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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手沈辞风这个案例已一年有余,就病患而言,对方表面上配合度极高,可惜治疗始终停滞不前。

没什么。沈辞风重新躺下,尝试深呼吸调整情绪,刚才他突然想到,如果焦溏坚持要走,他会怎么做?

默默记下一年来沈辞风唯一一次的情感波动,医生认为这是个突破点,接着问:婚后生活是否带来任何变化

*

从秦家老宅回来后,焦溏越发忙碌,制作绣画,绣师可以自由发挥,然则修复则难得多。

首先需要专业的仪器,一点点清除衣服上的污迹,再比对戏服原本的颜色,选取合适的丝线、布料染色为恢复最大限度恢复戏服原貌,不能过于自由,对焦溏而言,像另一种挑战。

当他随手在网络上分享完心得,想戳一戳最近聊得挺好的网友,惊觉一向热衷和他交流刺绣技巧的小桃子的id主页,内容被清空,只剩一条状态:再见。

莫名不安,焦溏私信对方好几条,却一直没得到回应。

在忙吗?

听到沈辞风的敲门声,焦溏方发现,他不知不觉忙到天色全黑,站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脖子:你回来啦,什么这么香?

跟沈辞风走到客厅,焦溏眼前一亮,香薰蜡烛的暖光中,桌上牛排冒着热气,各色菜点的鲜味扑鼻而来,这才是家的样子。

沈辞风递给他一杯香槟:恭喜你夺回一等奖,实至名归。

玻璃杯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冰块融化在水里,焦溏的眸子染上一层水色,被暖黄的烛光衬得熠熠生辉:谢谢。

对了,晚饭吃得差不多,沈辞风提起,明天起要出差几天。

焦溏拿刀叉的手顿了顿,应道:哦,路上小心。

或许他正好实验一下,没有沈辞风在身边,他还会不会失眠。

而他身边的沈辞风抿了一口酒:焦溏看上去完全没有不习惯的样子,是自己一厢情愿?

等两人睡下,焦溏背后贴上一片暖和,听到昏暗中低沉的声音:出差要三四天,湿热的吐息染红了耳垂:今晚方便吗?

想象他拐弯抹角再明示的样子,焦溏竟有点想笑,小声问:你不是说要早起,没关系吗?

沈辞风的声音像会诱惑人:可以在飞机上补眠。

焦溏脸上浮起两抹红晕:嗯。

天还没亮。

沈辞风正在镜前打领带,身后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唔,坐起的焦溏满脸茫然:你要走了?不记得两人什么时候睡去,反正一定超过凌晨。

吵醒你了?目光落在他扯开大半的衣领上,沈辞风满意勾起嘴角,时间还早,你继续睡。

等我一下。焦溏赤脚踩下地,险些脚软没站稳,不听沈辞风的劝阻,跑到隔壁书房,没一会又跑回来,给你的。

一个天蓝色的绸缎香囊,绣着一簇雪片莲,象征春天来临的花,花语是新生。

昨天忘记给你。焦溏递给他,乌黑的眼眸浸着水光,一路平安。

他希望沈辞风可以放下以往,重获新生。

好,沈辞风心中一热,然后不由分说将人塞回被子里,到了给你报平安。

乖乖裹住被子,焦溏脱口而出:我可以捏一下你的脸吗?

沈辞风:嗯?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焦溏用被子捂住头:啊,是我睡蒙了。他只是想起在秦家老宅看到那幅全家福,好奇沈辞风的脸手感怎样。

可以。

焦溏一愣,悄悄挪开被角,露出一对眼睛。

见沈辞风弯低身,任他揉搓的样子,心想这种机会可不常有,他索性不客气,上手用力一掐:一点都不圆润。

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沈辞风幽幽开口:你捏完,能轮到我了吗?

焦溏:啊?

对上那人的眼神,焦溏认命闭上眼:那,你捏吧,轻点哦。谁让自己一时脑抽呢。

微黄的灯光下,焦溏微微仰起头,露出纤长的脖子,白净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几片花瓣,如同献祭一般。

沈辞风的喉结不由滑动,俯低身,轻轻在他的酒窝上啄了一下。

第19章 【重写】

我走了。

门被轻声合上。

石化半晌,焦溏听到震耳发聩的心跳声,感觉自己像一朵花苞,开花了。

为什么每次被亲都有新花样?!沈辞风也太犯规了吧!

