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七峪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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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暇多说,因着阵法被破,顾少棠剑招一撩,剑气横扫,围攻之人俱被震开几步,顾少棠抓着周华突出包围圈,奔赴桥边与小柱子汇合,命令道:“华伯,这事由我解决!你先带小柱子过桥!”

想来她是不得不在这里耗费些时间了。

雨化田要杀皇子,若被他赶上了,小柱子的性命难保。

她知悉小柱子身份,心内虽是五味杂陈,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周华犹豫:“帮主,你受了伤,要对付他们恐怕……”

顾少棠重声打断:“我身为一帮之主,若是连几个叛徒都摆不平,威信何在?你若是认我地位,听我命令,就立刻带他过桥!我随后就到!”

周华见她满脸认真,一时为难,但因着信她武艺,只便背起小柱子,往桥上飞奔而去。

桥梁晃荡如波,眼瞅着两人身影没入雾中,顾少棠又冲飞镖用罄,正防着鹰帮手下,拿背围靠过来的辛平二财喊:“你们也走!”

“老大,我们不走!我们保护你!拼了这条命也无妨!”辛平二财哪肯自个逃命,摆着架势壮着胆喊。

顾少棠念了他们的情,只道:“那好,你们站在我身后,助我一臂之力。”

辛平二财不疑有诈,当下拽着一直躲在角落的黄岗往顾少棠身后一杵,可眼瞅着鹰帮手下列作方阵,队列严整,刀刀并齐,步步逼近,也不禁被那气势震得浑身发毛,顾少棠神色沉稳,张臂护着他们,向着桥的方向,缓缓后退,辛平二财刚觉不对,猛遭她震臂一推,三人齐齐飞跌到了桥边,又见她刷刷射出飞镖钉住石壁,以数道金蚕丝封住了路,不由大惊:“老大——”

顾少棠白衣飘掠向前走,目光镇定扫过鹰帮帮众,道:“我爹临终前,曾要我立下重誓,其中一誓,是要我顾好鹰帮弟兄,因他去世后,我便是掌握鹰帮生杀大权的一帮之主……”

眸底沉光,皓腕一抬,雪亮剑锋,映出鹰帮方阵,剑指诸人,战者之姿——

“所以,无论他们是背叛,还是遭人控制,要杀他们,只有我能动手。”

雨化田伫立在石阵中,久久未有动静。

他瞧出这玄机阵奥妙万千,非一时能解,贸然行动,只怕触动机关,更乱了步骤,于是凝神细思,揣度阵法。

狂风突起,掀动衣袂,送来一丝淡淡的腥味,淡得几乎闻不着,雨化田却嗅出了不对,眸光一冷,蓦然回身,一掌击中高耸入天的柱石,那柱石纹丝未动,雄浑的内力竟穿透其后十数根柱石,这一招隔山打牛,隔得越远威力越猛,直打在最边缘的一块柱石上,那精石轰然而碎,碎石宛如流矢,四散射入树林中,力若猛锤,打折了无数参天大树——啪嗒!又似击中了铁甲般,发出了不太一样的声音。

雨化田被石阵遮蔽视线,只靠听觉分辨,闻得一阵嘶嘶响动,又一阵树木被压折卷倒的轰然响声,林中哗然,翻涌颤动似有物在其内拖动,直往这面袭涌而来,来势凶猛,令人神经高度紧绷,须臾,却见一条青蟒巨蛇,吐着长长的信子,突入石阵——

雨化田眸色微惊,但镇静未动。

这蛇之巨,头大如屋,硬甲如龙,凶相毕露,鳞甲青绿,微抬首,高数丈,长千尺,显是被石头击中而受惊,盘虬石阵,游绕而来,红瞳紧缩,遇着目标便猛然弓起,紧盯住石阵中的雨化田,猛然嘶声张口,喷出毒气,空气中霎时弥散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膻腥味。

雨化田疾身飞退,凤目微斜,以袖遮掩口鼻,厌恶这污秽脏气,只以传音入密,冷然道:“青罗蛊女,当真胆小如鼠不敢露面?”

