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染白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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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龙华210年。农历四月二十一号。春。

地点:龙形山脉小路上 / 迟春市 / 右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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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鹿,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去?”羽然坐在云鹿身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崇山峻岭。

云鹿甩甩马鞭子回道:“小姐,咱们绕点儿远,往许波镇走去,大约明早就可到达。到了许波镇之后,咱们歇歇,然后往马曲镇去,从马曲镇翻山去迟春市,总之都是一路向着北边去的。”

羽然没出过京城,不懂路途如何,迷茫的点点头,没有应声。

“小姐,到了许波镇咱们买一张地图,到时候小姐就都明白了。”

羽然还没来及应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后是一个可恶的声音:“正是正是,买来了地图,就可知这一趟旅途经过多少地理人情。”

“司马亦白?!”云鹿急急地拉了马儿停下,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果真看到了骑着白马的司马亦白,他一手松松垮垮的拉着马缰,一手摇着牡丹扇子,坐在马上摇摇晃晃:“正是在下。”

云鹿见他走近,更是一惊:“你这匹马……你这匹马可是赛风?!”

司马亦白连摇两下扇子比云鹿都惊讶:“没想到云鹿姑娘家家的,也认识这马?!”

“那是因为我兄长的马就是赛风驹,他一向喜欢的紧。”羽然淡然的开口:“司马公子,您这钱花的真潇洒。这匹马和这身衣服,还有腰间的玉坠,您新物填了不少啊。”

司马亦白听羽然这么说,浑然不觉得是反话,乐呵呵的说:“哪里哪里,钱就是要用在刀刃上,若不是有赛风驹,我哪里能这么快的追到你们。”

羽然哼了一声,甩袖进了车里,吩咐一句:“云鹿,我们走。”

云鹿不知小姐为何生气,弱弱的应了一声,扫了一眼司马亦白,抽了马儿一下开始赶路。

司马亦白也夹了马肚子一下,跟着羽然的马车,走在一侧。

羽然在车厢里很气愤,自己给他了钱,原是尽了萍水相逢共患难的情谊,要他养伤回家的。他倒好,买了上等好马后又追了过来。这是何意?难道偏偏讹上了不成?!自己清白女儿一个,岂能一直被一个登徒子追着!

这边羽然气愤难平,那边的司马亦白却有些不好。

本来,他坐在马上气定神闲,悠哉的很。可忽然,他的马速慢了一点儿。

司马亦白面色一僵,胸口疼痛难忍,缓了几秒恢复笑容,可撑不了多久他就忍不住了,抬起手捂住胸口的伤。赛风驹再好也是一匹马,坐在马背上难免颠簸,不比马车舒服。于是司马亦白对云鹿笑道:“云鹿姑娘,可否让我上马车?”

“不敢,您都是骑赛风驹的人了。我们的马可没有您的马好,您还是好好骑着吧,省的一会儿丢了马,没人再给你银子买。”云鹿看都不看司马亦白一眼,自顾自的驾马。

司马亦白一乐,腰背没力气挺直,只得略微弓起腰身,接着说:“云鹿,我不舒服,你还是停一停,让我上车吧。把这马栓到你的车上,不就是你的马……了么。”话都未说完,司马亦白便顿了一顿浅吟一声,一副撑不住的模样。

听到他呻——/【吟】,云鹿有点诧异,转脸看去,果真看到一张苍白的脸。犹豫一刻,云鹿对羽然说:“小姐,司马亦白说他不舒服,想要上马车。云鹿看他似乎真……”

“不可以!”羽然生气打断云路的话:“凭他的功力岂是这么容易不舒服的?他要是想要舒服,何不少花点银子?花那么多银子买的马,都可以买两辆马车和一个马夫了!休想上咱们的车。”

云鹿一撇嘴:“你也听到了,我们小姐不让。”

司马亦白苦笑一声,真是说多了假话真话没人信了。他强撑着骑马,但还是奈何不了身子。胸口的伤本不是轻伤,哪里由人这么折腾自己?尤其那夜拔刀时,划开了血管,只是羽然二人随便处理的。习武之人最爱无知逞强,一时舒服便以为没事,上路一颠簸,伤便震开了。

云鹿眼见着司马亦白渐渐从马车旁落到了马车后,不免担心,探头看去,只见司马亦白胸口那里都是血,红了一片,连雪白的赛风驹都沾染了血迹。

“小姐!”云鹿叫道:“小姐,司马公子好像有点不太好,他流血了!”

