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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欲言又止,暗忖他其实更担心容璲背他累坏了:算了,那我就在兰心阁吃饭吧,最近宫里有什么大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小圆子仔细思索,就是听闻贵妃娘娘病了,还是会传染的肺病,很是虚弱,不能见风见人,陛下说是出宫去给贵妃娘娘求药祈福,不知道陛下这次回来,贵妃娘娘能不能好起来,娘娘对公子很好,也是您在宫里的倚仗呢。

傅秋锋点了点头:朝中呢?

奴婢也不清楚朝中有什么事。小圆子惭愧道,不过倒是听了宫中姐姐们有时聊到,如今陛下整肃朝纲,抓了不少贪官污吏,京城百姓都在讲陛下圣明。

那就好。傅秋锋也感欣慰。

还有就是贤妃和贵妃相继病倒,听说又有大臣在催陛下纳妃立后。小圆子小心地说。

催吧,若能说动陛下,那才真让我大开眼界。傅秋锋毫无波动地笑笑,活动了一下肩膀去吃早饭。

容璲下了朝,在政事堂议事耽误了些时间,尽量想要及早结束,但还是拖到了下午,这些天紧急的折子虽然有暗卫快马加鞭送到他手,普通的奏疏仍堆积了不少,他让冯吉送到兰心阁,自己带着些糕点也回去看傅秋锋。

傅秋锋坐着个小板凳,在屋檐下的阴影里闲闲地望天,容璲在院门口看见他这副样子,有点好笑,似乎才让傅秋锋待一个上午,他就无聊的要长蘑菇了。

不回去躺着?容璲拎着食盒过来,笑问道。

躺太久骨头都生锈了。傅秋锋无奈起身,臣现在能一口气演一套剑法不费劲。

你可省省吧。容璲拽着他的袖子回屋,给你带了御膳房的红糖枣糕,养胃补血。

傅秋锋哑然失笑:臣又不是坐月子。

容璲:

容璲瞪他道:你还让不让朕吃了?

让,臣刚才什么也没说。傅秋锋给容璲倒茶,正色道,您为臣放了不少血,您先请。

容璲撇嘴,看着那盒摆放精致的糕点,总觉得别扭,冯吉刚走没多久,这会儿又折回来,禀道:陛下,奴婢刚遇上太医院的人,说是那位道士又发病了,吵着要离开,连床都砸了,好像懂武功的,御医们看不住他,现在让侍卫把他打晕了。

傅秋锋不明所以,看向容璲,容璲捏了一块枣糕递给他,起身一招手。

是地牢里救回来的道士,朕之前问出他名唤有求必应裘必应。容璲说道,备轿,朕去一趟太医院。

什么江湖骗子的名号。傅秋锋的第一反应和容璲相差无几,他还未清醒吗?

容璲脸色渐沉:朕带你去,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

傅秋锋蹙眉琢磨,猜测道:难道他提起过臣?

卿果真敏锐。容璲说,在你走的时候,朕去太医院,他前言不搭后语,又像有自己的逻辑,留下一句不属于这个天地的人,终将为天地招致毁灭,就七窍流血陷入昏迷。

这句话在这时更显深刻不祥,但傅秋锋悄悄侧目观察,容璲没有半点对他的忌惮,只有骨子里的不服和不屑一顾。

于是傅秋锋也坚定起来,朗笑一声:让臣来到这个天地的,不正是冥冥之中的力量吗?如果这是天地自作主张赋予掠夺过后,再对人4意定谳的傲慢,那臣也敢一力抗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完成榜单了t^t

(慢着,这不是星际文啊!

第100章 飞光02

太医院内,几名御医如临大敌似的守在客房门口,这个疯癫道士是容璲亲自嘱咐要看好治好的人,御医们都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容璲一个生气让他们陪葬。

房里的床断了条腿,只能把裘必应安置在地上,两名侍卫分立左右随时警惕注意,直到听见冯吉的通告声才敢松口气。

傅秋锋在太医院外下了轿子,掀着车帘请容璲下车,余光扫向容璲,只见他一路上都笑吟吟的,视线不时跟他对上,又若无其事的挪开,这副神情若是旁人看到,只怕会狠打几个哆嗦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重大差错。

臣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傅秋锋摸了摸下巴,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没有。容璲风轻云淡地说,但嘴角的弧度又上升一点,背手迈进太医院的大门。

