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机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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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拨弄着手中的金蚕丝,对自己造成的恐慌颇为得意,她乐于将她逼到绝境:“到了这一步,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狡猾一笑:“不死之身的病源,其实出自西王之手。”

像巨山倾塌。

顾少棠浑身一震,冰冷的河水浸透她半身,刺骨发寒。

吉娜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要说起来,那就是西王和我们的主人羽奴思结盟时的事了……”

她不往下说,盯视着她,恶意的笑痕渐至扩大:“我在想,西王若真如传闻中所说那么在乎你,甚至愿意为你放弃天下,那么……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将会死得那么凄惨,而且就像死在他手上一样,他会怎么想?”

顾少棠冷凝的面孔一半被火光耀着,一半陷在阴影里。

她始终闭着眼,没有说话,仿佛连呼吸也停止了。

吉娜像只躁动的鸟雀,笑靥极恶到扭曲,兴奋到难以自控:“你知道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他面前去告诉他这一切,看看他的表情有多么精彩!”

顾少棠唇线紧抿,左手向后,紧紧握住了一把钩尾飞镖,不见惶惑,不见惧意,语调沉如叹息:“可惜你没有机会说了。”

吉娜笑意未歇,犹不知惧:“为什么?”

顾少棠长指翻飞,旋握银镖,利刃持平,只见霜镀金芒,镖刃透亮,如染如绘的烈烈业火,映入她冰冷阴沉的眼:“因为你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吉娜面色一变,如遭气势所压,哑然片刻,笑意转怒,阴狠刻在其中:“恐怕你没这个本事!”

暴起之间烈焰轰然,杀机显形。

急风刺面而来,吉娜身形一动,已不在原地,钩尾飞镖喀的一声,刺入石壁。

顾少棠自河中飞身而起,飞旋的水珠打入火苗,一霎忽明忽暗,她蹲踞于地,余光扫见石壁上阴影一晃,骤然回身,四把飞镖射出,但见黑影一闪,飞镖落空,吉娜阴测测的笑声像从半空传来:“你倒是挺敏锐,竟能看出我在哪里。”

顾少棠眼光凌厉,抬手又是几记飞镖甩出,吉娜闪躲未稳,急风一涌,又觉飞镖追来,窜身一躲,一瞬只觉洞穴中不断回荡着飞镖破空及钉入石壁的声响,顾少棠循着她躲闪的方位,源源不绝射出飞镖,出镖之急,快得看不见手势,而吉娜的躲闪,更快得只见残影,有几瞬甚至已逼近顾少棠身边,但却被她射来的飞镖逼退。

然而她并非只是闪躲而已。

顾少棠稍一停顿,便觉自己已被金蚕丝包围。

她的视线穿过横竖交错的金蚕丝网,看到吉娜悬在半空,像只蜘蛛倒吊蛛丝,露出毒牙,窥伺着她。

“呵……怎么不动了?你累了?不敢动了?来啊!让我看看西王的女人有多大能耐,难道只是嘴皮子厉害而已?!”

叫嚣声尖锐得刺耳,顾少棠纹丝不动。

吉娜眼神热烈得诡异:“你不动手,我可要出招了!”

黑影一坠,翻身落地。

吉娜手掌一扬,隔着火蚕手套,指尖压下金蚕丝,如扯线般一拽,只听咻咻几声,蚕丝网瞬间缩小,猛朝顾少棠收拢过去——

吉娜嘴唇开阖,兴奋得心跳加速,满以为下一刻就能看她被切得遍体开花——

岂料金蚕丝网收拢到一半,竟如遭阻隔,再动弹不得。

吉娜愕然,放目一顾,才觉原以为只是落空的钩尾飞镖,竟勾住了几处要紧的蚕丝,死死钉在石壁上,使网阵无法顺利收拢。

顾少棠用过自创的蚕丝网阵,自不比她这牢不可破的蚕丝网阵厉害,但她织网收网的动作手势,她在河中已是全神贯注看得一清二楚,也分析出了厉害之处——吉娜身形之快,飞镖无法攻解,她便是在她借着躲闪的机会悄然布下金蚕丝的同时,令飞镖在攻击的同时冲着这网阵的破绽之处而去,攻击与破解,两下皆为实招,即使落空,也一记都没有浪费,但她化实为虚的手法,做得如此自然,竟能令吉娜完全没有察觉,实在厉害。

吉娜满心被玩弄的懊恼,切齿道:“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反败为胜?!”

这蚕丝网不能收拢,便无法伤人,只形成一道屏障,隔在两人之间。

顾少棠定定站在网中,冷目觑她。

不言不语,就一个眼神,吉娜竟像被掐住心脏,莫名感到害怕。

指尖颤抖着,紧握成拳,这无端的怕,遽然化为一股强烈的愤怒,这种面对着她时所产生的强烈危机感,衍生出一种就在此时——必须将她赶尽杀绝的强烈冲动!