林中静了片刻,下一瞬,却见蛇尾摆动,徐徐将一人托出。

那人立于蛇尾之上,手执银笛,一身青罗纱衣,几乎要与青绿蛇身融为一体,长发飘垂,面貌姣好,正是那万优手下青霜无疑,只见她面如凝霜,冷冷看他:“雨化田,你怎知我在这里?”

雨化田冷然道:“这世上除了天机老人的伏龙笛,还有什么能操纵飞虫,甚至驱使千年成精的龙蛇?”

青霜攥着他口中所说的伏龙笛,不吭声,唇边渗了一丝阴狠的笑。

雨化田冷目乜斜:“你千方百计,引顾少棠到鬼门峡,意欲何为?”

这狡猾女子藏身鬼门峡,必然不是临时起意,种种迹象看来,顾少棠定是中了她的圈套。

青霜唇边一抹得逞的笑意,眼里却是一片狠戾:“我若不引顾少棠到鬼门峡,雨大人又怎会自投罗网?”袖下纤指,不着痕迹一弹。

雨化田不慌不忙,乌袖一震,扫开那肉眼不可见的飞来之物,冷然道:“你真以为得了巫蛊宝典就能无往不利?区区附身蛊就想打倒我,未免太天真。”

青霜早知附身蛊于他与顾少棠这般武艺高强之人无用,可听他这一讥讽,终是抑制不住满脸怒容,恨恨掷声:“雨化田,你为了得到七峪珠,假意与少爷结为盟友,我早知你不可靠,谁料你竟趁我不在,背信弃义,加害少爷,真是厚颜无耻!”

“叛族弑父之人还称信道义,是谁厚颜,是谁无耻?”

“你——”青霜双目大睁,气得浑身发抖,手中伏龙笛攥得死紧。

雨化田眼角含着讥诮:“你虽夺得巫蛊宝典,可毕竟不是苗人,以身喂蛊,下场终也只是个千疮百孔的怪物,何不趁早与万优共赴黄泉?”

青霜咬紧了下唇,倏尔冷笑,飞身于林,栖木盘绕,狠戾出声:“我本欲待时机成熟再行计策,现下看来,此处就该是你的葬身之所!”

说罢毫不犹豫,伏龙笛置于唇间,抿唇而奏,那龙蛇受了笛声驱使,骤然摇身逼来,来势极为凶猛。

雨化田凝立不动,只待逼近,迎身削剑而斩击,谁料那蛇身鳞甲犹如钢筋铁骨,泛着绿幽幽的光,坚硬无比,削铁如泥的三刃剑竟无法伤其分毫,只听铿锵一声,剑锋滑移,虎口震得发麻。

雨化田心下一沉,抬眼见那血盆大口扑来,似要将他吞吃入腹,猛然凝起内力,飞剑震其下颚,趁隙抽身而退,那龙蛇步步紧逼,雨化田知不能硬碰,回眸一扫,见蛇身蛇尾在石阵中穿梭,行阵有序,竟半点不碰触柱石机关,眉梢一纵,计上心头,只诱它逼近,陡然回身,震剑飞刃而出,伤其左目,那蛇左目喷血,剧痛不已,蛇身扭摆,裂口怒张,更为疯狂追击而来。

雨化田抬剑接回飞刃,没再出手,只袍袖飘飞,以敏捷身法闪避,诱它追捕,龙蛇因左眼受伤发狂,再顾不得其他,左冲右突,速度极快,死咬不放地追赶,全身都盘卷入石阵中,陡然又一阵白雾又袭来,雨化田心下一凝,知时机已到,当下将三刃剑抛掷而出,精准击中机关启口所在,石阵霎时启动,轰隆巨响,欲再推移柱石排列,却因龙蛇盘扭压顶而动弹不得,机关被卡,底下罗盘扭转不得,拉扯到极限,轰然尽毁,柱石失了控制,亦在蛇身的胡乱卷扫下纷纷垮塌。

