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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莫尧知道,跟制片人的事无关,他们的问题由来已久,甚至早在结婚前就种下了,不过是量变达到质变而已

她以为大家都不说、不知道、不去了解、不在乎、不放在心上、装作没听见,装作无关紧要就可以了,其实没有,一点都没有用,她跟曹辰峰,根本没有信任基础。

元旦过后是更频繁的加班,春节前连录几期节目,写年底总结和新年计划,有开不完的会,制片人会,业务讨论会……遇上意见不合更是没完没了,不到凌晨一两点下不了班。然而回家后的处境并没有好一些,秦莫尧有时候还情愿加班。她一度想搬到结婚前独住的公寓,离单位也近,晚上回家更方便,却怕闹得更僵于是没提。

晚上在停车场遇上了同样晚归的曹辰峰,他最近回的也晚,两人倒是常遇上,不过遇上了也常常是无话可说或者没话找话说,却总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彼此索性默契地选择沉默。

进了电梯,沉默了一会,曹辰峰开口,“听说你今天获奖了?”

“你怎么知道?”秦莫尧讶然,今天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结果,他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

“我有看电视。”他一脸不以为然。

“曹总裁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看电视?”

“我似乎确实没你那么忙,秦主播。”

最后那个称谓几乎是讽刺了,秦莫尧不可能听不出来。电梯到了,他先跨出去,秦莫尧握了握手里沉甸甸的水晶奖杯,一阵意兴阑珊。

她进了屋胃就不舒服,冲到卫生间里吐了一阵,这是最近的常态了,几乎多吃一点就要不舒服到呕吐。曹辰峰看她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很是冷嘲热讽了一阵。

“有必要这么拼命么,为了个什么可笑的十大青年才俊把自己弄成这样?”听起来他对那个奖项很瞧不起的样子。

“对,我是一直在做亏本生意,没曹先生你精明能干事事通达。”她压抑住胃里的恶心,去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找胃药吃。

他最近变得非常不可理喻,十次有九次看她不顺眼,她告诫自己还是少惹他为妙,免得跟自己过不去。

结果曹辰峰去阳台上抽烟,她忍着不适在电脑前赶一个报告,凌晨四点敲完最后一个字,难受到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第二天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还是老样子,薛璐看了皱眉,“尧,你不是会怀孕了吧?”

“不可能的事,”秦莫尧断然说,她是定期吃避孕药的人,而且他们的措施基本上还做得比较好。

“总会有意外的,”薛璐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去医院查查吧,就算是胃病之类的,也不能这样拖着,要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你非得累垮不可。”

下午给一个杂志做情人节的专访,在回答那些中规中距的问题时,秦莫尧不免觉得有些讽刺,当被问到目前的婚姻状态时,秦莫尧咬了咬唇,还是违心地给了个标准的答案。无关其他,很多时候,因为站在了镜头前,便有了责任,要给别人带去快乐和希望,所以过程中就算有不快也只有自己知道和忍受。

相信要是换了曹辰峰在镜头前,答案只会比她更漂亮,秦莫尧这样一想,未免愈发悲凉。

结束之后,她觉得胃里更加不舒服,抬手看看手表,还有时间,于是决定去趟医院。

约了在医院妇产科工作的三姨,恰好做完一个手术,在办公室等她

“尧尧,你没有怀孕,胃里不舒服的话可能是胃炎。”

秦莫尧确认了结果,一时有些怔忪,仿佛舒了口气,但又涌起一阵茫然。如果是不同的消息,如果她怀孕了,她要怎么办呢?曹辰峰会觉得意外吗?还是麻烦?

“别着急,你们还年轻,”看她坐在床边发呆,三姨只当她因为没有怀孕而失落。

“啊,不是,”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掠了掠头发,“我们还没打算要孩子。”

“这样啊,”三姨笑笑,“下次可以一起过来做个检查,不过你的血压和心率都偏低,自己注意一下身体。”

“嗯,我知道。”在医生尤其是当医生的亲戚面前,还是听话一些比好。

“到六楼消化内科检查一下吧,我帮你打个电话。”

还是逃不了要做胃镜,秦莫尧一度拖到现在不想上医院的原因就是要做胃镜,大学的时候因为胃炎做过一次,害她恶心了整整两天,中途被常睦哄着喝了碗粥,结果还是全部吐掉。

她害怕到几乎想立刻就走,然而胃部断断续续地疼痛痉挛让她坐在椅子上几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有一把钻子在四处戳着可怜的胃壁,想要破壳而出。

勉强撑着一个人去验了个小血,回来时几乎虚脱了。她靠在椅背上颤着手拨通曹辰峰的电话,“辰峰,来趟医院好吗?我不太舒服。”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迅速说,“我现在在开会……你先找医生看看。”

他挂了电话。

她坐的那个位置正对着窗户的风口,已经是严冬,冷风从窗口刮进来,医院椅子上的扶手冰凉彻骨,秦莫尧却抓得更紧些,仿佛一定要抓住些什么,她才不会想蹲下去抱住自己。

恐怕没有什么比她的心更冷了吧,对啊,他说的对,生了病当然要找医生,找他有什么用?

他是她的谁呢,他有什么义务要把她当成第一责任来照顾?她甚至比不上他的一桩生意重要吧。

他是她的丈夫,可是他们没有承诺,没有感情,他们只是结婚了。他从来不会关心她的需要,从来不会好好哄她,只会在她闹了笑话的时候冷嘲热讽,他也不会知道她工作多么辛苦压力多么大,和同事的矛盾疙瘩种种应付不来,他也不会知道她现在究竟有多么难受着,究竟有多么希望他能够在她身边陪她去做胃镜,就算什么都不说,就算只是站在身边也好。

或者就是在电话里安慰几句也好啊,怎样都好过那样冷冰冰地挂断了她的电话。

”他没有,她明明是知道他不会的,明明不该奢望的,可是就算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这么失望?