傅秋锋无奈追在他身侧:陛下。

容璲动了动肩膀,用胳膊碰了下傅秋锋,调侃道:朕的脑子里一路上都在回荡你的霸道誓言。

傅秋锋脸一热,低头干笑:一时兴起,让陛下见笑了。

朕可没笑,朕是在夸你。容璲挑挑眉强压嘴角,这才配得上朕。

傅秋锋想想容璲时不时的文艺感慨,深感这方面还是不要配得上为妙。

此人现在脑疾未愈,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你见了他,必须保证自己不受影响。容璲正色提醒。

您放心,一直以来也只有您能影响臣了。傅秋锋实话道,他已经在路上听了容璲的简述,不觉得裘必应能动摇他。

容璲一时语塞:爱卿,你是在说正经话吧。

傅秋锋心说这有什么不正经的,他理所当然点头,望着容璲,容璲表情微妙地转过了脸,快步走去偏院客房。

御医和容璲说了裘必应的状况,目前的治疗已经取得成效,裘必应很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才想离开,容璲让众人都退下,和傅秋锋进了客房,屋内一片狼藉,裘必应还在昏睡。

傅秋锋这次彻底看清了他的脸,面容端肃沧桑,不知为何,傅秋锋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醒醒。傅秋锋蹲在裘必应旁边,掐上他的人中,拍了拍脸,在他迷蒙睁眼时问道,还认得我吗?

裘必应愣了一会儿,突然发难,一掌拍向傅秋锋。

自不量力!傅秋锋偏头一闪,稳稳钳住裘必应的手腕一拧,在他的痛呼中压回头顶,裘必应还欲再动左手,傅秋锋翻身抬脚踩住他的左臂,单手扣住他的咽喉,俯身逼近呵斥道,认得我吗?你敢说一个不字,先废你一只手!

裘必应被彻底制住,没有半点挣扎之力,在傅秋锋杀气腾腾的注视下目不转睛地回瞪片刻,全身一瘫,猝不及防地摇头嚎了起来。

不认识,完全不认识!李大哥,有坏人,救命啊!裘必应涕泗横流地呼救,放在那张五六十岁的脸上格外违和。

傅秋锋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见过不少,但这种上来就像个小孩嚎啕大哭的还是第一回 ,他半信半疑,收紧力道,等裘必应脸色紫红说不出话时才道:少装疯卖傻,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认得我吗?

咳不认识,我认识!裘必应在骤然放松的掌下一阵咳嗽,傅秋锋眼光一闪,就听他继续道,我认得你是个大坏人!李大哥救救我啊!

容璲一直靠在门口旁观,他盯着傅秋锋发力时浮起经络的手背,仿佛随时能轻而易举折断颈骨,还有蹙眉冷眼时的凌厉气势,让人情不自禁的着迷沉醉,连审问的场面都变得心旷神怡。

他看了一会儿,直到发现裘必应的蓝色道袍衣摆上逐渐晕开的深色痕迹,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一开始看戏的心情荡然无存。

真是不止疯了,还越治越傻。容璲喃喃一句,嫌弃地拉开房门退出去,对傅秋锋喊道,别审了,快叫人来收拾。

傅秋锋发现裘必应居然边哭边尿时也深深无语,他才撤出两步,裘必应就在地上打起了滚。

我要告诉李大哥,他是这里的头儿,他一定会教训你们!裘必应滚到塌了的床边揪着床帘骂道,又转脸委屈起来,李大哥我不出去玩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傅秋锋眯着眼睛望了他两下,隔夜饭差点呕出来,扶额也赶紧出门,上下打量了容璲几遍洗眼睛。

看来是真有病。容璲在前厅坐下下定结论,气道,这个李大夫该给他的脑子陪葬,还不如朕前些天去看的时候正常呢。

傅秋锋倒是不尽同意:也说不准,臣觉得他刚醒时分明看了臣一遍,才出手攻击,可能已经清醒了,但发现不是臣的对手,就开始伪装。

容璲抽了下嘴角:为了伪装在别人面前尿裤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和命比起来,尿一下裤子只能算小亏。傅秋锋站在门口让那个李大夫进去诊治,自己甩了甩指尖,张望一番准备去井边洗手。

容璲听着裘必应浑厚的哭嚎就脑仁疼,随后跟上傅秋锋,侧目道:爱卿哪天要是也敢吃这种小亏,那我们只能来世再做君臣了。

傅秋锋:

傅秋锋道:您说的对,饿死事小,失禁事大。

容璲瞪他一眼,傅秋锋赶紧转头认真打水。

他绞上辘轳,容璲伸手过来帮他拎起打满的水桶,傅秋锋瞟见容璲修长白净的手指,脑筋一抽,不合时宜地突发奇想道:这个还是要特事特办吧。

啊?容璲莫名其妙,什么特事?

床事。傅秋锋一本正经地说,这种时候难道陛下也嫌弃介意吗?

