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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好大的善人。容璲不屑地撇嘴,他是北幽人,为自己国家效忠,怎么到了容瑜嘴里就黑暗了?他太子府难道光明正大?

钱禄眼皮颤抖,强忍反驳容璲的冲动,闭目继续道:我是见过千相鬼真面目的,他最多十几岁,很年轻,潇洒俊秀,殿下事务繁忙,也不能日日去地牢探望,那负责拷问的两个刑官胆大包天,竟然借酒想要欺辱他,被他用锁链勒死,但殿下回来十分愤怒,却不是针对千相鬼,他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命人将那两个刑官曝尸荒野让狼狗啃食,甚至亲自向千相鬼低头道歉。

容璲抬手捋了把头发,冷冷道:早不起色心晚却有色胆,笑话,我看这就是容瑜的计策,接下来是不是千相鬼感动的一塌糊涂决心追随容瑜啊?

小人之心!钱禄扬声激动道,后来我被调去做其他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千相鬼还是迷途知返,至今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容璲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和容瑜的旧部说话总让他烦躁不堪,他斜睨一眼,问道:朕不想听你的盲目吹嘘,凤翥居是和醴国联络的据点,你们在醴国也有不少同党吧,千相鬼是不是逃往醴国,准备借醴国之力反击?

不可能!钱禄矢口否认,众人都是继承殿下遗志的义士,岂会让他国兵犯大奕?就算有所合作,也只是表面的联络罢了,听闻醴国掌权的国师身居高位却不思侍奉君王,反而拥兵自重胁迫主人,贪图淫乐逼良为娼,府中禁脔男女皆有,如此荒唐不忠之人,殿下若是在世,定会鄙夷唾弃!我等事事以殿下马首是瞻,岂会违背他的意志真心与此等贼子合作。

哼,真不知改说你天真还是愚蠢,岁数都活到容璲一句讥讽还未说完,思绪突然停在国师逼良为娼男女禁脔上,无法控制地想到了傅秋锋。

傅秋锋已经离开十天有余,是不是到了醴国?如果真要潜入国师府,万一失利,中了什么埋伏该如何是好?

上官雩尚且要步步为营夺回王位,恐怕也没有余裕保护傅秋锋。

容璲越想越难以静心,傅秋锋红着脸倒在床上邀请他的画面在脑中来回重复,他以往只是担心傅秋锋失手会不会落入敌营遭人拷打,现在听了钱禄的话,更不妙的担心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讯问容璲已经无心继续,他干脆出门嘱咐唐邈接替,在霜刃台的大殿里埋头焦躁地反复疾走。

韦渊半夜起来一趟,看见大殿的灯还亮着,容璲满面愁容,忍不住上前关心。

容璲叹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说道:朕想去找他。

韦渊皱了皱眉:那让属下前去如何?

容璲又抚着额角摇头:朕想去,谁都不能代替朕,只有朕亲自去了,朕才能平息心中的不安,朕已经许久都没有这般渴望过了。

韦渊沉默片刻,一咬牙:那让属下陪您同去?

容璲眼前一亮,抬步上前:就等你这句话,马上安排,明日就走!

傅秋锋不知自己昏了多久,醒来时浑身没一处不疼,烤的人发干的热度也卷土重来,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身边,匕首就放在他的身侧,他松了半口气,等抬眼看见那盆蘑菇时,剩下半口气也松了下来。

接着他就感到周围的振颤,似乎是躺在马车里,他咬牙坐起来,胸前缠了几层纱布,呼吸有些发滞。

醒了?驾车的上官雩掀开车帘,笑了笑,今天是二十六,我们已经出了京城,你伤的不轻,断了一根肋骨,还中了药,我先送你去仔细医治一下,然后安排人手护送你从小路回大奕。

不用,给我一匹快马。傅秋锋眉头一紧,活动了一下胳膊,把外衣整理好。

你确定?上官雩挑眉,就算你不在乎你的伤,可别忘了翠绡香。

无碍。傅秋锋冷声道,区区迷药,还控制不了我。

上官雩啧了一声,摇摇头:好吧,毕竟我这边人手也不是很足,希望日后有缘,还能再见你出使醴国。

多谢。傅秋锋一拱手,将金乌蕈花盆下的包袱小心系好。

马车行驶到小镇时,上官雩安排了一匹快马和几日干粮,给傅秋锋画了地形图,傅秋锋点头谢过,翻身上马神色如常,一路星夜兼程,穿过来时的陵阳,回到大奕直奔官道,在遇上的第一个官驿停了马。

这里是个小地方,只有两个驿使,正在院子里洗刷马具,远远看见傅秋锋,其中一人出门,等傅秋锋靠近了才说:驿馆住满了,还请阁下出示阁下还好吗?

