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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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从连再看了眼草堆上段万山放下一切后平静坦然的面容,向外走去。

王朝正压在康安身上猛揍,小五小六只敢站在旁边看。

以康安的武力值当然能轻松拿捏王朝,现在却只敢抱头,连闪一下都怕王朝把拳头砸到地上受伤。

看着地上两人,刑从连淡淡道:“起来吧。”

王朝何止是眼眶,整张脸都因为激动和愤怒涨红了。

“老大。”少年人微微垂首,一滴泪水挂在下睫毛上,刑从连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平静道,“明天完事后,我们就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老大?”小五不安地问道。

“与你无关。”刑从连说。

【二】

清晨七点。

林辰睡得很熟,刑从连却一夜未睡。准备大逃亡的高孟人,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木板固定住伤员的断骨,所有人把仅剩的食物尽数分食完毕。

刑从连和他的前手下们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刑警队长连刀削斧凿似的侧脸上已经被渐长的胡茬覆盖,他的目光冷得能掉下冰碴,房间里所有人都在和衣浅眠,他折上矿场地形图,通讯器的红光闪起。

与此同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达纳河边。

因为密布的枝叶遮住大部分光线,以至于几乎看不清那人面色,只能看到一个精瘦的身影迅速脱下外衣,露出里面哑光的定制湿式潜水服。

那人蹲下身,却并没有下水,反而把刚落在泥土上的衣物仔细叠好,甚至连袜子折得一丝不苟。最后,他将所有衣物小心塞入防水袋中,兴奋地看了看雨林潮湿阴暗的天色,纵身跃入漆黑的达纳河中。

……

郎里湾在达纳河支流,河上架着一座1912年由们建设的钢筋水泥大桥,当年法国人建设这座桥梁时,主要是为了能方便运输雨林深处蕴藏丰富的珍贵木种以及稀有金属。不过后来,郎里湾控制权几经易手,到最后,新近崛起的雨林霸主查拉图陛下实际拥有了郎里湾大桥控制权,以此掌握了深入雨林的交通枢纽。

七点十分。

空气里弥漫着雨林特有的腥臭味,连桥下波涛汹涌的河水都无法将这种淤积的臭味吹散。

守桥的士兵照例开始等待换岗,老实讲,虽然雨林里偏僻,但查拉图部的装备却并不太差,起码在波兰二手ak成为标配的达纳地区,作为大国代理人的查拉图陛下所拥有的那些没生锈的武器,就足以让他在此地称王称霸。

七点十五分。

离换岗时间还有一刻钟,站了三个小时的士兵们已经到了最困倦的时刻。一是生理困顿,二是心理懈怠,毕竟在达纳地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胆敢冲撞查拉图陛下的军事设施了。

等待过桥的民众已经排起短队,一辆经过改装的军用悍马引起守桥士兵注意。

驾驶室里坐着一位戴雷朋墨镜的嚣张青年,老道的士兵眼尖地认出那位青年人手上的腕表是劳力士宇宙迪通纳,价值不菲,最关键的硬通货。几位守桥士兵对视一眼,迅速将堵在前面的难民放过桥,移上铁栅栏,将那辆悍马拦下。

开车的青年依旧非常嚣张,他短发用发胶根根直立地固定,面对十几把ak,头都不抬,第一句话竟然是粗口:“fxxk!”

守桥士兵被骂懵了,哪有人来达纳敢这么嚣张。

被冰冷枪口对准,车里青年反而很随意,他将雷朋墨镜抬过头顶,从隔板里抽了一张通行证出来,同样夹在隔板内的美金钞票跟着撒落下来。青年很烦躁地挥开车面前的美金,操着一口不熟练的达纳语说:“傻逼,听过anda矿业没,你们老板都要问我爸买生物采矿技术,少他妈挡老子路。”

什么“anda矿业”、“生物采矿技术”一类的词对普通守桥士兵宛如天书,但听起来这似乎是位与查拉图有生意往来的某家企业的太子爷,有人拿着通行证,立即上报核查身份。

眼疾手快的士兵已经拉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搜出两把锃亮的卡宾枪。流线型枪神和黑到发凉的枪体让握住枪柄的士兵发出愉悦的欢呼。

