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相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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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龙华210年。农历四月五日。

地点: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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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然无事。

次日最先醒的骆雨,并不是他勤快,而是因为诉卿。他做了噩梦,眉毛拧成一团,浑身发颤,吵醒了骆雨。

“少侠?”骆雨晃了晃诉卿,没有晃醒他,反倒晃出一串梦话:“师兄……你为何这样……我的弓,我的弓呢……”

骆雨叹了口气,又晃晃他:“少侠,你醒醒,都是梦……”

骆雨话还没说完,诉卿突然惊叫一声师傅,翻身而起。手摸向后背,未能摸到弓箭,吓得他冷汗直冒,一把扯开床幔,见弓就立在身边。

“少侠,你怎么了?”

诉卿缓了过来,算是彻底醒了。他抹了下额间的冷汗,握着弓,有气无力的说:“无事……”说罢,他力气一松,倒回床上躺下,咳了起来。

骆雨听他咳嗽忙看过去,无奈道:“叫你昨夜把袍子脱了,这时节最是你发病的时候,果然没躲过吧。”

诉卿咳的难受,推着骆雨:“啰嗦个屁,快去拿药。”

骆雨无奈,只好越过诉卿下了床,找了药递给诉卿,并倒了一杯茶水拿了一个梅脯。

诉卿皱着眉吃下药丸后胡乱喝了一口水,接过梅脯含好,又躺了下去。

骆雨摸摸诉卿的额间,见没有发热便放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明知自己一直有咳疾,并且上次发病还没好全,不能受凉,竟还敢逞英雄。昨夜装了一夜的君子,看吧,这就是结果。”

诉卿觉得好笑,拿起身边的枕头砸向骆雨:“你,咳咳,你哪儿来这么多的话……咳咳。”

骆雨紧忙扶着诉卿躺好:“少侠,您自己任性拖累的骆雨照顾您,还不许骆雨嘀咕几句吗?您快躺好吧,诉兮她可不在,快别弄严重了。”

去年夏天开始,骆雨便跟着诉卿了。他尊诉卿一声少侠,做着随从的活儿,但其实二人的关系多似兄弟,不分尊卑。

诉卿旧疾发作也觉不适,乖乖躺好,闭目养神,过会儿便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去。

好景不长,云鹿便来敲门,并且声音急促,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

骆雨看了看刚刚睡稳的诉卿,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打开门:“你有何事?”

羽然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的意思,云鹿心里着急,又没有什么办法。不敢请郎中,生怕被慕艺笙瞧见暴漏行迹,所以只能来求诉卿。

“抱歉,请问少侠起了吗?”说着,云鹿就向屋里探去。

骆雨拦了下云鹿,低声训道:“不要吵,少侠还在睡。”

“可是,可是……”云鹿担心,还想说什么,骆雨就打断了:“你快点走吧,先不要过来。不然……”

诉卿睡得迷糊,隐约听到有人来,出声问了句:“骆雨,是谁来了?”

骆雨刚想骗诉卿说是店小二,谁知云鹿高声道:“少侠,抱歉叨扰了您。我是云鹿,是昨夜您救的……”

骆雨跺一下脚,打断云鹿的话:“我不是叫你不要吵吗?你这么一吵,少侠肯定是要起身的,这刚缓过来。”

果真如骆雨所说,诉卿翻身而起,握拳在嘴边低声咳嗽两声,随意地披了袍子走到门口:“姑娘原来叫做云鹿。怎么了?好像很着急的模样。”

昨天相遇时是夜里,云鹿并没有看清这位少侠的五官模样,此时天光大亮,诉卿的模样云鹿才算是看清了。

身材高大匀称,略略有点偏瘦,五官棱角分明,眼里像是藏着刀一般时不时闪过严肃冷酷的光芒,唇瓣微薄,给人的感觉是个冷面侠客,只是面色发白。

自是翩翩美少年一名,只可惜现在云鹿心急,无心欣赏诉卿的颜色:“少侠,我们小姐到现在都没有醒。”

“又是你们小姐。”骆雨翻了翻白眼。

诉卿一脚将他踹开,迈出奉雨阁,道:“走,我跟你去看看,你和你小姐住哪一间来着?”

云鹿忙在前领路:“吹露阁。”

吹露阁

云鹿虽然自小学习武术,但是在王府做了许多年的丫鬟,所以并不同于诉卿一般不在乎男女之别。羽然头发利索,手指干净,手腕上搭着一条手绢,连脸都半盖了一块粉色的纱手绢。

骆雨见此有些不乐意,是你们自己叫少侠过来帮忙的,干嘛还像防采——/花贼一样防着?

诉卿倒是无意理会这些,他搭了羽然的脉后说道:“无事,只是她太累了,外加慕艺笙给她闻了夺神香,自然要多睡会儿。骆雨,把窗户打开一些吧,让杭小姐呼吸点好空气,这样也有助于她散了体内的夺神香。”

夺神香云鹿也是有所耳闻的,稍微一闻就会睡个好几个时辰,何况小姐这一夜经历变动,奔波受惊,也的确要多睡会儿。

云鹿放下心来,刚想道谢,还没说出口羽然就悠悠转醒了。

“流月,我口渴……你把荷叶茶拿来吧。”

云鹿闻言,急忙倒了一杯茶。

诉卿正好坐在床边,神色一喜,不由得凑近羽然,头也不回地接过云鹿端来的茶,递到羽然身前:“杭小姐,您醒了?这儿没有荷叶茶,还请您将就一下。”

听到陌生的声音,羽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这一双眼睛一睁开,慕容诉卿的魂就被夺了过去。窗户那儿吹进来一阵风,掀开羽然脸颊上的薄纱,粉色的绢纱从两人之间缓缓飞走,一股清柔的香气隐隐浮过。

如此,羽然的全貌便映在诉卿的眸子里,由此一刻,诉卿那双如同藏了刀的眸子登时换了模样,温情无言。

羽然气质清淡,宛若一阵清晨的清风,只在虚无缥缈,随时可以羽化然后登仙一般。琼鼻温润,皮肤细腻如凝脂,唇齿晶莹,一双眼眸像是清早浓郁的雾似的。

一时间,诉卿不觉得身边之物有什么变化,整个人都陷在羽然眼中的雾气里,好似时间全部停止,只剩下温风阵阵,暗香沉沉。

“少侠,醒醒!”骆雨打了诉卿后脑一下,咬牙低声说:“你早就被云鹿推开了,别再在这儿傻站着丢人。”

如此,诉卿才从刚才的世界中走出来,惊讶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站在床边,云鹿正在递给羽然茶水。

回过神智这一秒,诉卿只觉尴尬,自己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为何就这般失态?懊恼作祟,心里一急,自己又咳了起来。

骆雨不敢再闹,忙扶诉卿坐下。

羽然探过身子,担忧地望了一眼诉卿,问:“公子可还好?”

诉卿咳的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点点头。此时,那个冷面的侠客浑然不见,只像一个苦读十年寒窗的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是慕容诉卿给杭羽然的第一印象。

他们此时并不知命运安排了什么,此时此刻,他们只是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窗前的圆桌边,一个神色无辜担忧,一个脸色苍白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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