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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不会停的;这也是他们这班老朋友打从几十年前还都是小伙子的时候就这样的习惯,多年来不曾改变,包括他父亲。

见到他,两人都有点儿意外。

他看着两位叔伯,好像看到了父亲……

林方晓终于在父亲去世之后,第一次想到他,内心能够平静。

身后门响,他回头,看到子桓出来——子桓额上有汗珠,想到刚刚陈伯说的话,他莞尔,问道:“被抓壮丁?”

子桓手里拿着毛巾,正在仔细的擦,听他问,便答:“陈奶奶说我现在越来越不济了,搬个猪头拎个牛腿竟然就不停的出汗,连她老人家都不如……还说我现在老在办公室呆着呆的快呆傻了,迟早脑满肠肥变猪头。”

方晓哈哈笑。

子桓把毛巾搭在肩上,整理着袖子,看方晓。方晓笑的声大,可声音很干。

“刚刚走的那位是谁?”他问。他几次只见到背影,有种莫名的感觉。

方晓慢吞吞的说:“你刚刚去探望的那位,是他的女儿。”

郑子桓手停了一下,扣好了钮子,“难怪。”

“难怪什么?”方晓靠在门边上。

难怪,只看背影,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方晓见子桓沉默,又问:“怎么样?”

子桓手握成拳,“晓儿,你要相信,哥们儿带着cky,陪着爹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个人过,也会过的很好。”

方晓半天没吭声,好一会儿,“嗤”了一声,说:“这话,好像是我说过的吧?”

“我说真的。”

“我没说你说假的。”方晓抱了手臂,“不觉得遗憾?”

“觉得。”子桓说。

“然后呢?”

“没有然后。”子桓看着雾中缓慢行驶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有一件事,我没问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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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晚第一更。稍后将贴出终结章。谢谢阅读。

必剩客的春天 第十五章 (二十七)[]

“问嘛。”

“你平白无故的消失的那一年,干什么去了?”子桓问的像是轻描淡写。

方晓抬手揉了下鼻子。

“被派去香港做卧底了。”他笑着说。很没正经的样子。“满意啦?要不要我给你说说?够写一本小说的,叫做《街头喋血记》……”肋

“别扯淡了。”子桓侧身拉了店门,“走,进去喝酒,我跟陈奶奶说了,今儿咱俩不醉不归,她老人家说,肉管够、酒管凑。”

“还好还没说那句好听的:管死不管埋。”方晓大笑。

郑子桓手臂一伸,勾住方晓的脖子,声音很低,说了声:“谢谢。”

“滚远些。”方晓回他。

子桓拍拍他胸口,对着柜台那儿叫道:“陈奶奶,我们要酒!”

林方晓只觉得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的心。

有个声音,很清脆、很清脆……不知道原先藏在哪里,可就是飘了出来……

“老板,上酒!”

林方晓就那么愣在了那里。

郑子桓回头,有点儿阴暗的小店里,他只看到林方晓转过了身。

他没有看清方晓此刻眼中都有些什么。

但有些东西,他想他不必弄的太明白。

唐锦生习惯性的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床处,并没有如期的看到女儿。目光一扫,只见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毯子,还在挂着点滴的恩窈,在毯子上铺开阵仗,竟然是在玩拼图。他眉头一皱,敲门。镬

“请进。”恩窈头都没有抬。

“你这是在干什么?”唐锦生进来。口气不免有些严厉。

恩窈这才抬头,皱皱鼻子,出口的却是反问:“喝酒啦?”

唐锦生“啊”了一声,大手一挥,对着席地而坐的女儿说:“先说你——谁准你这样了?这地上凉不凉啊?你还是病人不是啊?啊?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啊?”

“付医生说可以。这地上不凉,我姐给弄了三条毛毯来,您看都是超厚的。我是病人啊,可是我现在睡不着在找事儿做啊……爸,你跟谁喝酒了?”恩窈手里拿着拼图的小碎块,捻着,回答完父亲的问题,接着问。

唐锦生就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女儿,瞪了一会儿眼,无奈的说:“我去见你陈伯伯了嘛。”

“哦。”恩窈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唐锦生也坐下来,看恩窈默默的摩挲着拼图,这看起来就是个浩大的工程。他拿过来那个盒子,拿远些,“红枫叶。”

“嗯。”恩窈应着。

唐锦生丢了盒子,抬手摸了摸恩窈的后脑勺,“今天疼不疼?”

“疼。”恩窈说。

“来,起来喝粥……我刚来的时候都走到半路了,你妈妈让我回去拿的,我闻着味道有点儿受不了,不过你可得给吃光了啊……我去洗手,给你盛出来……你快起来,上床呆着去,老这么不听话……”唐锦生起身,“快点儿啊!”

