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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歇默然片刻,又咬了口苹果,半晌后才说:师父说的是,还有,我觉得还是澄清一下,我遇到的那个美人。

嗯?

和我性别一样。

男的啊?辰华一副怅然模样,还以为你开窍了,真是不过这样也好,虽说妖族不全都是阴邪之辈,但还是别和妖族纠缠上好,来来来,既然都扯到这了,为师再和你说个八卦。

沈歇挑了挑眉,表示洗耳恭听。

妖族两个妖王,其中一个是狐妖,他其实是半妖,他母亲是神族的神君,脑子不清醒和妖族私通生下了这个半妖,结果被你父神发现,就,咔嚓。

沈歇微微一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辰华一副惋惜模样,水火不容的两族,怎么会容忍这样的叛徒?那女神君被立即处死,她生下的半妖被他父亲侥幸带走,为了躲避神族追杀,入了神族不敢进的地狱道中,说来,这个半妖不同于另一个妖王,他并非天生于地狱道,是被迫闯进去的。

沈歇嘴唇微动,有些惊愕: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神界的大辱,人人不耻,自然不会外传。

但是那半妖做错了什么?沈歇蹙眉,照师父这么说,他原本不该待在那种地方。

没办法的,殿下。辰华苦笑,君主不能太过悲悯众生,你以后会明白,总之你记住,其他妖我不评价,但妖王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歇垂眸,淡淡说:我知道了。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紫光,沈歇看到辰华眼睛亮了亮:占星师来了,走走走,咱去请他喝茶,正好,你不是要成年了吗,喊他给你算算桃花运!

沈歇冷眼,你要请你自己请,我懒得动。

好的,那为师走了。

师父变了,以前是会把他背过去的,嘴里还哼哼歌谣,把他惯的不要不要。

果然啊,师父变了,已经开始追求私会了!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沈歇也跟着闲了许久。

他刚刚去过血月山,被老神主盯得紧,于是这些日子只能闷在家里,他每天在殿中悠哉悠哉恍惚过日子,尹笑寒给他带了些下界的话本打发时间,他没看。

老神主已经派零零碎碎的人去妖界寻找苍炎剑了,这剑也不知道是不是闹脾气,分明吸收那么多戾气,却在丢失后变得消息全无。

这剑藏着的力量太强,如果被妖族得到,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以直接出世第三位妖王。

一日找不到剑便一日不得消停,连辰华这种大懒人都被轰出去寻剑,神界暗中忙碌了起来,颇有种暴风雨前宁静的既视感。

终于,被迫置身事外的沈歇坐不住了。

师父,我等会把结界破了,如果父神感知到,你就说我耐不住无聊,去了人间界玩。

所以你要干什么去?辰华伸手拦住了他。

沈歇如实说:我去血月山。

你倒是坦诚。辰华皱眉,你已经去过一次了,想必已经知道那个地方的可怕,还打算孤身前往?

我不怕。沈歇顿了顿,有的人从小就在那长大,尚且安好,我只是去走一遭,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妖,你是神,你们不一样。

出身不同而已。

沈歇平日里沉默寡言,真辩驳起来倒也不甘逊色,辰华拿他没办法,只能拿出一块玉佩给沈歇扣在腰间:行吧,我帮你瞒着神主那边,这个玉佩上面留着为师的神识,如果你遇到危险了,你就和我神识互通,我会立刻赶来。

多谢师父了。沈歇总算有了笑意。

辰华也回了一笑。

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小孩终究还是长大了,有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沈歇终究一个人带着一柄剑,再次入了血月山。老神主派出的零散神君分布在妖族各个地界,但血月山这种地方依旧没人敢来。

他确实是唯一能来这里寻找的人。

刚一入山,就和第一次一样,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厮杀与满地鲜血,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居然有人迎接他。

阿映,你来啦?

河边的石头上,一只模样俊俏的小狼对着他发出了人声,沈歇微微一怔,小狼见他晃神,立刻化为了人身:是我,不久前我们刚刚见过。

哦哦。沈歇也想了起来,你是那只小狼崽。

狼崽瞧着挺开心,围着沈歇绕了一圈又一圈,眼睛放光,就像在观察自己即将扑倒的猎物,只是他目光虔诚,热烈却又刻意保持着尊崇。

沈歇被这道复杂的目光盯的颇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就看看你。狼崽是个实诚人,觉得你特别干净。

然后他刚一说完,沈歇就不小心碰到了一块带血的石头,衣角上多了一片不明显的血渍。

很明显,这血是刚刚溅上的。

沈歇倒也不在乎衣服脏了,只是问:这里刚刚打架了吗?

