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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嫒:

鞮红:还有啊,我要不要带

小嫒:姐你去不去?

***

鞮红以最快速度打了个底涂了个口红,就带着小嫒开车来到片场,下车的时候果不其然,渝辞已经一遍过顺便补完各个机位镜头了。

鞮红:

你看我就说来不及!

小嫒:姐,你要是不花一个小时纠结哪个口红色号看起来不刻意但又提气色,不花一个小时纠结穿什么衣服显得自然随性又不失小心机,我拿我这一个月的工资来赌,你一定是来得及的。

鞮红:所以你这一个月工资没了。

哎不是,姐,姐,姐你听我解释,你看我还有机会吗姐!

二人正唇?枪?舌?战间,渝辞已经拖着层层叠叠的白袍,往这边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鞮红:想看渝辞演杀人狂魔戏,嘤。

第120章

冥昭的白袍不是如霜似雪的白,也不是晕着冷月辉光的冷月白,而是那种于旧年黄昏中,从落漆斑驳的门扉后绕转而来的一袭旧素,浮着浅浅的象牙调。

旧年暮色旧时人。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间,如一只来不及入轮回的幽鬼,寄居此生。

渝辞走到跟前的时候鞮红还有点恍惚,这种糟糕的感觉比当时演鱼玄机的时候更甚,鱼玄机那时候还好,渝辞亲自带着她演的也没几场,中间空隙大,时间长,剧情散,加上偶尔还会跟邬澔就接不接通告的问题扯扯皮,基本两三天最长一周也就出戏了。

《子虚劫》这回,她是栽的彻彻底底,每次渝辞走过来她都会产生一种迷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21世纪的拍摄片场,还是千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江湖。

一开始她还会挣扎两下,但是后来她也就躺平任碾了。管她是冥昭还是渝辞,反正太迷人,爱就爱了,如果这是一场美梦,她一点也不想醒来。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鞮红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

渝辞抱着水杯坐在她身边,见她回过神来又喝了一口,才道:不会做噩梦了吧?

渝辞说的玩笑话,鞮红心中却是一惊,心道岂止是做噩梦,简直比做噩梦还要恐怖!

昨天什么梦也没做,睡得也挺好的,鞮红做贼心虚地替自己圆着谎,看剧本看得比较晚。

好用功啊。渝辞一双凤眸里含了笑,捧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昨天晚上梦里的主人公就坐在眼前,任谁都不可能淡定得了,鞮红缓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观察起渝辞今天的造型。一头长发还是像之前那样披在身后,只在最下面发尾处做个发结,但是风吹起来的时候,细碎的长发瞬间就从里头冒出来随风清扬,面颊两侧的长发明显增多,好几撮黏上杯口,渝辞捋了好几下才捋干净。

身上的白袍也不像之前那样整洁,有几处特意用针线缝出凌乱的视觉感,从胸襟处开始就溅着点点血迹,到腰封以下已经是大片大片绽放开来,叫人触目惊心。

可以想象,在霓裳漫天,血腥味漂浮在空中的时候,她一身白衣在风中招展,若莲瓣轻舒,一头乌发在风中飘零似舞。以她为轴心,血雾大规模地弥散开来,将整个江湖笼罩其中。

想到这鞮红又瞪了小嫒一眼,用眼神传达内心愤怒。

一会功夫就被瞪了好几回的小嫒很识相的溜走了,只留下渝辞和鞮红两人。

渝辞已经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闭目养神,她戏外也喜欢穿白色,羽绒服硕大一圈毛领压在冥昭白袍上,居然出乎意料的和谐。好像一下子就从江湖客晋升为一方主公,素雅中逼出几分清贵之气。

鞮红坐在一旁心跳跟战鼓似的,听着身边时不时传来的喝水声,咽了咽干涩喉头。

凤眸线条流畅飞扬,阖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脱俗的静谧感,鞮红沿着那线条一路看到鬓边,那双阖着的眼眸蓦地睁开。

两人对望着,来往工作人员皆成湍急流动的模糊背景,直到鞮红额角的血流汹涌澎湃差点破皮而出,渝辞忽然破颜一笑。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没没没有啊!鞮红转过头去下意识也想喝水,却发现自己手里啥都没有,赶紧就近抄起一沓剧本捂在脸上。闻着上头传来浅淡沉檀味,才意识到她居然是拿了渝辞的剧本!!

渝辞瞥了眼自己被抢走的剧本:你今天休息吧?

鞮红:啊对啊。

渝辞:那你干什么来了?

