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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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困了,又困又疲惫,挂了电话以后她就沾着枕头睡着了,而这一次,她又梦到了白天在片场里恍然见过的场景。

她在华灯点缀的殿上翩迁起舞,将近午夜,外头乌云遮蔽天日,不见皎月,殿内却明亮如昼。

一舞完毕,那位声音温柔的陛下将她扶起,带到一旁落座,又招呼侍女送上了碧玉殇装着的琥珀酒。

不如尝尝,虽然比不得你家乡的酒清冽,但也有那么几分味道。高位之上,身着明黄便服的皇帝眉目柔和,声音清澈。

喻云霏怔怔地举杯,小饮一口,随着那清酒入肚,数不清的纷乱记忆也尽数回笼。

她想起来了。

那一世,她本不叫喻云霏,她是盛产美酒的异域小国进贡到乾朝的美人,因为母亲是中原人,她又继承母亲的长相居多,所以异域特征并不明显,但她那股娇柔妩媚并杂糅着少许异域风情的模样,还是能勾的男人欲罢不能。

很多人叫她狐狸精。

被送到大乾以前,许多人都对她说,既然长着这样一张脸,你就要用它发挥作用,你就要如何怎样地谋取帝王芳心,你就要放低身段极尽所能地迎合,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用来讨取利益的卑微工具。

但那位皇帝不是这样说。

她从不招她侍寝,却照样对她温柔和善,给她各种赏赐。

她重新为她取名,还告诉她不必谨小慎微,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对她真诚,予她尊重,又为她请来师傅,教她中原文字与知识,让她更好地融入这边的生活。

她对她说:你若是喜欢跳舞便跳罢,人生苦短,有想做的事便做,何必拘束自己呢?

喻云霏恍然惊醒,坐起时还不自觉,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陛下

她怎么能忘呢?那个人从前对她那般好,她怎么能都不记得了呢?

喻云霏推开门,想对阮轻轻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可当她急匆匆地赶出去,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张赌气的字条,然后便不知所踪。

陛下!

喻云霏悔不当初,她慌不择路地追出去,又是调小区监控又是四处找,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阮轻轻离开时天还没大亮,如今都到了下午,她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她把她的陛下弄丢了。

喻云霏心里空落,回去才发现经纪人和助理全过来了,经纪人还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听见那些话,喻云霏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她心里只剩下无边的懊悔和自责。

白巧颖那边说了,只要你公开微博道歉,就让你重新进组,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喻云霏,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

我知道了。喻云霏垂下眼眸,攥紧了手指,她想,她一定要把她的陛下重新找回来。

经纪人交代完要交代的就走了,只剩下助理沈欢。

沈欢叫她:姐,你不接那老妖婆的电话就算了,你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啊?你看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

喻云霏心不在焉:什么信息?

沈欢:就是多亏你身边那个女孩,我才躲过一场车祸,说起来那妹妹人呢?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她,就算这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可请她吃顿饭也是必要的

喻云霏猛地起身,握住了助理的肩膀,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她详细说。

助理虽然不懂喻云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但还是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说了。

喻云霏一怔,蓦然想到了阮轻轻昨天同她说过的那两句话。

除了这些,朕如今还是个神算子

我虽有过编撰胡扯,但刚刚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喻云霏难以自抑,再次泪如雨下:她真的没有骗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隔了许久,喻云霏才冷静下来。

她看着阮轻轻留下的字条,心想,陛下会写现代的文字,又多了些玄学本领,那么,她应该也会对现在科技有所了解吧?

这样想着,喻云霏就打开了微博,她没有按照经纪人的指示给白巧颖道歉,而是连发了三条寻人启事,发完了以后,她又拿出自己仅剩不多的存款,自己给自己买了热搜。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在心里祈盼,阮轻轻会看到吧?陛下她一定能看到的吧?

事实是,阮轻轻还不知道热搜的事。

她学习完书上的内容,就管黎芊璇要手机。

黎芊璇把手机收起,眉头一跳,问她:要手机做什么?

阮轻轻说:我刚看完这本《古今通讯方式的变迁》,对如今人们联络用的所谓手机产生了兴趣,便想看一看。

黎芊璇:哦。

阮轻轻拧眉: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你刚刚手里握着的那个就是手机吧?

