为只是能留在霜刃台挂着录事的名就好,想不到连正式册封和印信都有。兰儿复杂道,陛下用人之道,当真是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收起来吧,过两日大概还有新的公服送来。傅秋锋拿出名册签上名字,算是按时到岗,然后扔给暗一,回来的很早啊,先去吃饭。

暗一拿着名册,犹豫道:您不问我做了什么?

若是以前一定会问。傅秋锋笑了笑,不过我既然放你走,你若想告诉我,昨天就直说了,你若不想说也无妨,只要不危害陛下,我可以容许你有自己的秘密。

暗一在傅秋锋的宽容下越发心虚,签了名字递给兰儿,抬眼悄悄看了看她,又低下头。

不用紧张。兰儿安慰道,都是为陛下效力,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两人在傅秋锋的带领下关上内台的门去吃早饭,兰儿坐在桌前,忽然说道:我们到内台先点卯,当班了才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傅秋锋想了想:也可以先点卯,再洗漱更衣梳头化妆吃饭,反正离得近嘛。

兰儿:

傅秋锋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公务万无一失就好,霜刃台暗卫来本就是根据任务灵活到岗。

傅秋锋说完,有种背叛了一直以来一丝不苟认真工作的信念的感觉,越来越接近态度散漫的不合格暗卫,扶额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霜刃台同化的彻底。

一上午过去,兰儿现在已经不用再多询问傅秋锋,基本能独当一面,傅秋锋出门透了透气,扶起后院一株被昨夜大雨打歪的牵牛花藤蔓,指点两下演武场上暗卫的招式,背着手散步到正殿,俨然一股养老气息。

韦渊还在写给大理寺的公文,见到傅秋锋过来,略一迟疑,道:傅统领?

使不得啊韦统领。傅秋锋一拱手,听闻上一个副统领下场凄惨,还是称我傅公子就好。

傅公子,有事吗?韦渊停笔问他。

准备吃午饭了,随便走走。傅秋锋笑道,兰儿的糕点和沏茶手艺都是一绝,有空不妨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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