鞮红梗直脖子:我来现场学习啊。

渝辞微微睁大眼睛:好努力啊。

鞮红:

鞮红: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不知道为什么鞮红就是觉得今天的渝辞阴阳怪气。

她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说完才发现,原来怼心上人真的可以缓解紧张,就是后坐力有点猛。

渝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出惊人: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可爱。

轰的一下,鞮红烧起来了。

渝辞还故意凑过去近距离端详:不仅可爱,还乖了很多。都懂得叫师父了。

我靠!

鞮红一下就从座位上弹起来:谁喊你师父了,那是岐飞鸾喊冥昭。你、你少脑补!

我没有脑补啊。渝辞的语气听起来居然还有那么几分委屈?

靠!冥昭上身啦?!

鞮红心中狂吐芬芳,忍无可忍直接破罐破摔:难道你还指望我找你报恩啊?

渝辞:怎么你还真要报恩啊?

呸!什么虎狼之词!

鞮红心率瞬飙,结合起昨晚那个荒唐的梦境气得直翻白眼差点翻到背过气去。

当然她是不可能气渝辞的,气得对象只有自己。

叫自己这么没出息,演个戏还梦上了。

她忽然起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渝辞该不会通晓什么窥人梦境的妖术吧?要不然怎么自己昨晚上做的梦,她今天表现就这么奇怪?!她之前有这么喜欢逗自己吗?没有吧?

鞮红这一纠结就纠结到中午放饭,渝辞领了两份饭过来,顺带还有两瓶百香奶绿。

吃吗?渝辞问。

当然吃!这可是渝辞为她拿来的饭!

鞮红心里这么想着,这回肯定是不能说的,她很矜持的点点头,把饭盒放到自己面前。

渝辞这一次没有从自己的餐具盒里拿自己的餐具,而是把一次性筷子拆出来,一份交给鞮红,一份留给自己。

鞮红在剧组里一直都是吃营养师调配的专属餐,这也是她为什么能维持身材和皮肤状态的原因之一,吃剧组饭还真没几次,但几乎次次都是和渝辞一起。

今天的剧组餐一荤三素加一汤,米粒飘香,很有人间味。

她舀了勺汤喝下,普普通通的紫菜蛋花汤,但是和渝辞面对面埋头喝,这就不普通了。

还是因为那个叫她又羞又躁又怒的梦,让她觉得此刻自己和渝辞仿佛是一对新婚次日的小夫妻,不发一言,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微扬的唇角眉梢,饭菜咀嚼在嘴里,淌出汩汩蜜意来。

看着一顿饭吃得魂不守舍,上车都是飘着的鞮红,小嫒觉得自己这回不仅眼睛疼,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了起来。

***

时间过得很快,看瑞雪兆丰年,听片场大型机械运转声,不知不觉竟已到了除夕。

原本的拍摄计划还要多一周,这回破天荒提前完成拍摄任务,导演和景珍都有些惊喜。更开心的就是剧组演职人员们了,今天要是拍摄顺利,明天就能收拾包袱回去,几个航班转下来,当天晚上就能和家人聚在一起过年。

一场血雨腥风的终战,竟然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拉开序幕。

导演抄起喇叭,吼得撕心裂肺。

给我收拾一下你们的情绪!拍不好大年初一留在剧组啃馒头!!!

竹沥等人在蒙汜长老的安排下,直接进入冯翼谷的正殿回生殿。

回生殿,是活死人肉白骨的起死回生之意,却铸于杀人如麻的冥昭手下,当真荒唐。

冯翼谷身为药谷,建筑多融于自然景观之中,这座回生殿无论是造价还是设计师匠心独具,都远比临江听涛的藏书阁高上几倍。

它是一座建造在冰洞中的殿堂,四壁幻光夺目,却不减殿堂肃穆,叫人置身其间恍如登临琼瑶仙境之中。

几个重要配角和群演已经就位,鞮红和天奇也各自装扮好来到回生殿所在的棚。

鞮红一到就四处寻找渝辞的踪影,但是她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打理好的头发容易乱,最后还是被跟妆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摁着坐在折叠休息椅上等待正式拍摄。

坐下了还不老实,朝回生殿主座后面的屏风望去,那屏风极大,上面雕着百草丹桂玉兔捣药,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不仅没有被幻色冰洞夺取光彩,却也不至于亮丽璀璨到把主座前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掩盖下去。

屏风后面是工作区之一,很多人在那里进进出出,她不知道是不是渝辞也在那里。

到最后了啊,大家都打起点精神,拍完我请客!

导演拿着扩音器说了一大堆慷慨激昂的话之后,随即就是一句:开始!