这奥妙万千的玄机石阵,霎时阵法尽消,出路显露。

青霜闻得这声音,背脊生寒,才觉出他的目的,怎么也料不到,她欲驱使龙蛇杀他,却反被他所利用来破除石阵,一想到此,不由眦目欲裂,恨得几乎咬碎贝齿,倏尔瞅见白雾中,雨化田身影若隐若现,知机不可失,当下伏龙笛一吹,唤出这鬼门峡中千余种毒虫飞类,团聚如乌云,直扑雨化田而去。

雨化田左绕右行,利用白雾将龙蛇引到他处,折返正取三刃剑,却闻一阵密密麻麻的扇翅声袭来,白雾之中,虽目不可视,也知不妙。

鬼门峡内,毒物千万,饶是他武功盖世,这铺天盖地的阵仗,怕也是难以应对,何况青霜此举显在耗他内力,决不能上当。

蛇打七寸,擒贼擒王。

雨化田握紧三刃剑,运起真气护体,低头只见数以千计的蚰蜒红蚁密密麻麻如涨潮般席卷而来,只长袖一挥,内力挥出,将顺着锦靴向上爬的虫蚁催为粉末,又施展轻功纵跃,足尖点地,剑锋疾舞,剑气裂空,扫开飞虫,荡开白雾,直冲青霜而去。

那青霜以蛊为尊,身手自是不如他,见他来袭,霎时一惊,操纵飞虫聚拢如盾围护,欲趁隙脱逃,怎料却是低估了雨化田,却见他凝起内力,翻掌打出,内力如涟漪推出,荡尽阻碍,白雾之中,现出逃亡之迹,右手施力,震剑飞刃而出,薄刃飞袭而至,青霜躲避不及,背后被狠狠削中,登时血流如注,衣裳破裂,露出背脊之上蛇图腾,伏龙笛亦掉落无暇拾取,摔跌在地,对着陡然袭至面前的剑锋,仓皇喊叫:“你若杀我,顾少棠定饶不了你!”

雨化田剑锋一顿,指在她额前,冷然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青霜惨白着脸,颤声发笑:“我买通了她身边的手下,在她水里下了蛊,鹰帮湖北分舵的那批手下,也全都被我下了附身蛊,你若杀了我,谁来解蛊?”

雨化田眼神冷冽:“准备得这么周全,是在我杀万优之前,就已在算计她?”

那神情,杀意毕露。

青霜背脊一僵,浑身发寒,已知是死路难逃,颤抖过后,笑得越发张狂:“对!我在算计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少爷讨厌她,少爷不喜欢她,所以我要杀她,我要把她的脑袋砍下来,送到少爷面前,让他开心,让他高兴,只要他开心,只要他高兴,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雨化田听她满口胡言乱语,只觉厌恶,正欲挥剑击毙,忽觉身后狂风扑至,心下暗惊,旋身格剑一挡,抵住已扑至面前的蛇口,却不及防,蛇尾猛力扫来,催木毁石,两人俱被拍出几丈远。

雨化田飞跌而出,撞碎了几块柱石,幸得真气护体,并未受多大伤,喘息一声,抬眸已见不到摔入树林的青霜踪影,那蛇左目鲜血淋漓,大口裂张,直扑而来,雨化田无暇管顾其他,瞅准时机,凝劲闪身,趁它一头撞碎石壁,翻身飞踏蛇头,身旋其后,顺着蛇身滑下,循至要害之处,凝起七成内力,猛然一掌击它鳞甲,内力穿透,打入心腹,那蛇吃了这掌未能毙命,只盘扭虬曲,痛苦得不断抽甩扭动,蛇尾扫毁所及之物,胡乱将他甩到一边,簌簌而逃,钻入峡道。

非人之物,追也无益,雨化田扪膺喘息,着眼满目疮痍,这一番折腾,着实费劲,眼角余光忽而扫见青霜跌落的伏龙笛,遂以内力吸拾入掌,片刻忖思。

现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者追杀青罗蛊女,断绝后患。

二者……

雨化田回剑入鞘,毫不犹豫,旋身直冲人门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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