头蒙进被子里,他一合眼,满脑子是唇轻碰脸颊的触感,还有那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完全睡不着。

一把扯开被子,焦溏撑起还有些发酸的身体,泡进冒热气的浴缸里,一时间,柔和的牛奶薰衣草香气萦绕鼻间。浴室早被清理干净,他抬头看向镜子,想起昨晚某些在镜前的画面,反手用水泼向自己:不要乱想!

脸在发烫,不知道是因为泡澡,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焦溏穿好衣服,一出客厅便看到桌上早餐和上面的便签:热两分钟。不经意间瞥见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嘴角止不住笑意:样子好呆!

想什么来什么,桌上手机震动,他飞快点开,是一张隔着落地窗拍的飞机照片,焦溏莞尔,回复一张热气腾腾的早餐的照片,配字:谢谢。

没多久,又收到一条讯息:起飞了。

回复平安,焦溏打开社交软件,仍然没有收到小桃子的答复。他联系过几个相熟的网友,不约而同表示几天前突然和小桃子失去联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放下手机,焦溏禁不住担忧,他记得小桃子对他说过、无论如何都想绣出一幅自己的作品,不会贸贸然放弃,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忙碌完一整天,焦溏傍晚才收到沈辞风的讯息,仍旧没有文字,是一张朝阳初升的照片。

辛苦了。关上手机,焦溏从沈辞风送的按摩椅上起来,昨夜被折腾到半夜,他眼皮已擅自开始打架。

盖上被子,他闻到枕头上若有似无的松木香,焦溏合上眼,用气音说了一句:晚安。

*

咚!

一声巨响,焦溏睁开眼。

梦里一只可怖的巨兽掐住他的脖子,他无法呼吸,拼命挣扎,却坠进无尽深渊中。

心跳急促得隐隐作痛,焦溏衣服被冷汗浸湿,扶住床沿的指关节发白,张开口,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强拖起仿佛没休息过的身体走进浴室,他打开热水,从头浇下,这才觉得,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似乎,失眠并没有完全治好。

沈辞风也不能总呆在身边,焦溏抹了把脸,得想个办法解决。

多少恢复一点精神,他换上运动服,点开手机聊天画面,随即关上。天色灰蒙蒙,如果这个时间发讯息给沈辞风,对方就会知道他又失眠,还是不要让那人担心。

草尖的露珠尚未散去,整个城市仿佛还在睡梦中。

焦溏沿江边慢跑,大大吸了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救命!有人跳江!

呼救的是一位环卫阿姨,焦溏冲上前:人在哪里?

江中的人影快被水淹没,他当机立断用绳子作牵引,奋力游上前,扯住落水者的衣领,拼命将人拉回岸边。

赶到的警察和救援人员分别给两人施救,焦溏这才看清,落水的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一点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躺在担架上,好歹是救了回来。

瞥了一眼警察从对方身上翻出来的东西,手机、钥匙、证件、一方手帕看到手帕上的刺绣图样,焦溏喃喃开口:你是小桃子?

检查的警察抬起头:什么?

我、我是他朋友。焦溏裹紧身上的毯子,请求道:我可以陪他到医院吗?他的医药费我会帮忙付。

获得同意后,焦溏和小桃子一起被送往医院,旁敲侧击中,他知道小桃子的真名是孟桃桃,刚毕业不久,和父亲一起生活。

你醒啦?守在病床边的焦溏见小桃子睁开眼,按铃叫医生,轻声开口:我是焦溏,我们在网上聊过,记得吗?

是你?小桃子着急想起来,被焦溏安抚躺下,激动道,我、我很喜欢你的作品。看了一圈周围,小桃子刚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下去,语气竟有几分遗憾,居然没死成。

焦溏一愣。

医生检查过后,焦溏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小心问:为什么想不开?

小桃子瞬间红了眼眶,却是答非所问:不要联系我爸!求你!