“穷逼,没见过枪吗?”青年再次骂道。

负责核查的士兵很快回来,逮住肥羊的兴奋已经不复存在,他很郁闷地将通行证交回,尔后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青年冲所有守桥的黑鬼比了个中指,猛地按响喇叭,示意他们拉开铁栅栏。

青年猛踩油门,然而就在那辆改装悍马通过关卡前,车里嚣张的太子爷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心思,他一把抓起仪表盘上的美金,甩出窗外。

纷纷扬扬的草绿色钞票漫天飞舞,所有士兵都乱了。

“跪着叫爸爸!”青年用华语大喊道。

画面最后结束于青年嚣张的笑声和排气管中冲出的烟尘。

以至于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所有士兵都在抢夺美金时,一枚根本无法被发现的小巧定向雷,从悍马底盘上飞出,仿佛受到遥控般,划过桥面,紧紧贴上桥墩。

……

刑从连见到自己那位衣着整洁的下属时,正在坐在段万山身边。

数分钟前,守夜的高孟人报告了段万山拒绝一同撤离的消息。

刑从连坐在医生旁边,已经不复昔日的烦躁,整个人冷傲到极点。他不再废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上膛后对准眼前的高孟人,对草堆山出气多进气少的医生说:“我知道您有不愿拖累我们的诸多理由,但我也有要试着把你活着带出去的理由,好好配合,否则这里的高孟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或许是刑从连态度坚决到像是淬过的钢,纵然是人之将死的段万山,也被激发出一丝血性:“我明白了。”医生努力点了点头。

赵虎同志大概就是就在在这种情况下推门进的屋。他看到举枪的老大,和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第一句话是:“老大你说搞谁我们就搞谁!”

刑从连放下枪,看着赵虎背上的装备,淡淡道:“我找你来不是打嘴炮的,跟我来。”

【三】

端阳起得很早,五点多时,他就已经爬起。实验室里没有开灯,仍旧非常昏暗,他用冷水洗脸,检查完林辰的状况后,他开始绑架行动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解剖室里内,他背对监控,拿出从昨天杀死的恒河猴尸体中抽取的血浆,就像平日菜场的鸡鸭血块一样,血浆中被加入氯化钠。恒河猴血液同样凝固成血块,端阳小心翼翼地将它用力捣碎,使之成为恶心的半固态血浆状态。他用针管抽了一管,安上针头,仿佛在做什么最正常不过的科学实验般镇定自若。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开始装模作样的忙碌,等到八点缺五分的时候,最外间的门开了,一道瘦弱的白色身影缓缓穿过密集的猴笼,那些倒霉猴子被惹得惊恐大叫。

门锁响起时,端阳紧张极了,但他还是竭力克制情绪,将针管偷藏在手中,专注摆弄着面前的显微镜。现在就是赌命的时候了,希望观看监控的人没有那么细致入微,并没有发现他做的这些手脚。

最后一道门开启,林辰痛苦地呻吟一下,清醒过来。

戴着瓷白面具的怪人站在他们面前。

经过林辰昨天的分析,端阳忽然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会生食人血的怪人不过是个最不入流的骗子。

“进度怎么样了?”无机质电子音再次响起。

“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心理变态,真正可怕的人,永远是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类型。”

端阳默念着林辰对他说过的话,按照和林辰的原定计划,他对面具人说:“我需要看一份文献,研究一种新型的提纯方法。”

他用手指着实验室角落的电脑,问:“我可以用电脑吗?”

虽然看不清面具人的神色,但他还是很明显看到,对方正用犹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这很重要,没有一位科研人员的研究不用看文献斧正。”端阳强调道。

最后,面具人点了点头,向角落的电脑桌走去:“你要查什么,告诉我。”

端阳将手垂在身侧,跟在对方身后,背对监控器而立。

“闭上你的眼睛!”坐在电脑前的面具人冷冷道。

端阳依言转身,听到那六记简单的键盘敲击音后,端阳回过头,将手轻轻搭在那位面具人的身上。

面具人猛然一颤,一阵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窜上后脑勺,他刚想动起来,只觉得那个针头仿佛将要要刺破他的皮肤。

先前那位他看都不想正眼看的傻逼青年,此刻正用非常冰冷无情的语气对他说:“不要动,事实上,您的背上感受到的凉意,来自于一个针头。”

那位青年顿了顿,继续平静道,“针头是实验室的一次性用品,但里面的东西比较特殊。我保证,只要您做出任何被劫持的反应或者大声呼救,针管里的东西能在零点一秒内注入您的体内。您当然要问,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么可怕,我只能说,面具怪人先生,您听过埃博拉吗?”

