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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阵激动。

“妈?”她又叫。

有多久了,她没在非周末的时间下班回来,见到爸爸先她一步到家?

南向的那间卧室门一开,庹太出来,随手关了门,对着她摆手,小声说:“听见了,你嚷嚷什么?”

西溪笑笑,问:“爸回来了?”

庹太顺手从旁边的衣架上抽下来围裙,卷起袖子来往厨房走;西溪跟过去,厨房里冷冷清清的。

庹太回头看了眼西溪,说:“你爸爸有点儿不太舒服。”

西溪心里一顿,“爸?怎么了?”

“说是下午在单位晕倒了。”庹太声音平平,听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把一棵西兰花、几根黄瓜一起放进水盆里,打开水龙头。

西溪微皱眉头。她爸爸身体一向很好的。前阵子说是单位体检,她记得问了一句怎么样,爸爸还说好得很呢。

“我进去看看。”她说。

庹太待西溪离开,一把按下水龙头,水满满的溢出来……她叹了口气。

西溪敲了敲门,听到爸爸在里面说“进来”,她推开门,叫了声“老头儿”,随手关门,小跑到床前——庹爸爸斜靠在床上,正在休息。屋子里光线尚好,他没开灯,好像在西溪进来之前,他正望着什么出神呢。西溪坐下来,微笑着问:“老头儿,听说你今儿不舒服啦?”

庹爸坐直了,笑道:“小小的不舒服了一回。”

西溪凑近些,左看看、右看看,问道:“哪儿‘小小的’出了毛病?”她开了床头灯,灯光暖暖的,照在爸爸脸上,她看不出爸爸脸色好坏,但是她几乎立刻发觉了:爸爸瘦了……这个发现让她一惊,“爸,您最近称体重了没?多重?”

庹爸爸笑笑,说:“觉得我瘦了?哎,都说我瘦了。我倒没觉得怎样……我就是瘦了,也是让你愁的,你看看你!”

“少转移话题啊,这忽然晕倒可怪吓人的。我明天陪您去医院。”西溪起来给爸爸倒了杯水。

庹爸爸笑道:“我这就刚从医院回来。没什么,老毛病,脑部供血不足而已。吃药打针,老一套。”

“好久没犯了吧?最近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太累了?”西溪听说是这个,略放下了一点儿心,看着爸爸小口的喝水,“还有半年就退休,那些事,让年轻人去做吧。有时间想想退休了怎么安排时间。”

庹爸爸没答话,继续喝着水,然后问:“刚才听你妈妈说,有为五一都要结婚了。”

“嗯。”西溪点头。她预备的是回来听妈妈唠叨;这会儿爸爸先开口了。唉,爸爸原先就和她说过,有为好。

庹爸爸看了她一会儿,说:“西溪,你不能抓紧点儿时间啊?”

西溪伸手拿了个梨,慢慢的削着,“我就知道……我妈没开火,您先来了。我抓紧时间,也抓紧不来啊……这会儿让我赶伍有为那速度,也得有伍有为那运气呢。”

“还得有人家有为那未婚妻的果决。”庹爸爸挪了挪身子。看着女儿削梨。

“是啊。认识才几天,就能嫁了,我是怎么也干不出来这事儿。以前听唐妈妈说,她认识的一个论坛坛主,新加坡妹妹,在论坛里认识了个西安男孩,从新加坡到西安,见了一面,20天之后,结婚了。满坛子的人,世界各地的,给他们庆祝。唐妈妈还是主力呢——听着跟神话似的,没想到眼下就这么成了一对儿。”西溪削梨,越到最后,越留神,语速也便降了下来。

庹爸爸听着,说:“看准了,快些也好。有为是个踏实孩子。若是……”

西溪把梨削好了,递给爸爸;庹爸爸摆手,说:“吃不下这么大只,回头吃饭吃少了,你妈妈又要唠叨。”

西溪心里一动。

想到刚刚妈妈说话的样子。

难不成,她没在家这几日,爸爸妈妈……不能吧……可能吗?

“吃半个吧。”庹爸爸看着削好的梨,又想吃,“我半个你半个。饿不饿?今儿你妈妈做饭,明儿我再做好吃的给你吃。”

西溪笑着把梨塞到爸爸手里,“吃吧!吃不完剩下好了——您也真是的,我从小吃梨,您就忌讳‘分梨’。才不跟您‘分离’呢。”

庹爸爸咬了一口梨,笑道:“烟台苹果莱阳梨,都是好东西。”

“那是。不是还有后半句呢,‘抵不上潍坊萝卜皮’?今年萝卜会没去买潍县大萝卜,瞧您点惦记的。下年我给您拉一车回家,存着吃。”西溪拿了条毛巾给爸爸放在手上。爸爸吃梨吃的汁水四溅。她看着。

爸爸见老了。

好像是忽然之间就老了。

庹爸爸微笑,说:“上回恩窈带来家里吃饭的那个小伙子,怎样了?”

“可捅了马蜂窝了。”西溪笑了下,简短的和爸爸说了一下状况。

庹爸爸一边听着,梨大约吃到三分之一,便搁在了床头柜的玻璃盘里,仔细的擦着手。待西溪说的告一段落,他才说:“恩窈这个乖孩子,这回可批了龙鳞了。”

“她乖?”西溪笑。

“她比你乖。”庹爸爸擦干了手,“那一起来的,就是你妈妈觉得帅的那个小伙子呢?你们没联系吗?”

