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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踩人喉咙要人命嘛!我还真见了一面,年纪不大,狡猾谨慎啊,叫做,东修治。南一,南一,你眼晴怎么长长了?发什么呆啊你?”

南一用手指尖夹了一个果子放在自己嘴巴里,绍琪一席话把她说得心里面乱成一片,像小时候跳的橡皮筋被缠得乱七八糟怎么样都解不开,她想到明月,两个为了她你死我活的男人如今又为了点将台变成了较力的双方。时代太乱,局面庞杂,结果怎样谁都难说,可是不祥的预感已经笼罩在南一心头。

绍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你?哎你这手怎么弄的?”

南一看看他:“是刘大胡子。”

绍琪不解:“你被人袭击了?报警了吗?逮到了吗?”

“没有。”南一摇头,“刘大胡子捉不住,逮不到,我走运的时候他躲得远远的,我倒霉的时候,就是他来拜访了。”

绍琪似懂非懂,看着南一,笑嘻嘻地:“你这人胡说八道的时候最可爱。”

他说话又造次了,南一冷哼一声:“谁可爱了。这词儿离我远着呢。少这么说我。”

“我要走了。”绍琪不以为意,“回家睡一觉。明儿一大早还要去工地呢。你家点心储备得不少,我妈的点心罐子都见亮了。今天跟你打招呼的事情,一,你给我记牢了,到时候让你干啥你干啥;二,我不下令,你不许跟人说,听见没?”

南一挺烦他这个命令的语气,转念一想也是正事儿,便撇撇嘴巴答应了。

她跟着绍琪到玄关处,见他低头穿鞋子的时候,眸子后面几个圆形伤口,己经结了黑色的痴,就问他真是怎么弄的。绍琪道:“嗨,在工地干活儿的时候,烫到了。

南一叹了一口气,在他身后说:“绍琪啊,你做这些事情,危险不?你可小心啊。”

他鞋子穿好了,转过身来看看她:“你总算关心我是不是危险了。”他那张脸仍是笑嘻嘻的,“这事儿肯定不安全,但是我还算小心。可如果不做,我觉得活着就没意思,被人当做傻子蒙在鼓里就更没意思。我是老百姓,但不是愚民,谁把我当傻子,那也不行。。。。。。”

绍琪几句话不知怎么把南一的眼泪给说出来了,她不愿意他看出来,就拍拍嘴巴,打了个呵欠,一边擦眼角一边说:“行啊,你说的我记得了。你放心,我是你一边儿的。”

她送他穿过院子去大门,绍琪出门之前,四下看看,见刘家其他人不在跟前,忽然上来捏了一把南一受伤的手,南一疼地跳了起来,当时就急眼了:“‘你干啥?你要干啥?!作死啊?”

绍琪道;“没事儿,给你个念想。”

“我踹你。”

“走了,走了。”绍琪身形敏捷往外窜,砰的一声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南一去把门插上,动作慢,脚步沉,心想刚才自己对绍琪说了一句谎话,她说自己没去找他,实际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都去他办公室两次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小事,没啥关系。她更惦记的是明月。

在小王爷显瑒收到日本人第三份礼物的黄香,明月正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午觉。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是差不多十几岁的年纪,在一个最熟悉的院子里,在一个后来被烧毁的小楼前。那栋楼在她此时的梦里还是完好的,鲜明亮丽的红瓦屋顶,蓝青色的柱子,檐梁飞起,雕着金色羽毛的鸟还有青色的小兽,匾额上没有小楼的名字,却有犯上的四个字“紫气东来”,这四个字她只有在故宫正殿前见过的。下人们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织锦裙袍,手上硕大的戒指,又摸了摸头上戴的旗头,心里面觉得好奇怪:这不是显瑜大格格的排场吗?怎么就这么放到我身上了?”

有家人一前一后抬来了金色的大礼品盒,盒子上用红色的大亮绸系着花,下人牵着她手让她把花打开看里面的礼物,明月扯开绸子,揭开盒盖,但见里面竟是一个人,半跪着仰脸看她,不是小王爷显瑒却是何人?

明月当时愣住了,伸手把显瑒扶起来:“王爷你,你怎么钻到盒子里去了?”

