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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雅沁珠宝从南非采购一批价值近亿元的裸钻,委任猎鹰保全公司全程押运,雅沁珠宝总经理与其助手连同两名安保人员,搭乘7月23日凌晨由南非约翰内斯堡飞往永川市的航班,并于23晚十点抵达永川。

猎鹰保全公司派出两辆特种防弹车和8名安保人员接机,并负责运送货物前往雅沁珠宝总部,然而,保全车辆在国道上遭遇抢劫。

车内九人不幸身亡,价值近亿元的裸钻不翼而飞,除了一个人,有幸逃过一劫。

那个人,便是程薇薇。

“九人身亡,只有程薇薇一个人活了下来,你们没有怀疑过他吗?”刑从连边问江潮,边将卷宗顺手递给林辰。

“老刑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我们能不怀疑他吗,但是我们警方办案,讲什么,讲证据啊!”江潮从腿边捡起瓶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口,“车轮战啊,十轮审讯,她咬死不松口,我们查了她所有的通讯记录、联系人,连她家都翻了三遍,什么线索都没发现!能怎么办,只能放人啊!”

“她有说,劫匪为什么没有杀她吗?”林辰忽然开口问道。

“她说是因为劫匪看她是女人,所以没动她……”

“还真是侠盗。”刑从连冷笑。

“这个理由,不足以让你们轻易放过她。”林辰说。

“哎,当然了,可是你们知道吗,两辆车里,其他九个人都死了,尸体都被打成筛子了,她可就真的是毫发无伤,警方赶到的时候,她就坐在淌满鲜血的车里,一句话也不说。”江潮咬牙说道,“一开始几天,我们就根本没撬开她的嘴巴,后来,她才开口说,对方就是没动她,没有任何理由,然后她又说,如果她是内应,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她要是被打得半死不过,不是更容易洗脱嫌疑吗?”江潮一拍大腿,“别说,还真他妈有道理!”

“那你们后来派人跟踪她了吗?”刑从连问。

“跟,能不跟,跟了整整三个月,就是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到后来,连老子都觉得这娘们是清白的了!”江潮怒道,又灌了一口水,或许是凉水的作用,让他冷静下来,他忽然愣愣地看着刑从连,“不是,你刚从你那儿卷宗里抽出来的,这他妈的不会和杨典峰那案子有关系吧?”

刑从连抬头,目光中有少见的无奈:“很不巧,真的有关系。”

“猎鹰保全公司的车辆,不会是安装了那个什么出问题的公路安全分级预警系统吧?”江潮张大嘴,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林辰扫了一眼卷宗,说:“不仅装了,而且王朝对系统排查后发现,7月23日那天,猎鹰保全公司的两辆防弹车的行车记录,被人修改过。”

“靠,那现在岂不是……”

“死无对证。”林辰冷冷道。

房间内,再度陷入难耐的寂静。

江潮捏住矿泉水瓶,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下又一下响起:“那么,程薇薇,是被杀人灭口了吗……”江潮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因为,你们来了……所以……”

林辰与刑从连对视一眼。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辰说。

听见这话,原本情绪低落的江队长,却忽然高兴起来:“那,岂不是可以并案侦查了。”他忽然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回头冲床上床下的两人说道:“你们不许走了!这是你们惹的事,我马上去跟局长打报告,听见没有,我回来之前不许动!”

他说完,飞也似地跑远,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我们走不了了?”林辰问。

“恐怕是的。”

“可理由太牵强了,怎么叫我们惹的事?”

“江队长他,比较容易激动。”刑从连顿了顿,问:“但是,你觉得这个理由真的牵强吗?我是说……程薇薇的死,和我们带着卷宗来永川这件事之间的关系。”

“很难说。”林辰摇了摇头,“首先,还是要看他们的死亡原因,如果是谋杀……”

“不用看了。”

一道声音,自门口响起,打断了林辰的话。

林辰抬眼,只见先前那位法医,此刻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小叠报告。

“不是谋杀。”

“什么意思?”林辰问。

“三名死者的支气管和肺部都检出有泥土颗粒,同时,他们体内没有检出安眠药、致幻剂、镇定剂,除了手部受伤以外,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头部外伤没有捆绑痕迹,甚至,连皮的没有擦破……”法医缓缓走入室内,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辰,“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被埋入坟墓中,并且……”

“没有任何挣扎。”林辰淡淡道。

“你是对的。”法医递出了尸检报告,这样说,“是活埋。”

明明是被认可,但林辰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如果,程薇薇、李飒、王诗诗,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埋入土中,并且他们没有任何挣扎,这说明,他们三人很有可能是自愿的。

联想到三人脸上恬淡而满足的表情,饶是林辰,也觉得后背发凉。

那么,在怎样的情况下,才可以让三个人心甘情愿躺入湿冷的坟墓中,被盖上一层又一层泥土,直至呼吸停止,生命终结?

这三位年龄、阶层家庭背景都各不相同的死者,究竟为什么会相伴而死,而程薇薇的死,和发生在数月前的残忍劫案,又是否真的有关?

“我忽然觉得……”林辰抬头,看向刑从连。

“嗯?”