呃。狼崽挠挠头,应该是吧,我刚来,不知道。

沈歇将信将疑,但也寻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狼崽哎呀几声,无意间跺了跺脚,突然说:对了对了,那个苍炎剑我找到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找到了?沈歇低喃,还真的落在了血月山。

只是不止我一人找到了苍炎剑,还有其他妖知道,或者说,现在血月山之内的妖都知道,他们都想要这把剑助自己修为。

然后呢?

狼崽指了个方位:就是今天,他们在山谷中摆了个擂台,胜者便可以拥有这把剑,估计还有半炷香的功夫就要开始了。

半炷香

来不及了。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在血月山之内是敛了大半神力的,以他现在的情况回去搬救兵,再回来时,估计擂台早已经打完,到时候苍炎剑更不知道会被藏在哪。

你是不是特别想要那把剑?狼崽突然问。

沈歇顿了顿,点了头:是。

我帮你。

我们妖族的人,最重情义。狼崽那青涩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凝重,说了要报恩就要报,我上擂台,我去帮你把剑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帮媳妇打架ing

第109章 晋江独发

沈歇打量狼崽两眼,只觉得他在开玩笑,笑着哼了两声:不用,你带我去就可以。

这小崽子细皮嫩肉,放他们神界估摸还没成年,瞧着一上台估计就得被轰下来,以及,其实他也从未把那声报恩当真。

神界太子高高在上,力所能及范围内他想要的东西早就有了,自然不需要一个小妖帮他做什么事。

狼崽像是瞧出了沈歇的不信任,他也没辩驳,下意识伸手想带沈歇走,却在即将碰到对方指尖的一瞬间猛然收回手。

为了防止被眼前之人嫌弃,他在察觉到沈歇来了之后,特意找了全血月山最干净的泉水沐浴了一番,洗掉了身上的脏污和血腥味,换上一身相对干净的衣服,这才神清气爽蹦蹦跳跳来见人,顺便摆出一副只是路过的模样。

可他依旧不敢触碰眼前人的手。

他太脏了,会留下污痕。

注意到了狼崽眼里的退缩,沈歇微微一顿,低头看向狼崽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手。他默然片刻,像是有所领悟,突然主动上前,抓住了这只手。

走吧,带我过去。他笑说。

狼崽浑身一颤,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震撼,只是被他飞快的压了回去。

走。

狼崽看起来对去往擂台的路很是熟悉,这跌宕起伏的小山峰,一眼过去根本没有方向,两人却没有绕半分远路,只是片刻就到了擂台。

擂台旁早已围了不少妖,有原身也有原型。确实如辰华所说,妖族注重外形,这种地方没个高深修为的也不敢来,因此这些妖虽瞧着恐怖,但也不算碍眼。

两人到的时候,擂台赛刚刚开始。

一把约四尺长的古剑镇压在一旁的高台上,用铁链捆锁剑刃,只是那抑制不住的剑气依旧无法令人靠近,沈歇甚至能隐约听到这把剑的悲鸣声。

今天擂台的获胜者,就可以拥有这把宝剑!

妖族是识货的,哪怕认不出这是苍炎剑,也能识出这剑蕴藏着强大的煞气,有助于妖族修行。

沈歇正出神想着怎么理直气壮的夺剑,却感觉到狼崽拽了拽他的手:你这身太显眼了,先换一身吧。

没用的,我上台时必定会露出神力,身份藏不住。

你不用上台,我说了我上。

这半大的少年在和他玩真的?

沈歇无奈先换了一身黑衣,整个人因色调的改变也凌厉不少。狼崽叹了口气,突然松手就要上台。

沈歇一愣,急道:你干什么?

哪怕这小狼真的上场,可这擂台是车轮战,先上的人是最吃亏的,他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

没关系的,我心里有数,只是我有一句话想问你。狼崽抿了抿嘴唇,眼中是藏不住的期盼,那个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沈歇毫不犹豫:自然。

无论我是谁,是什么身份?