黎芊璇想也不想,下意识就把那手指朝墙上砸去,然后道:这个不行,这个坏了,等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阮轻轻:

好暴力哦。

看着那被砸碎的手机,阮轻轻不由自主的颤了下。

她说:那好吧。

毕竟现在不是乾朝,贵妃也凶凶的,不像从前那样对她恭敬了,她还是应该识时务一些。

但看书看久了难免口渴,阮轻轻舔了下唇,忍不住看向黎芊璇,眼巴巴的道:姐姐,我还能再要一杯芋泥啵啵奶茶吗?

那幼鹿一般的视线看过来,黎芊璇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

当然,除了手机。

外面就是繁华的商业街,黎芊璇出去给阮轻轻买了奶茶,顺便取了个新手机,安上了卡,回去的时候她听到了周围的唏嘘议论,抬头一看,发现那块瞩目的led显示大屏上正在循环播放喻云霏那三条寻人微博。

那位置太好,又极为显眼,更要命的是,从家里的落地窗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

喻云霏!

黎芊璇咬牙切齿,瞳孔也跟着紧缩。

她急匆匆地跑回去,喘声急促,心跳剧烈,却发现阮轻轻还乖巧地在那个看不到窗外夜景的地方看书,她一回来,形容如此狼狈,阮轻轻还不解地问:贵妃,你这是怎么了?

黎芊璇连忙制止:你就呆在那里,别动。

阮轻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哦。

你没去外面吧?黎芊璇等呼吸平复过后就开始试探。

没有啊。阮轻轻说。

黎芊璇:也没去窗边?

阮轻轻摇着头,表情很茫然:没有去啊,难不成窗边有什么吗?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看,黎芊璇连忙把她抱住,偏身挡住了窗外的视线,还不管不顾地将她按在怀间。

什么都没有,黎芊璇语气笃定: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过去。

好,我不过去,阮轻轻拿手指推她,还有点不开心: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啊?你又勒疼我了,身上还有汗味。

黎芊璇连忙松手。

朕的芋泥啵啵奶茶呢?阮轻轻朝她伸手。

黎芊璇把跟着她一路晃荡的奶茶递给了她,喝了一口后,阮轻轻又重新眉开眼笑,也不计较自家贵妃的奇奇怪怪了。

后面黎芊璇又找了个借口把阮轻轻带去了看不见窗外大屏的房间,然后趁她专注看书的时候悄悄锁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她又去洗了个澡,然后才找到喻云霏的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几声以后,那边接了电话:喂?

黎芊璇态度强势,语气冷漠: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我老婆造成了多大困扰?

喻云霏反应了一下,随即冷笑:你老婆?

黎芊璇理所当然:我老婆,阮轻轻,有什么问题吗?

喻云霏嘲讽道:你这么说轻轻她知道吗?另外容我提醒一下,轻轻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结不了婚。

黎芊璇随机应变:这年头叫自己女朋友为老婆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我只是想告诉你,赶紧停止你的所作所为,不要再打别人女朋友的主意,听明白了吗?

喻云霏停顿了许久,而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笑声更软更媚了,她说:不可能。

说完那句话以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喻云霏记起来了,自然也听得出来,对面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贵妃黎芊璇。

就凭你那一根筋的脑子还想独占陛下吗?喻云霏轻嗤出声,又想了想,就找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声音也有点急促:喻小姐,我看到你的微博了,刚要打给你。

喻云霏也言简意赅,她说:叶教授,我全想起来了,也明白了你之前对我的试探是因为什么。

她巧笑倩兮:你找我来是想问陛下的事对吧?确实,我见过她,就在不久之前,可是现在,她被人藏起来了。

被谁?

您的发小、我的贵妃姐姐,黎芊璇。

第6章

市中心的某处大平层里,阮轻轻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都说学海无涯,人这一生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纵然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很难将那一车的书籍全部领略。

便慢慢来吧。

阮轻轻自己把书本规整好,就要起身去洗漱入睡,一到门口才发现,贵妃竟然把她锁起来了。

这是为何呢?

她应该没做错什么吧?难不成是奶茶喝的太多,引得贵妃不快了?

阮轻轻抬手咚咚咚的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黎芊璇头发还湿着,神情看过来时有些复杂难辨。

阮轻轻眨了下眼,疑惑地叫她:贵妃?