前面的剧情很简单,基本就是早就暗通款曲的蒙汜长老和竹沥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那戏做的比真金还真,鞮红此时饰演的岐飞鸾,早已和竹沥互相表明自己的立场,又以死明志,最后又在重要关头救了几个对她有戒心的武林人士彻底消除了众人的戒心,所以并没有被挟持,而是跟竹沥并肩站在一起,目光如炬地望着回生殿空空如也的主座。

这场戏中,她只静静听着,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蒙汜长老果然收了个好徒儿啊,他年长老驾鹤仙游,竹沥定能不负所望,承你衣钵。

此言一落,屏风后一人缓步而出。

霎时间,不止鞮红,全场所有演员都发出一声下意识的惊叹。

那声音极轻,但是回生殿主角配角跟组演员加一众群演,汇聚起来又被四壁反射回荡,那声势可就大了。

继而响起的是导演气急败坏的怒吼。

停停停!怎么回事啊都!重新来!

已经在主座上坐定的渝辞见状先是愣住,小幅度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其他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鞮红是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第121章

这是岐飞鸾第一次看到冯翼脱下银面具的模样。

不同于冥昭那身象牙调的白袍,冯翼的衣服是纯粹的霜白。

正如曾经岐飞鸾心中记挂的那个,一尘不染的灵魂。

象牙色的缘故,冥昭总给人一种困倚危楼的倦感,现在褪去那一层旧色,霜雪般的绢丝流淌,更添清冷之感。

鞮红一贯知道她穿白衣好看,但此刻渝辞装扮上的改变并不仅仅是换了件颜色略有不同的衣服那么简单。

她多了一件饰品。

是自己特意请名家设计师为这个角色定制的首饰,用的是她最喜欢的材料之一

帕拉伊巴。

世界上最美丽的碧色,切割成坠泪的形状,纯银打造的链圈蜿蜒勾勒出有着草卉元素的线条,流畅简约0又独具匠心。

她将这份高定饰品悄悄交给造型师,希望加在冥昭的造型里。

只可惜冥昭的造型出来后,并没有用上。鞮红曾经去问过原因,造型师表示冥昭的造型不适合这样华贵的首饰,只能作罢。那时候她想着,将来有什么宴席活动,渝辞戴上也是一样的。只是心中多少落下了遗憾,因为这不仅仅想送给渝辞,还想送给渝辞饰演的冥昭。

它不是一件普通的高定饰品,它包裹着独特的含义,和渝辞的冥昭一样,举世无双。

但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渝辞用上了。

它本是一条项链,渝辞却将它点缀在额头。

惯常散落在两颊的长发也尽数绾起,只落下零零碎碎的发丝随着她动作微微飘动。

回生殿上鸦雀无声,女子缓步在主座上坐下,衣装胜雪,墨发如瀑,眉心往上一点纯粹的碧蓝,与四壁交相辉映,无尽光华流转其间。

这里大多数人都见过冥昭的样貌,一旦露脸意味着冥昭就是冯翼不再是秘密,众人哪里料得到她会自己戳破这一层纸。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谷主。

关键时刻还是竹沥沉得住气,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做了一揖。

听师父说,谷主已经寻到玄门遗恨,弟子今日就是来求药的。

冥昭幽幽瞥来一眼,但笑不语,像是等着什么。

果然不消片刻,回生殿剩下六扇大门一并启开,天光落下在八道敞开的殿门内却被另外八道缓缓行来的阴影阻挡,只能屈就落下在那乌黑檀木上,和萦绕在四周的死气一道封入沉沉棺材之中。

八道棺材队伍如八条黑龙,逆着日光被人抬进殿内,搁下的时候发出沉重闷响,细粒尘埃在光柱中扬起复落下。

殿内六十四具棺材,殿外无垠荒骨,所有的目光或怒或恨皆锁定在冥昭的身上。

捻须而笑的老者幽幽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谷主可愿施以援手?

这不是在问,是在逼。

或许活人站在一起还没这个胆量,但是镇上这六十四具棺材,犹如阴阳两界交并,目光炯炯,逼得那主座上的人无路可退。

可冥昭神色几乎没有一丝变化,似笑非笑的目光从那一具具棺材上巡过,人死不能复生,无茔道长想要我如何施以援手?

谷主抬举了,我派已尽数丧于大劫之中,我也早就不以道者自居。

无茔道长叹了口气:只是这些孩子们的门派里头尚有幸存之人,我不愿看到他们今后也落得与我一样的下场。

他这话说得仿佛在自怜,实则有弦外之音。一来是说自己门派的人都死在霓裳手下,也相当于是死在冥昭手下,这是灭门之恨;二来明着求冥昭放过,实则是在告诫场上那些门派中还有幸存者的人,如果今天不除掉冥昭,他们就会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众人眼中的火烧得更旺,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除掉冥昭,且拿到第三味云篆天书上记载的药引玄门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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