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兵器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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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领着汉中一众人手,来至鹰山山脚,却见两壁竖石的入口被交叉绑缚两头削尖的木棍封闭。

探路的手下陈清折返身报告:“帮主,这木架是用梨铁木制成的,极为沉重,没有十来个人搬不动,属下这就让人搬开去。”

说罢正要唤人,却见顾少棠猛将剑鞘一拍,吟雪剑飞脱而出——她窜手握剑,踏马飞身而起,骤然一剑劈出,那高耸的木架便如撕裂布帛,无声地开裂两半,倒塌散落,轰然巨响,烟尘飞散。

堂堂鹰帮帮主,还能被这点玩意挡在自家门口不成?

江督见她使出这招,剑气裂空,内力雄厚,不由得有些吃惊,不知曾几时这般厉害了?

陈清收住吃惊,一抱拳,便施展轻功再度探路而去。

顾少棠收剑回鞘,率众尾随而入,想这入口有木架挡路,却无人手埋伏,实在不合理,又想万优千方百计阻她上山,不可能在此放松戒备,因而心下留神,道此地定有蹊跷,正寻思间,绕过石鹰盘地之所,见得一整片樟木林,不由怔了下。

放目而去,郁郁葱葱的樟木林,已然被砍伐得不见往日光景。

看这樟木林大多是被拦腰截砍,留着一截截耸立光秃的树干,些许几棵完整无缺的,掺杂在其中,远远瞧去像一把断了几齿的梳篦,余留的樟木起了遮挡作用,令人看不清里头景象。

顾少棠尚未回神,远远就传来陈清的呼声,她率众奔至,只见樟木林中,陈清正被几个黑衣蒙面人围攻,显然快要招架不住,江督见黑衣人身手厉害,当下率人拔刀上前相助,黑衣人眼见着势不均力不敌,很快就被砍得落于下风。

顾少棠正狐疑间,忽见一名黑衣人剑法灵敏,冲出困境,以剑锋逼住陈清,眼看叫要削落他的首级,心里咯噔一下,仗剑而出,将他击退,忽觉有异,再一回首,却见一群黑衣人包围而来,终知心中狐疑是为何。

为何入口没有埋伏,为何仅这几人来攻击?

因这几人,只不过是用来请君入瓮的诱饵罢了。

黑衣人如猿猴般群聚而来,各据一木,将顾少棠等人包围其中。

顾少棠目光一一扫过,见敌人数量不少,体型、着装、武器,皆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他们无声无息,剑锋耀光,齐齐指向这包围圈中的“猎物”。

顾少棠脑中骤然闪过一个意识。

这是……兵器阵?

惊疑未定,还没来得及瞧清楚他们的站位,只觉一人动,其他人便如被牵引般齐齐动弹,四方八方俱个出剑,霎时间剑光纷乱,汉中分舵人手当即便有几人倒地。

顾少棠目光一寒,在另一名杀手扑来时震剑而出,连过几招,那人觉无胜算,立刻飞退而回,顾少棠一剑落空,没能杀了他,又觉另一人自背后飞来,抬剑格挡,一剑击出,又是被逃脱了去,不由发恼,因这一恼,接连几下,都没能击杀,便知不能心浮气躁。

这阵法她虽未见过,但总不会比曲夜的阵法还难破。

顾少棠沉下气来,命一众手下严加戒备,自己只一双眼睛死盯着他们的动作,意图看出破绽,这些杀手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飞鸟,一人出击,另一人掠阵,随即有人替补空位,如此接二连三交错换位,交织如网,因着看上去每个人都一模一样,便令人看不出规律,产生错乱之感。

倒幸得顾少棠过目不忘,只凭着他们蒙面之下露出的眼睛,便俱个分清了位置,细细揣摩了他们的站位,猛然惊觉这是以二十八宿站桩法为辅的攻杀阵法,而这二十八宿站桩法,却仍是出自曲夜之手,攻防一体,十分厉害。

顾少棠在兵器相击声中皱紧了眉头,这兵器阵,阵法如云,变幻自如,乃是入阵易,出阵难,若不能尽早破解,在这般不露间隙的攻杀下,被包围者必会因精疲力竭而丢了性命。

只见她震剑挡开一击,左手一动,倏然一记飞镖向后,刺穿偷袭的黑衣人心口,那黑衣人如飞鸟坠地,另一人立刻替补了他的空位,顾少棠眉头一纵,猛然挥剑震开又一击,身形一转,飞身而出,全不顾无数把利剑冲她刺来,只选中一人,迎面而上,在绝无可能退避的情形下,任由剑锋擦肩而过,气沉丹田,施展内力,骤然使出追云剑法,缠其逼来的剑锋,格挡而下,凌空一脚踹中那人腹部,借力脱身而出,飞踏木桩而上,竟是身法灵活,混入了黑衣人的阵法中。

顾少棠混入杀手阵营,更为危险,因而不敢懈怠,直接一鼓作气,循着他们变换阵法的规律,脚踏青龙,步换玄武,剑法凌厉,快如闪电,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逐个击倒。