好!焦溏怕刺激他,几番保证方让人冷静下来,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总能想办法的。

经过焦溏的安慰,小桃子抽抽噎噎中,解释他所在的刺绣工作室被卖掉,失去工作;家里一直不同意他当花佬(从前从事粤绣行业的以男工居多,男绣师又被称作花佬),强迫他进工厂打工,还砸烂他的绣架。

爸说男孩子不应该做这些,小桃子眼里充斥着恐惧和泪水,他骂我不如去捡垃圾。

沉吟片刻,焦溏开口:如果你是想要工作,我有办法。虽然他家事帮不了,能活下去总归会有希望。

真的?小桃子抬起头,泪珠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把外套塞到他怀里,焦溏伸出手:走吧。

初升的太阳穿破厚重的云层,把病房镀上一层金辉,小桃子有一刹那恍然,焦溏的笑容,像在发光。

让小桃子去办出院手续,焦溏这才发现沈辞风发赖好几条讯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刚才在忙。焦溏走到门外,简短解释早上发生的事: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险些以为焦溏又失眠乱跑,沈辞风确认他身体没大碍,稍稍放下心,忽然发觉:救了人,再两人一起吃早餐,这个发展有点熟悉?

沈辞风脑海中警钟大响:焦溏以前也会把人救回家吗?

焦溏疑惑他为什么沉默不语:怎么不说话?

沈辞风沉声问:只在网上聊过几句,直接聘请他,可靠吗?

焦溏的善良温柔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那么他呢?和所有人比,特别多少?

普通面试也是聊两三遍就签合同,也没什么不同吧?焦溏早想过这层,而且,愿意坚持刺绣的人不多,,我只是给他一点力所能及的鼓励。他看过小桃子的作品,虽然技法略稚嫩,能看出少年的灵气和一定美术功底,是个值得培养苗子。

焦溏打趣般问:你该不会吃醋吧?

沈辞风断然道:没有。

我说笑的。焦溏看向天上飞过的一架飞机,嘴角漾起: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身边这么多好人疼爱我,有爷爷,还有你,更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受委屈又有人替我出头。明明不久前,他还只能躺在医院,不晓得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好人沈辞风一时心情复杂。

所以我也想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焦溏的声音软软糯糯,像在给他顺毛,等你回来。

沈辞风握紧手机。

我要送人到工作室,焦溏朝收拾好向他走来的小桃子挥手,匆匆道:你忙吧,晚上聊。

电话挂断后,沈辞风收到一条匿名讯息,打开是一张图,看样子是过往焦溏和周明辉的亲密合照。对方接连发了好几张,他只扫过第一张,面无表情拉黑号码。

没必要。

忙完一天,焦溏早早睡下,指望疲劳能驱赶噩梦,尽管知道可能没用。

手机在他合眼前一刻震动。

沈辞风:还在忙吗?

焦溏:没,已经躺下了。

沈辞风:可以开视频吗?不聊天。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焦溏:那不就会看到我睡着的样子?

沈辞风:我看过了。

可恶!焦溏将头埋进枕头,接通视讯后、故意调成后置摄像头,瓮声瓮气道:不给你看。

沈辞风:为什么?

除非,焦溏忍住笑,你唱歌给我听。

第20章 含入v公告【重写】

呼焦溏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原来平时遇事波澜不惊的沈辞风,也会出现这种呆若木鸡的表情,有点可爱?

发现他在逗弄自己,沈辞风却拿他没办法:我唱了就变失眠曲。

噗。焦溏忍不住,沈辞风连说笑话也是这么一本正经,调过摄像头对准自己,好吧,换一个,讲故事会吗?

画面里,焦溏睡眼惺忪,衣领自然敞开,白得反光的锁骨若隐若现,沈辞风倒吸一口气,心不在焉问:什么故事?

焦溏眨了眨眼睛:都行,你自己的事也行。

本要推脱,沈辞风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焦溏在拐弯抹角想了解他?

我毕业自**大学,修读应用数学,擅长融资并购

焦溏:???

他只是想听点小故事,结果沈辞风认真在做面试简介?

听到手机里的笑声,沈辞风疑惑问:笑什么?

没有,焦溏赶紧用被子遮住半张脸,软绵绵道:继续嘛。

他的声音就像小猫尾巴挠过心尖,痒痒的,抓又抓不住,沈辞风咽了好几口水,强作镇定:大学时取得心理咨询师资格

还没讲完工作经历,沈辞风盯住画面,焦溏不知道什么时候乖巧睡了过去,呼吸平稳均匀,睫毛轻颤,酒窝嫩得让人想上手捏一捏。他忍不住截图: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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