吉娜屏气凝神,手一扬,似要出招。

顾少棠严阵以待,双手扣住四把飞镖。

战斗伊始,惊闻一声嘶喊——

那一声,仿佛从灵魂的深处贯穿而出,仿佛困兽被逼到绝路的悲鸣,凄厉哀绝,灌满洞穴,冲出甬道,使得两个人都怔住了。

顾少棠眼神微变。

声音是从李郁花孱弱到仿佛只剩空壳的身躯里发出来的。

“求你们……”

烈烈火光,映得涌动的河水金波粼粼。

李郁花一身濡湿,颤抖跪伏,黑发凌乱披泄,眼泪不断坠在手心,喉间不断哽咽,“别再打了……求你们……停下来……杀来杀去,西国已经死了多少人……还不够吗?”

支离破碎的话语,泣血般充满绝望悔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不起,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害了雨化田,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顾少棠心口一颤。

到了这种时候,她竟还满心挂念着雨化田……

五味杂陈,掩在心里。

顾少棠呼吸一沉,似乎有点没辙:“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好话来听听吗?”

李郁花泣音一顿,怔怔与她对视。

顾少棠婉然一笑:“我顾少棠福大命大的,可没那么容易死。”

她说起话来,总有一种令人安心使人信服的力量。

吉娜龇牙冷笑:“被我困得死死的,还敢说大话。”

顾少棠目光转向,笑靥更盛:“说不说大话无所谓,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吉娜眼神一冷,正要出手,顾少棠笑里猛然添了三分险峻,双手一张一放,四把飞镖越过金蚕丝疾射而出,吉娜惊觉来势之猛,闪身一躲,已料到那四把飞镖像预知到她的方位一般,挂住金蚕丝,相互勾转,反向冲她射来,停步未及,便溜身一躲,却猛觉飞镖擦着耳际过去,惊出冷汗,一时只闻耳边咻咻有声,余光不断有黑影擦过,电掣星飞——

吉娜料想不到,钩尾飞镖竟有如此威力。借着她布下的金蚕丝之势来回运转,不断改变方向追袭,只四把飞镖,便如四方万矢齐放,令人不能尽防。

吉娜纵然身形再快,如此闪躲之法,不仅狼狈还吃力,察觉问题出在自己所布的金蚕丝,她当机立断,手势翻转,迅速拆解金蚕丝,而这一动作,虽解了飞镖之困,却是收尾不暇,空门露出。

吉娜猱身未定,猛觉顾少棠又一记飞镖冲面而来,躲已不及,赫然出掌,借着火蚕手套之固,铿然打落这一击,未及料底下一记藏形镖,猛然刮颊而过。

血流如注。

吉娜浑身僵直,呆怔了好片刻,像才注意到颊边的剧痛,瞪大了眼,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下颌裂到耳鬓,血染了半肩。

容颜俱毁。

吉娜捂着伤口,浑身巨颤,是因极度的愤怒,表情开始扭曲,她猛然抬头,眼神开始形成一股风暴,仿佛要把她撕裂,顾少棠双目一凛,直觉不妙,却见吉娜猛然出掌,掌风将火堆扫入河中,哧然熄灭,洞穴坠入无边的黑暗。

黑暗,无边的黑暗。

只剩下李郁花的呼吸,赛亦虎仙的喘气,及河水涌动的微弱声响,再无其他。

顾少棠神经紧绷,心知情况于己不利。

吉娜借着火蚕丝制成的薄软手套及脚袜,能毫发无损地游走于金蚕丝上,且再运起龟息之功,便全无声息,要在黑暗中近身杀她,并非难事,刻不容缓,必须立刻找出她的位置!

顾少棠心下一定,闭目运起内功,内息一时如推波浪般荡出,细细震荡金蚕丝,发出琴弦颤动般的微弱声响,琳琅不绝于耳,顾少棠凝神贯注地聆听,听觉穿越重重阻隔,从蚕丝声响的轻重之中,判断出敌者来向,猛然出镖,只觉左面几段蚕丝像被撞击了般一震,声响陡然加重,同时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鲜血,嗒,滴落。

瞬间交手,石崩岩裂,火星乱溅。

李郁花如盲人瞪眼,完全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觉黑暗中急风四起,火星乱溅,像一只大手,似一股风暴,将她揉在其中,推来撞去。

风压弱草,她哪里经得起推撞,黑暗中被挤压得不断后退,后背蓦地一空,愕然间惊呼不出。

吉娜的火蚕手套可防可攻,竖掌如刀,不逊于金蚕丝的锋利。

顾少棠凭着风势与微响判断,手握飞镖连连抵挡,只觉她狠招连出,痛下杀手,大意不得,当下你来我往,拆了不下数十招,猛然听到噗通一声,似有物落河,直觉不妙,碍于吉娜连番出手,全无喘息空隙,且自己还被困在金蚕丝网阵中,脱身不得,交手空隙,正寻思该如何破解这近身杀招,猛觉洞穴出口火光一现,似有人举着火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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