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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管用的方法,很正确的对象,但有些过激。”他对小胖子这么说,只是他话音未落,小胖墩便猴子上树似得甩掉鞋子爬上床,抱住他脖颈不放。

林辰看了眼刑从连,刑队长果断堵在门口,把两位家长“留”在房间里。

小胖子把脸埋在林辰颈间,闷闷地指指自己,说:“水。”

林辰像是明白了什么,把小朋友从自己身上拉开:“如果你太在意自己的心理障碍,那就是最大的障碍。”

见儿子死死拽着别人不松手,小胖墩妈上前两步,想将儿子拉走,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话不是说得很清楚,他这里……”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时候我们也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林辰抬头,冰冷的目光直视那位母亲。

女人被林辰看得有些发憷,转头寻求丈夫的帮助。

未等男人开口,林辰就说:“你们是不是一直觉得他口齿不清,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总觉得他是智力低下儿童,带他见人都觉得很羞耻?”林辰把小朋友抱在一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但既然你们儿子能正常升如小学,你们便该对他的智力有信心。其次,你们难道一次没有怀疑过,他或许不是智力低下,而是智力超常儿童?”

刑从连从未见林辰如此生气。

听着一个有一个字从林辰嘴里吐出,他简直想替面前两位父母点根蜡烛。

“您说……他是天才。”

母亲顿时满面红光,再不复先前的尴尬羞愧。

“我给他做过韦氏儿童智力量表,测验结果很显然证明了这点。”

“那您能教教我们,平时该怎么教育他吗?”

林辰说着,微低头看身旁的小胖墩,并没有回答男孩母亲的问题,而是问:“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奶奶……怕水……”小胖墩拉着林辰的衣角,有些急切。

林辰皱了皱眉头,似乎也对这样的关键词提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胖子用力指着自己,又用力指了指门口,想拖着林辰出门。

“你说,你奶奶怕水,想让我去给你奶奶治病?”林辰试探着问道。

小胖子顿时点头。

林辰心念电转,猛然抬头,对两位父母说:“他奶奶最近被犬类咬伤了?”

小胖子父亲也摸不着头脑,望着自己媳妇,说:“妈好像没说起过啊?”

“他有没有拉着奶奶,给你们学狗叫?”林辰又问。

“你怎么知道?”

“马上带你们母亲去医院!”

刑从连开着大吉普,在无人的马路的飞驰。

一路上,林辰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言不发。

刑从连透过反光镜,看了眼后座上抱着孩子的两位父母,终于忍不住想要缓和下紧张的气氛,于是开始没话找话:“小胖奶奶被狗咬伤了,为什么来找你啊……”

“因为他的父母,无法理解他想要表达的事情……”林辰依旧耿直,后座的两位父母,再次露出尴尬表情。但他虽然生气,依旧很耐心地,向刑从连解释起来:“小胖子很怕水,我曾经教过他治疗这种心理问题的方法,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去帮他奶奶治疗……”

“恐水症?”

“是。”

“你们天才间的交流我们凡人果然理解不了啊……”

刑从连感慨道。

“您是说,我儿子,有恐水症,他确实从小怕水,不过最近好像好多了……”后座的家长问道。

“怕水是怕水,恐水症是恐水症,后面那个是狂犬病的别名,恐怕是小胖知道奶奶被狗咬伤,你们又一直不明白他的说什么,他就干脆来找林辰了。”刑从连解释道。

原本男人只是将信将疑,现在一听母亲可能被狗咬了,又没有去打狂犬病疫苗,顿时心急如焚,赶忙,抓着前排座椅,对刑从连说:“麻烦您再快点好吗。”

赶到胖墩家时,老太太正提着太极剑,要去公园锻炼。

见儿子儿媳紧张兮兮冲过来问这问那,还摆摆手,表示被狗咬了是小事,也没发病,不要耽误自己锻炼。

胖墩爸一把将儿子塞在林辰手里,和媳妇一左一右,架着老人就往自己车库跑,边跑还边说:“林先生,我儿子麻烦您照顾一下。”

小胖墩望着父母离去的方向,满脸担忧,林辰牵着小孩肉呼呼的手,很难得地用手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发顶,声音温柔:“你做的很好,奶奶不会有事的。”

“这才7岁啊,就这么聪明,简直成精了。”

为防未成年人吸食二手烟,刑从连叼着没点着的卷烟,声音含混不清。

林辰牵着小孩的手,走在他身旁稍后的位置。

“他的智商比正常同龄人高出四个标准差,大约有160左右,不是这么聪明,而是非常非常聪明。”

“这小子放这家人养真是可惜了,当爹妈的抱着天才当白痴养。”刑从连极其谄媚地对林辰这样说。

“他的父母非常包容他,这并不是件坏事。”林辰顿了顿,很认真地,望着小胖墩的大眼睛,说:“因为这样,你才有非常平静而安稳的童年。”

你的父母不会逼迫你进行永无止境的学习,你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成长到现在,这点,非常最重要。

“那,你刚才干嘛又告诉他爹妈这事呢?”