沈歇依旧脱口而出: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本君交友历来只从心,无论是神是妖,是王是民,聊得来即可。

听完这话,狼崽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不怕了。

所以沈歇蹙眉,你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不算,马上就不瞒着了。

狼崽对着他一笑,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擂台,这车轮战目前还没人当出头鸟,正处于起哄阶段。狼崽嘴边的笑意始终未散,但当他看向擂台时,那笑意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冷漠狠戾。

沈歇心头微微一惊,隐约觉得他好像被瞒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果然下一刻,狼崽直接轻飘飘上了台,刚刚还热闹的妖族瞬间鸦雀无声。

静默几秒后,是一声整整齐齐的:见过妖王。

此时台上的狼崽,神色冷漠,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掌心处妖力的红光明艳却阴森,像是要把上来的人撕成碎片。台上这个人此时阴冷桀骜,哪还有半分刚刚想牵他手时的小心翼翼。

这把剑,本王要了,有不服的,尽管上台即可。他的双瞳已经变成了猩红色,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好像一个稚嫩的王者在宣示主权。

饶是沈歇性格淡漠,此刻也委实震惊了。

这小狼崽子居然是狼王!

谁家妖王被几团还没化形的妖折磨的一身伤啊?谁家妖王想要什么东西还得亲手争啊?谁家妖王上台客套时还真的有人敢反抗。

就算你是妖王,你想要什么就必须给你?妖王如今的作为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哎呀真是,神界手下败将,如今也敢耍威风,喊你妖王是尊重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不去好好当你的傀儡妖王,非得碍兄弟们的眼,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自讨苦吃了。

几只各型各样的妖同时上台,齐刷刷伸出利爪像要撕破狼崽的身体,龇牙咧嘴,气势汹汹。

狼崽冷哼一声,手里的红光化成护盾围绕在他身旁,在触及的瞬间,那些利爪登时停滞在了半空,半分再进不得。

血月山的阴云突然劈了一刀闪电下来,继而就是轰鸣的雷声,黑云翻涌,气势汹汹。

本王自讨苦吃?狼崽张开的手心猛然收紧,说反了吧!

与此同时,护盾炸开,红光乍破,像是海浪那样汹涌地冲击四周的人,那几只妖登时被震下擂台,在地上东倒西歪哀嚎不止,妖力的冲击甚至波及到了远处敛了全部神力的沈歇。

沈歇只觉胸口有些闷闷的疼,不过还好不算严重,他伸手捂住前胸,稍稍用神力缓解冲击。

台上的狼崽无意间往这瞥了一眼,见沈歇捂着胸口,整个人怔了怔,他连忙收回那惊涛骇浪般可怕的妖力,眸中阴云顷刻消散,只剩了担忧与自责。

是他莽撞了,居然没考虑阿映收了神力后只是凡胎肉体,自然扛不住他那自地狱道而出的世间最险恶的妖力。

可他不能动,他还得守擂。

沈歇抬头,和年轻妖王的目光对接,他轻轻笑了笑,比了个口型:没事。

只是狼崽来不及回应,更多的妖便朝他袭来,他敛去唇角的笑意,专心致志应对攻击。

这擂台战比沈歇想的更长,打了近乎一个时辰,无数足矣祸害一方的妖被狼崽一手摔了下来。打到最后,狼崽也已先出妖形,脑袋上多了对毛茸茸的耳朵,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此刻已颇有些凌乱。

他的瞳色早就变成了暗红,鲜血从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往下落,为了见沈歇而特意换的干净衣服再次像那天一样被撕的破破烂烂。

再来。他站在台上,轻轻冷笑,整个人都是十足的危险性。

沈歇却并不觉得可怕,或许狼崽之前可可爱爱的模样早已经刻入他心底,又是或许因为狼崽如今的模样其实是因为他。

不知怎的,他不仅不怕,甚至觉得有些心疼。

台下的妖早已被他骇人的战斗力震慑住了,又等了一会,见实在没人敢再上,终于有人宣判:妖王赢了!这把剑属于妖王!恭喜妖王!

恭喜妖王!

妖族便是这样,以强为尊,实力为王。

带着血腥味的冷风从河畔吹来,狼崽已经逐渐模糊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他忍住伤口的剧痛,一步步走到高台旁,伸手取下了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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