容璲:

容璲表情一僵,哭笑不得,比起傅秋锋满脸严肃的探讨这种问题让不让人脸红心跳,更多的是好奇傅秋锋的脑回路是不是比大理寺悬案还离奇曲折。

咳。傅秋锋回过味来,也觉得这么问好像太露骨了,实在不妥,眼神一飘装作什么都没说,低头默默洗手。

爱卿。容璲深吸口气,一提衣摆蹲到他旁边,抬臂搭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少看点话本,床单被褥都要银子的,别觉得朕家大业大就能随意挥霍。

傅秋锋:

不过要是你真想试试容璲慢慢凑近,在他耳边小声笑道,沧沂山顶风景很好,草地也很软,任你翻云覆雨也不会受伤。

傅秋锋愣了愣,凉气吹在耳廓,却激起岩浆般的沸腾,嫣红一直烧到脸侧,他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尴尬眨眼道:没有没有!臣绝无此意,您快忘了吧!

容璲只留给他一个说完之后飞快跑路的背影,让轿子等在太医院,自己先跑回兰心阁看奏折去了。

李大夫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裘必应,让他自己去洗澡换衣服,满头大汗地坐在前厅喝茶休息,傅秋锋回了前厅,拱手笑道:辛苦大人了。

不敢不敢,陛下亲自嘱托,下官还至今未能治愈裘道长,实在汗颜啊。李大夫苦笑,不过如今他的心智宛若孩童,也正说明他心神纯净,浊气排散,这是病情转佳的预兆。

傅秋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也不准备和他讨论医术理念,继续问道:他平日里还说过什么似有深意的话吗?

李大夫想了想,道:四天前他突然说起什么,要填了湖,不能让魏皓得到得到什么来着。

傅秋锋浑身一震,急道:他提到何人?

呃,下官也不知具体是哪个字。李大夫往后闪了闪,有点心惊,听说是魏皓,哦!下官想起来了,他说不能让魏皓得到飞光,下官当时就追问他,但他就清醒那么片刻,接下来再问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秋锋面色凝重,大奕的人不知道魏皓是谁,可他知道,魏皓正是赐给他一杯毒酒的新帝。

裘必应,哼。傅秋锋咬牙冷笑一声,我要把他带回霜刃台,此人身怀重大机密,到底是不是假痴不癫,大刑伺候自然知晓。

哎呀不可啊!李大夫连忙起身阻拦,傅大人三思,裘道长脑部有伤,受不得刺激,万一他病情再加重,下官就是端上这颗脑袋也治不回来了。

啧。傅秋锋不耐地皱起眉,沉思少顷,转颜笑道,抱歉,是我心急了,那依照李大人看,他多久能清醒。

李大夫犹豫道:呃,按照下官方才的诊断来看,最多五天,就能彻底清除脑内的淤血。

大人,我想知道的是,他何时清醒。傅秋锋轻飘飘地说。

李大夫紧张地擦汗:这十天,最多十天!

好。傅秋锋轻轻颔首,我会如实禀报陛下,有劳大人。

应该的,下官送您。李大夫赶紧伸手相送。

傅秋锋上了轿子,轿夫走的不快,每步都很稳,他在快到兰心阁时,心念一动,让轿夫转道去了澈月湖,等到澈月湖边又遣回一人到兰心阁向容璲汇报,让容璲不用担心。

澈月湖位置偏僻,在皇宫西方的冷宫范围左近,更像个池塘,四面都有草木环绕,水面上稀疏的排着几丛荷叶,隐约能看见几条金红的鲤鱼,傅秋锋在高低不平的石岸边漫布,围着澈月湖转了一圈,夕阳偏斜,天色渐渐昏黄,他在一棵四季桂旁站定,刚开的浅金花簇散出清幽的香气,枝叶间模模糊糊的透着粉紫色的霞光,树下一块斑驳的石头隐约可见刻着的澈月湖三字。

傅秋锋站了半晌,抬手挡了挡冒出眩光的眼帘,听见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回头略一躬身,笑道:参见陛下。

又自作主张,别耽误了晚上喝药。容璲顺着小路走来,站在傅秋锋身边,为何不陪朕看折子,你想来,朕可以晚点再陪你来。

臣知道陛下政务繁忙,就不事事打扰了。傅秋锋抬手勾勾手指,一丝控制细微的内力凝成气刃,削下一簇桂花,他摊开掌心接了,转手送给容璲,臣的赔礼,还请陛下笑纳。

容璲抿了抿唇,从傅秋锋手中拿走那一枝花,随便转了转,笑道:你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来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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