她活该打这通电话!

公平一点,他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要把她放在第一位置来照顾着。秦莫尧有些释然了,她缓缓站了起来,也不想去做胃镜了,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昨天白天到现在,她只睡过四个小时。

她拿起手中的墨镜,站直了慢慢往前走,身后有人叫她,她艰难地回过头去,是常睦。

“尧,你怎么在这?”常睦原本还笑着,却明显被她的脸色吓到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胃痛。”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笑得很虚弱,却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幅惨兮兮的模样。

她微微侧过脸。

“让医生看了吗?什么情况?”

“现在不清楚,要做胃镜。”

“看你这样子,准备逃了?”常睦有些好笑,“别孩子气了,要是怕的话我陪你进去。”

“没什么大问题,我改天再来好了。”她现在是彻底不想做了,她一点都不想麻烦常睦。她必须证明,离开他之后,她的生活好好的,她一点都不需要他。

她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幅样子。

常睦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一个人来的?这个样子,曹辰峰怎么不陪你?”

秦莫尧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到了喉咙口。她觉得委屈,满心满肺地委屈,她很想跟他说,曹辰峰对她不好,一点郄不好,她很难妥,难受到想哭,可是她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咬了咬唇别过脸去“我没告诉他。”

她终究还是没说,她终究还是撤了谎,也许只有撒谎,才能让她在他面前更有面子些,就算是自讨苦吃,她一点都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她是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她承认。

常睦不问了,他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一向是最了解她的。“我陪你进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她放他硬拖了进去,护士安排了去做胃镜,手指租的管子插到喉咙口,为了防止呕吐事先喷了味道怪异的液体,她顿时一阵作呕,哽的眼泪汪汪,完全吞不下去,常睦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放松下来,握住她的手不断咬着她坚持下去,一边按照护士的指示让管子插得更容易些。

终于到达胃里的时候,她几乎虚脱了,背上额头上都是冷汗,他掏了手帕帮她擦汗,她虚弱地偏过头,连动都不想动。结束的时候他扶她坐起来,喉咙口那般怪异的味道还在,她冲到水池边一阵干呕,常睦开了瓶水递给她,她惨白着脸接过来,“谢谢。”

“好了,结束了就好了。”常睦轻拍着她的背,扶她出去。

他们在走廊上等报告,她恢复丁点精神,终于想起来问“你怎么在这?”

“常常发烧转肺炎,我过来找医生问问情况。”

“好点没?住院了吗?我去看看她。”

“下次吧,先把你自己音好再说,最近没有按时吃钣,把自己弄成这样?”常睦皱起眉头,神情很凝重,“你明明知道自 已有胃病,怎么还不注意一点?要说瘦,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祥了,也就电视上看看还成人形。”

他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和刚才咬着她儆胃镜的那个常睦截然不同,可是她觉得很开心,毕竟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而她已经太久投有享受到放关心的感觉了。她真的觉得很开心,“常睦,谢谢你,谢谢你在这里。”然而诂刚出口,眼眶里忍了多时的眼泪却再也收不住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摘在手背上,滚烫滚烫。常睦有些猝不及防,被她汹涌而来的眼泪吓到了,抓住她颤抖的手腕:“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我是急了,我知道你很忙,忙得吃饭不当顿,对不起,尧,我不该凶你。”

“没有,常睦,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你别管我。”她推开他的手,眼泪却越来越多,情绪完全崩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已经27岁了,在他面前却侬然委屈得不懂事得像个17岁的孩子。

“到底是怎么了?和你爸吵架了?和曹辰峰吵架了?还是工作上不开心?”

“没有,没有吵架,我挺好的,没什么事儿,就是胃痛有些难受。”她用手帕捂住脸上肆虐的泪水,投想到自己竟然软弱到一败涂地。

“别哭了,看你这样哭我心里难受。”常睦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他肩上,“会好起来的,以后好好吃饭,会好起来的,不要再哭了。”

她倚在他肩膀上,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能胡乱地点头。

后来常睦进去享报告,秦莫尧坐在凳子上,崩溃了的情绪终于收了点势。大哭一场后,整个人一片空白,几乎处在游离状态。

她曾经发誓从此依靠一个人好好活着,发誓就算再辛苦再委屈也药习惯独自忍受和承担,所以就算他要回头要守候她都决然拒绝,只是没想到依然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软弱到无以复加。

结婚是她自已决定的,人也是她自己挑的,她没办法怪谁,可是如果当初能料到现在这样的处境,她还会不会跟曹辰峰结婚?

她还是料不到吧,料不到会生病,料不到有一天这样软弱,料不到他的投有耐心不懂体贴,就算早就做好淮备不抱希望,还是会因为那样冷淡和漠然而觉得心寒,她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贪心了,给了自由,还要温柔。她想好好跟他生活下去的,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往往不在她身边,她太习惯他的反复无常,可是她也会筋疲力尽。

胃部的抽痛好了很多,秦莫尧觉得胸口有点闷,于是站到了窗口去,手机响,她接起来,话筒里曹辰峰的语远很快,快到几乎几乎辨不情,“你在哪?”“你忙吧,不用过来了。”她疲惫地挂了电话。

常睦出来拈她“进去吧,医生在里面。”

他陪了她全程,从诊断、划价取药到付款,后来下楼的一路上都被常睦叮嘱要好好吃饭按时吃中药调理。

秦莫尧没有再争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生病,她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幸运地遇上常睦。

去梅里吃了晚餐,她喝了碗粥,吃了两个紫薯,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常睦抽了张纸巾给她,“晚上就请假吧,回去好好休息。”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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