“我来伺候姑娘啊。”显瑒答道,理所当然。

“伺候我?”她指了指自己鼻子,“您要折煞我了。”

“从前我是主子,今后姑娘给我当主子。”

“这不没规矩了?”

“姑娘不是就要如此吗?”

“谁说我要这个了?”她看着他,急得够呛,“我不要给王爷当主子,也不要王爷跪我,只要王爷真心待我,就什么都好。”

他握着她手:“哪里有不真心待你?可是每次做事,每次说话,出了口,再进了你的耳朵就走样了。”

“在怪我多心?”

“哎你不能怪你。跟着我怎么多年,委屈比舒坦的时候多。想要讨好,还弄巧成拙。”

她扑进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他轻轻拍她肩膀:“走吧,跟我回去。喝茶,吃酒,听戏。”

她点点头,直起身,忽然见到眼前一片火光,“紫气东来”的小楼陷入火海,她跟小王爷还哪里有归路?明月心里惊慌,却用身体护住显瑒,向外用力推他,忽然惊觉身边人已不是他,抬头看,竟是一张陌生脸孔,仔细辫认,似是修治,刚刚有点放心,又觉得他分明不像!这是个陌生人!后面的火舌扑上来,明月“啊”地一声大叫,陡然惊醒,发觉竟是噩梦一场。。。。。。

与此同时,日本人把第三份礼物送到了王府。王爷正在书房看书,听说日本人又来了,也不用李伯芳在前面挡着了,挂上袍子,趿着鞋亲自出来见客,见了那端正的配着高级军衔的军官就哈哈笑起来:“又来了?我欣赏你们,还真有股子劲头。来的友还一次比一次大。真把我当回事儿。谢谢啦。”

这一位听随身带的翻译把话传给他也笑了:“诚意合作,请您明鉴。请王爷收下礼物,我回去也好给长官复命。”

他从怀中取出礼物双手呈给显瑒。只见那是一个褐色牛皮纸信封,中间略微隆起,小王爷接过来,也没打开,就在上面摸了摸,按了按,略微沉吟:“哦,我明白了。。。。。。”

军官起身看着他。

显瑒道:“不如这样:你回去跟你主子还是长官什么的回个话,就说后天晚上六点我请客,鹿岛饭庄,三楼稚座,锦绣厅,请他出来,见个面,喝点酒。我现在已有答复,怕你回去学不周全,我亲自见他一面,可好?”

军官考虑了一下,领首行礼:“明白了。”

日本人走了,一直站在小王爷傍边的李伯芳心想:这小日本子钱也送过了,封地也许诺了,此番这是送了什么稀世珍宝能让小王爷答应亲自见面给答复了?

他心里正犯合计,显瑒向他摇了摇手里的信封:“他们花样挺多。”他说着就呲地一下把信封打开了,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

李伯芳一看:一枚子弹。

第六十六章

明月从噩梦里惊醒,身上全是冷汗,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忽然有人当当当地窍门,她打开门来,警示南一。明月几日前刚被她抢白,到现在也觉得不服气,看着南一没好气,也没往屋子里让她,堵在门口说到:“干啥?”

南一讪讪笑道:“玩啥呢?”

“趴桌上睡觉呢。”

“吵醒你了?”

“嗯。”

“不请我进去?”

“不敢。”明月说。

南一继续笑:“够意思。我这一路从我家找来的。渴死了。让我进去,赏口水喝,够意思!”她人没进来,先把手伸进来了,明月怕碰疼她,到底还是把门让开。

南一从没来过明月的住处,里里外外四处看看,也不客气。她从明月手里接过水来,一仰脖喝干了,擦擦嘴巴说:“我来啊,跟你道歉。”

明月笑起来:“因为什么?”

“那天心情不好,跟你说话没好气,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别跟我记仇啊。”

明月抻了把椅子让她坐下:“不记仇。就是有点着急。我怕你那天跑了,以后再找你就找不到了。”

“感情你眼里我是女侠客?说不见就能不见?”南一笑着说。

“你可不是女侠,我觉得你这人有时上来劲头,啥都不顾,很容易犯浑。”明月一边说,一边从水果篮子里面拿了苹果给南一削皮。

“别说我了。”南一道,“我来,是有一件事情问你:那天,为啥,为啥小王爷也在医院?”