傅秋锋扣着马鞍下马,直直朝前倒去,驿使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隔着衣裳都摸到几乎烫手的热度,下一刻就被傅秋锋猛地推开。

霜刃台密奏。傅秋锋抬手扶住马镫,双眼朦胧,仍是坚持将包袱和一封信交给驿使,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大人,您是发烧了吗还是受伤了?驿使惊疑不定,看傅秋锋衣服上还有成片的血迹,您的令牌

傅秋锋紧紧攥着手指,掌心掐出几道血痕,咬紧了下唇跪倒在地,想让驿使给他准备一桶凉水也说不出话来。

两个驿使不知商量了什么,傅秋锋半晌没听到询问,他咬了咬舌尖,用刺痛逼自己清醒,撑着地面缓缓抬头时,居然看见一道从楼内飞身奔出的身影。

傅秋锋愣了一下,自嘲地扯扯嘴角,心说这药居然已经发作到让他产生幻觉的地步了。

陛下。傅秋锋笑了一声,按着自己的腿颤抖着起身,还没到京城,不可能是陛下,我还不能

傅秋锋?!容璲眼眶一热,冲上前一把抱住傅秋锋,他看见沉重的黑衣上缓缓晕开的颜色,手臂上也有,胸前也有,腿上也有,傅秋锋在流血,他的心也跟着不断抽痛,你撑住,朕来了,是朕!

傅秋锋浑身一僵,用力闭了闭眼,比视线更先的是嗅到的熟悉气息,清香淡雅,烧的他头脑沸腾的冲动在碰到浑身冰凉的容璲时如同得到仙丹妙药,在纾解之后,却又无尽的攀升更加空虚的欲求,他在这一刻才惊觉他已经回到了大奕,只要回到大奕,那一定就能回到容璲身边。

陛下傅秋锋声音一哑,低低地唤了一声,稍稍抬起头来,努力想看清容璲,容璲侧脸的疤痕又扩散了一些,但他只有种劫后余生的脱力和迟来的兴奋,他伸手轻轻抚上容璲的侧颊,然后重新回抱上去,颤声道,臣能以下犯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朕行,所以不行

这段时间卡文天天咕咕咕,我深感惭愧,所以这章到下章更新前留评的小天使都有红包,给大家鞠躬赔罪了qaq

第96章 梦中人01

容璲浑身一僵,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边境,傅秋锋音讯全无,他的焦虑渐渐化为深不见底的惶恐,吞噬他所剩无几的理智,直到在楼上看见傅秋锋纵马而来,他才绝处逢生一般喜出望外,乃至于阵阵难以置信的耳鸣。

傅秋锋此时紧箍着他的力道惊人,发烫的体温和灼热的吐息让他有种被烤干的错觉,胸腔中疯狂搏动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捏住,他无声地提了口气,所有见到傅秋锋之后的喜不自胜和心痛难耐都化做最柔软的庆幸珍惜。

没事了,朕在,朕什么都答应。容璲有些哽咽,咽喉针刺般的酸涩,一遍遍安抚傅秋锋也安慰自己,朕扶你回去,先处理伤口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把自己弄成这样,比朕的脸惨烈多了,得不偿失啊。

您千万别哭,会好起来的。傅秋锋趴在容璲肩上,尖锐而不可靠近的锋芒都收敛的一干二净,他终于不用再勉力克制,放任躁动的内息自行流转,卸下防备的脆弱悄然展露。

朕没哭!容璲扬声强调,他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语调,尴尬地仰头,拍了两下傅秋锋的脊背,随即想到傅秋锋一身的伤,动作轻缓下来,总之你回来就好,朕很高兴,朕才不会哭。

傅秋锋猛地攥紧了容璲的衣衫,容璲冰凉的手拂过肩背,让他顷刻间生出一种陌生的、难以抵御的战栗,他咬牙间还是泄出一声低喘,揪着容璲的衣裳埋头闷声道:您方才答应了,是吗。

容璲不及反应自己答应了什么,但却察觉一丝异样,傅秋锋总是清朗的嗓音含糊喑哑,细碎压抑的喘息响在耳边,隔着衣衫传来的热度也不像是因伤势而高烧。

你容璲被自己的猜测激的又惊又怒,只恨没有在傅秋锋离开京城时拦住他,他扣上傅秋锋的胳膊,想拉开傅秋锋一些查探脉象,但反而被搂的更紧。

傅秋锋迟疑了一瞬,就直接偏头吻住了容璲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

容璲眼神闪了闪,垂眸落向傅秋锋轻阖的长睫,身后就是下午的骄阳,极近距离下眼前只剩模糊的光影,还有傅秋锋紧蹙着的,痛苦与沉醉交织的眉头。

心跳快过之后,在临界点上一点点平息下来,容璲反手搂住傅秋锋的腰,也选择在这一刻不管不顾的回吻,将这些天的不为人道的情绪都化成激烈的掠夺和占有。

急促的气息越来越短,傅秋锋眼帘一扇,突然扭头咳嗽起来,放开容璲按住胸口缓缓跪倒,苍白的脸颊染上病态的红晕,容璲咬住下唇稍作冷静,揪心地慌忙蹲下扶住他。

你到底受了多少伤,那醴国的国师当真是卑鄙下流之徒,他给你下了什么药?容璲搭住傅秋锋的手腕号脉,看着傅秋锋这副虚弱又情不自禁的模样,他只剩焦急不安,根本无暇在这时提起什么欲望。

