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斗双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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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一偏首,却见匡仁直直栽倒——

她惊惶伸手抱住他胳膊:“师父……你怎么了?”

匡仁双膝跪地,只靠单臂撑着身体,似在忍受痛苦,阿兰想把他扶起来,擦过他腰际的手却摸到一片濡湿,一看满手鲜血,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匡仁脸上浮现出一丝挫败的笑:“娘的,还以为撑得住……”

阿兰脑中一震,这才想起地道里逃亡,地雷鼠爆炸的那一瞬他从背后扑住了她。

眼泪登时夺眶而出:“师父……你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我……”她突然嚎啕大哭:“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呼你巴掌的,你不要死啊师父!”

匡仁嗤笑:“哭什么丧,本大爷哪有那么容易死……”他吃力抬头,双目望前,闪烁着坚定的信念,“本大爷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死得其所的……倒在小美棠的……怀里。”

话刚落点,脑袋登时触地,似已魂归九天,阿兰迭声喊着摇他,怎么也摇不醒,她彷徨张望,似要找人帮忙,突然想起什么,匆匆抹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师父,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去找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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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琅宫中,阵阵爆裂之声,七筮鞭扫及之处,毁木摧石。

顾少棠白衣仗吟雪,长剑飞舞,犹能抵挡,而这寝宫之中,缠斗之激烈,不下百招,宫内已被毁得具无完物,宫中护卫全守在门口,无法进入战斗圈中,偶有几个欲出手的,少不得被波及而重伤。

寝宫虽大,犹不能做斗场,乌兰图娅长鞭所攻范围极大,顾少棠手仗长剑,不能近其身,只觉她长鞭袭来,专攻她手中的吟雪剑,似欲夺她兵器,那鞭中暗绞了金蚕丝,极为狠辣,吃上一鞭不是玩笑,顾少棠握紧剑柄抵挡她的缠击,正寻找突破的间隙,躲闪中犹自敏锐观察,瞧出她长鞭所攻,来势迅猛而收势略迟,心下沉吟,当下使出流云抄,配以冲霄步法,剑法飘忽,剑影狂闪,宛如闪电慑目,流云遮眼——

乌兰图娅收住长鞭,只觉剑光晃眼而过,一瞬竟看不清顾少棠所在,略一迟疑,出手便慢了一瞬,被那顾少棠瞅出了破绽,剑身赫然绕卷长鞭,转手刺来一剑,轻功之快,转眼已裹着风声袭至跟前。

这七筮鞭能远攻而难近防,乌兰图娅措手不及,惊目看她,那剑直冲心口而来,她以为必死无疑,那剑却在险要的一刻突然偏离,擦肩而过,乌兰图娅被剑势逼得迭步后退,撞在墙上。

顾少棠轻飘飘足尖点地,剑锋抵住颈项,将她压迫在墙上,冷声道:“该住手了,你打不过我的。”

乌兰图娅哪肯服输,长鞭一动欲袭,猛然被顾少棠劈掌打落,她丢了武器,徒手就去抓顾少棠的剑,顾少棠惊讶于她的拼死抵抗,如何会让她得逞,剑锋一避,觉她手到半空,凝为一掌,直冲她心口拍来,忙钳住她手腕一扭,又觉另一只手抓来,当下把剑一弃,抓住她的另一只手,阻止她的连番攻击:“你疯了吗?!”

这没头没脑的简直是疯子的打法!

乌兰图娅牙齿咬得咯响,喉中嘶鸣一声,猛地就把脑袋冲她撞来,顾少棠松手避开,回身只觉拳风来袭,心内恼怒,赫然出手,两人就这么丢了武器,掌来拳往地搏斗起来,一时掌风赫赫,各自出招拆招,快不见影,那乌兰图娅终究是重伤未愈,兀自运起内力强撑,刚击出一记破山掌,喉头一甜,唇角竟溢出血来,顾少棠刚擒住她手腕,见状一怔,真是莫名其妙:“你伤得这么重,还要跟我打?”

乌兰图娅唇间抿着一抹血痕,瞪着眼,没有说话。

顾少棠只觉她满眼空洞,仿佛一具只剩下战斗意识的行尸走肉,心中登时无名火起,猛地甩了她一巴掌:“你清醒一点!”

乌兰图娅被她打得脸一偏,仰身后退一步,双膝一软,无力跪跌于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力不能逮。

顾少棠手指一蜷,眼中有丝复杂的情绪,盯着她道:“乌兰图娅,你若还想跟我打,我自当奉陪,不过在那之前,七星盟有个人……让我见到你,就给你带话。”乌兰图娅脑中昏昏沉沉,俯首于地,长发披散迤地,一如俯拾不起的曾经。

顾少棠屈膝俯身,缓缓开口:“玉衡说,无论如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等你回去。”

乌兰图娅浑身一颤,似清醒了过来,脑袋却沉沉垂了下去。

顾少棠想及玉衡的眼神,心中亦是不忍。

乌兰图娅发出压抑的喘息,像一头挣脱不出牢笼的困兽,喘息到最后化为颤抖的笑声,她抬起手掌捂住脸,好似在哭:“为什么……玉衡她……这丫头……还是……还是这么……”

顾少棠神情一动,似想开口,岂料乌兰图娅突然暴起,脸上竟挂着狠戾乖觉的笑!