面具人想,我他妈在雨林待了那么久我当然听过埃博拉,这种肆虐非洲夺去上万人生命的致命病毒我他妈怎么会没听过?但为了保持优势,他还是用极端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以为我就这么愚蠢吗,这间实验室尽在我掌控之中,你从哪里搞来的埃博拉,要编也编一个像样点的。”

“根据您的要求,我昨天在检查猴室的猴子时,发现了一群奇怪的病猴。那些猴子眼睛充血,垂垂欲死,根据一些经验,我给其中一只猴子做了解剖。当然,您的解剖室并不能做到四级生化防护等级,所以当我发现那只猴子剖开后浑身血液近乎凝固,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被暴露在病毒中。您应该知道,死者血液呈半凝固状态这是埃博拉病毒的典型特征。”青年语气中有微弱的怨愤,“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感染上病毒,但如果我感染上了,也一定要拖着你偿命,明白吗?”

青年语气中的颤抖和愤怒让面具人感到恐惧,他仰起头,下意识向那间解剖室看去,解剖室大门紧闭,透过玻璃,他只能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恐怖猴尸,如青年所说,恒河猴的血液呈现一种凝固的暗红色,令人作呕。

“你冷静一点!”他勉强说道,“也有可能不是埃博拉,不可能就这么凑巧。”

“少废话。”青年拔高音量,凑近他耳廓,“你当然也可以不信,但万一呢,我们就一起去死啊!”

面具人咽了口口水,声音变得小心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觉得用病毒杀了我,你们就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如果我们走不出这里,你马上就会被注射入满满一针管埃博拉,里面天文数字般病毒会让你在一周之内被病毒完全吞噬,你会七窍流血,死状凄惨,甚至从你体内流出的屎尿都带着凝固的血浆,你可以赌一赌。”青年最后说道。

电子音中带有不可察觉的颤抖,面具人深深吸了口气:“不要冲动,一切都可以好好谈。”

“没什么好谈的。”青年很干脆地说,“回答我的问题,你为谁服务,不要试图说谎。”

“查……拉图。”

“达纳地区的武装组织?”

“是……是的。”

“在网上找出这个武装组织的官方网站给我看。”端阳说。

面具人猛一颤抖,如言打开了查拉图部的nofacebook主页。

端阳比对了上面蟒蛇缠绕猎豹的图腾,点了点头。

“下面,拿出你的手机,录制一段视频。”

“为什么?”

“为了合作愉快,我们必须有相应的筹码。”端阳冷冷道,“请用英语承认你睡了查拉图老婆的经过。”

面具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这时,一道虚弱却宁和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林辰不知何时扶住桌子站起,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因为在达纳地区我们的语言不通,很怕在被你带出去的过程中轻易出卖,所以我们手里要留有一项你的把柄。我会把它存入定时发送的邮箱里,如果在24小时内,定时发送没有解除,您承认自己和查拉图夫人通奸的视频,就会被发送到这个组织的官方邮箱以及主页下的留言里。如果在您的保护下,我们顺利逃出这个鬼地方,我会如约解除这项定时发送。”

虽然眼前这位黑发青年看起来已经极为虚弱,似乎马上要栽倒在地,可他平静语气中的威胁意味甚至比用针管顶着他的那个人更甚。

“倒数三秒。”黑发青年说,“三……”

“我录我录!”面具人赶忙说道。

伴随回车键敲下,一封可能会夺去他生命的邮件静静躺在邮箱里,等待被发送出去。

冰冷的针头终于从他背上撤离。

“我让你找的药呢,带来了吗?”手持致命病毒的医生这么问道。

“我刚才就想说,郎里大桥被炸了,送……送药的车进不来。”面具人惊恐万分地说。

第192章 生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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