翠绡香,林前辈或许知晓吧,臣一直以内功强压,见到您,就功亏一篑了。傅秋锋靠着容璲的臂弯低声自嘲,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在情欲和伤势的拉扯中头痛欲裂,臣能自己解决,只求您留在臣身边

你解决什么!容璲忍着怒气一把抱起傅秋锋,两个驿使早就被随行的韦渊遣走回避,韦渊站在驿馆一楼门内盯着地面目不斜视,容璲经过时吼了一声,把傅公子带回来的东西收好,准备温水纱布伤药!

韦渊连忙去办,容璲快步把傅秋锋送回自己房间,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小心拉下他的外衣。

傅秋锋的胸口起伏剧烈,汗水浸透了发际,下意识地抬手拽住容璲,难耐地支起一条腿:陛下。

你想死在床上吗?朕在,朕会帮你,但是要先止血包扎。容璲抓住傅秋锋的手,在掌心捏了捏,解开傅秋锋的腰带,苦中作乐玩笑道,还是你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傅秋锋动了动嘴角,想笑,但牵的胸口生疼:臣还是做人风流吧。

哼,胡言乱语,出去一趟,越发不学好了。容璲扯过被子盖到他腰上,目睹挺拔流畅的腰身上纵横交错的外伤时,鼻腔蓦地一酸,伤口有轻有重,大多都已结痂开始愈合,还有几道大概是泡了水,有些肿胀化脓,侧腹一处深而窄的刺伤还在渗血,胸前一片青紫瘀痕,能看出是掌印的轮廓,他的指尖一点点落在淤伤下方,稍微划过轻轻一按,就见傅秋锋骤然拧紧了眉心,喉咙里滚过一声隐忍的痛吟。

还好,只是骨裂,没有错位,也没伤及心肺。容璲抬起手指,然后怒气冲冲地一圈砸上床沿,到底是何人伤你!朕若不能为你报仇,要这九五之尊何用之有!

您不必生气,臣已经解决了他。傅秋锋宽慰道,这么一会儿他只觉嗓子干的快要冒烟,容璲就在床前,他不得不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臣在醴国边境遇到上官姑娘,她和臣订下了潜入国师府的计划,给臣提供不少情报和救援,臣拿到解药后撤退时扔下毒烟,国师中了林前辈的毒,同样受伤不轻,臣也不算吃亏,醴国的事,自有上官姑娘自己解决咳咳!

朕知道了,朕去给你倒水。容璲制止他继续汇报,刚要转身离开,傅秋锋的手却死死抓着他的袖口不放。

傅秋锋侧了侧身,发带散开,一头长发铺满了软枕,眼中雾气氤氲,哑声道:陛下,别走,臣想要

容璲脑内轰的一声,他停住了脚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俯身再次吻上了傅秋锋火热的唇,他谨慎地避开傅秋锋的伤,在傅秋锋被药性烧的迷离破碎的目光中恍然涌起一阵痛惜难过,他狠了狠心,掐住傅秋锋的下巴,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腥甜的凉意渡了过去。

傅秋锋反射性地吞咽,血液滋润了他的咽喉,像吞下无数冰块,他迟钝地回过神来,在满口铁锈的味道中惊疑不解,但小腹的一团火被这阵清凉渐渐消减,他恍然大悟,复杂道: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岂能这般自残龙体。

朕的血能暂时为你压制迷药。容璲在他嘴角碰了一下,慢慢抬头,沮丧地擦去唇上血痕,朕不想看你被那些下作的东西控制,要朕看着你忍受屈辱折磨,还不如给朕一刀来的痛快。

傅秋锋愣了愣,每次当他为容璲的清正和原则敬佩叹服时,容璲还能再次突破他的印象,让他相形见绌无地自容。

韦渊送来了温水和药箱,关紧房门,容璲利索地浸湿毛巾,替傅秋锋清理伤口,傅秋锋在数天来难得的平静中发了会儿呆,方才的汗颜也消失的差不多,期期艾艾地问道:陛下,臣能再冒犯一次吗?

你怎么不多预支个几百上千次。容璲拿着毛巾尽量仔细小心,一边把金疮药抖上去抹开,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朕还能不准吗?

多谢陛下宽宏。傅秋锋小声说,臣擅自带走上官宁,他投靠了上官姑娘。

嗯,左右是醴国的人,放在霜刃台还浪费粮食。容璲点点头。

其实,臣要说的是傅秋锋悄悄侧目,上官姑娘和臣说了一些关于您的私事。

什么私事?容璲狐疑,朕是让她想办法保护你,可没让她乱透朕的底细。

傅秋锋沉默片刻,容璲慢慢扶他起来,温热的毛巾擦到背后,在同样令人心疼的淤青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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