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绮罗膏(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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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纵马至洛阳城北时,鹰帮人手正把守着狭窄的暗巷出口,瞧得帮主已到,旋即让出了道来。

顾少棠循着指示,瞧了眼巷壁青苔上隐约的划痕,便自沿着七拐八拐的巷道,走到一处破落门户外围,入得门首,见林继威林继武正在荒草及膝的院中讨论,她向二人颔首,径自推开门板进去,目光扫过一室破落,榻上血迹已干,空荡无人。

她回转身问二人:“这里便是青罗蛊女最初藏身的地方?”

林继威道:“多半就是,这处地方倒隐蔽得很,巷子外头瞧进来跟死巷似的,真不知里头还有门道,怪不得能藏身,若不是那位樊兄弟留下的记号,还真发现不了。”

林继武接道:“这几日我们追着樊兄弟留下的记号搜捕,扑了好几次空,真真奇怪,她左右跑不出洛阳城,难不成还有钻天遁地的本事?”

顾少棠慎而言之:“蛊毒之术,阴毒玄妙,绝不可小觑,青罗蛊女指不定还留有后招,其他弟兄们现在何处?防备可都妥当?”

林继威道:“都派守在之前发现记号的地方呢。”说罢,又往臂上一闻,道:“棠儿,你给的这膏药真能降蛊?”

顾少棠见他面有嫌弃之色,只笑道:“自是没那么厉害,青罗蛊女带着伤,洛阳又非烟瘴之地,我们这么步步紧逼的,她也没法子练蛊,我便是怕她又用附身蛊来耍花招,这绮罗膏的气味能让附身蛊近不了身,又能提神,不挺好么?”

林继威心里有疙瘩:“好是好,就是这味道……也太香了点,娘们似的。”

林继武哈哈一笑:“棠儿你有所不知,我们哥俩刚走在街上,叫人给讥讽了去,这五大三粗的还抹香膏,哪里能不叫人笑话,你别管你威叔抱怨。”

顾少棠想倒也是,这一堆黝黑粗壮的汉子聚拢一块,走在路上香风阵阵的,哪能不叫人侧目,就这么一想,她也不敢说出真相——这驱虫药膏乃是雨化田给的配方,她赶着急,连夜摘药取浆,被他指导着熬制提炼,膏体本身熬出来的味道是略带些酸臭的,遭了雨化田嫌弃,硬是扔了几味香料进去,才成了这香得能让朱楼绣阁皆门窗大敞嗅上一嗅的绮罗膏,现下这洛阳城满城飘香,更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正说着,户外突地冲进来两个肩臂相交扭打成一团的大汉,满口乡言詈骂争执着先来后到,自然是那龚林巴山二人,争吵不下,抬头见了三人,齐呼出声:“抓到没有?!”

顾少棠道:“不在这里。”

龚林啐了一口:“插了翅膀不成!?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

顾少棠道:“两边城门都守住了,她便是插翅也难飞!”

林继威想了想,又道:“棠儿,你也说那位樊华兄弟医术了得,想必是蛊女受伤,他才能当个活口,偷偷给咱们留记号,可此举若被发现了,恐怕性命危殆。”

顾少棠颔首:“我正是担心这个才急着找。”

林继武也道:“你说这洛阳里会不会有人在帮那蛊女?她受了伤,又挟持着一个文弱书生,怎还能麻溜的到处换地方躲,这事有些蹊跷。”

顾少棠道:“我正是有些奇怪,她这东西乱窜的全无章法……”话出口,心内一怔,旋即冲二人道:“威叔武叔,你们先回客栈候着,等我消息,我去去就回。”

“棠……”

二人回应不及,就见她飞身而起,几下纵跃,点踏墙围而去。

这轻功见涨,快得叫他们都要惊叹不已。

穆府西厢,春意盎然。

重帘拢,熏香染,水雾弥,魅色满。

雨化田披散乌发,拭净体肤水珠,正着衣间,忽闻背后一声巨响,却是那匪首顾少棠光天化日之下破窗而入。

雕花红木窗残了半边,欲坠不坠地挂在那里,清风涌入,拂开水雾。

雨化田衣裳未整,露着线条精壮的胸膛肩臂,慢悠悠瞅她一眼,她竟看都不看,直奔到书桌边把手中图纸往桌上一摊,摆手招呼道:“雨化田,过来。”

雨化田低头看自己一眼,若有似无叹口气,衣襟拢上,系了锦绦,抬步过去,见她一脸认真地盯着桌上那份洛阳城地理布局图纸,有多好看似的,又见她抓起狼毫笔沾了墨,往上头画了几个圈,睁大眼扭头问他:“你来看看,这像什么?”

雨化田有意无意站到她身后,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阵法。”

“什么阵法?”