“哦。”恩窈答应着,继续低头,手里的这块碎片,不知该安放到哪儿去才合适……她坐在这里有好久了,只把十几块碎片连在了一起。

沉沉的脚步,从这边走到那边,从那边走到这边,她闻到药粥的味道。

忍不住就叹了口气,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哦……”

一只小碗托到了她面前,浅黄色的药粥有一点点的白汽。

“要想快点儿好,那就乖乖的吃饭。”

他的脸,被海上的风吹日晒,折腾的黑黑红红的,仔细看看,鼻翼上还爆皮了……

恩窈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孟豆豆悻悻的搓了一下发疼的脸,不吭声。随后把粥碗往她面前又凑了凑,示意她吃粥。

“我爸呢?”恩窈接过碗来。

孟豆豆在地上坐下来。他穿的是作训服,就是这种颜色,还是看得出来应该是有几天没换了。他特地离她远点儿,好像怕她嫌脏。听她问,只说:“说是在外面抽口烟再进来。”

恩窈“嗯”了一声。

豆豆摘下帽子来,露出没有被晒到的额顶,雪白。活脱脱的阴阳脸儿。

恩窈差点儿一口粥喷出来。

豆豆眉毛一抖,说:“好像你现在很好看似的。”

恩窈不打算跟他斗嘴,一口一口的吃着粥。

豆豆沉默着看她吃,等她吃完,把碗拿开,伸手过来拉她,“总不能一下子就拼完。”

是啊,总不能一下子就拼完。

“我们,慢慢来吧。”他说。

恩窈看着面前这只黑黑的手,轻声的说:“好,我们慢慢来。”

孟豆豆愣了一下,似乎对她说的这句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急忙掏出来,“喂”了一声,脸色一整,就转了身,他不断的在说“是……是……是……明白……”

恩窈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他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恰在这时回头,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他还在通话中,并没有看她,而且也没有松开手,只是顺势的,将她搂在了怀里。用一种执拗的倔强的力量。

他衣服上有海的味道。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一直希望有一只手,温暖干燥,稳定如常,能握她的手在手心,走下去,走到,她能想到的地老天荒……她的眼睛有点儿湿,心头有莫名的难过。

“我得走了。”他说。

“嗯。”她应着。

“紧急集结。”他声音沉静。

恩窈抬头。

“去吧。”她说。她从他肩章下面,抽出他的帽子,小心的展开,“来,稍微低一些。”

他真的稍微低了一些,找到了一个适合的高度,等她亲手给他把帽子整好。

“注意安全。”她看着安静而沉着的豆豆,安静而沉着,她想这是她所没有认识到的他的一面,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她轻轻的环着他的腰,只是轻轻的,抱了一抱。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走的也有点儿急。

她站在走廊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鼻端那股海的味道,却很久没有消散……

这一晚,她睡的很好。

没有头疼。

6月16日这天,艳阳高照。

唐恩窈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在药物作用还没有过去的情况下,天蒙蒙亮便醒了。

也许潜意识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这将是兵荒马乱而又花团锦簇的一天,她也必须尽早进入状态。

为了能去观礼,她很有自觉性的听从安排,让吃什么吃什么、让穿什么穿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选一顶戴上去既不显得突兀、又不显得傻、还要显得她漂亮的帽子——帽子是孟豆豆同志百忙之中拎着她要穿的礼服去盛锡福配的,据他说很好看,可据庹西溪说……很像牧羊女。孟豆豆同志跟庹西溪同志审美观上自然存在着天壤之别,但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还是选择相信孟豆豆同志。

不管怎样,她都要戴着这顶帽子去观礼嘛……

礼堂很大,观礼的人很多。

除了亲友,绝大多数是各级的军官到士兵。

恩窈看着深邃的礼堂被各路人马逐渐的填满,很有点儿震撼的感觉。她恍然间有种时光倒流几十年的错觉,此时她正坐在爷爷旁边。唐爷爷看她这副模样,倒笑着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隆重的婚礼。当年我和你奶奶、后来你爸妈、姑姑和姑父……都是这种连队婚礼。我们窈窈以后,也要这种婚礼吧?”

恩窈笑。

她没有说话,坐在爷爷左手的妈妈却说:“父亲,等窈窈嫁的出去再说吧。”

唐爷爷朗声而笑。

恩窈看了眼旁边的空座,抬头往入口处张望——心里惦记着西溪。不晓得她会不会还在紧张?

刚刚她去后面的休息室看姐姐——穿着简单婚纱的姐姐美的像一朵百合花——她看到忽然就想哭。拼命的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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