嗯,黎芊璇问她:陛下想做什么?

想休息。阮轻轻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着道:芊璇,我住在你这里,是给你造成困扰了吗?若是困扰,我也可以离开,去寻别的去处

哪成想这话音还没等完全落下,黎芊璇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上。

唔。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多少会有些疼,阮轻轻闷哼了一声,紧接着那双圆润的杏眼里就溢出了泪花。

可黎芊璇却仍旧压了下来,眼眶比她还湿,透着疯狂的红意,朝她逼问:当年陛下何等狠心,只留下一纸放妻妾书便彻底离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你还要去哪里?你还要再次弃我于不顾吗?

阮轻轻表情茫然:放妻妾书?

黎芊璇手上愈发用力:难道那纸和我们断绝关系的休书不是你亲手写的?

阮轻轻看向自己被捏到通红的手腕,不由得拧起了眉,可她还是忍着疼意,对黎芊璇温软道:姐姐先轻一些好不好?我只是怕给你带来困扰而已,若你不想我走,我便好好的呆在这里,你别不开心了。

女孩声音轻轻,却含着一股仿若山间流淌清泉的沁人心鼻力道,让黎芊璇紧张到极致的心逐渐放空了下来,而到这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那截纤细手腕上的醒目红色,于是连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清醒过来的黎芊璇止不住地自责。

阮轻轻却踮着脚拍了下她的脑袋,以做安抚,笑着道:没关系啦。

话虽如此,可黎芊璇还是找来了止痛的药膏,给阮轻轻敷在手腕上,把那淤红给小心翼翼的慢慢揉开。

阮轻轻垂着眉,仍然在思考刚才黎芊璇说过的放妻妾书,但此事并不适合直接发问,得找个恰当的时机。

她抬眼看着黎芊璇那张明艳脸颊旁垂着的泛湿的发,就顺势道:要我帮你吹吹吗?

黎芊璇一愣:什么?

吹头发呀,阮轻轻弯着眉眼,模样纯稚无辜:阿云和她的助理都用吹风机帮我吹过头发,我觉得还挺有趣,正想要试一试。

阿云,叫的倒是亲热。

黎芊璇在心里冷哼,面上却不显,只是关切地问:陛下手腕受的住吗?

阮轻轻:本来也没多疼。

黎芊璇又严肃了表情,一脸郑重其事的问:那我是第一个被陛下吹头发的人吗?

啊?这很重要吗?阮轻轻被问的有些犹疑:难不成在这里吹头发还有什么特殊含义?若是有,我还是不

没有。黎芊璇果断起身,拿了个吹风机过来,塞到阮轻轻手中,还撒起了娇:请陛下帮我吹吹头发,臣妾先谢过陛下了。

她刚才还那么凶,现在倒是难得乖巧,阮轻轻笑了笑,没再拒绝,只说那你得先教我,我不太会用,黎芊璇就教了她。

吹头发并不是什么技术活,阮轻轻很轻松地就学会了,并且学以致用做的很好,眼看着那一头乌黑秀发已经快要被吹干,黎芊璇的情绪也彻底平复了下来,阮轻轻就问出了自己在意的事。

她说:芊璇,你之前装作不认识我,也是因为那纸放妻妾书吗?

难道只是因为那东西吗?黎芊璇道:我气的是你不顾一切就离开了。

对不起,阮轻轻先认了错,又轻声道:说起来,那放妻妾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啊?竟然让你记到了现在,还因此恼我。

黎芊璇回头嗔她:那是陛下自己亲手写的,怎么到现在还来问我?

阮轻轻也捏着她肩膀同她撒娇:时隔久远,我记不清了嘛,好姐姐,你就再同我说说罢。

黎芊璇根本受不住这样的软磨硬泡,她肩膀酥了半边,人也有些晕,就把一切都告诉给了阮轻轻。

在那封放妻妾书里,皇帝自陈女子身份,道出自己本名轻轻,又言尽了这些年女扮男装的各种苦楚,说不愿再以这样的面目遮遮掩掩地活在世间,如今她已交代好了一切,准备好了后路,从明天起便要改头换面去一个没人知道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追求自己憧憬的玄学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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