这严丝合缝的兵器阵,竟就应她这般前所未见的冲阵之法给逼得露出了破绽来。

手下瞧着士气大振,俱个挥舞兵器,与跌落的黑衣人缠斗起来,齐心协力之下,难攻难解的兵器阵无法挽救地被破除,黑衣人接二连三倒毙,看似轻松得胜,却不轻松,顾少棠为破这阵肩部受伤,又为杀敌又耗费了不少内力,动作不免有些不稳,一剑击出,刺杀一人,未来得及抽剑,便觉背后露空,一人袭来,忙一旋身挥剑格挡,却闻嗤嗤两声,黑衣人在她面前一晃,重重摔下。

顾少棠微感诧异,飞身而下一探,只见黑衣人背上插了两只箭矢,两柄皆刺入心脏,未及抬头,便听得一阵狼嚎声——

“妈的!赶到了!赶到了!我终于赶到了!老子终于赶到了!!老子这回赶到了啊啊啊!!”

顾少棠抬头却见一个体型稍胖的中年汉子,穿的是粗布短褐,踏的是磨得破洞的布鞋,腰间挂着一把弩弓,络腮胡须,两手乱抓着蓬乱的头发,满面红光兴奋,手舞足蹈地冲她扑了来:“棠儿!穹叔终于找到你了——”

顾少棠反应极快地伸长手臂,吧嗒一下死死按住他的额头。

姚穹粗短的手臂够不到她,凭空乱挥,嘴里不停嚷嚷着:“棠儿,穹叔想死你了!快让穹叔抱抱!”

顾少棠无奈道:“穹叔,看清楚,我不是小孩子。”

在帮众面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抹煞她帮主威严。

姚穹像被泼了一瓢冷水,动作一顿,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她,一脸才发现的表情:“还真的,长大了啊……”继而一脸遗憾:“棠儿你好好的,干嘛长大呢?你那么小小一个的样子多可爱啊……”他拿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圈。

长不长大是她能决定的吗?

顾少棠没奈何只得转移话题:“穹叔你怎么来的?”也是听到消息了?

“我怎么来的?我怎么来的?”

姚穹把脑门拍得啪啪响,满腹牢骚跟洪水一样冲了出来:“我当然是追着你来的!你知道宆叔多辛苦吗?”他掰着手指头数:“你看,我先到龙门去找你喝酒,阿青说你回鹰帮了,我回了鹰帮,戚三又说你去了湖广分舵,我跑到分舵,人又说你去了洛阳,我去了洛阳,阿威阿武又说你去了京师,我到京师——”

再说下去要永无止境了,顾少棠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追得多辛苦,可一直错过也没办法啊,我有那么多事要解决,不能一直等你吧。”

姚穹收住手指又喊:“我可不管!有什么事以后再解决,先陪穹叔喝几坛酒去!”

顾少棠两眼一沉:“穹叔,你不会还不知道鹰帮出事吧?”

果然姚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鹰帮出事了?出啥事了?咦?不是阿因在吗?”

顾少棠真不知怎么跟他开口。

陈清突然喊了一声,顾少棠回过神来,目光望向见他所指之处,不由一怔。

倒毙在地的黑衣人尸体,眼看着竟在慢慢腐蚀,露出森森白骨来。

顾少棠满面惊怔,这是——

“这是冰蚕蛊。”

云雾缭绕的巫峡中,雨化田看着已然死去的黑衣人。

黑衣人体内的虫蛊因感觉到“器皿”之死而发作,蚕食了宿主的躯体,转眼间化为森森白骨。

雨化田冷然一笑,青罗蛊女练起了冰蚕蛊,显然是自寻死路。

“冰蚕蛊是什么玩意?!那蛊婆子不会也对鹰帮的人下这种蛊吧?”

林继威负了伤,正被林继武搀扶着,即怒且忧。

“这劳什子蛊会不会传染啊?”匡仁倒是饶有兴致,拿棍子戳着黑衣人正在被腐蚀的部分。

“你若想死,大可以再靠近些。”

匡仁当下扔了木棍弹开几丈远,合掌大念佛号:“阿弥陀佛,生命可贵,各路冤魂莫来找我。”

雨化田回转身道:“既已没事,我先告辞了。”

“雨化田你站住——你还没说清楚,烽火令为何会在那个万优手里!”

雨化田顿步,语调漠然:“棠儿让我来救你们,我救了,后会有期。”

威武二人愣在原地,看他振袖旋踵,越过遍地残尸,墨竹般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峡道出口,半晌才反应过来——

林继威闷声咆咆:“谁准那小子喊棠儿的!”

雨化田纵马而出,逼近襄阳,游骢古道,十里亭处,穆渊正在那儿候着他,见得他出现,立刻迎出十里亭,手持一封信,恭敬呈上。

雨化田没有下马,只探指接过,拆信阅了内容,面色一沉,眼底渗入一丝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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