“你说先睡一觉,是不是早就算到,我们今天晚上,是睡不成觉了?”他说。

第47章 三坟

林辰也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话,却好像要一语成谶。

江队长还没从局长办公室回来,来寻他的人,就已经先找到了值班室里。

圆脸的小警察满脸通红,推开门大喊:“老大老大不好啦,王诗诗她妈带人在学校闹事啊,学校警务室hold不住啦,让我们快去。”

林辰依旧靠坐在床,正和法医先生研读尸检报告,听见这话,法医望向门口,朗声道:“马寒你能不能不要每回都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慢慢说!”

林辰扭头看着刑从连,满脸不可思议:“马寒,他和你们家王朝是什么关系?”

“都是活宝。”刑从连在膝上整了整文件,笑道。

还真是恰当的总结啊……

马寒小同志说:“慢不了慢不了啊,再慢要出人命啦,记者都去了,我们老大死哪去了!”

“老子在这呢!”

闻言,马寒僵硬地扭头,只见江副队长叼着根烟,单手撑在门框上,一副您找我有何贵干的模样。

马寒非常机智地一把抱住江潮,喊道:“老大,永川大学出事了,死者的母亲叫了记者,说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害死她女儿,要让学校给个说法,据说手法特别专业,可能是做医闹出身,好可怕!”

“王诗诗的父母,都是律师。”林辰开口。

“靠,那岂不是比医闹还可怕!”江潮明白过来,把小警察从自己身上掰开,冲刑从连说,“老刑,走呗!”

刑从连点点头,穿好制服,迅速站起,而在他系好最后一颗风纪扣时,林辰也已下床,绑好了鞋带。

“是不是觉得,还是我们局比较正常?”他回头问。

“确实。”林辰想了想,这样说。

———

永川大学,正门。

巍峨的汉白玉石牌下,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方身穿藏青色制服,正是学校保安,而剩下的一拨人,个个披麻戴孝,他们拉着横幅,纸钱和照片撒了满地。

哭声震天。

行政副校长许国庆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头疼欲裂。

如果说,早先见到林辰时,他只是觉得麻烦,那么现在的这个女人,让他真正明白,什么叫难缠。

实际上,他也不是没见过家长闹事,毕竟学校大,总有学生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故,孩子出了事,父母们跑来闹事,说白了,还不就是为钱。

可王诗诗的母亲不同,这女人,从头到位,只口不提钱这一字,她只要公道,她要学校给她一个公道。

女人神情委顿,跪坐在地,她发丝纷乱,眼眶通红,手上捧着一张相框遗像,也不哭闹,只是静默坐着,便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在她头顶,是永川大学立校时便建起的汉白玉石牌楼,上书“中正平和”四字,而那个女人,又恰恰坐在了“正”字之下,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可偏偏石牌降下的一片阴影,将她笼罩起来,因此,眼前的画面,就颇有些震撼意味。

在两拨人群之后,记者的镜头,也都纷纷对准了石牌楼阴影中的女人,快门不停闪动,他们心里盘算着新闻稿要如何撰写,才会更加轰动。

许国庆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王诗诗妈妈,你这么带人闹事,影响了学校正常的生活秩序,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王母猛然抬头,厉声道:“法,你和我说法,我把活生生的女儿交给你们,现在她死在学校里,这就是永川大学的法吗?”

她说话间,颇有庭上的犀利风采,许国庆被呛得说不出话,周围围观的过往行人也越来越多。

不仅是报社记者,甚至连电视台记者都来了,摄影师肩扛摄像机,从车上下来,跑到王诗诗母亲身前,就是360度一顿猛拍。

许国庆的语气只能软下来:“那你要怎么样嘛,你说要公道,那也要给警方调查时间的嘛,究竟是什么问题,王诗诗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学校也是要听警方的啊……”

“我女儿是自杀,可是他是被这座学校里所有老师学生,给害死的!”汪诗诗母亲蹭地站起,左手搂着女儿的遗像,右手直指校门上方“永川大学”四字,“亏你们还是百年名校,里面全是肮脏龌龊的东西!”

她脊背笔挺,风姿绰约,指控学校时,姿态英勇无畏,仿若雕塑,场间快门声,再次响个不停。

就在这时,紧闭多时的校门,忽然移开,有人,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那是位老人,戴着老花眼镜,穿一身很寻常的老头衫,他背着手,走到汪诗诗母亲面前,抬了抬眼镜,问:“这是怎么啦?”

他语气很是平缓柔和,仿佛老翁询问路边幼童,究竟因何哭泣。

王诗诗母亲提了口气,却发现,面对这个老者,她竟然连话也说不大声,她目光微动,看了眼许国庆,只见许校长也对老人和出现颇为意外,她于是问:“你是谁?”

“我啊,我是永川大学的一名老教师。”老人转了个身,绕到保安面前,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腰,说,“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呀,堵着门口啦。”

保安队长闻言,弯下腰,恭敬道:“校长,您怎么来了?”

“我啊,我听说学校门口人很多,就来看看。”老人笑呵呵说道。

保安说是校长,既非张校长亦非李校长,那么,眼前的老人,必然是永川大学唯一的正校长。

“苏安之,你是苏安之!”汪诗诗母亲一想,猛然拔高音量,用手指着老人背影大喊,“你终于出来了!”

“哎……是我,是我。”老人又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女人直指面容的手。

林辰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老师站在人群正中,被一个中年妇女指着面孔,周围闪光灯此起彼伏,摄像师正在拍摄。

江潮将车停下。

他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刑从连却按住他的手。

“现在这种情况,你不适合出面。”刑从连说。

听见这话,林辰看了眼校门口站着的老人,然后又扭过头,死死盯住混血青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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