“天真得讨人厌——”

顾少棠见她一掌拍来,招势极狠,心下一惊,急急以掌相迎,这一掌应得不及时,她整个被掌风推了出去,幸而记得顺手抓回吟雪剑,旋身以剑柱地,止住滑势,刚一起身,面色陡地一沉,运气凝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

乌兰图娅抓回长鞭,高高昂起头颅,神情空洞如云漂泊无踪,没有生气的眼珠却定定看着她。

顾少棠抬起长剑,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期望:“有人盼你迷途知返,你却怙恶不悛……”

乌兰图娅长鞭微抬,再无他话,只知这一战,关乎生死。

顾少棠眼神陡沉,掌中吟雪剑咯的一动,显是要认真起来,呼吸吐纳之间,杀气弥漫,正欲出击,一声号角高昂,骤然划破令人窒息的沉寂——

顾少棠神色一动,这才惊觉忘了正事,一瞬冷静下来,不愿再纠缠下去。

乌兰图娅瞧出她心思,便是先发制人,长鞭甩出,顾少棠身形一动,以剑劈挡,余光扫见寝宫被护卫包围,心中暗暗算计,几下攻防,长剑赫然反卷长鞭,向下压制,左手飞镖梭梭疾射,惊退护卫,顾少棠飞身踏墙,翻转长剑脱身而出,施展轻功,以护卫之首做阶,飞踏逃窜,护卫中多有高手,都等着她跟乌兰图娅斗得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利,她要逃没那么容易,可狭窄的长廊中,护卫要攻击也是施展不开,顾少棠便是瞅准这点,足尖点踏,轻巧翻身,陡地落入乌泱泱的护卫群中,长剑飞舞,所及之处,血沫飞溅——

混乱之中,她势不可挡,杀出重围,刚踏出宫殿,得见天日,知是后头追兵多多,缠斗无益,足下一动,正要飞身而去,陡然惊觉上空阴影落下,余光只见半空划过一道血红,她下意识抬剑一挡,只听一声脆响,虎口剧痛,吟雪剑竟被拦腰斩断,那股剑气逼得她几乎跪倒在地。

顾少棠双膝微屈,心中一沉,抬头只见羽奴思冷冷俯视着她,那双眼睛简直不像人,乌沉沉没有半丝感情。

心中一撞,来不及反应,便见血红剑刃耀着日光,冲她直劈而下——

雨化田一出手,便将那郁花公主活活剥下一张皮来,直吓得满殿皇亲贵族一阵惊嚎。

慌张一停,惊魂甫定,再细一看,那面皮下,却竟不是血肉模糊的肌理,而是另一副面孔,那女子菱唇长目,不能说不美,但比起李郁花来却还是差得太远,且暗袭失手反被擒,眼里妩媚也荡然无存,倒是个眼神凶悍凌厉的西域美人。

马哈木吃惊不已:“吉娜,怎么是你?”

蒙古人哪懂中原人精妙至极的易容之术,全陷入了迷惑,听了他这一喊,纷纷交头接耳,说这女子,莫不是传说中羽奴思身边“西域暗兵团”的三大主领之一。

雨化田反手揪住吉娜站起身,没有说话,布鲁嘟却突然哈哈大笑出声,她笑声豪迈,无论在多么吵杂的环境里都能立刻引起注意。

“终于露出了马脚,这下还有什么话好说!”

底下多不明白她言中之意,只见她衣袍一翻,杵到殿中,目光扫过全场,扬声道:“我曾获得消息,说当今东察合台汗国的可汗羽奴思是他人假冒的,这种事我本还不信,这下可不由得我不信了!”

蒙古宗亲面面相觑。

原来羽奴思身份真假的消息,不知谁有意传扬,这段时间在外头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只是难以置信,索性不信。

那马哈木才反应过来,听她这话,倒吸一口气,吼道:“布鲁嘟,你胡说什么?!外头传言怎能相信?我跟我爹朝夕相处,他是不是真的可汗,我这个做儿子的岂会看不出来?”

布鲁嘟横目瞪了过去,“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

她昂首,强调出声:“大家都知道,大汗对你从不看重,只偏宠阿黑麻王子,而可汗年迈,这东察合台汗国的可汗之位迟早是阿黑麻的,怎么突然间你倒成了可汗跟前的宝贝,还分得亦力把里十座城池,阿黑麻王子反被弃如敝屣,一城未得,难道不是你怕失去地位,跟外人联合,暗杀了可汗,暗夺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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