西溪抱住了手臂,问道:“爸,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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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桓坐在丽晶的西餐厅等恩窈来。

往日里,他对这间酒店多少还是存着一些心结,但凡是在这里举行的宴会和活动,他能回绝就回绝,一概不来,已经有几年了。

只因为,就是在这里,上演了他那个版本的“落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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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一更。谢谢阅读。晚安。明儿见。:)

正文 第九章 “诘屈聱牙”顾斯年 (三)

莫红楼很早便喜欢那部朱丽叶罗伯茨主演的《落跑新娘》。那时候的大嘴美女,远不是现在的模样;就好像,想起来,莫红楼还应是那时候的样子,喜欢大嘴美女主演的轻松快乐的言情片,会相信最初的是最好的……为什么后来的就不可能是更好的?

他想不明白。

她接受他的求婚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开心呀,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他那么用心的经营他们那段恋情,也想着要更用心的经营随之而来的婚姻,可还是失败了。

莫红楼在结婚前的那段时间,心神颇为不定。

眶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她偶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走神会不安会别扭,他都能包容;而婚前的紧张,他也有。所以他总没有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

他细心的征求莫红楼的意见,因为好多同学要通知,到底要不要通知矫健?她说随你。神色淡然的如同提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或者同窗。他没有刻意的回避,也没有刻意的张扬,该通知的人,他都通知到了。

他愿意把这份儿幸福和亲朋好友分享。

澡甚至接到了矫健贺喜的电话。不是不尴尬,但是,毕竟,生活是在往前走了……他是那么认为的。一天一天的往前走,他拖着红楼的手。

一直到,在举行仪式之前,他去新娘休息室,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莫红楼和矫健。

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更令人觉得难堪的事儿了。也不知道,一个女人,能给一个男人更糟糕的待遇不能?

他后来想想也挺佩服自己的镇定。或许这镇定来自他对莫红楼的了解。跟在他身后的林方晓那脸都成了猪肝色,眼看着就要成爆肝儿了,还是他给拦住了。林方晓气的摔门便走。剩下三个当事人,站在那里。

他问莫红楼,红楼你要怎么样呢?他不让矫健说话,他只问红楼要怎么样。

莫红楼说,对不起子桓,我还是爱他。

那间休息室放了多少香水百合啊,能把整间屋子都给弄的让人喘口气都像是吸入了香水雾似的,心慌气短。

莫红楼颈子上一挂欢天喜地的金饰。早上接了她,到他们家里跪拜父母的时候,他母亲亲手给她戴上的,他母亲说,举案齐眉、百年好合……他看了便觉得刺心。

他说,外面客人很多,我们把程序走完。

他不想看到场面大乱。他的父亲有心脏病……

莫红楼说好的,我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两人相对而立。

没有哭没有叫没有骂也没有口不择言,情绪冷静的平静的像果冻一样。

他心里的那种疼,可能是被过于强大的理智给压制住了,很久都没有爆发出来。

他没有再看矫健一眼。而且打算在今后的日子里,也不再看这个人一眼;也许是瞧不起他,或者是,他在内心里,也瞧不起自己——走一段感情,怎么能走到这么卑微的地位呢?他怎么可以?

婚礼照原定计划进行。

他始终面带微笑。

反而是一对男女傧相,面上僵硬的像是敷了一层蜡。

他后来喝的稍微有点儿多,还拍着林方晓说,别这么副吊丧的样子,哥们儿今天头一回结婚,高兴点儿……林方晓等他敬完了最后一桌酒,拎着他、拎到了酒店走廊上,让他一个人呆着,告诉他等会儿他来接他走,在那之前让他别动。

女傧相给了他一条湿毛巾,他敷着脸,对林方晓说,晓儿,我知道你要去干嘛,你别。要动手,我拳头也不比你的软。

他似乎听到了方晓全身的骨头都咔吧咔吧响,但那其实是他自己的在响。

林方晓帮他处理了酒店里所有的事情。

他父母还有些奇怪,说不是酒席结束了,安排了去拍拍照、录录像嘛?怎么都不去了呢?

林方晓都从容不迫的应对过去了。他指挥若定,处理的妥当极了。

方晓载着他在市区里兜圈子,一直到把他的酒都兜醒了,送他回家去,陪着他,看着他的老父亲吃了一丸速效救心丸,才把实底儿给交了。后来家里到底是怎么个乱七八糟,他都努力的忘记了,只要父母身体无恙……他坚持当晚回到他的新房去,在原本该是个热闹非凡的洞房里,独自一人,面对黑夜。

他曾想过无数个浪漫的方式,度过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夜晚,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这般。

他看着那满满的都是莫红楼的痕迹的新房,只觉得所有的喜庆,瞬间变成了祭奠;祭奠,他的一段单独的爱……而被理智压制住的悲伤和痛苦,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完全的、恣意的喷涌出来。

他有种想要把新房烧了的冲动。毁了,全毁了,因为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嘲笑他……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他做了非常安静、非常离谱的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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