明月看看她,说:“那天我在医生那里等你,很久也不见,医生说你根本就没来换药。我就知道你一准使坏,就想要跑你家去找。到了医院门口也拦不到车子,还跌了一跤,幸好王爷路过,让四级送我去找你。他那天也有事的,但陪着我找了你一大圈,最后送我回了医院,见你在那里,自己才走了。”

南一手垫在下巴上,认真听,仔细琢磨明月这几句话,半响才说:“你摔跤了,他路过?”

明月道:“嗯。”

南一笑笑:“麦芒掉进针眼里——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

南一用露出来的指头指着明月:“我猜这人一直盯着你。一举一动,大事小情,手伤看病,门口摔跤,你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你话本看多了。”

“你在装糊涂!”

明月腾地站起来:“刘南一!”

从小到大,南一从没见明月气急败坏,她一句“装糊涂”脱口而出,明月气得竖起眼睛,脸庞通红,手直哆嗦:“你今天来是要干什么?你来兴师问罪?还是揭我短处?我‘装糊涂’?我装糊涂上了他的车,也是着急找你!”

南一被恼羞成怒的明月给震住了,用苹果把自己嘴巴堵上,想了半天:“你不愿意听拉到,我就不说了。我……我也是怕你不明白,为你着急。”

明月坐下来,喝了一口水。

南一的一口苹果在嘴巴里转来转去,咽不下去:“我最近很奇怪,走到哪里都惹人讨厌。我自己心里是知道的。我这儿啊,”她指了指自己从嗓子到胃这一条,“像有个硬东西,热乎乎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总是闹心。说什么话也不讨人喜欢,做什么事情也讨人厌,家里人,我妈妈姐姐都烦死我了。你看,今天大老远的跑来,又把你给惹急眼了。我姐总说我作死……”

南一边说,明月那里已经消了气,她说到一个“死”,明月忽然把她的嘴巴掩住了,语气也软下来:“不要乱说话。”

南一笑笑,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闹心。”明月说,“可是因为那个人?”

“嗯。”南一点点头,样子倒是很平静,“那天,就是你找我的那天,见了一面。说的话,比我从前跟他每次见面加在一起说的话都多,林林总总就是一个意思:不,不行……”她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明月听着心酸,手搭在南一的肩上。

南一抹了一把眼睛:“书上这种事情很多,只是没想到会真的落在我头上。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人的。”她转头看看明月,“你呢?你以后,直到七老八十的时候,直到自己要老死的时候,你会忘记小王爷吗?”

“……”

明月被南一问住,无言以对,外面又有人在敲门。是修治下了班。他进来看见是南一,颇热情:“好久不见了,南一,手伤好些了没有?留下来吃饭吧?我来做。”

南一笑笑:“谢谢你惦记,手好多了。不吃了。我妈等我回家吃呢。”她瞧着明月,“你送我下楼?”

两人搭伴走到公寓的门口,南一挽着明月的胳膊,凑到她耳朵旁边轻声说:“东桑现在忙什么?”

明月道:“听他说过,在圆形广场那边盖房子。”

“哦,果真如此。”南一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怎么了?你也听说过?”

“嗯。我听人说过的。”南一道,“还听说,那些个楼拼在一起是几个字:大,日,本。”

明月皱眉看着南一,十分敏感:“他们在这里,建这样的楼,是什么意思呀?”

“我也是听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愿不是,”南一定定看着明月,“但愿不是东桑的主意啊。”

明月低头,没再言语。

南一独自走了。她身上一件月白色小褂子,两边摇晃,脚步轻快。

同一时间,东修治正从明月的鱼缸里舀了水浇在她养的文竹花盆里,他从楼上正看到南一的背影,隐约地想起了什么,手里微微一顿。

明月在这一天晚上忽然向修治问起了他的工作,她从来不关心这个,偶然提出问题,让修治觉得有点意外。

修治耐心地解释:“工程很大,参与设计的建筑师是一个八人的团队。我们的计划做出来,呈递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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