“因为,时间到了。”

刑从连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刚想继续问下去,却见小胖墩抬头望着林辰,像大人似的,郑重地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刑队长只得无语凝烟:“果然是超人宝宝,这么小就会找心理医生治病……”关键是,挑人还挑得那么准。

“是啊,确实非常可怕。他第一次偷偷跑进沙盘间,我以为,他只是来偷玩具,可是非常完整地,说出了沙盘游戏四个字。”林辰说着,忍不住摇头。

“有点可怕啊。”刑从连说。

“他甚至能正确表达自己的症状,并表现出,想要客服心理障碍的诉求……”

“他说他怕水,你给他治好了?”刑从连很想要再次重复之前的喟叹,天才间的交流,果然不是非凡人可以理解,“那我要是怕什么,是不是也可以找你谈谈心……”他非常无耻地说。

“你怕什么呢?”

“这……”

“其实无论你怕什么,都可以用系统脱敏地方法,缓慢地、由远及近地,接触你的焦虑源,就可以慢慢克服,不过说起来简单,但你要有客服这件事的恒心和毅力。”

“比如怕水,就慢慢接近水?”

林辰点了点头:“如果你怕水,就先走到一个能看到水,又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尝试着放松,刚开始总归是不舒服的,但慢慢的,他就能完全适应这个距离。以后的任务就是慢慢缩短这段距离,一次又一次的放松冥想。”

“难怪他在我家那半天就拼命赖在我床上,因为床边能看到河……”

刑从连说着,忽然顿住,下意识看向林辰。

恰逢此时,林辰也正望向他,漆黑的瞳仁中,仿若有光。

第13章 问题

由易到难、重复练习……

这是人类在近万年的演变中掌握的学习方法,那么,学习克服,同样,也是学习。

“你的意思是,于燕青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付郝带着早点前来,还没来得及把热乎乎的牛奶面包放下,他就听见刑从连的重要剧透。

“师兄你们有新线索了?”

“听过系统脱敏没?”刑队长坐在桌边,很是得意地问道。

付郝赶忙放下塑料袋,没有理他,而是凑到林辰身边,问:“系统脱敏?”

刑从连完全被无视,却也不生气,反而上赶着给付郝解释:“是啊,于燕青应该在用系统脱敏的方法,缓解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你安静下。”付郝瞪了刑从连一眼,转而问林辰:“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案子的所有意向,都与死亡密切相关,并呈现出一种逐渐放大的恐惧感,这是我们先前便得出的结论。”林辰轻咳了一声,话语间,反而不如刑从连那样轻松:“但我们一直缺一条可以将所有事情贯穿起来的线索,是小胖给了我们这个重要提示。”

付郝见他看了眼坐在板凳上玩手指的小朋友,然后说,“从作案的过程推断,于燕青可能用了系统脱敏的方法,让自己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整个过程应该分四步:首先,她靠近尸体,幻想自己已经死亡,慢慢地做放松训练,以适应与尸体的距离,所以,医院太平间床底下,有被睡过的痕迹,而将尸体穿戴整齐,也表示对死亡的一种尊敬。”

林辰顿了顿,似在思考:“然后是观看一起残酷的凶案现场,观察他人对死亡的反应;其次是亲手杀死一个人,看着他在你手里死去,适应这种生命消逝的过程,这或许是锻炼的青年被杀的原因。”

付郝只觉得越听越冷,他嘴唇轻轻颤抖,轻轻问道:“最后,是自杀?”

“是自杀。”

他倒吸一口凉气,齿颊皆冷。

“那,我们结案了?”他颤抖着问道。

于燕青杀了人,留下遗书,自杀而亡,如此完美,

林辰坐在坚硬冰冷的木凳上,手指搭着凉了一半的水,有意无意地轻叩杯壁,像是没听见付郝的问题。

“看上去,写结案报告,也不是不可以。”刑从连用手掌蹭着自己毛绒绒的胡子,顿了顿,又说:“但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好像一团恐怖的迷雾,你费尽千辛万苦,在迷雾中穿行,最后,不过是摸到了一堵高墙。

上下高耸,巍巍峨峨。

想说句原来如此也可以,却又好像远远不够。

“我想再看一看于燕青的资料。”林辰停止敲击杯壁,淡淡开口。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位年轻话唠的技术员便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

他反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帽檐滴水,眼睛亮晶晶的,一见刑从连,语气便十分哀怨:“台风天啊头,车好难打。”

刑从连咬着烟,示意他赶紧坐下干活。

王朝于是挑了靠近林辰身边的位置,边开机边说:“林先生,你玩不玩lol,我教你好不好。”

刑从连反手就抽了他一记头皮:“速度,于燕青的资料呢。”

“我说头,你这样真的有点大材小用。”王朝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片刻后,一份详细的个人资料便展露开来:“这些事你让小笼包做也是一样。”他调出资料,把鼠标往林辰手里一塞,便靠在椅背上。

于燕青的生平整理得非常详细,从她小时候住哪里、读哪所小学,到近期的医保卡记录,都详实罗列。

林辰看得很快,从头到尾,大约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他松开鼠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刑从连于是凑上去,问:“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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