雨化田长臂将她一拢,绕过去抓了她的手,往图上勾绘几笔,点出其中隐藏的方位:“这是用来分散敌方兵力的九星阵,有人故布疑阵,引你们将人手主力分布在东西城门这一段路,让南北城门两头悬空。”

“有那么简单?纵然人手不够,南北城门把守也是极严的,除非她是穿山甲,否则定钻不出去。”

雨化田慢条斯理道:“阵法还没布完,只有八星。”说罢把着她的手,往城门南面勾绘了一圈:“按理来说,下一个出现记号的地方,该是这处。”

“洛阳南苑马场……原来是在这里——糟!她既能利用樊华的记号布下九星阵,樊华岂不是已经曝露了……我现在就去——”

顾少棠把笔一扔,旋踵要走,还没走出雨化田臂弯,又叫他给揽入怀里去了。

雨化田在她耳边低语,低低的带着一丝慵懒:“就这么走了?”

顾少棠肩背隔着薄薄的布料,蹭着他衣襟松垮的胸膛,感觉微热的呼吸漾入耳廓,有些动了情的意味,她眯了眯眼,回过头来,乌溜溜的眼瞅了他一会儿,手指忽而往他腹上伤处轻轻一戳,坏笑道:“我不走,你能干嘛?”

雨化田被她笑得心猿意马,薄唇一凑就要来索吻,顾少棠向后一缩,怕他太忘情:“雨化田,我忙着呢。”

雨化田手掌制住她后脑勺,低喃一声:“我知道。”

他嘴里说知道,却不肯放手,指掌沿着发际暧昧摩挲而下,目光亦紧随着,她将一头乌发束以雪绦,只几丝细碎余发散落颈边,凭添柔媚,露出的颈项,雪白而纤细……映在他幽深的眸中,越显白皙优雅,他手掌缓缓抚上,失神凝视……太过纤细……仿佛只要他收掌,轻轻一捏,就会断掉……

眸光越发深暗,仿佛陷入漩涡……

“雨化田?”顾少棠面露疑惑,轻唤出声。

雨化田骤然回神,呼吸一沉,眉宇一皱,眼神似有痛楚,蓦然发作一般,托起她后颈重重吻上她。

顾少棠唇间感到疼痛,他吻得太重,却非情意浓烈之吻,感觉有些糟糕,她却没有推开他的意识。

雨化田似察觉到她的不适,松缓了力度,赎罪般以舌尖轻舔爱抚,三分温柔,七分疼宠,有些克制,更有些小心翼翼,直吻得她心中怦怦直跳。

眸光如水,心动涟漪,情意绵绵,浅吻难绝。

雨化田臂弯拢在她腰间,薄唇缓缓退开,见她粉颊红晕渲染,心中一动,抬指轻揩那抹胭脂色,细细温存片刻,启唇道:“待我伤好,你便与我同修天阳真气。”声线染着一丝喑哑,听在耳中掺杂了几许暧昧。

顾少棠不知为何呼吸有些困难,赧然点了点头,他微笑,将额与她相抵,垂目将她凝视,温存不够,她却还未太习惯甜蜜温存,脸红更甚,小手推了一推,着他知意松手,抽身便要走,刚走几步,忽而想起道:“对了,你和卜仓舟……谈得怎么样了?”

雨化田眉梢一扬,没甚兴致提他:“既同意顺着我的安排,自然保他安全无虞。”

顾少棠面上一喜:“这么说便是谈妥了罢,你们能和平共处再好不过,他现在在何处?”

“话多嘴贱,在马厩里捆着。”

“……”

洛阳城东纵马而出,顾少棠急勒马缰,任马蹄原地打了个转,片刻忖思。

洛阳南苑马场,恰好就在如意客栈附近,鹰帮及龚林巴山所率的两族人都在那处落脚,青罗蛊女选那处做最后布阵之选,会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她心中有些疑虑,因从九星阵阵法看来,起的也不过是障人耳目,分散敌兵的作用,与她能否脱逃并无干系,如此,她又为何不惜曝露行踪布下此阵?

正思索间,忽觉有异,却是道旁官兵穿梭,不慎撞跌了一个白发老媪,那老媪颤巍巍被扶了起来,并不言语,哆嗦嗦低头走开,顾少棠目光紧随着她,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古怪,未及想清,却听一声啸响,抬头就见凌霄烟于南面冲上天际,心一紧,道是有事发生,忙将丝缰一抖,纵马而去——

却道如何,原来那龚林巴山二人在客栈大堂等得烦躁,吵吵咧咧要出去搜捕青霜,巴山族人突然跌撞下楼来报,说是灵童被袭,巴山大惊,冲将上楼一看,果见窗户大开,灵童被刺,倒于血泊中,巴山怒极追问凶手,族人更称亲眼所见,乃是龚林族人下的杀手,巴山雷霆大怒,不由分说,跃下楼来,虎爪钩一纵,便伤了龚林几名族人。

那龚林不明因由,见着族人无端被伤,岂肯罢休!

这两族彼此忍耐几日,已是忍无可忍,几句口角,一点就爆,混战登时掀开,栈内栈外,直打得暗地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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