羽然在车里一愣,本想喊停车,却又有点抹不开脸面,勉强说道:“且不管他,他胸口中刀都无……”

话未说完,司马亦白便从马上摔下来,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停车!”羽然听到声音急忙喊停,云鹿也知事情不好,迅速拉马停下,扶羽然下车。

“司马亦白!”羽然和云鹿跑到司马亦白身边,才发觉自己做错了事,不该任性拒绝他上车。

因伤口和血管重新裂开,血流不止,状态十分骇人。

羽然登时慌了,扑在司马亦白身旁,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羽然……莫要害怕,只是血多……”

“还说嘴!”羽然打断司马亦白的话,说:“既有意识,那么撑着点,我们扶你上车。”

说着,与云鹿一起架起司马亦白。废了好大力气将司马亦白扶到车厢里,拿出纱布药粉等物做着简单的处理。

“云鹿,我们现在离哪里比较近?”羽然边止血边问道。

“我们还没有走出多远,依旧是离右知县比较近,小姐,简单处理后云鹿立刻驾车回右知县。”

司马亦白满额头的汗,此时还不如晕了过去,不晕,整理伤口时更难受。

“他这伤严重,右知县能治么?”

“想来应该可以,至少比颠簸到许波镇要好。”云鹿手下比羽然利索很多,先是给司马亦白吃了个药丸子,然后拿出许多棉花一股脑儿的铺在伤口那里。转身欲要拿东西,却因车厢狭小,不小心碰到了司马亦白的手臂,他登时惨叫一声。

羽然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这种血流不止的场面云鹿比羽然冷静许多,她仔细一看,替司马亦白回答:“小姐,他手臂扭了,再动会断。”

“这……这要如何是好?”羽然那些深宅之法,在此时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满车厢多是血腥气,她已经慌了头脑。

云鹿满手是血,居然也不害怕,孩性收敛,正色道:“小姐,你莫要动他,只看着那些棉花,若是都红了就换一层新的。云鹿去捡几根树枝,立即回来。”刚要拉开车帘出去,顿了一顿,又给司马亦白喂了一颗药丸:“你含着,莫要咽下,这前后两颗丸子都是给你止血的!”说完,云鹿跳下了车。

羽然神经紧张,死定定的瞅着棉花,哪块红透了就把哪块拿下去重新换上。

“不用这么紧张……我,我还死不了呢。”司马亦白见羽然瞪着眼珠子,轻笑一声,断续着嘲笑。

羽然抬眸看他,因着紧张,什么也看不太清,只看到他眼角血红的泪痣。

“看什么……莫非,是怕我就这么……”司马亦白顿了一下继续笑道:“就这么去了?”

“你不要说话了……”羽然蹙起眉头,一副想要哭的模样:“给你钱不是让你养好伤再走么,你何苦偏追了来?钱,就不能节省一点花么?现在这样子,命都快没了,你何故还要笑?”

司马亦白闻言笑意更甚,却不再看着羽然,顺着视线看向车棚,幽幽道:“我母亲……她是个爱笑爱潇洒的女子……呵,潇洒的性子换给男子还好,若是女子,可见她的难处,只不过她只是恋慕那一份……自由罢了。”

“司马亦白?”羽然听他突然回忆,以为他已在弥留之际,心里发虚,念着:“司马亦白,司马亦白?”

司马亦白看出羽然的心思,再看看满车厢的血,的确吓人。此时这样的难受,他还不改他的性子,竟还装的像是随时会死一般,虚虚弱弱断断续续的说:“羽然……叫我,叫我亦白……”

羽然一愣,眼泪掉下来,人却没反应。

司马亦白故作虚弱,缓缓闭了闭眼睛道:“若我这次活下来了……你,你就叫我亦白吧……”话音刚落,他翻了个白眼装作昏了过去。

羽然见他昏厥,吓得声儿都变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叫,你醒醒!别睡过去!司马亦白!”

司马亦白真是装昏都要装不下去了!他现在如果尚存体力,真的很想一跃而起,指着羽然的鼻子骂句——不是让你叫我亦白么!怎的还是司马亦白!这么多字一起叫,你不累么!

只可惜,他需要继续装晕。

羽然探了探他的脉搏,司马亦白也无心真的吓羽然,并没有用内功改变脉动。羽然见他脉细尚存,略减慌乱,伸手拿下那些已经红透了的棉花,换上新的。

“你可不要死……如若因着我刚才胡闹让你死了,我可怎么办才好?”羽然擦擦眼泪:“如果你是这么死的……我只怕,再也无颜去见他了。如果那时不是他救我,我可能也不会救你……他,他是不会同受伤之人置气的。”羽然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在一边碎碎念。于她而言,诉卿,是一个救人于危难的侠客,潇洒自由,果敢正义。

“小姐,你别怕,他还死不了。”云鹿拿了几根粗粗的树枝儿回来,掀开帘子,查看司马亦白的伤道:“你看,这血已经不流了。我们现在立刻回到右知县,给他治疗,不会死的。”

云鹿检查完后,给他包扎了一下,又拿纱布和树枝将司马亦白受伤的手臂捆上,都弄好后,方抽打马儿回右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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